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刺蝟在拋出肖蘭之後,人已掠起,凌空一個翻身,手裡已有三道寒光飛出,直打何筆懷中的肖蘭。

    何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可不能眼看著肖蘭送命,等他避開三件暗器時,小刺蝟早已逃得連人影都不見了。

    他也顧不得去追,先掏出藥來,塗在肖蘭的足踝之上。

    藥是靈藥,傷得也井不重,他們就坐在樹下調息。

    驀地——

    一陣哧哧嬌笑,起自兩邊高梁地裡。

    何筆未估計到小刺蝟竟然奸詐如鬼,竟又派了人避開視線可及之處,分由高梁地內包圍上來。

    由於對方潛伏得好,風吹青紗帳,掩去了聲息,也掩蔽了身形,連同何筆也被瞞過了。

    等到發覺,已經遲了。對方紛紛現身出來,竟有二十四人之多,全是一式半面女人。

    她們一現身便分四面把兩人圍了上來。

    她們好像打算先禮後兵。面向何筆,先一齊萬福為禮,十分恭謹,一點也不做作。

    這卻使何筆為之一怔,人家既以禮相見,他也不能傲慢對之,也只好回了一個羅圈揖。

    肖蘭面如凝霜,嬌喝道:「何大哥,不必理會她們!」

    跟著又冷笑道:「你們別來這一套。人家和你們非親非故,風馬牛不相及,何勞多禮?」

    她自以為義正詞嚴,責斥得很有道理,卻未料到對方反而有詞可借了。

    先是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起自一位女郎口中,她大概是此行之首,道:「小妹子,別那麼凶巴巴的口氣好不,我們又不是衝著你來的!」

    肖蘭嬌叱道:「何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請你們放自重一點!」

    那女郎嬌笑道:「小妹子,看你醋勁好大,這位何大俠該不會是你的那口子吧?」

    肖蘭一聽,不禁漲紅了臉,怒聲道:「是不是,又幹你們什麼事!」

    那半面女郎笑道:「是不干我們的事,但我們奉宮主之命,來請何少使,也與你無干呀?」

    肖蘭神色遂變,冷笑道:「笑話了,人家根本不認識你們,你們有什麼資格邀請他?」

    半面女郎嬌笑道:「你又怎會認識這位何少俠的?」

    肖蘭冷聲道:「他是本幫少幫主的朋友……」

    半面女郎笑道:「有客大家請,難道只能和貴幫交朋友,就不能和本宮論交情了嗎?」

    肖蘭傲然道:「當然,除了本幫外誰也不能干擾他,你們……」

    半面女郎道:「我們是來竭誠奉請!」

    肖蘭叱道:「你們配嗎?也不先估量一下自己是做什麼的?」

    這句話說得重了些,那半面女郎把臉一沉,厲聲道:「好丫頭,這話可是你說的。本來,我們並不想難為你。現在就憑你丫頭這句話,損及本宮尊嚴,就不能放過你了!」

    肖蘭怒聲道:「一夥邪魔歪道,還有什麼尊嚴,丟盡天下女人的瞼了!」

    半面女郎一聽,不禁怒火上衝,猛喝一聲道:「先拿下這臭蹄子,交由宮主發落!」

    肖蘭也有了氣,怒叱道:「憑你們也配……」

    恰在這時,天理幫的紀雯,深怕何筆途中出事,又派出了三個人,沿途查視,正巧趕來。

    雲台官也在這時,縱出了四名半面女郎,正向肖蘭欺進。

    肖蘭一見來了幫手,精神大振,高喊一聲道:「姐妹們,咱們豁出去了,和她們拼了吧!」

    她又深沉地凝視了何筆一眼,冷聲道:「何筆大哥,請你不要插手。」

    何筆笑道:「對不起,這件事由我而起,能不管嗎?」他話落,身形閃處,已擋在了那幾名半面女郎之前,笑道:「這是我的事,為什麼找人家的麻煩?」

    那四名半面女郎一見何筆出了面,八道眼光,媚波蕩漾,直往何筆臉上溜,並沒有出手。

    何筆瀟灑地向四人一抱拳,笑道:「我與貴宮,素昧平生,為何找上我,別是認錯了人吧?」

    四名半面女郎,一陣嬌笑,道:「真不含糊,人生得漂亮,又有膽識,難怪我們少宮主對你著了迷!」

    何筆莫名其妙地驚訝道:「你們少宮主?我與她從未見過面,她怎麼知道我的?」

    為首那半面女郎嬌笑道:「誰說你們沒有見過面,已見過好多次了。」

    何筆心中一動,忙道:「莫非那小刺蝟洪美玉,就是你們的少宮主?」

    那半面女郎笑道:「真的你們早就相識了,就請吧。」

    何筆淡淡一笑道:「對不起,恕難應邀。」

    半面女郎道:「為什麼?」

    「就是因為我不喜歡她。」

    他話音未落,大樹梢上,突然傳下小刺蝟的聲音:「姓何的,別自以為了不起,你敢說話不算話,停妻再娶,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何筆大聲道:「誰說話不算了,什麼停妻再娶,你又不是我的老婆!」

    小刺蝟叱道:「忘義背信之人,你算是什麼東西,你當面答應過家父的,怎麼想耍賴不認帳……」

    何筆氣憤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我答應過誰了?」

    小刺蝟道:「家父就是神武尊者,你答應過沒有?」

    何筆笑道:「男女之間,必須兩情相說,一句戲言全是洪承緒一廂情願,我可沒有答應。」

    小刺蝟怒叱道:「放屁!你敢不答應!」

    何筆笑道:「我為什麼不能,我寧願打一輩子的光棍,也不能娶你小刺蝟!」

    小刺蝟怒叱道:「姓何的,除非你答應娶我,否則,咱們沒有完,我是嫁定你了!」

    肖蘭笑罵道:「你好不要臉喲……」

    小刺蝟怒叱道:「臭蹄子,你記著你罵我這句話。」

    何筆向前一欺身,冷喝道:「小刺蝟,你有什麼花樣,衝著我來好了!」

    半面女郎媚笑道:「何少爺,用不著發脾氣,答不答應婚事,可以商量,請你過去一見我家宮主。」

    何筆哼了一聲,道:「見不見你家宮主,那要看我願不願意!」

    半面女郎道:「何少俠,妾身等只知奉命辦事。」

    何筆道:「你們可以把我的話轉報,何某有事在身,不能赴約。」

    半面女郎冷笑道:「可沒有那麼簡單吧!」

    何筆冷熱道:「你們要怎麼樣?」

    半面女郎道:「妾身奉命,如請不到大駕,只有自行提頭去見!」

    何筆怒道:「天下豈有此理!我不願去又如何,難道你們要砍何某的腦袋不成。」

    半面女郎忙道:「不敢,妾身等的腦袋也是一樣要緊,閣下就不能稍為體恤一些嗎?」

    何筆冷然道:「你們的死活,根本與本人無關。」

    半面女郎道:「但是,妾身等身不由己呀!」

    何筆冷笑道:「此乃亂命,亂命不可從,難怪江湖傳言崑崙雲台宮宮主素行不正……」

    半面女郎怒叱道:「何少俠,你對雲台宮宮主口出不遜,我等可要得罪了!」

    何筆哈哈大笑道:「好,請吧!何某人自身事,自家了,願憑單身一劍奉陪!」

    隱身樹頂的小刺蝟插口道:「好大的口氣,邪神何筆果然名不虛傳,聽我奉勸,不傷和氣最好,因為你早晚定是本宮嬌客。」

    何筆怒聲道:「小刺蝟,臭刺蝟,別作夢了,何某人願打一輩子的光棍,也不會娶你做老婆!」

    小刺蝟嬌笑道:「那我就纏死你,直到你答應娶我為止。」

    肖蘭插口厲聲叫道:「臭刺蝟死皮賴臉的纏人,好似冤魂不散,還同她們廢話什麼?」

    為首的那半面女郎冷笑道:「丫頭不知死活,就憑你們也敢冒犯本宮!」

    肖蘭也冷笑道:「你們不就是仗著人多和一些下流玩藝兒嗎?請只管施展好了!」

    樹上的小刺蝟怒哼了一聲道:「好吧,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她的言外之意,是暗示要活的,不要死的。立有四個半面女郎旋風般捲出。她們繞過一邊,避開何筆的正面,逕向肖蘭欺到,方趕到的三人立即縱身相迎,雙方一觸即發!

    何筆大喝道:「誰敢動手,先試吾劍!」

    他凜若天神,目射陽光,大有一劍倚天,萬夫莫敵之氣概。

    樹上的小刺蝟脆生生地一笑道:「小何,你好大的火氣,意欲護花嗎?不妨告訴你,你在這裡打著玩吧!這利嘴丫頭得跟我走了!」

    何筆怒喝一聲道:「你敢!」

    他話聲方落,只見從大樹上掠下一道人影,飄過肖蘭身邊,只聽她輕哼一聲,跟著就又輕聲而起,不見影兒了!

    這麼一來,何筆心中大急,一個大旋身,疾如電閃,向後疾掠,寒光乍閃間,已揚起兩聲尖銳的慘叫。

    那是出自猝然暴起發難的半面女郎,已有兩個人向地面栽落,另幾個人則在半空中,倒翻出去二丈多外。

    何筆就勢,腳下一墊勁,追了下去。

    二十幾名半面女郎,見何筆一走,呼嘯一聲,也追了下去。

    天理幫來的那三位幫手,見勢不好,早已溜進了高粱地,趕回天理堡報訊而去。

    再說肖蘭穴道被制,被人扶著,跑了一程,到了一處山腳之下,那裡早就停著一輛馬車,一見洪美玉挾著肖蘭奔來,趕車的是位青衣婦人。

    她迎了上去,躬身道:「婢女侍侯少宮主!」

    小刺蝟哼了一聲,吩咐她道:「快抱她上車,今天咱們還要趕好長的路呢!」

    那婦人接過來小刺蝟手中的肖蘭,丟入車廂中,小刺蝟仍縱身前掠,健馬一聲狂嘶,狂奔而走。

    肖蘭雖然穴道被制,心中卻是明白,知道自已落入小刺蝟手中,大概是凶多吉少了。車中早有兩個人,一身藍色勁裝,一眼就看出是藍衣武士的弟兄,她不禁心中暗喜,忙道:

    「你們可是天理幫的弟兄,快些放我!」

    兩人聞言,低著頭,好像變得又聾又啞。

    肖蘭穴道被制,全身無力,空有一身武功,卻連半分也使不出來!

    趕車的那青衣婦人冷笑道:「只要帶你去見我家宮主,你就會知道厲害了!」

    肖蘭冷然道:「你家宮主是否就是飛天魔女,她又怎麼會是小妖女的母親?」

    青衣婦人笑道:「那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宮主乃是神武尊者的原配……」

    她話未完,一名藍衣武士突然一轉身,左手發出兩道烏光,擊向青衣婦人的咽喉,右手抽出一柄匕首,閃電般刺向那婦人的背後。

    他一連兩個動作,都是又快、又準、又狠!

    那青衣婦人絕未想到他會有此兩著,哪裡還閃避得開,匕首已刺入她的後心,直沒至柄。

    青衣婦人慘呼了一聲,顫著聲音道:「你……你。」

    那藍衣武士冷笑道:「只怪你的話大多了,少宮主的命令,我可不敢不聽!」

    青衣婦人悶哼了一聲,人已倒栽下車去。後心鮮血急射而出,拉車的馬受驚之下,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帶動馬車向前衝去。

    車輪自那青衣婦人身上碾過,她竟被碾成兩截。

    那藍衣武士已飛身而起,躲開了自青衣婦人身上射出來的那股鮮血,落在馬背上,勒住了受驚狂奔的馬。

    另一藍衣武士似已被嚇呆了,此刻才回過神來,駭然道:「老徐,你……你這禍可真的闖大了!」

    那藍衣武士大聲道:「我是奉少官主之命行事,怕什麼?」

    另一武土道:「我知道。」

    老徐道:「你更該知道少官主的手段,我們這些人敢不聽話?」

    肖蘭一聽他兩人的說話,連心都涼了,瞪眼怒喝道:「你們不是天理幫的藍衣騎士?」

    老徐笑道:「誰告訴你我們是藍衣騎土了?」

    肖蘭道:「那麼你們是什麼人?」

    老徐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崑崙雲台官的藍衣殺手……」

    「老徐!」另一武士喝道:「別忘了禍從口出!」

    老徐道:「對不起,我一時說溜了嘴。」

    另一武士道:「少宮主的命令,你該不會忘了吧?」

    老徐冷聲道:「這多說,你想殺我了?」

    另一武士道:「你明白就好!」

    老徐怒道:「就憑你彭飛,也想殺我?」

    彭飛哈哈笑道:「徐正南,我若連你都殺不了,還當什麼殺手!」

    隨著話聲,一拳已先打了過來。他這一拳打得既准又狠,徐正南身子一旋,滑開三步,掌反切彭飛的肩胛。

    兩人這一交上了手,從車廂裡打到了車下,倒也正是旗鼓相當,看樣子若沒有三五百招,難分勝負。

    肖蘭暗中以氣衝穴,穴雖被她衝開幾處,全身仍似無力。

    她咬著牙,慢慢爬上車座,打開車廂前的小窗子,見拉車的馬,被兩人拳風掌勁所驚,正嘶叫著在往旁退。

    肖蘭見有機可乘,拿起徐正南殺青衣婦人遺下的那柄匕首,用盡全力,抖手射了出去。

    匕首紮在馬屁股上,那馬一陣疼,驚嘶一聲,狂奔而走。

    一匹發了狂的馬,拉著一輛無人駕馭的車,在山野間狂奔,其危險程度可知。但是,肖蘭並不在乎,因為她寧可被撞死,摔死,也不願落入洪美玉的手中。

    車子顛得很厲害,肖蘭感覺到一陣麻木,似乎已忘了她自己,她想起了何筆……

    長安客棧的相遇,相聚,何大哥雖然喜歡胡說八道,對自己也算是體貼入微了……自己若能嫁給他,那該是多麼稱心的事,不過,少幫主對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怎能對不起她……

    她禁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這時,驀地——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震——車門被撞開了,她人也從車座上彈了起來,拋出了車外,摔在了地上地上雖無大石,卻有很多小石塊,這一下自然跌得很重,四肢百骸都像被跌散了。

    因為那馬車撞在了一棵橫倒的大樹上,車被撞碎了,拉車的馬也不知跑哪裡去了,她幸好被顛出車外,否則,至少會被撞掉半條命。

    她蜷曲在地上掙扎著,呻吟著身上的痛苦。

    突然,她停止呻吟了,驚駭地瞪大著眼。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呆子似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半邊臉,已被打得又青又腫,連眼圈都黑了。他正是徐正南,雖然是呆站著,全身都在發抖,他害怕什麼?他慢慢地走近過來,奇怪的是,他已失去了方纔那副武士氣概,而且走得很慢。

    肖蘭見狀,心想,這小子莫非忽然犯了什麼毛病,那位和他動手的人呢?

    他走到肖蘭面前,立刻就站住不走了。

    就在這時,眼前紅影一閃,出現了小刺蝟洪美玉。

    她此刻又換過了裝束,身上披了件猩紅的斗篷,漆黑的頭髮上束著金冠,還有朵紅纓隨風搖動,襯著她那張粉嫩的臉,看來很美,也活潑可愛。

    徐正南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出。

    小刺蝟挨近在他的身邊,柔聲地道:「為一個女人打架,多沒出息,瞧!好好一張臉,都被人打腫了……」

    她說著,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巾,輕輕擦著徐正南臉上的血,動作十分的溫柔、體貼,就像慈母在照顧著兒子。

    經過一陣撫慰,徐正南想笑,哪知嘴巴一咧,那副表情,比哭還難看。

    小刺蝟替他擦完了臉,又替他拍去衣服上的泥土,才笑道:「嗯!這樣子總算勉強可以見人了,下次可要小心些,寧可被人打屁股,也莫要被人打到臉,知道嗎?」

    徐正南只有點頭,看來就像是個被人用線牽著的木偶人。

    小刺蝟目光這才回到肖蘭身上,笑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長安公子,芙蓉劍徐正南。人生得英俊,比那位何筆小子好上一百倍。」

    肖蘭知道長安公子徐正南,在武林中,仗著其家勢,無惡不作,嗜色如命。聞言把牙一咬,閉起眼睛,不睬不理。

    小刺蝟突喝一聲道:「張開眼睛來,看看人家呀!」

    肖蘭仍是不理。

    小刺蝟厲聲道:「你敢不理我,看我不剝光你的衣服才怪!」

    她話音未落,肖蘭已張開了眼睛,小刺蝟方笑道:「這才是個乖孩子!」

    她說著,抬手拍了拍徐正南的肩頭道:「這位徐大少爺,方才殺了幾個人,連他的好朋友彭飛都被他殺了,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嗎?」

    肖蘭搖了搖頭,道:「他殺人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小刺蝟瞪眼道:「你倒說得輕鬆,人家這樣幹,可全是為了你,是不是?」

    小刺蝟的話聲,嚇得肯蘭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應了一聲:「是!」

    小刺蝟笑了笑道:「他這樣對你,也可算是情深義重了,是不是?」

    肖蘭道:「我……我……我不知道。」

    小刺蝟道:「你怎會不知道呢?我問你,何邪鬼會不會為了你將他的朋友殺死?」

    肖蘭道:「何大哥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小刺蝟道:「由此可見,人家徐少爺對你實在好……」

    肖蘭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妖女,你究竟是不是人,姑娘既然落在你的手中,殺剮任便,為什麼要折磨我?」

    小刺蝟輕歎了一口氣道:「唉!風已漸漸大了,若是脫光了衣服,一定會著涼的!」

    肖蘭聞言之下,暗中一伸舌頭,就打算咬舌根而死,免得受辱。

    可是,小刺蝟精靈得很,早已伸手到了她的下頦,另一隻手已開始解她的衣帶,柔聲道:

    「你想死,沒經過我的允許,是不準死的,除非你完全聽我的。」

    肖蘭嘴巴被制,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有點頭了。

    小刺蝟笑道:「那麼,我交代你的事,你現在願意回答了。」

    肖蘭又點了點頭。但是,她的心情,可說是痛苦極了,她真願意就此死去。

    小刺蝟這才笑了笑,慢慢放開了手,順手又點了她的頦下穴,笑道:「你心中在想什麼,逃不過我的眼法,我若不讓你死,你是死不了的。」

    肖蘭點了點頭,小刺蝟又道:「人家若是對你很好,你是不是應該有所報答呢?」

    肖蘭又點點頭,她此刻,整個人都已麻木了,也只有點頭和搖頭的能耐了。

    小刺蝟道:「請問,你想你應該如何報答他呢?」

    肖蘭搖搖頭,心中一片空白,她已不再有思想了。

    小刺蝟笑道:「女人想報答男人,通常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以身相許。」

    肖蘭此刻已經癡呆,她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因她這時就似乎只剩下一副軀殼了。

    小刺蝟又轉過頭來,拍了拍徐正南的肩頭道:「你既然為了她,殺死了彭飛,可願意娶她作老婆嗎?」

    這一來,徐正南給怔住了,他不知是驚是喜,訥訥地道:「我……我……」

    小刺蝟笑道:「沒出息,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這有什麼緊張的?」

    徐正南緊張地已冒了汗,他擦了擦汗,訥訥地道:「可是……可是……人家姑娘……」

    小刺蝟道:「你怕她不願意,她不是已經答應了嗎,又怎會不願意呢?再說,生米已煮成熟飯,不願意也很願意了!」

    徐正南平日看到了漂亮的女人,如同蒼蠅見了蜜,饞涎欲滴,現在,當著小刺蝟的面,卻漲紅了瞼,一雙眼死盯在肖蘭的臉上,似乎再也移不開。

    小刺蝟道:「打鐵趁熱,只要你點頭,我就替你作主,讓你們就在這裡成親。」

    徐正南怔然道:「這……這裡?」

    小刺蝟冷然道:「這裡有什麼不好,這麼好的地方,不但可以做洞房,還可以做墳墓,就全看你的意思了。」

    徐正南這時是美色當前,忘了方才被折磨的痛苦。連連點頭道:「我願意,我願意,只要少宮主作主,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小刺蝟笑道:「這就對了,我現在就替你們準備洞房花燭,你要好好看看新娘子呀,他只有一根舌頭,若被她自己咬斷了,等會兒你咬什麼?」

    她說著,折了兩根樹枝插在地上,笑道:「這就是你們的龍鳳花燭。」

    接著又一指那被撞得七零八落的馬車,笑道:「那就是你們的洞房,你們進洞房的時候,我還可以在外面替你們把風,只望你們這對新人進了房,不要把我這媒人拋過牆就好了!」

    徐正南一見小刺蝟這次跟他玩真的,他瞧了瞧那輛馬車,又瞧了瞧肖蘭,這麼美的姑娘。

    他不禁對小刺蝟感激涕零地跪了下去,道:「少它主……我……我……」

    小刺蝟道:「你雖然對不起我,我反而替你做媒,更為你找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徐正南囁嚅道:「可是……以後……」

    小刺蝟笑道:「以後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難道這也要我教你嗎?」

    徐正南道:「難道少宮主真的已饒了我?」

    小刺蝟道:「我若不饒你,早就把你給宰了,又為什麼費這麼大事呢?」

    徐正南到這時,才真的鬆了一口氣,忙道:「多謝少宮主。」

    小刺蝟道:「只不過……有件事你卻得多加注意。」

    徐正南道:「少官主請吩咐。」

    小刺蝟道:「你該知道,人家肖姑娘可是天理幫的紅人,也是姓何那小子的心上人,這件事若張揚開來,連你那當總兵的爹,也對付不了……」

    徐正南一聽,臉色立刻變了,滿頭冷汗涔涔。

    小刺蝟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成親之後,你不會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最好一輩子不要見人……」

    她笑了笑接著又道:「還有,你還得小心你這位新娘子,千萬莫要讓她給跑了,半在睡覺時,也得多加小心,說不定她會給你一刀。」

    徐正南這位長安的花花公子,聞言之下,怔在那裡半天。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江湖風雲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