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赤手斗群凶 氣寒敵膽 傷心痛愛侶 腸斷伊人

    這種情形,勝負屬誰,已不難想見。

    小俠燕凌雲,不由登時面紅耳赤,十分尷尬的一拱手道:「姑娘不愧高明,小生佩服之至!」

    百花宮主也似嗔似喜的,一撤嘴答道:「只要你別再目中無人就得了,高明我可不敢當嘛!」

    並將所得儒巾,向懷中一藏,粉臉微紅問道:「今日之事如何,你是否仍有異議?」

    這也無寧是說,我駱紅珠大約還能配得上你,這該沒話說了吧?

    且妙目滿含熱望,靜待回答。

    但燕凌雲,卻依舊搖搖頭正色道:「姑娘才貌雙全,何患無乘龍佳偶,請恕小生難以接受雅愛。」

    他仍然固執到底,不肯屈服。

    因此百花宮主,又不由勃然變色,立刻接口恨聲道;:「哼!我駱紅珠遠能再事他人,你說的倒輕鬆!」

    同時身形猝起,如電撲入乃祖神龕。

    全洞也隨之突地一片烏黑,伸手不見五指。

    及至燕凌雲恍悟機關所在,動念起步,卻為時已遲,眼前又重現光明,被移到一座書齋模樣的石室。

    這所「玄機地闕」,確不愧其名,端的靈巧無此。

    並聽百花宮主,在隔室幽幽的傳音道:「書獃子!假如你不回心轉意,便在此永無出困之日,陪我駱紅珠長住迷宮一生一世了。」

    此際燕凌雲,亦被捉弄得心頭火起,登時怒-道;「無恥的賤人!少爺堂堂頂天立地的男兒,豈是汝輩可以威服?」

    接著便迅即滿洞查看,搜得削器樞紐。

    只見室作半球形,全是堅厚的石質,上下渾為一體。

    頂嵌大小明珠十餘顆,分佈有如星月,光輝四射。

    其中陳設,除了滿架圖書,和石桌上一局殘棋外,僅有一榻一幾。

    也彷彿此間機關,根本就和神機妙算諸葛玄祈傳道理,大異其趣。

    一任小俠燕凌雲,到處試探,搬遷什物,用盡心智,依然難窺其秘,無出困之機。

    加上洞中無日月,不知經過了多久,但覺飢腸轆轆之際。

    又聞外方駱紅珠,傳音輕笑道:「別白費心機啊!側方石壁,有一半月形斑痕,不妨轉動,其間流出之物,乃是靈石仙乳,功能益氣強身,可以解渴充飢,今日折騰了一整日,該歇歇了!」

    她口氣倒是十分親切體貼。

    最奇怪的是,好像室中一切動靜,百花宮主身在外間,悉能瞭如指掌。

    燕凌雲如言一試,亦果然有白色乳狀芬芳撲鼻的液體溢出。

    且異常可口,飲後身心皆暢,分明所說功效不假。

    更是不多久,駱紅珠銀鈴般的嬌聲又起道:「此間乃家祖昔年所居,架上圖書,砰中殘局,皆可解悶,若嫌岑寂,只要你肯出題限韻,不論是填詞聯句,小妹定在隔室奉和。反正海枯石爛,我已是你燕家人,一切全在相公了。」

    她娓娓說來,充份表現決心之堅,關切之殷,端的用意良苦。

    可是燕凌雲聽在耳中,卻毫不動心,反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暗道:「自己敢情是走的桃花運,到處都被女人料纏!」

    所以對百花宮主所言,根本就如同未聞,不加理睬。

    只一味躑躅室中,東查西看,時坐時臥,細籌脫身之策。

    好在主人僅是以軟困相脅,毫無加害之心。

    不過雖然如此,但這一份度日如年的滋味,實在不好忍受。

    尤其小俠燕凌雲,正急圖趕往天台,探看愛妻鍾慧芬噩耗是否屬實,較之他人更感難耐。

    也因此之故,愈是百花宮主,不時傳來濃情蜜意,問暖噓寒,愈增加他的煩厭,由忿生恨,往往報之惡聲。

    這樣大約經過十多天之久。

    雙方依舊還是僵局。

    一個是不達目的不放,一個是堅持到底,寧死不屈。

    此期間,且聽駱紅珠傳聲相告!

    「太陰神劍」,果為賽時遷祖武所取,已攜回九宮山。

    而且八卦教有人來探迷宮,除神殷妙算諸葛玄逃脫外,其餘悉數成擒。

    自然劍歸舊主玄裔,在燕凌雲是認作理所當然,毫不介意。

    只是耳聞來援諸人,也遭同一命運,不禁深感頹喪。

    亦由此證明,這座迷宮,果是奇奧絕倫。

    否則以諸葛玄那種大行家,絕不致無法攻破,僅以身免。

    最是百花宮主,似對玄陰派極端厭惡,雖明知八卦教乃其同源,但仍毫不容情。

    看來燕凌雲,若不回心轉意,欲離此間,是千難萬難了。

    其實這也是一件好事,對方不論是品貌才華,都是上上之選。

    如換別人,那簡直是馨香慶祝,求之不得呢!

    不想他,竟是一股子牛脾氣,偏偏「不」!

    足見姻緣有定,不能強求,也欲速則不達。

    時光一晃又是幾天。

    這一日,燕凌雲正百無聊頓,斜靠在石榻上,目視洞頂出神。

    偶然間,忽覺上嵌大小明珠,散佈似合天星纏度,不禁心頭一動,暗付:「此物頗有蹊蹺,也許就是機關樞紐,何不查看一番?」

    尤其他被困日久,一有發現,立刻便精神一振,毫不遲疑的起身躍登圖書架上,仰面手按明珠,逐一旋搖。

    此際在他,只不過是作萬一之想。

    因為如照常理,乃是絕不可能之事。

    可是誰知事實竟十分巧合。

    正當他手嵌第四顆明珠,微轉之時,卻陡感一陣天旋地轉,忽然石室現出一座門戶。於是燕凌雲,不由胸中狂喜。

    馬上想都不想,就縱身穿出。

    且目睹外方,恰好正是日前昕經九宮劍陣之地,也無人守望。

    是以迅即認明來時途徑,向外飛闖。

    想得到,他此時心情,是何等渴望重見天日。

    因而足下捷如奔馬,不消片刻,便走出迷宮。

    並且這時,百花宮主也已發覺。

    適值燕凌雲,縱到山下,仰觀紅日已經銜山,長長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之際。

    她就趕出洞外嬌聲疾呼道:「外有強敵,相公千萬走不得!」

    更身形如電,凌空十多丈,隨後追到。

    但見她,滿臉交織著惶急幽怨之色,立忙橫身攔住去路。

    同時燕凌雲,也一肚子念火,不待對方再開口,便一沉臉怒-道:「無恥的賤人,少爺難道真怕你不成?」

    接著又立掌當胸,恨聲道:「快滾!我燕凌雲如非看在曾受仙去的知非子老前輩之惠份上,今日絕不相饒!」

    這幾句話,真罵得駱紅珠,又羞又惱,芳心如裂,連話都答不上來。

    並當地珠淚奪眶而出,展袖意欲揩抹之際。

    不料燕凌雲,卻當人家又將動手,立刻制敵機先,斷-一聲:「你且嘗嘗少爺厲害,快把八卦教人放出!」

    隨即一面右腕向外陡翻,推出一股狂潮般的勁氣,冷不防將百花宮主捲到丈外。

    一面身形疾起,宛如一顆流星,頭都不回,飛縱而去。

    大約他適才根本就沒有聽清駱紅珠所說,「外有強敵」四字。

    所以一到谷外,眼見有許多身穿黑色勁裝之人,仗劍相阻,便認作乃是九宮山黨羽,不問青紅皂白,就一陣掌劈指點,制倒大半,衝出重圍。

    這時已暮色蒼蒼,四山隱隱。

    正當他轉過一道嶺頭,擬作小憩之際。

    突然耳聽一聲噪喋怪笑,面前不遠現出一個慘白臉,鷹眼廣額,長鬚皂服怪人。

    且一眨眼,又聞身後以及兩側有人-罵。

    微一打量,卻清楚的認出,竟是落魂巖五鬼齊來。

    不清說,彼輩必是聞風前來奪劍和雪恨了。

    最是鬼谷子麻江,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頓時陰惻惻的冷笑道:「狗小子!今日老夫不把你挫骨揚灰,也難消恨。」

    落魂羽士斐元,也斷喝道:「姓燕的小輩,本門太陰神劍,現在何人之手,快快供出!」

    如此勢頭,燕凌雲不禁看得暗暗膽寒!

    不過事已至此,徒懼無益。

    於是他馬上一橫心,昂然一陣冷笑答道:「你們這班老賊,全到了最好,今天咱們就算算總賬吧!」

    接著又厲-道:「爾等是車輪戰,還是齊上,快說!」

    照他的想法,玄陰五鬼,悉是極端狂傲,成名多年,絕不至於群打群毆。

    若然,則自己或能全身而退。

    但不想事實卻出乎料外。

    只聽五鬼之首的,玄陰帝君冷清秋,聞言怪眼微翻,射出兩道冷峻寒光,威稜稜*視答道:「聽說你這小子,功力已大有長進,老夫今日倒要考驗一番。」

    並抬手一指各按方位而立的四鬼,臉上浮起獰笑又道:「喏!我也不妨明告,這是本門一座五行陣,只要被你衝出,暫時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分明他們存心要合力一舉置這位新近崛起的強敵於死地,不敢再蹈鬼谷老怪覆轍,也不管什麼弱不弱名頭了。

    不僅如此,而且彼輩還大半掣出兵刃以待。

    因此燕凌雲,不由心頭一冷!

    同時也勃發一股豪氣,暗道:「以自己這樣一個初出茅廬之人,居然名震江湖的玄陰五鬼,都不敢單打獨鬥,其內怯可知,大丈夫生又何歡,死又何懼,說不定今晚便能為東南一帶生靈除害呢!」

    是以立刻暗提真氣,縱目四顧,毫無畏色的,朗聲一笑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爾等別大話說太早了?」

    接著猝展懾魂魔音,一聲高喝。

    更乘勢人隨掌進,劈出兩股排山倒海似的三陰六陽勁氣,直向鬼谷子麻江、落魂羽士斐元二人,如同奔雷閃電一樣的攻去。

    他一出手,就是兩種絕學同施。

    一時場中,聲如龍吟虎嘯,震人心魄,捲起匝地砭骨冷焰,漫空如火熱流,揚沙走石,草木橫飛,好不凌厲。

    別的不說,就憑這份膽氣和威勢,也不禁立使仍對燕凌雲功力表示懷疑的諸鬼,暗中吃驚!虧得他們早有對策。

    但覷冷清秋老怪,見狀倏地神色一變,一面陡發丹田真氣,作一聲如雷巨吼,以化解懾魂魔音。

    一面雙臂齊揚,發動陣勢。

    馬上五鬼掌劍同出,身形疾轉。

    不但他們兵刃交織成一片光網,如雪花紛飛,點水難透。

    尤其立刻四周便生出一種其強無比的潛力,向中心湧來。

    燕凌雲也一見招發無功,迅即使出「六合潛蹤步」,和「鬼影身法」,滿場遊走。

    並乘虛蹈隙,連展「冷陷穿心」絕學。

    雖然他赤手空拳,但仍打得如火如荼,有攻有守。

    也惟其如此,所以五鬼愈是個個面色凝重,全力施為。

    因為他們合五人之力,設或今夜不能擒獲一個初涉江湖的後生晚輩,則一旦傳入武林,實無顏見人!

    這時已一彎新月,高掛天頂。

    好在雙方悉皆目力有異常人,縱是夜幕低垂,仍看來如同白晝。

    最是此際小俠燕凌雲,身如游魚,兔起鷂落,指東劃西,神威凜凜。

    常言道:一人拚命,萬夫莫當。

    一任五鬼陣法正反合運,掌劍宛如狂風暴雨,依舊莫奈他何。

    如此一直相鬥半個時辰有餘,若論招式,已不下七八百回台。

    一座恬靜的淺谷,被他們殺得塵土滾滾,天昏地暗。

    說來究竟小俠燕凌雲,既人單勢孤,又掌中缺少刀刃,無形中站在劣勢。

    加上玄陰五鬼,全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凶狠魔頭,各有幾十年精純功力,焉同小可。

    而且又都不講江湖規矩,心毒手辣。

    請看此刻,彼輩因見歷久無功,惟恐夜長夢多。

    那形如醜八怪的姨母古完,第一個連暗器都出手了。

    她使的竟是藏在鳩杖雀舌以內,寒鐵精英所煉,霸道無比的「奪命金針」。

    既細小,又無聲無息。

    更冷不防乘進招不斷發出,使人無法為備。

    是故燕凌雲,偶一-神,便立為所算。

    始則他還僅感背上微麻,毫不介意。

    可是不想未經片刻,卻漸覺全身沉重,目眩神搖,力難從心,暗中駭然!

    也恍悟必是中了敵人什麼暗算,不禁怒氣如虹,目眥皆裂。

    不過儘管如此,也只徒喚奈何!

    同時鬼谷老怪麻江,眼見對方已將不支,登時呵呵大笑道:「狗小子,今日你總該難逃活命了,在苗山的威風何在?」

    顯然在他看來,無疑仇人已在掌握之中了。

    但天下事,常難逆料。

    也就正於此際,驀地嶺上陡起一聲嬌叱。

    並瞥見一條俏影,挾經天碧色長虹,劃空疾降,直捲入陣中。

    敢情是百花宮主駱紅珠來援了。

    只覷她,眉橫煞氣,滿臉秋霜,一落地便將掌中另一柄「南明離火劍」,拋向心上人,然後目若寒星,回顧五鬼,叱道:「好不識羞的一群無恥老賊!以多為勝,真太失光彩了!」

    玄陰五鬼,也因大出意外,見狀不由陣勢略停。

    且落魂羽士斐元,立刻喋喋一笑道:「原來是獻還本門神劍的來了,歡迎,歡迎!」

    不料這時燕凌雲,神志已半陷昏迷,一經接獲駱紅珠所送古劍,登時本能的精神一振,陡聚全身所有奇功,人劍合一,一聲厲-:「少爺和你們這班老賊拚了!」

    更彷彿一頭瘋虎,向前疾撲,捲出一道十多丈長,其紅如火的精虹。

    立使首當其衝的,鬼谷子麻江,陰風叟徐宗,連念頭都來不及轉,便被揮為四段,血濺全場。

    更是百花宮主,也隨之太陰神劍,化為一條匹練,欺身直上。

    猝然紅綠兩道光華燭天,直唬得其餘三鬼,心膽皆裂,扭頭就一縱十多丈,亡命的飛逃,眨眼便不見人影。

    只是敵人雖去,但小俠燕凌雲,亦由於傷處毒發,力已用竭,立刻栽倒在地,面如金紙,鼻息微弱,人事不知,命在垂危了。

    如此情形,反看得駱紅珠,魂飛天外,呆若木雞!

    半晌,才收劍撲到個郎身前,扶靠在自己懷中,顫聲急呼道:「相公……相公!你是怎的啊?」

    敢情地根本就不知道燕凌雲,已中敵人毒辣暗器了。

    尤其她,從未出山,毫無江湖經驗,此刻眼見意中人如此情景,在心如刀割之下,一時除了淚流滿面,連聲呼喚外,竟張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並且來此以前,也經過一場生平第一次的血戰。

    原來鬼谷子麻江,自被落魂羽士斐元,於小雷公山二次救出後,幸賴百毒門中靈藥,治癒重傷,二人相率東下。

    也恰好行經彭澤,與在「汩羅山莊」鍛羽的八手天王相遇。

    雙方一明遭遇,立生同仇敵愾之心。

    更覺「太陰神劍」,絕不容落在外人之手。

    足以一面派出黨羽追躡敵人行蹤,一面飛鴿傳書,盡起落魂崖精銳,前來奪劍雪恨,自然他們眼線既多,燕凌雲落在九宮山,也就不難得悉。

    因而三日前,便大舉到達。

    可是無如百花宮主,始終憑險固守,不肯接戰。

    彼輩也久聞迷宮神奇玄妙,步步危機,不敢深入涉險,以致雙方形成僵局。

    最後還是鬼谷老怪,看出缺點,心生毒計。

    派人向附近城鎮,採購大量硫磺火藥,準備黎庭掃穴,以火進攻。

    只是卻沒有料到,事未成,仇人竟獨自闖出,演成如此結果。

    百花宮主,也因機關疏於管制,被心上人脫困,惟恐燕凌雲傷在敵手,不得已方下令開宮出戰。

    更由於玄陰派徒眾,以及金家寨人馬,個個不弱,人數頗多。幾經惡鬥,虧得五鬼不能分身,才殺散賊黨,尋到此地。

    亦幸而地及時趕到,否則彼此都將不堪設想!

    這時正當駱紅珠,徬徨無主,燕凌雲已四肢抽搐,眼看已經無望之際。

    忽聽側方不遠;有人上氣不接下氣,發出微弱的呼聲道:「燕相公……必是……中了……

    賊人……暗……器,姑娘……快…在已死……的老鬼身上,……搜查……有無……解……

    藥…,急……救……啊!」

    這幾句斷續的話,無異「一言提醒夢中人」。

    馬上聽得駱紅珠精神一振,趕忙一面口稱:「謝謝你啦!能不能先用『九陰續命丹』呀?」

    隨即飛快的,不待答言,便從懷中取到手一隻玉瓶,傾出一些綠色帶有奇香的丹丸,也不管有沒有效,就含到櫻唇,暗運真氣,哺進個郎嘴內。

    一直到耳聽下嚥,才抬臉噓了一口冷氣。

    接著又慢慢將燕凌雲放在草地,起身準備在已死的二鬼身上,搜尋解藥。

    且正當地移步之時,又聞先前發話之人掙扎的輕呼道:「姑娘夠了!九陰續……命丹,乃人間靈藥……至寶……一定有效!」

    同時百花宮主,亦立覺此人,好像也是身受重傷,心想:「虧得這人提醒自己,何不也捨顆靈藥,救他一救!」

    於是立不怠慢,循聲縱往。

    不想一入目,發現竟是日前來探迷宮,曾被逃脫的八卦教主諸葛玄。

    是故她,馬上取出一粒「九陰續命丹」,冷冷的說道:「看在你適才存心還不太惡份上,我就送你一顆靈藥吧!」

    但神機妙算諸葛玄,卻無力的搖搖頭答道:「老朽死不足惜,請宮主快看看林中有一位姑娘,還能不能救?」

    並喘口氣又道:「諸葛玄從九陰續命靈丹推斷,宮主必和本門開派祖師,有極深的淵源,稍時還有話奉告!」

    自然百花宮主駱紅珠,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聞言登時微點螓首,把丹丸依舊放到神機妙算掌中,溫言道:「這粒靈藥你服下好了,我去看看再來!」

    此際,地一顆心全部都在意中人身上,勉強飛縱入林。

    但見果然有一位紅衣妙齡女郎,橫臥在地。

    不過一探鼻息,卻早已氣絕多時了。

    是以她,不禁搖搖頭,迅又回到諸葛玄身旁,同情的微喟道:「沒救啦!這位姑娘是誰呢?」

    此言一出,立刻神機妙算黯然一聲長歎道:「好啡宮主得知,這位正是燕相公的未婚夫人,紅綾女葛飛瓊姑娘,適才和老朽,同被老鬼婆古完陰掌所傷啊!」

    照說,這種話,聽在駱紅珠耳中,必然是十分興奮。

    因為如此一來,已無異為她半月來的心願,掃除了一重最大的障礙了。

    可是她,卻不然!

    一聽便淒然急急頓足道:「這可怎麼好啊!該殺千刀的老鬼婆,竟下這種毒手!」

    同時諸葛玄,又低語道:「宮主暫時千萬告訴我那燕賢侄不得!」

    分明他是惟恐燕凌雲增添刺激,加重傷勢,所以如此囑咐。

    但不想他這裡語音未落,卻驀見靜臥在地的燕凌雲,竟陡然翻身而起,如同瘋狂,逕向林中飛去。

    一見紅綾女遺體,頓時口中宛如巫峽猿啼,慘呼一聲:「瓊姊姊!」

    立刻撲地環抱,噴出一口鮮血,又暈死過去。

    敢情他適才已經甦醒,把駱紅珠和諸葛玄之言,全聽得分明。

    如此情形,實在大出百花宮主意外。

    一時驚得花容失色,慌不迭飛身搶去,又連忙用藥施救。

    並見個郎這等癡情,也不禁觸景生悲,連掬同情之淚!

    尤其四外,月影朦朧,林木蕭蕭,呈現一片灰暗之色。

    彷彿大地長天,都為這一對生離死別的愛侶傷悼!

    想不到,多情的紅綾女,夙願未償,喪身於此。

    真乃:「紅顏多薄命了!」

    最是這一回,小俠燕凌雲,因悲痛過度,傷勢愈見沉重。儘管駱紅珠,不惜以家傳靈丹聖藥,大量餵服,仍是昏迷不醒,毫無效果。

    於是她,又不由心慌意亂,沒了主意。

    加上此際神機妙算諸葛玄,恰在行功療傷的吃緊開頭,無人可問。

    半晌,百花宮主才忽然想起帶有旗花信號,可以招喚人來。

    不料適當她,立起嬌軀,擬即取出施救之時。

    卻覺眼前人影一晃,陡見丈外現出一位長身玉立,青衣背劍女郎。

    且對方一到便面含悲念,戟指嬌叱道:「好狠毒的賤婢!竟敢下這種辣手!」

    隨即嗆啷一聲,亮出長劍,欺身直前又-道:「狗丫頭,快報出名來領死!」

    看情形,這青衣女郎,一定是誤認地上並列的燕葛二人,乃是百花宮主所傷。

    因此駱紅珠,目睹對方無禮,頓時面色一沉,冷冷的反問道:「誰是狠毒的賤婢?誰下的什麼辣手?你這丫頭怎的如此血口噴人,你見到了?」

    她自覺事實俱在,理直氣壯。

    可是不想那位青衣少女,卻馬上向她雲裳一指冷笑道:「哼!你那是什麼?想賴,姑娘可不是三歲娃兒呢!」

    這種話,不禁說得百花宮主一愕!

    隨即低頭一看,原來自己水袖上,已染滿心上人所噴血跡,被對方當作殺人的憑證,更未及答話,那青衣女郎,又長劍一振,-稜稜*視,嬌-道:「還有何說,今天姑娘若不把你這狠毒賤啤,瀝血祭靈,也難清恨!」

    聽口氣,似乎對方和燕葛二人大有關係。

    故而駱紅珠,不由心頭一動,馬上接口輕喝道:「你這丫頭乃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

    並抬手向臥在地的心上人一指,又道:「你們是親?是故?你不妨先說個明白?」

    她這樣質問,原意無非是想探探人家底蘊再說。

    但不想對方卻聞言,遲疑了半晌,才柳眉一揚,冷笑答道:「姑娘和他,也是親也是故,又待如何?」

    於是駱紅珠,立刻淡淡的一笑道:「既然如此,咱們都不是外人,小抹不妨明告,我就是燕相公未婚的妻室呢!」

    在她是已經矢志不二,故毫不羞澀的出口。

    那知對方聞言,忽然臉色大變,登時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逍遙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