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找到的證據

  我之所以注意到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要找那支四天以前用過的紅筆。

“道夫君,你從剛才就叮叮光光地幹什麼呢?”S君在被放到地板上的瓶子裡疑惑不解地問道。我不停地拉開和關上書桌的抽屜,也顧不上回頭,只說了一句“不幹什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我不能很自如地和S君交談。不僅僅是S君。今天早晨一睜眼,發現自己睡在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開始我就沉默不語,和美香也什麼都沒有說。

“奇怪啊,本來應該放在這裡的。”

我故意讓他們倆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就是為了讓他們感覺到我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上次我們在資料的背面寫所婆婆的指示——然後就把那張紙扔進了垃圾桶——啊。對了,明白了。”

那天。我很有可能把紅筆還有寫著“大吉 英語”的那張紙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對!肯定是那麼回事。”

我把塞滿了紙巾和廢紙團的垃圾桶一下子倒翻在地板上。垃圾桶裡面發出咕咚一聲,似乎有什麼硬的東西滾落了出來。我伸手去摸索,的確是那支紅筆。我用手指尖捏住紅筆,把它從垃圾裡撿了回來。

“哎呀呀……”

紅筆找到了,可是其他垃圾卻都滾落在了地板上。我只好坐在那裡把這些垃圾重新塞回去。

可是——

那一刻,有一樣東西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是那張作文稿紙。是S君的作文。因為當時他說要我把作文扔掉,所以我把它扔進了垃圾桶。不知道為什麼,我把作文撿了回來。背對著S君,偷偷地藏在手裡。《邪惡的國王》。字跡潦草,內容詭異的故事。第一頁稿紙上,隱約可見小小的×形記號。“、、靴、、物、、、”,一共有八個。

——我說,這是暗號嗎——

我想起了美香的話。當時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雖然我說了一句“怎麼會呢”,還無所謂地笑了笑,可我還是覺得這或許就是一種暗號。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見過。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稿紙上的×形記號,我的腦子裡充滿了這種感覺。宛如星座一般散落在稿紙上的×形記號並不是直接寫在紙面上的,而是印下的一種微微的凹痕。我絕對見過那些記號的佈局形狀。可是,是在哪裡見過呢?我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道夫君,你怎麼了?”S君在背後叫我。那聲音似乎並不是毫無察覺的簡單詢問,而是更像一種深入的探詢。

“沒什麼。”

我搖搖頭,把稿紙扔回垃圾箱。正要把其他垃圾也扔回去時,在我的視線裡又出現了那張資料紙,背面用紅筆寫著所婆婆的提示。突然,我的腦際閃過一種異樣的聲響。

我伸手撿起了那張資料紙,展平。

難道說——

我又一次把手伸進垃圾桶,把剛才扔進去的S君的作文第一頁重新拿了出來,呆呆地盯著那張紙。

果然——

“美香,過來一下。”

我手裡拿著資料紙和稿紙站了起來。

正在我打算和美香一起走出房間的時候,S君叫住了我們。“到哪兒去啊,道夫君?”

那聲音裡隱藏著一絲不安,被我聽得真真切切。

“我們想去查點兒東西。”

我頭也沒有回,簡單地答了一聲。走出房間,一下了樓梯。身後傳來S君急速的說話聲,我雖然聽見了,卻沒有停下腳步。“哥哥,要查什麼啊?”

“你跟我來就是了。,

爸爸媽媽都上班去了。我一邊用腳踢開地板上亂糟糟的垃圾,一邊穿過餐廳,來到和室。那是爸爸看書或是玩遊戲的地方。我踩著榻榻米,穿過房間,打開壁櫥衣櫃,第二層的下半部亂七八糟地塞著許多舊報紙。我坐在那裡,把報紙一張一張抽出來,確認著日期。“找到了! ”

我喊了一聲,停了下來。

《N 鎮的怪異動物屍體》這是第四隻小狗屍體被發現之後第二天的報道。我馬上瞥了一眼報道的右下角,長方形的報欄中是一幅N 鎮的地圖。地圖上,發現小貓小狗屍體的地方都被打上了圓形的標注。當時已經發現了四隻小貓和三隻小狗的屍體,加上新發現的,總共是八個記號。“那個並不是什麼暗號。”

我拿出S君的作文紙,看著紙面上的八個記號的痕跡。那痕跡的形狀和報紙上登載的地圖上散落的圓形記號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接著。我把寫著所婆婆提示的那張資料紙也展開,正面對著自己。那是入學紀念的時候學校發下來的地圖,叫做《我們生活的街區》 。這是 N 鎮的印刷地圖,上面到處都是手繪的插圖。我把這張紙和剛才的作文紙重合在一起,然後把這兩張紙對著窗子的光亮舉了起來。“果然一樣啊。”

×形記號的位置和報紙上登載的地圖上的圓形記號位置完全相同。

“什麼?什麼一樣啊?”

美香問道。而我只是搖了搖頭。

“我要和S君單獨談談。美香,你留在這裡。” 

《向日葵不開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