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艾倫·萊克和泰利州長度過了漫長而又艱苦的兩個月。為了爭取二十六個州的近二千五百萬張選票,艾倫·萊克和泰利在這二十六個州針鋒相對,各不相讓,陷入了典型的總統競選的狂熱之中,他們各自製定了苛刻的時間表,每天努力工作十八個小時,還有就是疲憊不堪的競選旅行。
    然而,泰利和艾倫·萊克兩人都想方設法避免面對面的辯論。
    泰利不想在初選中就進行辯論,因為他在目前的預選中領先,贊助商、現鈔及贊成票無一不使泰利信心十足,根本就沒有把艾倫·萊克放在眼裡,為何要與之進行面對面的辯論從而承認對方的競選身份呢?而萊克同樣也不願意同泰利進行正面交鋒。原因很簡單,萊克只不過是一個政壇新人,從未經歷過需要下大賭注的競選,與泰利當面進行辯論無疑太冒險了。躲在後台寫寫廣告詞,讓友善的記者照照相,需要的時候與朋友一起拍拍廣告片,這些畢竟要輕鬆容易得多。
    泰迪也不贊成面對面的辯論。
    但是,競選是風雲莫測的。領先者往往會淡出,弱者會變成強者。原先不起眼的小問題則能演變成舉足輕重的大問題,而不甘寂寞的新聞界往往能借此來製造危機。
    泰利連續在一些預選中遭到失敗,覺得自己的勢頭有所削弱。
    為此,泰利認為他需要進行一次辯論來挽回這一切。
    「艾倫·萊克正在試圖收買這場競選,」他一遍又一遍地說道,「我要像個男子漢一樣同他進行面對面的交鋒。」泰利的言論令人興奮,新聞界對此窮追不捨。
    泰利宣稱:「他不敢同我進行辯論。」而好事的記者們巴不得有這樣一場辯論。
    艾倫·萊克反擊道:「州長先生從密歇根州起就一直躲避著這樣的辯論。」
    所以,三個星期以來,他們繼續著互相躲避的遊戲,直到各自的助手悄悄地計劃和安排好辯論的細節。
    萊克不願意辯論,但他也需要這樣的機會來向選民表明自己的才能,儘管他已接連好幾個星期贏得勝利,正在壓倒大勢己去的對手。媒體的民意測驗和國防工業政治行動委員會的民意測驗也表明很多的選民對他感興趣,但主要是因為他是新人,又英俊,似乎可以當選。
    外界所不知道的是,民意測驗也表明了萊克的一些弱點。首先是選民對萊克的單一競選政策心存疑惑。防務費用對選民的刺激將是有限的。民意測驗顯示,人們非常關注萊克在其他問題上的立場。
    其次,萊克仍然落後副總統五個百分點,而後者被萊克假設為十一月份的競選對手。雖然選民對副總統已經感到厭倦,但至少對他有所瞭解。而萊克對許多人來說還是一個謎。還有,從競選初期直至十一月份,他們兩人將要進行好幾次辯論,屆時,誰將掌握主動權,經驗是必不可少的。
    泰利一個勁兒地質疑:「艾倫·萊克是誰?」這並沒能幫他多少忙。他拿出部分剩餘資金,下令印製了大量的宣傳標語,宣傳標語上印著時下的熱門問題——艾倫·萊克是誰?
    (這個問題也正是泰迪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的,但顯然是出於不同的原因。)
    辯論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所路德教學院舉行,這裡有舒適的觀眾席,良好的燈光音響設備及守紀律的聽眾。辯論雙方的工作人員甚至對最微小的細節的安排也要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由於雙方都需要這樣一次辯論,所以最終還是達成了協議。精確的程序安排幾乎要用拳頭來解決,但是一旦各方都有所得,問題也就解決了。媒體得到了講台上的三個席位,可以在一段時間裡直接向辯論者提問。觀眾得到二十分鐘的提問時間,範圍不限。作為律師的泰利想要五分鐘作開場白和十分鐘作結束發言。萊克想要三十分鐘時間與泰利進行一對一的辯論,辯論內容是無限制的,亦沒有誰來充當仲裁,就他們兩人鬥智鬥勇,一決勝負。這樣的安排使泰利方面有所顧忌,幾乎推翻了協議。
    辯論主持人是當地電台的公眾人物,他說道:「各位晚上好,歡迎光臨溫德爾·泰利州長和議員艾倫·萊克之間的首次同時也是惟一的一次競選辯論。」據估計,有一千八百萬人觀看了此次競選辯論。
    泰利身穿一套由他夫人為其挑選的藏青色服裝,標準的藍襯衫和紅藍相間的領帶。萊克則是一身瀟灑的淡褐色服裝,大翻領白襯衫,領帶的顏色是由紅色、褐紫紅色及其他五六種顏色所組成。競選班子全體人員的服裝配色都是專門由時裝顧問統一設計的,用來做襯托。萊克的頭髮染過色,牙齒也洗白了,還花了四個小時做日光浴。這使萊克看上去瘦削而精神。他渴望著那一刻的到來。
    泰利州長本來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漢。雖然他只比萊克大四歲,但競選使他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的眼睛紅腫而又疲憊,體重增加了好幾磅,臉也有些虛胖。當他作開場白時,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輿論普遍認為泰利已經輸得很滲,因此他還會輸下去。早在一月,《時代》週刊就做出預測,泰利獲得提名是十拿九穩的事。泰利已為此奮鬥了三年,他的競選主要是靠基層的支持和不停的奔波。衣阿華州和新罕布什爾州每個選區的負責人和民意測驗工作者都和他一起喝過咖啡,他的組織是無懈可擊的。
    後來,萊克帶著他精心製作的廣告和國防費用問題這個把戲出現了。
    泰利太需要作一次令人驚歎的表演,並看看萊克當眾出醜。
    但泰利什麼也沒得到,投幣選擇的結果,他得先發言。他舉止僵硬,講開場白時結結巴巴,他絕望地試圖顯得輕鬆一些,但忘了該說些什麼,誠然,他曾經是個律師,但他的專長是有價證券。由於他已經忘了開場白應該說些什麼,於是他轉而談論起那些陳詞濫調——萊克先生來這兒是要試圖收買選舉,因為他沒有什麼好說的。泰利的惡言惡語脫口而出。而萊克泰然自若,頗有風度地微笑著。
    泰利的虛弱使萊克受到鼓舞,自信頓添,他確信自己站在講台上後將立於不敗之地並清楚地知道自己發言該從何處入手。他一開始就表明,他不是為了扔泥巴才到這兒來的,對泰利州長是心懷敬意的。但方纔泰利州長長達五分十一秒的發言並沒有使人感到有任何可取之處。然後,萊克將他的對手晾在一邊,簡單扼要地概括了三個需要討論的間題。減輕稅負,改革福利及貿易赤字,隻字不提防務問題。
    記者提出的第一個有關預算赤字的問題便直衝萊克而來,錢應該用來做些什麼?這是由一個比較友好的記者提出的比較溫和的問題,萊克對此胸有成竹。節約社會保險金,萊克答道,然後萊克用財政術語形象生動地描述了應該怎樣花錢,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憑著記憶列舉各種數據、百分比及項目規劃。
    泰利州長的回答只是削減稅收,將錢還給納稅人。
    提出的問題沒能難住兩位已做好精心準備的候選人。令人吃驚的是,一心想控制五角大樓的萊克居然對其他問題也非常熟悉,應付自如。
    辯論並無精彩之處。觀眾所提出的問題基本上都是老一套。
    當主持人宣佈兩位候選人可以進行相互提問時,辯論的重頭戲開始了。
    泰利不出所料地首先問萊克是否正在試圖收買競選。
    「當你比任何人都有錢時,便不會對錢有興趣。」萊克反擊道,觀眾們開始來了精神。
    「我沒有五千萬美元。」泰利說道。
    「我也沒有五千萬美元。」萊克說道,「但要多一點,六千萬美元吧,這個數字的增長之快我們都無法進行計算,這錢來自勞動人民和中等收入階層。我們的捐款者中有百分之八十一的人年收入低於四萬美元。請問泰利州長,這些人又做錯了什麼?」
    「候選人該花多少錢應當有所限制。」
    「同意,我曾八次在國會提出要有所限制,但另一方面,你在花光你的錢之前從來就沒有提出過什麼限制的問題。」
    鏡頭上的泰利州長一副呆樣,在頂燈的照射下顯得目光呆滯,觀眾席上一些萊克的支持者忍不住笑出聲來。
    州長胡亂地翻弄他那大大的記事卡,額頭上又冒出了汗珠。
    泰利實際上不是現任州長,但他仍然喜歡這個頭銜。事實上,九年前他只做了一個任期的州長,便被印第安納州的選民趕下了台。萊克將這顆炮彈保留了好幾分鐘。
    然後,泰利問萊克為何十四年來在國會對五十四種新增稅種投了贊成票。
    「我不能清楚地回憶這五十四種稅種,」萊克說道,「但我知道有許多是針對煙草、烈酒和賭博而設立的稅種。我還曾投票反對增加個人所得稅、公司所得稅、聯邦代扣稅及社會保險稅。我並不為過去所做的這一切感到慚愧。說到稅收,請問州長怎樣解釋你在印第安納州的四年裡使那裡的個人稅率平均增加了百分之六這樣的事實?」
    沒能得到及時的回答,所以萊克乘勝追擊:「你希望削減聯邦費用,然而,你在印第安納州的四年裡,州府開支增加了百分之十八;你希望減少公司所得稅,在那四年裡,公司所得稅上升了百分之三;你要求取消福利,但你做州長時,印第安納州的福利救濟人員名冊上增加了四萬人。對此,你又怎樣解釋?」
    有關印第安納州的提問可謂針針見血,使泰利處於困境之中。
    「先生,我不能同意你所列舉的數據,」泰利應付道,「我們在那裡創造了就業機會。」
    「果真如此嗎?」萊克譏諷道。他在講台上亮出一張紙,就好像是對泰利州長的聯邦起訴書,「也許你做了這件事,但是在你做州長的四年裡,大約有六萬失業工人申請失業救濟金。」萊克不看那張紙就把這些都說了出來。
    看來泰利那四年州長當得很糟糕,是印第安納州的經濟把他搞垮了。這些泰利以前就解釋過了,當然他願意再解釋一遍。但是,天哪!他只有短短幾分鐘的電視轉播時間了。他意識到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對往事的爭辯上:「這並不是關於印第安納州的競選,」泰利說道並設法擠出一點微笑,「這關係到所有五十個州,這關係到全國的勞動人民將要繳納更多的稅來資助你那鍍金的防禦規劃,萊克先生,你要成倍地增加五角大樓的預算,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萊克堅定地看著他的對手:「我在這個問題上是非常堅定的,如果你想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你也會採取同樣的立場。」隨後他飛快地說出一串串統計數據,這些數據邏輯分明,翔實可靠,令人信服地證明了我們的軍事力量有待改進。萊克的結論是,美國軍事力量的境況令人擔優。
    泰利對此有著截然相反的見解,他向鏡頭揮舞著一本厚厚的術語彙編手稿,這是由一幫前海軍上將組成的智囊團提供的。他認為這樣的軍備增長是毫無必要的。這世界是太平的,只有一些地區性戰爭和內戰,況且這些戰爭同美國的國家利益毫無關係。
    美國是目前世界上惟一的超級大國。冷戰已成為歷史,別的國家要同美國抗衡至少還得花兒十年的時間,為何還要為了新的軍事裝備而讓納稅人負擔數百億美元呢?
    兩人就怎樣支付這筆費用又爭論了一會兒,泰利得分甚少。然而,這些話題恰恰是萊克的專長。隨著辯論的繼續,明顯可以看出萊克比泰利知道得多得多。
    萊克將最厲害的一招留到最後。他在十分鐘的概述中,把話題轉向印第安納州,繼續列舉泰利在僅有的任期內因過失而造成的樁樁劣跡,其主題簡單而又有效——如果說泰利不能治理印第安納州,那麼他又怎能治理整個國家呢?
    「我不是在指責印第安納州人民,」萊克指出,「事實上,他們有智慧在他僅有的任期到期後便把他趕回家去。他們知道泰利幹得太糟了。這就是為什麼當泰利謀求四年連任時,只得到了百分之三十八的選民的支持。百分之三十八!我們應當相信印第安納州人民,他們清楚地知道泰利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他們見識過他做州長的本事。選舉他當州長是個錯誤,所以他們拋棄了他。如果現在其他地方的人們再犯同樣的錯誤,那將是一場悲劇。」
    現場的民意測驗表明萊克獲得了完全的勝利,國防工業政治行動委員會在辯論後立即向上千位選民打電話進行調查,大約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認為萊克更棒。
    從匹茲堡飛往威奇托的飛機晚點了,「萊克」號飛機上,幾瓶香檳酒被打開,開始了一個小聚會。這時,辯論的民意測驗結果源源而來,情況越來越好,機艙內洋溢著勝利的氣氛。
    萊克的波音飛機上是不禁酒的,但他並不鼓勵喝酒。如果他的隨從中有人想喝上一口,總是悄悄地迅速喝完。但是有些場合需要慶賀一下。萊克自己喝了兩杯香檳。這裡都是與他關係最密切的人。萊克向他們表示感謝和祝賀,又一瓶香檳打開時,大家饒有興趣地看起了辯論的精彩鏡頭。每當畫面定格在泰利州長束手無策的窘態時,便引來一陣大笑。
    聚會很短,大家實在太疲勞了。幾星期來,他們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在辯淪的前晚,大多數人睡得更少。萊克自己也精疲力竭,他喝光了第三杯,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喝得這麼多。他躺到舒適寬大的皮躺椅上,蓋上了一條厚被子。其他人則橫七豎八地躺在黑暗的機艙中。
    萊克睡不著,他在飛機上一般都是這樣,有太多的事要關心和思考,而辯論獲勝的滋味是那麼美妙難忘。他在被子下晃動著腳,嘴裡重複著當晚最精彩的台詞。他總是才華橫滋,這一點他是從不向旁人標榜的。
    候選人提名非他莫屬,他將在決定總統候選人提名的政黨代表大會上展露才幹。然後,在四個月內,他與副總統將在最盛大的美國傳統選舉中決一雌雄。
    他打開頭頂的閱讀燈,通道的那一端,另外一個失眠者在靠近駕駛艙惟一有燈的地方閱讀。人們在毛毯下打鼾,那種只有忙忙碌碌奔波不停的年輕人酣睡時才有的鼾聲。
    萊克打開他的公文包,抽出一個放有他私人通信明信片的皮製文件夾,這是一大沓四乘六的米黃色明信片,在頂端用淡黑體字印著他的名字「艾倫·萊克」。萊克用一支很粗的雪山牌古董筆草草寫了一封短信給他的大學室友,他現在是得克薩斯州一所小型學院的拉丁文教授。他給辯論主持人寫了一封致謝信,還有一封是寫給他在俄勒岡州的協調人的。萊克喜愛克蘭西的小說,他剛讀完了他的最新小說,是迄今為止最厚的,他向作者寫了一封祝賀信。
    有時候他的信寫得很長,為此他備有同樣尺寸和顏色但沒有他名字的空白明信片。萊克環顧四周,確信人們都人睡後便迅速寫道:
    親愛的裡基:
    我想我們最好結束通信聯繫。祝你在戒毒所一切順利。
    你的誠摯的艾爾
    他在一個沒有私人標記的信封上寫上地址,北阿拉丁這個地址是憑著記憶寫的。然後他又用印有名字的明信片給那些重要的捐助者寫致謝信,寫到二十封時再也抵擋不住疲勞而罷手。那些明信片仍然放在手邊,閱讀燈還亮著,他精疲力竭,幾分鐘內就進入了夢鄉。
    他睡了還不到一個小時,一陣慌亂的聲音驚醒了他。燈全亮了,人們在跑來跑去,機艙裡煙霧瀰漫,從駕駛艙傳來了蜂鳴器的響聲。萊克鎮定下來後馬上意識到飛機正朝下栽去,而氧氣面罩的彈落導致更大的恐慌迅速蔓延。幾年來,客機服務員在起飛之前對乘客所做的使用氧氣面罩的例行示範,萊克總是心不在焉,這次總算要使用這該死的面罩了,他迅速抓住面罩使勁呼吸。
    機長通知大家飛機正在聖路易斯緊急著陸,燈光在閃爍,有人忍不住發出尖叫聲。萊克想去機艙寬慰大家,但是氧氣面罩不能隨身攜帶,他身後的機艙裡有二十四位記者及同樣數目的特工人員。
    也許那兒的氧氣面罩沒有彈落,萊克這樣想著,頓時感到十分內疚。
    煙霧越來越濃,燈光變暗了,自飛機發生意外後,萊克迅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整理了一下思路,敏捷地收起明信片和信封,他看到寫給裡基的那張明信片,迅速把它放進寄往北阿拉丁的信封。
    他封好信封,把文件夾塞回他的公文包。燈光再次閃爍,然後滅了。
    煙霧刺激著他們的眼睛,烘烤著他們的臉,飛機正在迅速下降,駕駛艙傳出一片警鈴和警報器的尖叫聲。
    這不可能!萊克對自己說,雙手死死抓住躺椅扶手。眼看著就要當上美國總統了。他腦海中閃過了洛基·馬西亞諾、巴迪,霍利、奧蒂斯·雷丁、瑟曼,蒙桑、得克薩斯州的陶厄參議員、休斯頓的朋友米基·萊蘭。還有小肯尼迪和羅恩·布朗。
    突然,空氣變涼爽了,煙霧迅速消散了。他們下降了一萬英尺,機長設法改善了機艙的通風狀況,飛機在作水平飛行,通過窗口他們看到了地面的燈光。
    「請繼續使用氧氣面罩,」機長在黑暗中說,「幾分鐘之後我們將要著陸,著陸將是十分正常的。」
    正常?他肯定在騙人?萊克想。他需要去最近的洗手間。
    大家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就在飛機落地前,萊克看到上百輛應急車閃爍著燈光在等待。他們感覺稍微顛了一下,飛機作了一個標準的著陸,當飛機在跑道盡頭停穩時應急門被拉開了。
    人們有秩序地逃離了飛機。幾分鐘之內他們就被搶救人員送上救護車。在著陸時,波音飛機行李艙中的火情仍在蔓延。當萊克慢跑著離開飛機時,消防員衝了上去,機翼下濃煙滾滾。
    過了好一會兒,萊克對自己說,我們差點就這樣完蛋了。
    「先生,真是好險啊。」一個醫務人員匆匆走過時對萊克說。萊克緊緊抱住他的公文包,裡面可裝著那些短簡哪。這時他才覺得有點心力交瘁。
    萊剋死裡逃生的新聞,自然要招來媒體的反覆報道,也許這樣對提高萊克的知名度作用不大,但對他肯定沒壞處。他成了早間新聞的主角,一會兒談論與泰利州長辯論時所取得的決定性勝利,一會兒又詳細講述他最近那次飛行所遇到的危險。
    「我想我該乘會兒巴士。」萊克笑著說。他盡力使自己富有幽默感,做出一副輕鬆無事的樣子。他的隨員則講述著當煙霧越來越濃越來越熱時是如何在黑暗中猛吸氧氣的,而隨機記者理所當然地提供了大量的事故現場情節。
    泰迪在他的地堡裡對這一切瞭解得清清楚楚,他的三個部下當時就在那架飛機上,其中受傷的一位在聖路易斯的醫院裡和他通了電話。
    這是一件令人困惑的事。一方面,他仍然認為萊克當選總統意義重大。國家的安全有賴於此。
    另一方面,真的發生墜機事件也不會導致一場災難。萊克的雙重生活將不復存在,那樣也就解決了他的心頭之患。泰利州長已經瞭解了金錢的無限威力。泰迪將及時與他成交,讓他贏得十一月份的勝利。
    但萊克沒有死。他現在的表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出色,他那張棕褐色的臉頻頻出現在報刊和電視上。他在競選中所取得的成就遠遠超出了泰迪的想像。
    然面,為何還憂心忡忡地呆在這地堡裡?為何不馬上進行一番慶賀?
    這是因為他還得解開三兄弟之謎,他不能就這樣去殺人。

《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