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古多情空餘恨

  龍僧聽到簫聲突然中斷,便知不妙,三腳兩步來到溫義房前,迎面碰到神色奮發的阮偉。

  阮偉高聲道:

  「老前輩,老前輩,晚輩想起他是誰,晚輩什麼都想起了?」

  龍僧黯然的點點頭,沉聲道:

  「你快去看看你的拜弟?」

  阮踏進房門,雲床上僅剩竹簫一枝,溫義不在床上,卻俯倒在冰涼的石地上。

  阮偉大驚,掠身上前,抱起溫義,急呼道:「義弟,義弟——」

  叫了數聲,不見溫義回音,但見她花容灰白,緊咬嘴唇,狀若死去一般,阮偉急的熱淚盈眶,將她輕放在床上。

  龍僧走過來,把了一會脈搏,搖頭歎道:

  「病入膏肓,無法再以人力挽救!」

  阮偉心中一急,伸手抓住竹簫,眼睛瞪得好像銅鈴般,狀甚駭人,那寸許厚的竹簫,被他捏得手印深陷半寸。

  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來,悲聲道:

  「真沒救了嗎?」

  龍僧道:「目前只有等師弟帶回血花,才能救他!」

  阮偉泣聲道:「虎前輩一定能帶回血花嗎?」

  龍僧歎道:

  「冰漠血花可遇不可求,我曾費了數載的功夫而未曾找到一株,如今他能不能活命,唯有天意!」

  阮偉心想這希望太渺茫了,急切之下,運起內家真元在溫義腹上慢慢推揉,足足推了數刻時間,溫義毫無動靜,卻累得他汗水直流。

  龍僧道:「沒用!沒用!不要把自己也累壞了。」

  阮偉廢然罷手,長聲一歎,淚水滾滾流下。

  阮偉泣不成聲道:

  「老前輩去憩息,晚輩……陪……她……到天亮……」

  龍僧被他兄弟間的真摯情感,感動得連連歎息,不忍再呆下去,緩步自去。

  龍僧離去後,阮偉為她除下靴子,脫下長衫,布帽,解開布帽,如雲的秀髮披散兩旁。

  蓋好皮毛製成的厚被,他就坐在床首,手撫竹簫呆呆的看著她,有時候想到傷心處,悲歎不已。

  第二日清晨,龍僧奇怪早上怎麼沒聽到阮偉的歎息聲,走過去一看,床上只剩溫義一人,阮偉不知何處去了?

  他驀然發覺溫義是個女子,大吃一驚,暗道:天下竟有女子能裝扮得如此酷似男子!

  突見牆上用手指寫著一行字:

  「晚輩去找血花!」

  龍僧暗暗搖頭,他心中根本無法肯定,誰能找著那傳說中的血花!

  中午時分,龍僧正在殿堂中打坐,輕飄飄走進一人,那人輕功之高,直走到龍僧面前,龍僧才警覺到。

  龍僧慌忙睜開眼,看清身前之人,才心安道:

  「是師弟!」

  聾啞虎僧一點沒變,黝黑平凡的面容微微一笑,合什行禮,龍僧看他手上沒有拿東西,急問道:

  「有沒有找著血花?」

  他說的是天竺話,聾啞虎僧雖是聾子,但看龍僧嘴唇的震動,便知其意,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鐵盒。

  打開銀盒,一道血光沖射而出。

  虎僧含笑拿出一朵碗大的花,那花血紅的鮮奪目,好似紅色鑽石一般,那似平常花朵的樣子。

  龍僧讚歎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花嗎?」

  虎僧是顯是十分欣喜得到血花,笑容滿面的點點頭。

  廟門奔進一人,大聲道:

  「真有血花?」

  龍僧笑道:

  「蘭姑娘回來啦!」

  只見公孫蘭風塵滿面,提著兩大袋食物,姍姍走近。

  龍僧介紹道:

  「這位師弟虎僧!」

  公孫蘭因「白蹄烏」的快奔,二日的路程,一日內便趕回,她發覺虎僧,又發覺血花,心中下大喜,放下食物,盈盈上前,拜禮道:

  「晚輩拜見虎前輩!」

  虎僧慌忙搖手,不讓公孫蘭下拜,眼睛疑惑的望著龍僧,似在說:她是誰呀!龍僧笑道:

  「她是阮偉的愛侶,蘭姑娘。」

  公孫蘭聽不憧龍僧的天竺語,虎僧卻看出,臉色微變,暗道:「她若真是阮偉的愛侶,那另一位怎麼辦?」

  當下打手勢,詢問溫義在何處?

  龍僧領他到溫義處,公孫蘭跟進,她發覺溫義是個女子時比龍僧更驚,唯有虎僧早已知溫義是個女子。

  虎僧從懷中摸出一罐酒,倒在碗內,然後將血花捏碎泡在酒中,但見血花浸在酒中後,片刻溶化,將一碗白酒染成鮮血一般。

  一碗血花入溫義口內後,神效無比,只見溫義蒼白的臉逐漸紅潤,本無聲息的呼吸,逐漸轉重。

  再過片刻,她口呼「大哥」!睜開眼來。

  公孫蘭見她絕美的姿容,頓時大悟,為何阮偉失去記憶後,仍在念念不忘她,敢情他倆早已私訂終身,難分難解!

  溫義醒後,未見著阮偉,反見著情敵站在眼前,不覺淚水滴滴下流,楚楚可憐的望著虎僧,想說些謝謝的話。

  虎僧未等她張口,搖手止住,做手勢叫她好好休息,再吩咐師兄.公孫蘭出去,自己跟著走出。

  來到殿堂,公孫蘭低弱道:

  「龍老前輩,阮偉可在?」

  龍僧道:「不知怎的,他的記憶突然恢復,發覺他拜弟病勢復發昏倒不醒,急的一夜未睡,今天一早離去,說要找血花去!」

  虎僧看不憧龍僧這漢語,打手勢問明白後,又打了幾下手勢便飛掠出廟,轉瞬不見,公孫蘭急道:

  「他到那裡去?」

  龍僧道:「師弟說,血花湊巧被他找到一顆,已甚不易,阮偉去找,說不定幾年也找不到,他去找阮偉回來!」

  公孫蘭道:「晚輩也去!」

  說著,就要出廟。

  龍僧道:「你若去找,恰師弟將阮偉找回,那時不又要去找你嗎?不如待在這裡,等他們回來。」

  公孫蘭想想也對,歎息一聲,幽幽走回。

  龍僧關心道:「你有什麼心事?」

  公孫蘭搖搖頭,低聲道:

  「晚輩沒有什麼心事!」

  龍僧道:「情之一字,少年男女最不易勘破,往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而毀終身,其實人生世上皆是緣字,不可強求,若然無緣,就讓他去吧!」

  公孫蘭低喃自語道:

  「讓他去吧!讓他去吧,這不可能,我一定要爭取!」

  午後,飯畢,公孫蘭煮熟一壺奶子茶,精選一盤食物,送進溫義房內。

  溫義精神已與常人無異,戴好布帽,正在床上倚牆靜養,見她進來,怒聲道:「你來做什麼?」

  公孫蘭笑道:「你病雖好,若不吃食物,等於沒好。」

  溫義氣道:「誰要吃你的東西,拿出去!」

  公孫蘭道:「我並未得罪你,為何要生我的氣!」

  溫義聞言一愣,暗道:「不鍇!她沒有得罪我,為何要生她的氣?」當下轉頭他望,聲音不快道:

  「那你放下食物,出去吧!」

  公孫蘭笑道:「天下有這等不講理的姑娘嗎?」

  溫義霍然回頭,柳眉生威道:

  「你說什麼?」

  公孫蘭道:「我說一個姑娘……」

  溫義截口道:「誰是姑娘,胡說八道。」

  公孫蘭哼聲道:「你雖裝扮維妙維肖,但你露出了頭髮,還看不出嗎?一個女子美得男不男,女不女,。真是不雅!」

  溫義大怒道:「你管我男不男,女不女!」

  公孫蘭性情雖好,這時卻不退讓,冷笑道:

  「你這樣故弄玄虛,來迷惑男子,要不要臉!」

  她認為阮偉喊她義弟,必定起先也下知溫義是個女子。

  溫義病後易怒,衝動道:

  「你說我迷惑了誰?」

  公孫蘭大聲道:「阮偉!」

  溫義翻身而起,揚掌拍去,公孫蘭輕閃而過,溫義不死心,躍下床連揮三掌,公孫蘭左擋右閃,到了第三掌,見她欺人太甚,用力格去。

  溫義身上無力,被她用力一擋,摔倒地上。

  房外一聲大笑道:

  「兩個女娃子,打什麼?」

  公孫蘭一聽聲音,驚懼望去,但見一個矮胖臃腫的身影,如箭射進,溫義來不及反抗,便被他點住穴道,挾在脅下公孫蘭尖喝道:「李油罐,放下她!」

  來者正是五奇之一「惜花郎君」李油罐。

  李油罐笑哈哈道:「我為你擒住情敵,還不感激我。」

  公孫蘭道:「姑娘才沒情敵,放下她!」

  李油罐道:「何必瞞我,區區在門外聽到得清清楚楚,這假小子要搶你丈夫,只有我能幫得了你。」

  溫義聞言雖不能動彈,卻大聲問道:

  「誰是她的丈夫?」

  李油罐望著她絕美的面容,心癢難當道:

  「管他是誰?你若想要一個丈夫,不用跟她爭,區區年紀雖大,比那小子強,不如跟了我吧!」

  溫義聽到「丈夫」兩字,猶如萬箭穿心,不理李油罐話中淫穢之意,大聲急問公孫蘭道:

  「阮偉跟你已經結婚了!」

  公孫蘭羞赧道:「別聽那胖鬼亂說,姑娘何曾有了丈夫?」

  李油罐道:「區區明明聽過那小子說,有娶你之意,他不是你的丈夫,是誰的丈夫?」

  他見溫義生得此公孫蘭漂亮,只望將溫義弄到手,倒幫起公孫蘭說話,想叫溫義對阮偉死心。

  溫義花容失色,顫聲道:「真是如此嗎?他……他……曾說過要娶……」

  李油罐大笑道:「區區對天發誓,不會騙你,那小子意中在她,跟了我,區區一定忠心對你。」

  公孫蘭大聲自語道:

  「惜花郎君李油罐,是江湖採花淫賊,凡是女子都要對此人小心!」

  李油罐道:「用不著你提醒,她就是要小心也沒有用,在惜花郎君手中的女子,就如待宰羔羊,誰敢來救?」

  公孫蘭冷冷道:

  「龍老前輩在這峰上,若不放下她,等下有得苦頭吃。」

  李油罐大笑道:「那老禿賊嗎?區區看他下峰而去,才敢上來,諒他一時三刻不會上蜂!」

  公孫蘭怒聲道:「惡賊!泵娘叫你放下她!」

  李油罐諷刺道:

  「憑你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想命令惜花郎君,還不配!」

  說罷,身腰一扭,要從公孫蘭身邊閃出,公孫蘭這次有防,那容他逃出房外,一記「十二佛掌」拍出。

  「十二佛掌」玄妙奇奧,雖是輕易一掌,嚇得李油罐倒退三步,不敢正面交鋒對敵。他放下溫義,身形一轉,雙掌如飛掄出,交互急迅拍向公孫蘭,公孫蘭早已成竹在胸,看他來近,又是一記「十二佛掌」。

  李油罐以為她無法再攻入自己的掌影之內,那知眼睛一花,公孫蘭的纖掌已到臉前,但聽「啪」的一聲,挨了一巴掌。

  李油罐身形陡然在空中翻了三個觔斗,逃開公孫蘭的掌勢範圍,其實公孫蘭只能打到他一掌,第二掌攻來時他若存心應付,必定不會再被公孫蘭打到。

  但他被奇怪的掌法,嚇破了膽,失去對敵的鎮靜。

  公孫蘭見他不敢攻來,讓開房門,怒聲道:

  「你一個人滾出去!」

  李油罐迅快挾起溫義,公孫蘭大怒道:

  「放下她,姑娘叫你一個人滾出去!」

  李油罐陰笑道:

  「放下她不難,你把記載無上武功的克薩納譯經給我,我馬上就放。」

  公孫蘭內心疑惑,卻裝做不知,道:

  「什麼克薩納譯經?姑娘沒聽說過!」

  李油罐大笑道:

  「區區在這山峰上搜索將近半月,古洞中克薩納等十三人的身,我不信你沒見過,還會不知克薩納的譯經嗎?」

  公孫蘭暗道:「敢情他怕了龍僧,雖搜索到古洞,卻不敢到金廟內搜索,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但她也不知克薩納的譯經在何處,只得正色道:

  「信不信由你,姑娘從沒見過克薩納譯經!」

  李油罐「哼」聲道:

  「區區不信你沒見過譯經,竟能練出那套奇怪的掌法!」

  公孫蘭厲聲道:

  「說沒見過,就沒見過!惡賊快放下她,龍僧就要回來了!」

  李油罐一聽內心大慌,他那日已被龍僧的武功駭破了膽,在藏內聽到金廟傳說,尋來此地,雖發現此峰卻不敢接近金廟一步,好不容易等到龍僧忽然下峰而去,才偷到此地,正欲搜索,發現公孫蘭端盤走入溫義房內,他好淫成性,跟蹤而入,等見到溫義比公孫蘭更美,忘了時間及搜索,此時公孫蘭一說,他不知龍僧何時上來,緊張的挾緊溫義,大聲道:

  「你把剛才對敵的掌法口訣姿勢寫給我,便放了她!」

  溫義被他用力一挾,痛苦得低聲呻吟。

  公孫蘭心腸甚軟,不忍見嬌美如花的溫義受苦,憐惜道:「你放下她,不要挾痛了她。」

  李油罐道:「你可答應將那掌法寫給我!」

  溫義忽然大聲道:

  「你不要寫給這惡賊,小生不領這個情!」

  李油罐大怒道:「你說什麼?」

  說著手臂一用勁,但見溫義立時花容失色,汗珠粒粒滲出,溫義咬牙忍住,一聲也不吭。

  公孫蘭雖有救她之意,卻不敢將十二佛掌告訴李油罐,這時見溫義聲言不領情,便默不作聲。

  李油罐冷眼偷看公孫蘭,見她無動於衷,陡然一個念頭襲上腦際,陰笑連連的將溫義放下。

  公孫蘭不知他要搞什麼鬼,唯有擋在門前,防止他挾走溫義。

  李油罐狠聲道:

  「丫頭,你要是敢衝上來救,我便一腳碎她的腦袋。」

  公孫蘭本有上前搶救之意,聽他一說,倒忌憚起來。

  李油罐哈哈一笑,左手「嘶啦」一聲,撕破溫義的長衫,右手跟著解開她裡面的綢緞裌衣。

  溫義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李油罐大笑道:「你口口聲聲自稱小生,讓區區看看到底是真的小生呢?還是假的小生?」

  左手飛快掀開她的裌衣,頓時露出溫義女子的褻衣褲,雪白粉嫩的肌膚,裎裸而出。

  溫義冷得牙齒格格打抖道:「惡賊……殺了……我吧!……」

  李油罐淫笑道:「區區那裡捨得殺了這麼惑人的美人兒!」

  說著右手按到溫義的胸上,溫義如被蛇噬,慘聲一叫,臉色死灰,那樣子真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李油罐長笑一聲,左手就要解開她的內衣,讓她全身赤裸,再加以調戲……

  在此危急一刻,公孫蘭霍然道:「住手!泵娘把掌法秘訣寫給你!」

  李油罐停手道:「可不能造假!」

  公孫蘭怒道:「姑娘是那種人嗎?你將她衣服掩好!」

  李油罐被那掌法迷住,倒捨棄美色,乖乖的將溫義的裌衣蓋好,但見溫義閉著眼睛,清淚沿著眼角流下……

  公孫蘭道:「紙筆何在?」

  李油罐笑道:「不用愁!」

  敢情他早已備好紙筆,要偷抄廟中的秘術,公孫蘭拿到紙筆,微一沉思,即刻落筆下書。

  一刻過去,還沒寫好。

  李油罐急道:「丫頭要拖時間嗎?倘若龍僧來到,我一腳先死她,看你還拖時間不?」

  公孫蘭冷笑道:「十二佛掌共三十六招,難道要姑娘亂寫不全嗎?」

  李油罐陪笑道:「那你快寫!」

  再過一刻,公孫蘭拋下筆,大聲道:「寫好了!」

  李油罐道:「拋給我!」

  公孫蘭道:「你先解開她的穴道,姑娘才給!」

  李油罐貪心甚重,心想魚與熊掌兼而得之,他拿住溫義的裌衣,作勢掀開,陰笑道:「快給,否則我叫她當場現醜,做不得人!」

  公孫蘭急道:「姑娘給你十二佛掌抄本,但要馬上離開!不要留難於她。」

  李油罐哈哈笑道:「憑區區五奇之一的聲望,信不過嗎?」

  公孫蘭無奈何,只得將抄本拋去,大聲道:「好!我相信五奇的聲望!」

  她那知五奇中,唯有他是個不重信義的小人,一接到抄本,就大笑道:

  「魚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

  他正笑的得意之極,但見溫義突然掠起,出手如電點在李油罐雙手穴道上,抄本脫手飛出。

  原來溫義吃了血花酒後,功效未能完全散開,被李油罐在脅下用力一挾,血氣洶湧散開,催發血花酒的功效,再加李油罐一陣侮辱,心中一急,血花酒的力量完全散發,在地上暗自運行調息後,自解被點的穴道。

  李油罐萬萬也想不到溫義會自解穴道,倉猝之變,無法防禦,竟爾夫手被點住穴道。

  溫義如只飛燕,掠起身形,一把抓住飛出的抄本,雙手迅快的將抄本撕成粉粹,再也無法拼攏。

  李油罐見溫義靈巧的身形,看樣子還勝過公孫蘭,自己雙手不能動彈,若再留下去,只有自取其辱,趁她倆不注意時,逃逸而去。

  血花酒功效完全發揮,溫義功力陡增一倍,見李油罐逃出,不甘白白受辱,向公孫而一抱拳,道:「姑娘恩德,小生永世不忘,後會有期!」

  她已失意於阮偉,此地不足留戀,急展輕功,追趕而去。

  公孫蘭看溫義衣衫不整,露出裡面女人的衣褲,分明是個標緻的女子,奇怪為何她一舉一動皆是男人的氣概?教人不易分辨出她是女人。

  溫義走後,公孫蘭心中十分紊亂,不知將來會如何?她呆呆站在那裡癡想,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覺一人在身後道:「蘭姑娘!」

  公孫蘭回身欣喜道:「龍老前輩!」

  龍僧慈笑道:「一個時辰前,我在峰上散步,忽然預感到師弟找出阮偉,不覺隨意下蜂走去,倒真讓我遇到他們!」

  公孫蘭大喜道:「阮偉回來了!」

  「蘭姐,小弟回來了。」

  聲現處,阮偉匆匆走進,忽見床上沒有溫義的影子,急問道:「蘭姐,義弟到何處去了。」

  後面跟著走近又聾又啞的虎僧,他見溫義不在床上,也覺奇怪,因他只知血花有起死回生之功,還不知血花有增長功力的效能。

  公孫蘭見阮偉進來就只顧尋溫義,心下微微一酸,好一會兒才將龍僧離開峰頂,一個時辰內發生的事故,原原本本講出。

  阮偉聽到溫義去追趕李油罐,大為著急,怕她不是李油罐的對手,向龍虎二僧揖道:

  「晚輩得二位前輩深恩,終生難忘,此去天涯海角也要將義弟尋到,不知何日再見?晚輩告辭!」

  虎僧揮手在空中寫道:

  「在中原遇到劍先生,給他說,今年臘月初一,約鬥君山!」

  龍僧道:「你的武功等於傳自師弟,目下至中原,已是一流的身手,謹記著佛家「慈悲為懷」這四個字,好自珍重!」

  阮偉在清晨下山時,不知到何處去找血花,正在冰漠上盲目亂找時,恰巧被虎僧找到,得知溫義已經痊癒。

  那知回來沒見著溫義,心中十分著急,聽龍僧話一說完,便說聲:「蘭姐再見!」即匆忙出廟。

  正擬下峰之際,公孫蘭追出,淒涼道:「你什麼時候再到西藏來!」

  阮偉並非無倩之輩,想起當年的誤會,事實證明他們父女並非覬覦自己的天龍劍經,但他不能舍下溫義,只得低聲道:

  「我也不知什麼時候再來,蘭姐一片恩倩,偉弟永銘五內。」

  公孫蘭含淚道:「我不要你記住恩,但要你記住情,你……你……不要忘了我,我……我……等你……」

  阮偉為難的遲疑一會,才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句話說得很明白,道出自己並非無倩,誰教我們當年彼此誤會了呢?如今心中已有他人,怎可再接受你的感情……

  公孫蘭跟著吟道:

  「此情可待成追憶……此情可待成追憶……相思難忘,何堪追憶!不!……」

  阮偉忍心揮手道:「而姐再見!」說罷頭也不回,飛快下峰!

《神君別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