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鬍鬚

  孩子們穿上衣服。赫斯基狗們的任務完成得很好,雪橇上的東西雖然被水濺濕了不少,但沒有什麼重大損失。
  哈爾的嗓音蓋過了雷鳴般的河水:「想想看吧,冰冠上的河流!這樣的河還有嗎?」「一共有6條。」奧爾瑞克說,「它們都是從南邊流過來的。在那兒,落在冰上的厚厚的雪花迅速融化,迫不及待地要流入大海呢。哈爾,我想讓你看看你剛剛是從什麼東西那兒逃生的。」
  「什麼東西?」
  「猝死。」
  奧爾瑞克領著他們拐了一個彎,映人眼簾的景象把哈爾嚇得血都涼了——一道瀑布從30多米的高處傾瀉而下,衝擊著下面的岩石,發出另一種雷鳴聲。
  奧爾瑞克說:「要不是南努克及時趕到你身邊,你已經在那些石頭上摔成肉凍了。」
  「好夥計,南努克。」哈爾說。
  「我想,這兒是留下另一窖食物的好地方。」奧爾瑞克說,「我們可以記住這窖正好在瀑布上頭。」
  於是他們又一次把食物藏在沉重的大石頭下面。
  又往前走了近10公里後,他們又留下了另一個食物窖。「這樣,我們就有3個食物窖了。」奧爾瑞克說,「好啦,等我們的東西吃完了,我們肯定可以從這些食物窖裡得到食物。」
  即使是奧爾瑞克也會有錯的時候,事情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麼順利。
  天氣變了。在冰冠上,這種變化經常是這樣突如其來。太陽隱沒在雲後,起風了。這一回沒有雪塵,但情況卻更糟糕,是冰暴。
  孩子們一直踏著碎冰行進。現在,風把一片片的碎冰刮起來,打在他們的臉上,刀割般疼痛。這些冰片甚至把衣服也撕開一道道裂口。風像野獸在嚎叫。狗讓風吹得站不住腳,孩子們幾乎透不過氣兒來。天氣嚴寒,孩子們卻在冒汗,因為他們正竭盡全力與冰暴搏鬥。自從踏上冰冠以來,哈爾就沒刮過臉,他的兩頰和下巴都長出了短短的鬍子,滿臉的汗水旋即結成了冰。哈爾試圖抹掉臉上的冰,卻沒有成功。看見哥哥的怪模樣,羅傑放聲大笑。
  「這就是你不刮臉帶來的好處。」他說。
  哈爾想回敬一句,但冰封的臉硬邦邦的,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連嘴唇都凍在一起了。他脫下一隻手套,把手蒙在嘴上,想把冰焐化。可這辦法行不通,因為他的手也凍僵了。
  他曾聽說用雪揉搓可以使手解凍,這個主意挺不錯,唯一的問題是沒有雪,到處飛舞著的只有鋒利得像玻璃碎片似的冰塊。它們像刀子似的割著他的臉,血滲出來,馬上又結成冰,使他的模樣更加狼狽。
  羅傑學著奧爾瑞克的樣子,用風雪大衣把臉裹緊。他雖然看不見路,但他把手按在雪橇尾部的橫桿上。他相信,那些狗會一直朝著相同的方向前進的。羅傑事事模仿奧爾瑞克,一直沒出什麼問題。
  不過,哈爾也有一點勝過他們。當一隻小小的北極狐站在路旁,瞪著驚詫的眼睛看著這些從它身邊經過的古怪東西時,他是唯一看見它的人。哈爾掬手拾起北極狐,迅速扔進雪橇上的一隻板條箱裡。
  這很簡單,但當他試圖一把抓住一隻狼獾時,他的運氣就不那麼好了。狼獾凶狠地咬了他一口,不過他那凍僵的手卻感覺不到疼痛。最後,他終於抓住了狼獾,把它扔進另一隻板條箱。
  狼獾子就像一團長牙齒的黑絨毛。它非常狡猾凶殘,沒有什麼朋友。如果被人用圈套捉住,它會帶著圈套逃脫。愛斯基摩人對狼獾子很迷信,認為它是不吉之兆。他們害怕它,因為它強壯有力。他們常常貼身穿一件狼獾皮,認為這樣做就可以獲得它的力量。
  狼獾的大小與叭喇狗差不多,模樣有點像黑熊,只是小得多。人們相信,在全世界同樣大小的動物當中,它最有力氣。在北極,這種小惡棍的數目很大,一般住在冰底下的窩裡。它能在其他動物都不會去覓食的地方找到食物,它吃松鼠、兔子、狐狸、松雞和它所能逮到的鳥。
  在動物園,哈爾從來也沒見過狼獾。如果能把這樣一隻稀有的動物賣給對它感興趣的動物園主,爸爸準會很高興的。
  凍臉先生,這唯一能看見周圍景物的人,又發現了極有意思的東西。他無法像對付北極狐或者狼獾那樣速戰速決,只能伸手勒住韁繩讓狗停下來。
  奧爾瑞克在風雪大衣裡咕噥:「怎麼啦?」
  「交上好運了,」哈爾說,「4只熊崽兒。」
  果然不錯,4只小傢伙緊緊擠在一塊兒取暖,它們在飛旋肆虐的冰塊中哀哀地嗚咽。它們的媽媽倒在不遠的冰上,屍體己凍得像石頭一樣。
  雌北極熊一胎通常產兩仔,但有的時候也會生產四胞胎——4只小北極熊。它們正是哈爾想要的,因為動物園對北極熊的需求量很大,而且小熊更好。任何動物園都寧願要一隻能活25年的小北極熊,而不願要一隻生命即將完結的大熊。奧爾瑞克和羅傑把風雪大衣掀開一道小縫,剛好能看見凍臉先生把4只小孤兒逐只抱起來,輕輕放進屬於它們自己的「屋子」裡。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吹過板條箱,哈爾給小東西們蓋上了一塊馴鹿皮墊子。
  隔壁箱子裡的狼獾子拚命掙扎,想要抓住這些小肉球,這是它愛吃的食物,不過,它沒法把它們弄到口。
  冰暴漸漸平息,帳篷又豎了起來。睡了一覺,他們又埋下一個新食物窖,以便返程時食用。哈爾的冰臉融化了,他這才恢復了人的模樣,不再像一根冰柱子一般。

《哈爾羅傑歷險記14:北極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