24、假冒調查局人員取回支票

我沒有受到盤問。我衝動之下採取了行動,這是一種保護自己真實身份的本能反應。「是的,」我說。「這裡就是聯邦調查局。我想通知您,我們的調查員大約15分鐘後趕到您那裡。支票在您手裡嗎?還是讓他跟另外的人聯繫?」

「就讓他來見我吧,支票在我手裡,」韋林夫人回答。「當然啦,我們想把支票留一個複印件存檔。沒問題吧?」

「當然可以,」我向她保證道。「我會吩咐戴維斯先生給您提供一個複印件的。」

我於15分鐘內趕到銀行,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西服。我進門前先對裡面作了謹慎的偵察。那個昨天給我兌現支票的出納員不在裡面。

如果她在,我就不會進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去喝咖啡了還是怎麼了,真擔心我在銀行時她會突然出現,但我別無選擇,只有孤注一擲。我大步走進門廳,接待員把我引到一側韋林夫人的辦公桌前。她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整潔利索,容貌端莊,服裝和風度完全是職業女性的派頭。我在她桌前停住腳步,她抬起頭來。

「韋林夫人,我是聯邦調查局的比爾·戴維斯。我想我的上司剛才給您打過電話吧?」我說。

她苦笑著點了點頭。「哦,是的,戴維斯先生,」她說。「支票就在這裡。」她沒有要求看我的證件,也沒有對我的身份表示絲毫懷疑。她只是從抽屜裡取出那張支票,遞給了我。我用一種很職業化的神情仔細打量著支票,我裝出這副神情並不困難,因為我就是這張支票的偽造者。支票背面勉強可以辨認出我的真實姓名和我父親的地址。

「看上去手法很拙劣,」我乾巴巴地評論道。「有人居然會給這樣的支票兌現,真讓我吃驚。」

韋林夫人苦笑著表示贊同。「是啊,我們這裡有些姑娘,唉,怎麼說呢,一看見一個英俊瀟灑的飛行員或其他外表風流倜儻的男子,就昏了頭腦。她們更感興趣的是那個男人,而不是他遞給她們的票據,」她用不滿的口吻說道。「給這張支票兌現的姑娘是卡特小姐,她難過極了,今天早晨沒來上班。」

聽到這個消息,我鬆了一口氣,開始盡情享受扮演調查員的樂趣。「好吧,我們需要與她談談,但以後再談也可以,」我說。「這張支票你們複印了嗎?」

「沒有,但牆角就有一台複印機,一分鐘就能印好。」她說。

「我來吧。」我說,不等她反對,就快步朝複印機走去。我只複印了支票的正面,當我把複印件放到她桌上時,她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讓我在上面簽個名,寫上日期」,我說著拿起一支鋼筆。「這個複印件是你們的收據。您知道,我們需要這份原件作為證據。它將由美國司法部保管。好了,韋林夫人,我認為我們目前就需要這些。非常感謝您的合作。」我把那張惹禍的支票原件塞進口袋,離開了那裡。

我後來得知,我剛出銀行不到5分鐘,真正的聯邦調查員———實際上是尤里卡惟一的一名調查員———就趕到了。我後來還得知,當韋林夫人知道自己上當受騙時,那份難受勁兒就甭提了。不過這說明聯邦調查員的頭上也籠罩著一種浪漫的光環,還有,即使徐娘半老的女人也會被一個風流倜儻的人迷昏頭腦。

扮演聯邦調查員並不是我犯罪生涯中最聰明的一招。聯邦調查員一般都是精明強幹的官員,而當有人假冒聯邦調查員時,他們就更能幹、更果斷了。我暫時以智取勝,沒有暴露冒牌飛行員弗蘭克·威廉姆斯實際上就是弗蘭克·阿巴納勒,但我不知道這件事給奧裡萊提供了新的追蹤線索,此後我們就一直在玩獵犬逐兔的遊戲。

不過,我作為一個騙子仍然處於初學階段,儘管是個高材生。我的那些冒險行為,一個有經驗的支票詐騙犯是絕對不敢嘗試的。我是一個獨立的演員,撰寫、製作和導演我自己的劇本。我不認識任何職業犯罪分子,也不探索犯罪方面的專門知識,而且對任何類似犯罪窩點的地方都避之惟恐不及。

協助我進行這些違法活動的人都是遵紀守法、誠實正派的傢伙,是我用巧妙的手段騙取他們給我幫助的。事實上,我人身的絕對自由才是我成功的最大因素。警察搜捕我時,那些慣用的犯罪資料來源變得毫無用處。地下情報網對我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作案的過程中通常會暴露我的真實身份,但警察收集的線索都是馬後炮。當我的失誤暴露時,我通常早在幾天前就溜之大吉了,警官始終未能捕捉到我的足跡,直到我再次作案,那通常是在另一個很遙遠的城市了。

我一旦幹上支票詐騙這一行,就意識到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我選擇支票詐騙作為一種職業,作為我謀生的手段,既然我選定了這樣一個違法的行當,我就決意把活兒做得盡善盡美、精益求精。在接下來的好幾個星期、好幾個月裡,我研究支票辦理和銀行業務的程序,那股孜孜不倦的勁頭就像一個投資者研究他可以擁有的市場。我還不露痕跡地完成我的家庭作業。我與出納員約會,一邊撫摸她們的身體,一邊汲取她們腦袋裡的知識。我光顧圖書館,瀏覽有關銀行的雜誌、報紙和經濟類圖書。我大量閱讀金融方面的出版物,並千方百計找機會與銀行職員對話。很快,我的所有技巧上的錯誤都得到了糾正,變得完美無瑕。

我利用銀行人員對本行業數字代碼的無知,利用兌換支票的人們對支票知識的匱乏,大發橫財。我撤離尤里卡後在舊金山逗留了幾個星期,製造出數十張假的泛美費用支票,拋撒在舊金山的各個銀行、機場或附近地區的銀行和旅館,我精心設計支票上的數碼,弄得支票被轉到波士頓、費城、克利夫蘭和裡士滿這樣遙遠的地方。

一天,我在伯克利的大小錢莊打了一遍野食回來,發現無論是手提箱還是裝衣服的圓筒旅行袋都塞滿了散亂的鈔票,沒有一點兒地方了。我的贓款來得太快,來不及揮霍。

《有本事來抓我吧:一個詐騙犯令人驚異的真實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