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可是警長又說:「打了電話,請你把拖拉機再開到這兒來,應該站在拖拉機上拍照,要照屍體,還要照鞋印。」
    「鞋印是我的,沒有別人的,還照什麼呢!」貝克特結巴著。
    「你去吧,這個我知道。」警長說。
    警長助理十九歲的女兒貝麗爾·奎連坐在電話機邊上,一個多鐘頭了,她在等候羅伊·賈斯帕從比克林堡給她來電話。鈴聲剛響,她就抓起話筒,用輕柔的聲音問,「喂,
    喂?」無論對羅伊,或是對別的人,她答話的聲音都那麼動聽。
    接線員說:「長途電話找貝麗爾小姐,她在嗎?」
    「我就是。」貝麗爾說。
    「請稍等。」
    電話機裡傳來羅伊·賈斯帕跑熱切的聲音,「喂,貝麗爾?」
    「羅伊!」
    接線員插了一句話,「請投入二十五美分硬幣,講三分鐘。」
    立即又出現羅伊的聲音,「貝麗爾,告訴你個好消息。明天我回家。」
    「噢,羅伊!」
    「你高興嗎,?貝麗爾?」
    「當然高興,羅伊!」
    「明天咱們一起跳舞去,好嗎?」
    「太好了,羅伊!」
    他們的對話一直講到接線員掛斷了線,她說三分鐘時間到。
    羅伊趕緊說:「再見,親愛的。」他放下了話筒。
    貝麗爾依舊站著,過一忽兒,她才戀戀不捨地放下聽筒。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又晌了起來。貝麗爾拿起聽筒,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找喬治·奎連,快,這裡出人命案了。」
    「請等一下。」貝麗爾喊道,「爸爸,你的電話,有人被殺了。」
    奎連抓起聽筒,聽筒裡是山姆·貝克特激動的聲音。奎連問了幾句話,大聲說道,「我馬上來。」
    山姆·貝克特的拖拉機裝上一隻大功率的聚光燈。幾個人在勘查現場。他們都認定除了貝克特的鞋印之外,這裡沒有別人的鞋印。攝影師從好幾個不同的角度拍攝了屍體的照片。
    「吉姆,」警長對驗屍官吉姆斯·洛根說:「你可以移動屍體了。可憐的孩子,她不會超過十九歲,頂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背上有一刃器傷,」洛根報告說:「沒有發現凶器。比爾,你攬上一件謀殺案了。」
    「嘿哼!」
    驗屍官感到困惑,說:「你看,出手很狠,只一刀。看不到別的痕跡!」
    「嘿哼!」警長又哼了一聲,接著提高嗓門說:「聽著,現在可以離開這兒了,都坐拖拉機出去,誰也不要在耕地上留下腳印,知道嗎?」接著他又低聲對山姆·貝克持
    說:「過一個小時,你再來帶我出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還在這裡,勞駕你多走兩趟,先把屍體運出去。」
    比爾·艾爾頓往裡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裡,他手中的香煙頭一閃一閃發出螢火蟲般的亮光;過一會兒,它掉了下去,熄滅了。
    警長如同放牛娃那樣,跪著坐在腳後跟上。他瞧見山姆·貝克特的拖拉機緩緩地越過田地駛向大門,不一會兒,停歇在大門外的汽車都亮起車燈掉轉頭去,緊接著數盞尾燈閃耀著顯眼的紅燈開始離去。
    摩托聲漸漸遠去,田野上恢復了肅穆的氣氛,耳際只能聽見夜鶯發出的聲息。警長背後的什麼地方,有一匹馬兒在走動。
    田莊重又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他站起身,朝住宅邊上的樹林子悄悄走去,踩在草地上的腳步,沒有一點聲息;他在大樹的蔭影底下移動,輕得像隻貓。
    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他重新跪著坐下來,等待著。驀地裡一聲馬叫,他不禁抖動一下身子;離他右邊不遠處的落葉堆裡,有小甲蟲爬動的微弱聲響。約莫二十分鐘過去,他一直坐著不動,在黑暗中靜靜地傾聽,似乎他期望那些夜間活動的小動物的聲響,能夠為他提供一點有用的信息。又過了會兒,他終於站起來、向前走去。
    這座古老住宅的大門緊閉著;所有窗戶都釘上木板條。
    警長謹慎地試了試前門,然後又轉到後門邊,這兩扇門都上了鎖……
    (註:此處有一段文字空缺)
    警長輕手輕腳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借助手裡的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到處都有類似的足跡。
    廚房裡,有一張新近被人揩過的桌子,桌面上散落幾張紙片,一些麵包屑,一支唇膏,還有一個銀質的煙盒。桌子東頭,有一處約莫兩時長的被火烤炙過的痕跡,焦黑,上面有香煙的灰燼。那是一支被燒盡的香煙留下的癱痕。
    他蹲下去尋找,桌子底下有一根燃燒過的火柴梗,兩隻煙蒂,其中的一隻留有口紅的印紋。
    艾爾頓拈起煙盒,煙盒底面刻有一顆心,一支箭穿過這顆心,箭簇上刻一個字母R,箭的末端刻一個字母B。
    他瞧著這個精緻的香煙盒發了一陣呆,然後把它放回原處,轉身走出這座不祥的住宅。他小心地把邊門照原樣拉緊。
    夜裡11點左右,奎連家的電話響起來。貝麗爾從臥室裡忙不迭地跑出來,「媽,我來接,」經過母親臥室時,她大聲說。
    「謝謝,親愛的。」
    貝麗爾跑下樓,拿起話筒興沖沖地說:「喂,誰呀?我是貝麗爾·奎連。」
    電話裡傳來的卻是警長的低沉的聲音,「你爸在家嗎?」
    「還沒有回來哩,要不要我掛電話找他?」貝麗爾把嗓音放平穩了。
    警長說:「好的,請你告訴他我要立即和也通電話,有人在希比的屋裡留下一隻煙盒,我要請他查驗上面的指紋。」
    「我馬上找他,警長。」
    「告訴他帶提取指紋的藥品和照相機來,煙盒是銀質的,盒子底部刻一顆心,心上有一支箭,箭的一頭有個R字母,另一頭有個B字母。請你告訴他盡快到我這兒來。」
    「好的……我就告訴他……再見……」貝麗爾說這句話時己經有氣無力的了。她晃晃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話筒,人彷彿掉進冰窟窿裡了。
    這個煙盒正是她送給羅伊的聖誕禮物!這時,她想起另一件事:幾小時前,羅伊給她打長途電話,她分明聽見接線生叫他投二十五美分硬幣,可是從比克林堡掛長途,他應該投八十五美分呀!
    「貝麗爾,」母親在樓上叫道:「出什麼事了,你幹嘛說話這個樣子呢?」
    貝麗爾帶笑回答:「沒事,媽媽,是警長來的電話,他要我去找爸爸。」
    「找爸爸?這麼晚了還我爸爸,貝麗爾?出事了嗎?」
    「沒什麼事,媽媽,是警長有事。」貝麗爾回答,她己經準備好盡快出發。「爸爸會不會在《新聞報》社裡?」
    「你幹嘛不給他掛個電話呢?」

《空屋疑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