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尋親遭厄運 霸地顯刁蠻

    看來還不止一個,麗影閃動,其快如風,張亞男方自心裡喊糟了,還沒有決定是留?是走?銀鳳、黃鳳與紫鳳已從碼頭那邊飛奔而至,呈扇形半包圍狀態,將張亞男困住。張亞男問道:「金鳳姐,你們來幹什麼?」辣手娘子金鳳面無表情的道:「一方面來看看此地蓋房子的進度,最主要的是奉谷主之命一直在四處找你。」銀鳳補充一句:「亞男,快回到谷主身邊去吧,別再惹她老人家生氣了。」張亞男毫不考慮的道:「我不去,除非娘答應陪我一起去找爹。」黃鳳道:「覆水難收,這是不可能的事。」張亞男道:「那我就永遠不回去。」紫鳳道:「這樣你會與谷主越鬧越僵的。」張亞男滿臉痛苦之情,悲不自勝的道:「我已經思慮了十幾年,絕不能為了我娘就不要我爹。」金鳳道:「張前輩失蹤已久,是否在世都成問題,你到那裡去找?」張亞男大發嬌嗔,道:「胡說,我爹還好端端的活著,據說是在北京隱居。」「既然有消息,亞男,為何不跟谷主說清楚。」「我說過,娘不但不准我去找,而且還臭罵我一頓。」「跟我們回去,我們四個人再替你求情試試看。」「我不回去,任何人求情,都是白搭的。」銀鳳玉面一寒,道:「可是,我們得到的命令是,非得將小姐帶回去不可。」張亞男頭一昂,道:「那你們就當沒有看見我好了。」「這怎麼可以呢,欺蒙谷主,罪不在輕。」「那要怎麼辦?」「回到谷主身邊去。」「我不幹,如果回去,娘一定會把我關起來。」「關起來總比喪命好。」「我寧願死也不回去!」辣手娘子金鳳聞言道:「這可由不得你,我們奉命行事,只怕要得罪了。」嬌軀一擰,暴進五尺,伸手向張亞男抓來,張亞男閃開半步,給了她一拳,銀鳳不甘寂寞,從斜刺裡衝上來連攻三掌,他們那裡知道,張亞男自學會東丐的「迷蹤拳」後,功力大有精進,銀鳳的三招快攻竟被她輕易化解。張亞男不想跟四鳳糾纏,而憑她的功力,也絕對無法使四鳳雌伏,是以見好就收,道:「少飛哥,咱們快走。」與「芙蓉四鳳」本是一家人,不論誰傷了誰,均屬不幸,張亞男處置得當,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接連三個縱躍,人已奔出去十幾丈遠。四鳳卻不這樣想,西仙重命在身,不敢怠忽,二左二右,兩麵包夾,已將張亞男截住,一齊動手拿人。「芙蓉四鳳」,名震江湖,這一聯手合擊,張亞男如何承受得起,不及十合,已是險象環生,隨時都有被生擒活捉的可能。「住手!」方少飛應聲而出,「分花佛柳」、「撥草尋蛇」,這是三師父牌仙包布書傳授的兩招劍法,方少飛以指代劍,得心應手,「玄天大法」暗力更是如濤如湧,黃鳳、紫鳳首當其衝,只覺得嬌軀受力,馬步不穩,身不由己的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道來。金鳳花容大變,厲聲叱道:「方少飛,我警告你,不要管芙蓉谷的家事。」方少飛傲然卓立,歎口氣,冷聲說道:「如果四位不難為張姑娘,在下當然不管。」「抱歉,四鳳職責所在,非將亞男帶回去不可。」「那在下也要說聲對不起,這檔子事我是管定了。」「你憑什麼?」「憑我是亞男的朋友。」「是朋友就不該陷她於不孝。」「是西仙不慈在先。」「我家谷主慈不慈干你屁事。」「朋友有互助之義!」「你真的要一意孤行?」「方某從不虛張聲勢。」「你自信是四鳳之敵?」「在下願勉力一試。」「別忘了,八公山下一戰,你曾是我四人的手下敗將,此時還敢言勇?」「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二人唇槍舌劍,各不相讓,激怒了一旁的銀、黃、紫鳳,齊聲叱道:「金鳳姐,別跟這個愣小子磨牙,把他撂倒再說,『玄天真經』說不定還在他身上呢。」三鳳一齊發難,「粉蝶掌」如暴雨狂風,金鳳彈身上步,也立即加入戰圈。方少飛不敢輕敵,左拳右指,交相為用,一口氣連攻七拳八指,布下一道拳牆指壁,四鳳個個受阻,難越雷池。忙裡偷閒,方少飛道:「亞男,你快走,咱們在老地方見。」張亞男一時無法肯定,道:「那個老地方?」方少飛道:「咱們上一次離開姥山時登岸之處。」「你怎麼辦?」「我斷後,隨後就到。」「四鳳不好惹,我怕……」「怕什麼,我有信心可以自保。」「萬一我娘來到就麻煩了。」「令堂一到你就走不了啦,快!」情勢急如燃眉,那容得她思前想後,張亞男略作遲疑,轉身就走。四鳳自然不肯袖手,全力攔截,奈何今日的方少飛功力大進,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四鳳爭先恐後,一個個的硬衝硬闖,方少飛一夫當關,卻又一個個的敗下陣來,無人能夠通過封阻。辣手娘子金鳳心裡明白,制不住方少飛,就休想擒住張亞男,眉尖挑處,頓生殺機,道:「幹掉他!」話聲中劍已在握,三鳳一齊傚尤,四個人全部掌劍交揮,從四個不同的角度搶攻強襲。這四人一向一起練功,一起應戰,經驗豐富,歷練老到,攻守進退之間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劍受制,必有三劍攻到,一掌破解,必有三掌叩關,端的辛辣凌厲,威力無邊,方少飛很快便被四鳳困住。這是芙蓉谷最厲害的「四象陣」。破陣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借重外力,由外而內,可惜張亞男已去遠,方少飛必須獨力應戰。逢掌拆掌,逢劍拆劍,「掌中刀」、「指中劍」、「迷蹤拳」等功夫交互運用。方少飛愈戰愈勇,處境卻愈來愈險。因為四鳳久戰無功,怒氣橫生,制不住方少飛就無法擒回張亞男,在金鳳的叫喊指揮下,攻勢陡地加快,力道亦告加強,四個人快速移動,滿眼都是掌影劍光。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場外神鬼不覺的出現了兩個人,正是方少飛朝思暮想的二師父鐵掌游龍吳元俊與三師父牌仙包布書。包布書的脾氣最是火爆不過,眼見愛徒受人圍攻,便火冒三丈,拎著鐵鑭就要往上衝,卻被吳元俊阻住了,道:「三弟,別莽撞,少飛這孩子大是今非昔比,還挺得住。」牌仙包布書不同意,粗聲大氣道:「我一見芙蓉谷的人就有氣,早解決早好。」鐵掌游龍吳無俊道:「少飛最欠缺的就是實戰經驗,讓他親身磨練一下,未始不是一件好事,你瞧,這孩子身手靈巧,招式詭異,變幻莫測,可能正如江湖傳言,已盡得『玄天真經』上所載功夫。」包布書道:「二哥,你的臭理由總是一籮筐,我可以不插手,但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吳元俊愕然一愣,道:「三弟在打什麼主意?」包布書笑而不答,揚聲對方少飛說道:「少飛,要不要三師父幫忙呀?」方少飛以一對四,全神貫注,並沒有發現兩位師父,聞言精神一振,連攻三拳四掌將四鳳的攻勢封住後,道:「不要,這樣人家笑師父你老人家以老欺小。」包布書道:「管他的,他們可以以多欺少,咱們為什麼不可以以老欺小?今天為師的定要賞他們四張天九牌,方能消我心頭之恨。」四鳳耳聞目見,齊皆震駭驚惶,目前情勢急轉,情知如果制不住方少飛,不單單是無法擒回張亞男,完成使命,甚至會亡命姥山,於是攻勢更緊,一心想速戰速決。這一點倒與方少飛不謀而合,他也同樣想速戰速決,以便盡早與兩位師父共敘別後寓情,如是朗聲說道:「就麻煩三師父借徒兒四張天九牌吧。」包布書道:「好!」刷!刷!刷!刷!四張天九牌疾飛向方少飛,快若瀉電,四鳳以為是攻向自己,幾人同時騰挪閃避。這一來正好遂了方少飛的意,順利將天九牌接到了他手中。強將手下無弱兵,方少飛同樣是暗器高手,叭!叭!叭!叭!四聲響,四支長劍劍身上各被方少飛印上了一張天九牌。他用力極重,四支劍全部就勢而斷,趁四鳳驚惶失措之間,方少飛已跳出戰圈之外。包布書鼓掌大樂,提鑭而上,問道:「你們四個鬼丫頭,要不要再陪老夫打一架?」辣手娘子金鳳不愧是老江湖,頗知分寸,說道:「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要是再戰,便是不識好歹了,四鳳皆知方公子手下留情,日後必有厚報,再見!」方少飛並未攔阻,反而叫丁大年也跟他們一起走,並沉聲說道:「請上覆西仙白前輩,請她高抬貴手,勿再存染指姥山之心,芙蓉谷花在重建姥山的錢財,相信我二師父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補償。」金鳳四人已經行出五六丈之遠,復又回頭說道:「此事不勞方公子操心,金鳳自會稟明一切。」方少飛見四人去遠,忙向二位師父問候請安,因久久未見大師父醉俠卜常醒、四師父玉面觀音彭盈妹到來,即道:「大師父跟四師父怎麼沒有回來?」吳元俊道:「快了,大概這一兩天就可以到。」要說的話太多,要問的事更多,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方少飛將別後之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道:「那天,徒兒曾到三河鎮魏家去過,知道二師父到過魏府,但大師父、三師父和四師父卻讓徒兒找得好苦。」吳元俊道:「萬德山攻破姥山那日,你去後不久,為師的眼見大勢已去,我們兄妹四人便也隨後潛水離去,清晨到得岸上時,發現追兵甚緊,大哥他們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故意將王閹引開,所以到魏家的只有為師的一個人。」這一段不幸的往事,的確令人傷痛逾恆,方少飛歎了一口氣,道:「引開了王賊,二師父卻被人釘上了,魏老爹全家死的好慘。」包布書氣憤不已的道:「姥山一戰,死傷慘重,不幸的何止是魏家,這筆血債將來一定要找萬家父女清算。」方少飛道:「四位師父近來究竟身在何方,怎麼竟如石沉大海,連一點消息也沒有?」牌仙包布書道:「少飛,照你剛才所說的經過,我們一直差不多都在你附近不遠,只恨霉運當頭,陰錯陽差,每一次均錯失良機,未能照面。譬如,重返姥山時間,我們就僅僅只有一日之隔。」方少飛道:「四位師父也曾回來過這裡?」「豈止是姥山,我們還去了八公山。」「你們知道徒兒被西仙欺負的事?」「道聽途說,缺乏確切的消息,在山裡面亂轉了個把月,就是找不到你。」「以後的情形如何?」「後來,也不知從那裡冒出一則消息,說黑白雙煞要在太原換經,我們兄妹決定去會一會天下英雄,那裡會想到,在黃河南岸竟錯過了船期,到達太原已是八月十六,你說嘔不嘔氣。」「十六那天,徒兒已經與弓先生在農舍住下了。」「可是我們不知道,還在盲人瞎馬,到處亂撞,後來得知你與布笠人還有南僧,北毒,東丐,西仙已追去了南方,我們便也跟在後面猛追,現在仔細算起來,這一次是我們跑在了前頭。」方少飛說道:「四位師父怎麼又分手了?」「還不是為了找你,多一條路線,就多一點希望,想不到又來遲一步。」「不遲,只要我們師徒能夠重聚,永遠不嫌遲。但有一點,徒兒至今仍然不解,相信二師父一定知道其中原因。」鐵掌游龍吳元俊道:「少飛,你是指那一件事?」方少飛道:「巢湖三十六寨,人數不下三千,又分散各地,死傷再多,也不可能超過十之一二,怎麼會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吳元俊笑道:「是為師的怕老賊斬草除根,主動遣散的,此次重返姥山,就是想要重建總寨,召集昔日兄弟,重振巢湖三十六寨的威風。」方少飛喜孜孜的道:「這真是好極好了,相信二師父一定能夠如願以償,可惜徒兒因受弓先生指示,必須趕往京師,無法從旁協助,尚祈原諒。」吳元俊笑呵呵的道:「報國除奸是大事,為師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於你呢?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走?」方少飛道:「就是現在。」包布書道:「這麼快?好歹也得等大哥四妹返轉後敘一敘再走。」方少飛道:「非是徒兒不孝,實因行前曾與弓先生約定,此間事了,應即返京,有很多事亟待當面研商,弓先生曾鄭重囑咐,如可能,請四位師父亦能及時赴京,共攘盛舉。」吳元俊正義凜然的道:「會的,我們兄妹早有打算,待諸事一旦就緒,自當束裝北上,毀家滅寨之仇,不共戴天,神州四傑與萬德山父女絕不善罷甘休。」包布書乃性情中人,聽說少飛要走,頓生依依之情,將自己的鐵鑭及一個包袱交給他,道:「少飛,為師的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唯一支鐵鑭,三十二張天九牌而已,拿去吧,日後或可派上用場,包袱中另外尚有些許銀兩,以備途中補充花用。」方少飛感動不已的說道:「天九牌乃師父成名之物,徒兒攜去,你老人家用什麼?」包布書已目蘊淚光,道:「無妨,精舍之內尚多的是存貨,隨時可以重組取用,你安心的去吧,咱們京城見。」「京城見!」方少飛不敢多耽擱,拜別兩位師父,乘船入湖,不分晝夜,翌日凌晨便安抵北岸。方少飛到得北岸,一眼便認出張亞男那條船,可是人去船空,沒有見張亞男的芳蹤。「亞男!亞男!」方少飛連喚三次,無人應答。登上岸來,展目四顧,但見荒野寂寂,亦空無一人。此處正是前此聯袂北上時登岸的地點,沒有錯。二人離開姥山的時間,相差不過個把時辰,她不應該也不可能走遠。難不成是被「芙蓉四風」抓回去了?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與林玲在一起,溫馨、恬淡,有一種靜謐的美感,與張亞男相伴則截然不同,熱烈、豪放、坦率、多采多姿,有一種奔放、灑脫、無拘無束的快樂感受。這兩個外貌嬌麗,性格各異的女孩,均在他心版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現在,當他原以為可以與張亞男歡聚時,伊人卻突然不知去向,焦急之情,不言可喻。方少飛疾步向前次打尖的小鎮趕去,希望能在那裡找到張亞男。不想正疾行間,迎面來了一個賣早點的小販。「公子,來碗豆汁吧,還有剛出鍋的燒餅油條。」找不到張亞男,方少飛哪有心思吃早點,隨口說道:「不要!不要!」便自顧自的朝小鎮奔去。來到小鎮,從鎮頭找到鎮尾,又從鎮尾找到鎮頭,來來回回好幾次,始終沒有見到張亞男,方少飛不禁大為緊張起來。他傻呼呼的立在鎮尾的陽光道上,正不知何去何從,有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方兄可是在等人?」循聲望去,百毒公子江明川正從鎮裡大模大樣的走出來,方少習冷然一哂,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也不去答理他。江明川好厚的面皮,湊了上來,滿臉堆笑的道:「方兄在等哪一位?」方少飛對他沒有好感,懶得跟他磨菇,淡然應道:「找一位朋友。」百毒公子卻毫不在乎,又走上來,正經八百的道:「如果方兄等的人是張姑娘,兄弟可正好幫得上忙。」方少飛一愣,道:「那個張姑娘,可是張亞男?」百毒公子道:「錯不了,正是西仙之女張亞男。」「她在那兒?」「就在前面不遠的樹林裡。」「謝了!」「不謝,小弟帶你去。」江明川蠻熱心的,領著方少飛,前行數里,左轉入山,走進一大片楓樹林內。時值秋末,楓林之內,觸目一片嫣紅,煞是壯麗,有一頂暖轎正停在楓林深處,暖轎的旁邊還有四名轎夫。方少飛道:「張姑娘呢?」江明川客客氣氣的說道:「在轎子裡。」緊走幾步,打開轎簾,果見張亞男面泛紫黑,正半躺半坐的蜷伏在轎內,不由的全身一顫,如遭雷擊,不問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惶聲說道:「亞男,你怎麼落在他們手裡?」張來男中毒甚深,氣息微弱的道:「別提了,老賊卑鄙無恥,我一上岸就上了他們的惡當,北毒喬裝成賣豆汁的小販,在岸邊兜售,才喝了半碗便作了階下囚。」一股怒氣直衝頂門,回身喝道:「姓江的,你好陰險,方某要你現世現報。」報字還未出口,猛然一掌推出,夾著勁氣,直取江明川。百毒公子閃身一避,道:「方兄別生氣,這對張姑娘毫無助益。」方少飛怒容滿面的道:「你們的膽也未免太大了,連西仙的女兒也敢綁架,難道不怕白谷主大興問罪之師?」北毒石天從楓林外面大步而入,陰惻惻的道:「老夫的目標是你方少飛。」方少飛單刀直入的問道:「毫無疑問,剛才賣豆汁的那個老傢伙就是你?」北毒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沒有喝豆汁,使老夫白白的損失了五十萬兩銀子,實在可惜,亦復可恨。」雲天是用毒的老祖宗,張亞男既已落在他的手裡,此時逞強,百害無益,這一層道理方少飛自然省得,從容不迫的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拐彎抹角,你挾持張姑娘究竟目的何在,直說出來吧。」北毒嘿嘿一笑,道:「方少飛,看不透你還蠻聰明的,這樣咱們就好談了,你要想救張丫頭不難,只要拿出一樣東西交換即可。」張亞男不等方少飛開口,便搶先說道:「少飛哥,別接受他的敲詐,他不敢殺我,殺了我,我爹娘絕不會輕饒他的。」北毒衝至轎前,厲聲說道:「丫頭閉嘴,殺了你神鬼不覺,西仙做夢也夢不到。」張亞男罵道:「你想的美,少飛哥自然會替我報噩耗。」「方少飛也活不了,老夫正可拿他找萬貞兒換銀子。」「別吹牛,少飛哥神功蓋世,你奈何不了他。」「丫頭,你把他抬的太高了,方小子要是不答應老夫的要求,絕難逃出石某的手掌心。」「老匹夫,老怪物,你下流,你卑鄙,你齷齪,你不是人,你將來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死丫頭,你如果不想死,就省省力氣,說話越多,毒性發作越快。」的確,張亞男感覺到雙眼發黑,頭昏腦脹,四肢百骸皆軟弱無力,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方少飛痛如己受,對北毒說道:「你想要什麼,說吧。」北毒石天說道:「老夫想要『玄天真經』。」「對不起,真經不在在下身上。」「老夫不信。」「不信你可以搜。」「老夫當然要搜。」不待北毒來搜,方少飛已自行將包袱打開,並且解開衣袖,將口袋翻出來給他看。江明川師徒大失所望,相顧愕然。北毒石天怒沖沖的道:「小子,說!你將『玄天真經』藏到哪裡去了?」方少飛說道:「完璧歸趙,物歸原主。」「原主是哪一個?」「黑煞龍飛。」「龍老兒現在何處?」「抱歉,抱歉,現在該在下跟你講條件了。」「小子,你還想跟老夫討價還價?」跟張亞男相處日久,方少飛也學會運用計謀,心念三轉,早已定下一計,慢吞吞的將衣鈕扣好,將包袱收起,說道:「毒殺張姑娘,背上一身的血債,總不及取得真經實惠。」這話正好說到北毒的心坎裡,他本來就沒有打算殺這個臭丫頭,聞言冷冷哼一聲,道:「小子別打哈哈,你還沒有說龍老兒現在在那裡。」方少飛道:「想要知道龍飛的下落,你必須先交出解藥來。」「方小子,你保證玄天真經在黑煞手裡?」「是在下親手交給他的。」「你保證老夫能得到真經?」「在下只負責領路,能否得手全憑你自己的本事。」「小子該不會是想使詐吧?」「帶到地頭,讓你親眼看到龍飛才算數。」北毒石天略作沉吟後道:「老夫答應你,咱們上路吧!」方少飛道:「且慢,先拿解藥來。」江明川道:「不見兔子不撒鷹,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們不願意就算了,在下也不想強求。」「方少飛,你少神氣,惹惱了家師,連你也一起拿下。」「貴師徒的毒陣方某在太原領教過了,那時候沒能把我怎麼樣,現在更難。」「那是你小子走狗運,又有南僧,東丐幫你。」「方少飛,老子就不信你有什麼了不起,看打!」百毒公子怒火中燒,劈面就是一拳,方少飛原地不動,打出一張天九牌。但聞叭達一聲,江明川想躲也躲不過,拳頭上印上一張大十,痛得他嗚哇大叫,不停地甩著手。北毒朗聲說道:「原則上老夫可以接受你的要求,先將解藥給你,但在見到龍飛之後才可服用。」「不行,現在就要服用,如果解藥是假的,在下豈不要吃大虧。」「你小子的心眼兒倒挺多的,難道老夫就不該防備你們毒解了以後溜走。」「這個閣下儘管放心,待張姑娘的毒性完全解除後,你可以用普通的手法暫時將她的麻穴點住。」這倒不失為是個兩不吃虧的好辦法,北毒遲疑少頃,便痛快答應下來。立即給張亞男服下一粒解毒藥,才一忽兒工夫,她滿臉紫黑之色便逐漸散去,精神也大為振作,一翻就要跳出轎子來,北毒及時飛起一指,點了她的麻穴,隨又僵在原地不動了。方少飛道:「亞男,你現在感覺如何?體內的餘毒是否已完全清除?」張亞男麻穴被制,說話並無妨礙,道:「毒性好像是清除乾淨了,只是黑煞雙腿已殘,絕非北毒對手,真經一定會被他奪去,這可是太便宜這個老匹夫了。」方少飛歎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了救你,只好犧牲龍老哥,能否活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二人一搭一唱,北毒更加堅信不疑,一行八人即刻上路,來到八公山,進入流沙谷,直至到達黑煞所居洞穴對岸,方少飛這才叫大家停在流沙河邊。黑煞龍飛正在洞外練功,方少飛大聲喊道:「龍老哥,北毒要來搶你的『玄天真經』,你可要小心啊。」「玄天真經」是龍飛的命,就斜擺在他對面石壁上,聞言下意識的將真經往褲襠裡一放,咬牙切齒的大聲罵道:「方少飛,你幹的好事,老夫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黑煞龍飛是真的在發火,「玄天真經」大家又有目共睹,北毒師徒那還用得到猶豫,手一揮,領著四名嘍囉,一縱數丈,跳進流沙河。當然,他們不可能再彈起身來縱第二次,一下子全部陷進了流沙裡。方少飛以最快速度將張亞男的穴道解開,對北毒等人喊道:「這是一條流沙河,你們根本過不去,不想死的最好走回頭路,誰要是逞能必然會葬身流沙河裡。」說完攜著張亞男如飛而去。北毒一念之貪,上了惡當,正自全力回游,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二人揚長而去。※※※※※※由皖赴京的官道上,在一處山邊拐角的地方,有一個茶棚,秋高氣爽,本當是生意清淡的時刻,這日下午,卻意外的上了六七成座,連賣茶的的都感到納悶。茶客清一色全部是女的,一共是九個人,四人穿紅,四人著綠,一名中年婦人高坐的中間,顧盼之間艷光四射,不怒自威。婦人不是別個,芙蓉谷主西仙白芙蓉。四名紅衣女乃「芙蓉四鳳」,綠衣少女正是張亞男的四名使女。春蘭、夏荷、秋菊、冬梅都只剩下只右手,左手皆被西仙齊腕剁掉,這是對他們看管不周,讓張亞男從容逃走最輕的處分。西仙白芙蓉緊繃著臉,對辣手娘子金鳳說道:「金風,你確定亞男已經離開姥山?」金風躬身答道:「回谷主的話,此事是屬下親眼所見,絕對沒錯。」西仙道:「那方少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相差不到一個時辰。」「也是你親目所見?」「是的,屬下無能,未將方少飛制住,不過我們曾在暗中窺伺,見他泛舟北去。」「飯桶,芙蓉谷的威名全被你們丟光了,四個人居然連一個黃口小兒都對付不了,你們還能幹什麼?」「非是金風等不盡力,實因方少飛已盡得真經精髓,又有吳元俊、包布書從旁助陣,故而辱命敗北,請谷主治罪。」銀鳳、黃鳳、紫鳳皆垂首而立,惶惶然如待罪羔羊。西仙惡狠狠的瞪了她們四人一眼,道:「本谷主已經說過,這筆賬先記著,以後再算,打不過人家情由可諒,不可原諒的是你們竟將方少飛給追丟了。」銀風戰戰兢兢的道:「方少飛乃鐵掌游龍的徒弟,水上功夫絕佳,劃起船來比箭還快,我們那能追得上。」西仙喝了一口茶,道:「但願最後一件事你們沒有聽錯,他們真是要結伴到京城去。」黃鳳道:「這是絕對錯不了,屬下親耳聽方少飛說的,要到京城去找布笠人,殺萬貞兒。」西仙的眸中閃過一抹堅毅的神采,道:「只要他們真的北上就好辦,此處乃通往京城的必經之地,一定可以在這裡截住他們,就怕他們長的飛毛腿,先一步溜了。」金鳳道:「不可能,谷主封鎖這條道路已有數日之久,任何人皆無法逃過咱們密佈各地樁卡的視線。」西仙聞言釋然,道:「金鳳,你再去看看,外面可有什麼動靜?」金鳳頷首應諾,蓮步甫移,銀鳳搶先說道:「不必去了,對面的樁子打來訊號,小姐與方少飛已到!」大家抬頭一看,對面山上的一名男子果然正在作著張亞男、方少飛已到的手勢,西仙雙眉微挑,立命大夥兒背向官道坐下,低頭喝茶。何消片刻時間,方少飛與張亞男便出現在官道上。方少飛道:「亞男,那邊有個茶棚,要不要喝茶?」張亞男道:「也好,吃點乾糧,歇歇腳,前面就不必打尖了。」二人手拉著手,走進茶棚,便坐在最外側的一副座頭上,要了一壺茶,取出乾糧,有說有笑的吃喝起來。還是張亞男眼尖,四鳳與她的四名使女四紅四綠,十分搶眼,被她偶然看到,恍然之間,一聲不吭,拉了方少飛一把,掉頭就走。方少飛不明究裡,傻兮兮的道:「茶還沒有喝呢,幹嘛這麼急著走呀?」張亞男呶呶嘴,方少飛四下一望,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跟著張亞男抱頭疾竄。可是,為時已晚,想走也走不了啦,四鳳等八女已呈扇形散開,將二人的去路堵死。張亞男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仍圖作困獸之鬥,大喝一聲,沖問四鳳猛攻三拳二掌,四鳳不疑有詐,以退為進,欲以「四象陣」將她困住,那知張亞男用的是虛招,拳掌遞出一半,倏然一個大轉身,嬌軀旋飛而起。「小姐快住手!」「小姐手下留情!」四名綠衣使女一面求情,一面攔阻,張亞男一概相應不理,四女又遠非她的敵手,卒被她突破重圍逃出去。「大膽!」西仙怒極而吼,去勢如風,只見人影一閃,已搶在張亞男前頭,不問青紅皂白,劈面就是一掌。白芙蓉挾怒出手,這一掌足足用了七八分的勁力,張亞男處境大險,又不敢還手,若被擊中,不死也得重傷。方少飛眼見心上人危急,急切間不遑多想,驀地撲出發招封阻西仙的掌勢。二人距離極近,招發即到,強勁的氣渦迴盪成風,場中沙土飛揚,四名綠衣使女如遭巨力推撞,立身不穩,茶棚外的招貼更是「獵獵」作響,欲斷欲裂。蓬!蓬!兩股巨大無匹的暗力卒告接實,白芙蓉上身一仰,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三步,一臉驚詫滿面殺機。不多不少,方少飛也恰好退了三步,與她秋色平分。雖說西仙未盡全力,這結果仍令她駭異萬分,憑她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竟然跟一個二十不到的小輩打成平手,實在令她無法忍受,從而也更加強了她奪取「玄天真經」的決心。從來沒見西仙這樣憤怒過,只見她銀牙緊咬,滿臉殺氣,大踏步的向前走過來。四名使女以為她要對張亞男不利,忙不迭的一齊跪倒在小姐的四周,異口同聲的說道:「小姐,快向谷主賠個不是,以後再也不要逃走了。」張亞男心裡好生難過,一時悲從中來,淚下如雨,只見她悠悠地跪往地上,低聲哭道:「娘!千錯萬錯,都是做女兒的一個人的錯,希望你老人家以後別再為難她們了。」這話軟中帶硬,柔中帶剛,表面上是在向母親道歉,實則未作任何承諾,抑且明白表示,以後的一切全由她一人承擔,勿再牽連四女。西仙當然聽得出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起掌落,打了張亞男兩巴掌,氣憤不已的道:「給我捆起來!」張亞男挺直腰桿,承受母親的責罰,臉頰腫起來老高亦未予理會,伸直雙手,靜待捆綁。谷主令出如山,春蘭那敢輕忽,找賣茶的討一了根繩子,在夏荷的幫助下,噙著滿眶熱淚,將張亞男的雙手綁了起來。方少飛於心不忍,亦復有點看不過去,聲沉語重的道:「白谷主,父女親情,乃是與生俱來,你再怎麼禁止,充其量也只能禁住她的人,禁不住她的心,與其這樣大家受苦,何不結伴去將張前輩找回來,一家團圓,豈不皆大歡喜。」西仙生性最是剛烈不過,豈容得方少飛多言插嘴,勃然大怒道:「閉上你的嘴,亞男根本就沒有爹。」方少飛一笑,道:「白前輩開什麼玩笑,每一個人都有爹的,正如每一個人皆有娘一樣。」「亞男她爹早就死了。」「事實恰恰相反,張前輩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你怎麼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在下要是知道,早就帶亞男去找了。」「方少飛,本仙子要你發下重誓,從此刻起,發誓與亞男斷絕一切來往。」「白前輩,我們的交往純出一片真誠,在下歉難從命。」西仙氣得全身發抖,挑眉瞪眼的道:「好狂妄的娃兒,不發誓本谷主現在就叫你血染黃沙。」越說越氣,挽起一片狂濤,揮手一掌劈去,方少飛毫不含糊,舉臂強行架住,義正詞嚴道:「白谷主請勿一錯再錯,更別剛愎自用,無論如何,你們夫妻間的不合,不應該影響到亞男的幸福。」「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管不著。」「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在下能置身事外?」「你敢教訓本谷主?」「錯誤的言行,人人得以糾正。」「你找死!」盛怒之下,出手極重,又是一掌罩出,方少飛不肯退讓,再行封架。張亞男忽然說道:「少飛哥,不許跟我娘頂嘴,你去吧,今生有緣,我們也許還有再見之日,若是無緣,就只好寄望來生了。」說至最後,喉頭好像什麼東西哽住,變作一陣嗚咽,再也說不下去了。方少飛略作尋思,說道:「好吧!我這就走,到達北京之後我會替你找尋令尊大人的,一旦尋獲張前輩,一定要他來找你。亞男,你自己千萬珍重,咱們後會有期。」言罷,收回雙臂,掉頭而去。「攔住他!」西仙一聲令下,四鳳蜂擁而上,立將方少飛攔下。方少飛錯愕之下,轉身對白芙蓉說道:「白谷主不許在下管你們的家務事,現在又不准我走,究竟是何居心?」西仙上前一步,道:「你走可以,東西留下來。」「什麼東西?」「『玄天真經』!」「不在我身上。」「在誰身上?」「黑白雙煞身上。」「一個在流沙河,一個在紫禁城。」「『玄天真經』何等重要,天下英雄拚掉老命都搶不到,你會將到手的寶貝拱手送給黑白雙煞?本谷主不信。」張亞男怕枝節橫生,再起衝突,不論是母親,或是方少飛,她都不忍哪一個落敗受辱,忙道:「娘!這是真的,真經的確不在少飛身上,他與布笠人只是雙煞的代表人,早已物歸原主,而且流沙河谷險惡萬分,北毒師徒正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你老人家可千萬不要去。」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然而,在西仙的心目中,認定女兒一定是胳膊往外彎,幫著方少飛說話,根本不予採信,反而更加認為「玄天真經」一定在方少飛的身上,當下不再多言,立即展開一輪猛攻。張亞男幫了倒忙,情勢急轉直下,方少飛且戰且說道:「請白谷主暫息雷霆,真經確實不在在下身上。」白芙蓉道:「本仙子不信!」「要怎樣才肯信?」「除非將真經交出來。」「沒有真經叫在下如何交法?」「交不出來你就死吧,四鳳姥山受辱的賬正好一起算。」「姥山之錯,錯不在我,前輩本來就不應該佔據家師的產業。」「本谷主看中了那塊地方,買賣不成,只好強行進駐,就算你那四人老鬼師父在場,也未見得敢放半個屁。」這時,只聽鐵掌游龍吳元俊在遠處接口說道:「白芙蓉,你這話未免欺人太甚,老夫但有一口氣在,絕不允許外人強佔姥山。」發話之初,人尚在官道上,話聲一落,已來到眼前。來的人還不止一個,牌仙包布書即縱落當場,緊隨在後醉俠卜常醒居右,玉面觀音彭盈妹在左,「神州四傑」一下子全部到齊了。方少飛好不欣慰,上前拉住卜常醒、彭盈妹的手,對吳元俊說道:「二師父不是要留在姥山,重建巢湖蘭十六寨嗎?怎麼會跑來此地?又是如何與大師父,四師父碰面的?」吳元俊道:「為師的此來,就是為重振三十六寨威名奔波,因為昔日的弟兄散居各地,此處亦數不在少,正巧大師兄與四妹路過,彼此不期而遇。」西仙白芙蓉自視太高,儘管「神州四傑」聯袂而來,她依然面不改色,語冷如冰的道:「四位來的正是時候,關於姥山的事咱們正可作一徹底了斷。」醉俠卜常醒憤憤然道:「姥山與你毫無牽連,無須了斷。」「西仙白芙蓉道:凡是本仙子看中的東西,沒有一樣弄不到手的,我以前說過,可以買。」鐵掌游龍吳元俊道:「老夫早就說過,不賣!」西仙道:「換也可以。」彭盤妹突然想起布笠人以前說過的一句話,道:「你拿什麼換?」西仙道:「西域芙蓉谷。」彭盈妹道:「芙蓉谷太遠,我們沒興趣,如果你能交出兩顆人頭來,我吳二哥或許可以考慮」西仙一怔道:「誰的人頭?」吳元俊早,已會意,道:「萬貞兒父女的人頭。」萬太師權傾朝野,萬貞兒更是貴為貴妃,集寵幸於一身,這兩顆人頭可不好取,也不好惹,西仙冷笑一聲道:「本谷主不幹!」醉俠卜常醒故意激道:「白谷主可是不敢?」西仙憤怒不已道:「笑話,天底下沒有我白芙蓉不敢的事,問題是區區姥山一地值不了這麼多,換兩顆別的人頭吧。」吳元俊道:「除萬貞兒父女的人頭外,其他的一概免談。」西仙冷笑道:「姥山總寨早已毀於大火,破地方值不了什麼,總寨主別死心眼,賣掉等於是白撿一些銀子。」這話太刻薄,惹惱了吳元俊,聲色俱厲的道:「金窩銀窩總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好,姥山雖破,畢竟是老寨主畢生血汗的結晶,你們出再多的錢老夫也不能賣,至於重建的費用,吳某倒可以如數照付,不會讓你吃半點虧。」西仙好大的火氣,威風八面的道:「吳元俊,本仙子一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沒有折扣,不打回票,姥山是要定了,『玄天真經』也要定了!」作了一個手勢,佈置在外面的二十四名身著青衣,腰繫白色絲帶,手握鋼刀的男子,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奔至現場,在「神州四傑」的身後布下一道人牆。醉俠卜常醒眼一瞪,道:「看這架勢,白谷主是想動硬的?」西仙冷森森的說道:「好說,姥山的事不解,真經不交出來,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牌仙包布書一直忍隱未發,這時已是忍無可忍,獅吼一聲,道:「他媽的,你簡直把四傑看扁了,今天我老包就是拚著這條命不要,也要鬥鬥你,老子就不信你是成了精的狐狸,還是會變魔法的老巫婆。」他的脾氣一發不可收拾,天九牌疾射如雨,張張均打向西仙全身致命要害之處,把個白芙蓉激得直跳腳,一疊聲的道:「給我殺!殺!殺!」西仙確非等閒人物,包布書打來的天九牌,她接一張打一張,借花獻佛,又打向卜常醒、吳元俊與彭盈盈,只見場中鐵牌紛飛,來去如梭、蔚為奇觀。包布書眼見暗器奈何她不得,馬上改以拳掌,雙方短兵相接鬥在了一起。芙蓉四鳳及二十四名青衣男子,早已加入戰圈與方少飛師徒鬥在一起。刀光劍影,拳掌交揮,打得慘烈,打得凶險,打得天昏地暗,打得日月無光,一個小小的茶棚已是面目全非,場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動,每一個人都有隨時喪命亡魂的可能。只有張亞男則是最最痛苦的一人。一邊是她親生的娘,一邊是她心愛人師徒,不論是誰勝誰負,誰死誰亡,都足以令她痛苦,甚至遺恨終身。偏偏,她的雙手被縛著,根本無能為力。事實上就算行動自由,也同樣無力化解這一場紛爭。她雖是足智多謀,一時間也黔驢技窮,一愁莫展。沉思良久,終於被她想出一個點子來。不著痕跡的跟春蘭、夏荷、秋菊、冬梅聊起天來,道:「依你們的看法,這一場惡鬥誰會是贏家?」年紀最小的冬梅道:「當然是我們谷主。」年紀最長的春蘭有不同的看法:「神州四傑均非庸手,方公子更是後生可畏,認真打起來,谷主恐怕不易取勝。」秋菊道:「我們的人數比他們多得多,獲勝的機會也應該多一些。」只有夏荷沒有講話,張亞男道:「夏荷你怎麼不說話?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夏荷朝場中仔細的觀察了一陣,道:「依奴婢看,雙方勢均力敵,打至最後,很可能是兩敗俱傷。」張亞男道:「嗯!我同意你的看法,兩敗俱傷,到最後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為了方公子師徒,更為了我娘,我們得設法化解才行。」春蘭道:「如何化解?」張亞男道:「放我走就可以化解。」冬梅臉都嚇白了,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千萬別逃,小姐要是一走,我們準沒命。」張亞男啐了她一口,道:「冬梅,你想到那裡去了,我的意思是說,等我跑出去一段距離之後,你們再告訴我娘,我娘一定會追我,我們一個跑一個追,只要我娘離開這裡,這場混戰就打不去了。」春蘭想了想,道:「辦法是不錯,只是盛怒之下,我擔心谷主會傷了小姐。」張亞男道:「不會的,知母莫若女,別看我娘管我管得那麼嚴,不准我去找爹,其實娘是最疼我了,是怕我找到爹後被爹搶了去。」夏荷道:「小姐是谷主的命根子,相信不會有危險的,可是谷主如果找我們四個人算賬怎麼辦?」張亞男道:「天大的事我擔當。」四女你望我,我望望你,一陣密商後終於點了頭。場中熱戰正酣,方少飛力戰「芙蓉四鳳」,白芙蓉面對醉俠卜常醒,牌仙包布書。鐵掌游龍吳元俊,玉面觀音彭盈妹則與二十四名青衣男子大打出手,彼此旗鼓相當,難分軒轅。張亞男毫不猶豫,躡手躡足的從母親身後繞過,上了大路,奔勢陡地加快向北飛馳。瀟湘書院圖檔,7dayOCR,瀟湘書院獨家書

《九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