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使反間 四霸離督府 運奇謀 皇后揭陰謀

    武媚娘扶著面色蒼白的新婚丈夫,去靜室調養,臨行前狠狠地盯了四個老人一眼,方始離開大廳。

    她這一眼,當然是嗔怪這批老傢伙太不知趣。

    宇內四霸,本來就是草莽豪桀,我行我素,—生暗嗚叱吒,受不得半分委屈。

    加以蛇叟陸游,適才不該把話說得太滿,如今,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既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種絕世神功,當場震開被點穴道,四霸在極端驚駭之餘,試問還有何顏在北京呆下去。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對自己的武功失去信心,黯然歎息—聲,從坐位上站起來,由摘星手索敘五代表著向總督大人拱手為禮道:「咱們埋首深山,得大人寵召,正以托附驥尾,共謀霸業,並雪蒼穹三仙昔年銼敗之恥為榮。」

    他語此一頓之後,苦笑道:「大人雖是求賢若渴,其如咱們學藝不精,辜負大人一片厚望,致使到手的長耳酒鬼又復逸去……」

    總督武丕顯搖手阻止道:「四友不必再提,反正人已逃逸,追究亦無用處。」摘星手索敘五道:「常言道:『宰相肚內可撐船。』大人雖是胸襟博大,但歸結起來,咱們得負責大部份責任」

    黑腸軍師辛敬安乾笑—聲,插言道:「這只能怪學生對武功是門外漢,是以不虞該人犯會自行運功解穴逃走,而使三姨太慘死,小紅被俘。」

    言下之意,是說自己如非過信四霸點穴,也不會有此失,三言兩語便把過失全推卸給宇內四霸。

    武總督見雙方互相諉過,豈容在今天舉事的日子裡,內部發生摩擦,他不愧是—代梟雄之材,哈哈笑道:「宇內四友和辛軍師都不必引咎自責,史要咱們大事告成,料想—個長耳灑仙,濟得甚事,遲早都是咱們甕中之鱉而已!」

    黑腸軍師辛敬安倒是服從得緊,一句不吭,但宇內四霸中的蛇叟陸游,數他最是暴燥而又氣量狹小,說什麼也不肯留下,且道:「大人的美意,老朽們是心領了!非是咱們堅欲求去,實則老朽們留下,文不能運籌帷幄及得辛軍師,武不能技冠群倫,與史少俠媲美。襤芋充數,徒貽戀棧之譏。」

    說罷,四人揚長走出大廳離府而去。

    長川秀士諸葛青,正欲追去,黑腸軍師辛敬安喝止道:「四友去意已堅,留下徙招不快!諸位還是趕快各按預定事務去準備吧!」

    廳中立即人影紛紛朝外走去,剎那之間,僅剩下辛軍師和武總督兩人。

    武丕顯向辛敬安囑咐幾句,便自走了,由辛軍師召來管家將死者掩埋,「翠雲閣」撥給新姑爺居住。

    他自己卻調兵遣將,為晚間的圖謀作一切的安排,並與一批奸臣們頻頻接觸。

    那美麗的夢想,把這位野心家頭腦沖昏了,竟沒有作失敗的打算。

    因為,滿朝文武誰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八旗御營軍,簡直不堪一擊,他要在今宵子時正位,黃袍加身,改國號曰『天』。從此,他武丕顯便是大天朝的開國之君。

    於是,他又想到應該冊立誰人為後?在他的姬妾之中,本來以阮香蘭最為得寵,不幸她卻在舉事前夕玉殞香消。竟這般紅顏薄命,想來想去,他忽然想起黑貝勒裕榮王爺,有一個獨生愛女,雖是不施脂粉,經常作男孩子打扮,但若換女裝,必然是北京城第一美人,他決心娶她為後。惟一遺憾,便是他那寶貝兒子花花公子武斌,太不爭氣了,在如此大事中,他竟跟平日一樣,跟女人們鬼混去了,一點也不替他分憂,何況他鼻子被削,雙耳近又宣告分家,這樣怎能冊立為東宮太子?

    他歎息一聲:「算了吧!」

    接著,他又想到女兒媚娘,媚娘倒是可人的,而女婿史錦淪更是一表人材,武功出眾,往昔又曾領袖過大內侍衛。

    心說:「女婿可當半子,我何不傚法堯帝,異日歸天之後,將天下傳給他,讓後世歌功頒德。」

    他在一陣胡思亂想之後,回到房裡,將很早以前就秘密裝妥的九龍捧日大黃袍,穿在身上,戴上皇冠,對鏡一照,果然顯得自己較弘歷更為威風。

    於是,他又在黃袍外面,加上一件紫蟒,再卸去皇冠,小心地放在特製的匣子裡,他這是預備即帝位時用的。

    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響,心頭一緊張,那匣子沒有放穩,便掉下地來,把皇冠上那粒明珠震掉了,頓時感到預兆不祥。

    正當他慌忙而狠狽地,彎腰去拾那粒從皇冠上掉下的明珠之際,黑腸軍師辛敬安,一攀簾幔,像幽靈般走了進來,武總督甚是不悅,心說:「你這般鬼鬼祟祟幹什麼。趕明兒接位之後,首先就斬了你這隻老狐狸。」

    他心中雖是在想,但卻背向著黑腸軍師,平靜地問道:「辛軍師,有事麼?」

    黑腸軍師辛敬安道:「稟大人,現已初更,一切安排就緒,只等大人移駕入宮。」

    武總督說「哦」了一聲說道:「時間真的到了,我以為還早呢?」

    他驀地覺得自己的生命異常重要起來,必須有一個武功深湛的心腹,隨侍身邊,因此想到女婿史錦淪了。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名雖在靜室運功調養,其實,他曾經秘密外出,與黑貝勒裕榮王爺,以及蒼穹三仙有過接觸,知道一切佈置均頗為理想,而且這時,丐幫幫主小銅神和黑妙手長老,也都來了北京,尤其調集了一千多名叫化,在紫禁城附近埋伏,這可阻過一陣九門提督的兵馬,遂放心地仍然回到那間秘室,真是神鬼不知。

    可是,他雖回歸靜室,卻仍然不肯開門出去。

    原來,新娘子武媚娘端了一把椅子倚門而坐,他要是出去,就難免要被糾纏,因而打定主意乾耗。

    他算定奸賊武總督不久就會派人來請,是以一點不慌。

    果然才一入夜,總督武丕顯身邊的僕人便來請新姑爺了!

    武媚娘阻止道:「且慢,讓我敲門看他行功完畢也未?」

    遂拔下風頭金釵,在靜室門上,連敲三個。

    那僕廝心想:「如此細微的聲音,屋中人如何能夠聽得到?……」

    意念未落,卻見房門咿呀一聲拉了開來,問道:「誰?」

    新娘武媚娘道:「淪哥。是我呀!」

    說話間,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已探出頭來。

    武媚娘撲了過去,投入懷中,嬌聲問道:「淪哥,你精神恢復了麼?」

    「恢復了!」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道:「這宇內四霸的斬穴截脈手法,果真厲害無比,竟足足花費了我三個時辰。媚娘,晚上我會報答你的。」

    武媚娘聞言,不由心花朵朵開放?覺得這半天的枯守,已獲代價,但卻嬌嗔道:「不來啦!你這—養好精神,晚上我可吃不消,你不想想,昨兒晚上,差點要了奴家的命!……」

    提起昨晚,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不由歎息一聲。

    武媚娘自是聽得奇怪起來,問道:「淪哥,好端端的,為什麼歎起氣來」

    她說到這裡,輕咬著夫婿耳朵道:「親愛的,我早就知道啦!」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霍然大驚,心想:「莫非這妞兒已穿了我的秘密,那可不妙!」他這時惟有殺以滅口一途。

    但他為人一向機警,沉著,面上仍絲毫不露聲色,悄聲笑問:「媚娘,你知道什麼?」

    武媚娘瞟了他一個媚眼,道:「你當我是傻子……」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星眸內已掠過一縷殺機,正要動手,媚娘嬌媚的聲音又在耳邊輕輕響起:「……我早就聽說你是—個花業老手……」

    話聲未落,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忍不住一陣哈哈狂笑道:「我的小寶貝,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唉……」

    他說這話時,忽發現那僕人仍筆挺站立在那裡候他覆命。他心中雖想,向這仇人之女調侃—番,但卻不好出口,是以剎住話鋒住口不言。

    不料武媚娘倏地從香囊內,摸出一疊畫片,為數怕不止二十餘張之多,向他而前一幌:「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們男人呀,就喜歡這個調調兒……」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不由好奇心起,掌影一翻,一把奪了過來,在燈光之下一看,頓時面紅耳赤。

    原來那二十餘張全是彩色的春宮畫片,每張都是男女兩性在發生性關係時,所採取的動作和姿式。

    他一連看了數張,簡直不堪入目,心想:「難怪這一家人,如斯淫亂!」他本來對於昨夕黑水魔尊亂倫一事,替媚娘難過,現在連這一絲同情心,也化歸無何有之鄉,哈哈笑道:「妙極!妙極……」

    武媚娘得意非凡,認為今番遇上了志同道合的對手,她這時已無羞恥之心,低聲說道:「淪哥,祝你今宵早些歸來,小妹會與你衷心合作的,看我會與你過去的情人遜色多少!」

    說時,—雙水汪汪的眸子凝注於他面上。

    他這時心中有一種厭惡,和幸災樂禍的感覺,忖道:「武氏父子淫人妻女,而今妻女淫人,大道好還,報施不爽。」不禁發出—陣朗朗笑聲。

    武媚娘還真以為他樂昏了,一粉拳擂在夫婿的胸脯上道:「別得意太早,合不合作,還得瞧我當時的情緒呢?」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將那疊春官畫片,向懷裡—揣,返身就走。

    他本想把這東西拿去燒燬,以免流到世間,敗壞了我國的淳樸風俗。

    不想他因事情繁忙,—時忘記,竟給他後來惹下無窮禍患,甚至夫妻反目,按下不提。

    且說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隨著武總督等人前往清宮,謀王篡位。

    雖然,他身畔儀帶了自己和八個遴選出來的高手,但城內已實施戒嚴,到處都有叛賊麾下軍隊,從城裡通過,扼守住交通要隘,同時,他發現丐幫徒眾,化整為零,四處隱伏。

    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這八個侍衛高手,究竟是何出身?他必須澈底明瞭,不要在緊急關頭,一個應付不當,導致滿盤皆輸,那可是—件划不來的事。

    經盤問結果,深知這八人竟是南荒人屠門下的八大追魂。隱伏武總督府裡,已達三年之久,平時,決不與外間武林人物見面。

    那南荒人屠,因為從不涉足中原,其武功究竟如何?一直是個謎。

    不過,經游龍子暗地觀察,這八人均肩負獨腳銅人重達兩百多斤的外門兵器,其外門玄功,自然不可輕視,不禁為自己安排在皇宮內的人手而感到憂慮。

    須臾之間,便已抵達奉天門。

    奉天門,乃百官入朝,引奉之地,平常早朝時,冠蓋雲集,紫綬,朱衣,炫耀眼目,弘歷帝高踞堂陛,威義赫奕,另有一番景象,但此時,卻是冷清清,不見一人。

    其實,庶廊之下,早巳佈置了無數叛賊兵將。

    誰說不是,只聞—聲低呼:「微臣郎洪勳參見陛下。」

    下字一落,從暗影出中現出一個身頂盔貫甲的將軍,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看,正是現任九門提督的郎大人。奸賊武丕顯臉上掠過一絲喜色,心說:「此人不愧是我的忠實臣僕。」袍袖—揮道:「際此非常時期,不宜多禮,起來。」

    郎洪勳單膝—挺,立即畢挺地站立一側,應了聲:「是。」

    奸賊武丕顯道:「這裡佈署了多少人馬?」

    「—千。」

    「整座紫禁城呢?」

    「—萬。」

    「那包圍御林軍八旗營的人馬呢?」

    「五千。」

    「出動維持市區治安的呢?」

    「五千。」

    奸賊武丕顯頗為滿意,額首道:「佈置得還不錯,不過,你不能老是死守在這裡,千萬注意兆惠將軍和駐守飛狐口的傳恆將軍。

    還有黑貝勒裕榮府,應派—支軍隊看守,不准任何人出入,但所有兵丁亦不得進入府內干擾,違則處死。這些,記得嗎?」

    九門提督郎洪勳恭敬地應了—聲,立一旁。

    化裝史錦淪的游龍子諷笑道:「恭喜郎大人,轉瞬之間,便將成為開國元勳了。」

    郎提督得意忘形地說道:「卑職無論如何,也難與少俠這位現成附馬爺相提並論。」

    游龍子還想刻薄兩句,武總督道:「賢婿,你不用聽他發話了,別耽誤時間,咱們去辦理正事吧!」

    說話間,一行十人已穿過「奉天門」,進入「太極殿」。

    這「太極殿」,乃是每逢朔望之期,皇帝坐而視朝之處。大內侍衛領班碧眼活佛已率領五十名一級侍衛,鵠候殿前,合什敬禮。

    奸賊武丕顯眉峰一剔,道:「就是這些人麼?」

    碧眼活佛道:「是的。」

    「那你將其餘之人如何處理?」

    碧眼活佛道:「稟大人,這裡天威咫尺,焉能公然煽動叛變,一旦事機不密,貽禍匪淺,那沒有把握的一半,卑職故意找碴,罰他們禁足一日,已在大門口佈置警衛,料想他們不敢妄越雷池一步。

    待大事告成,他們也只有遷就現實,為陛下效忠了!」

    奸賊武丕顯點頭道:「好主意,果然是江湖人物,做事極為圓滑,你將他們帶去佈置於『紫宸殿』外。我立刻就到。」

    侍衛領班碧眼活佛應喏一聲,帶著業已叛變的侍衛,直逼弘歷帝寢宮—一紫宸殿而去。

    奸賊武丕顯雖是一代梟雄,圖謀清朝天下,已非一日,有著嚴密佈署,但這等叛逆之事,畢竟心中忐忑難安,才過「文華殿」,忽見一條黑影,從廊簷撲下,不禁驚叫一聲,駭得倒退三步。

    誰知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隻貓,這才吁了一聲,道:「這畜牲太可惡,居然擅闖禁宮,千手追魂秦光弼,給我立即將那只野貓以暗器射死。」

    千手追魂應喏一聲,手臂一揮,朝那只逃向「太和殿」的黑貓,搓出一柄飛刀,只聲咪嗚一聲慘嗶,便已了帳。

    游龍子歎惜一聲:「可憐的黑貓,你惹了誰來?別難過,少刻我會替你復仇的。」

    奸賊武丕顯冷笑道:「從今以後,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儼然一代暴主。

    他連那只無辜慘死的野貓,看也不看,便直穿「太和殿」,轉過「武英殿」。

    然後由「倚瀾堂」東走,過「九龍亭」,而達「紫宸殿」弘歷帝的寢宮,就毗連著紫宸殿的,稱為「乾清宮」。

    是夜。

    月麗中天。

    星光熠耀。

    花蕊飄香,

    簫管悠揚。

    「乾清宮」主人弘歷帝,正批看桌上奏摺,驀地皇后率領十餘宮妃及二十餘名侍衛,來到「乾清宮」內,佈置,侍立一側。

    弘歷帝甚感驚疑,眉頭一縐道:「卿深夜來此,莫非後宮之內出了事麼?」

    皇后奏道:「臣妾治理後宮,事無大小,莫有不秉公處理,尤其親賢遠妄,雖有佳麗三千,但三千人同一心,賢於姐妹,親如手足,何變故之有?」

    弘歷帝放下批好的奏摺,呵呵笑道:「那麼,卿等是來找朕玩樂的了!」

    皇后面容一肅,道:「變生肘腋,立刻就有破家亡國之禍,臣妾等焉能還有這等心緒!」

    弘歷帝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霍地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厲聲問道:「卿剛才說什麼?」顯然他已有怒意。

    皇后俯伏奏道:「總督武丕顯,已公然反叛,立刻便要進宮來搜殺陛下,奪取清朝江山。」

    弘歷帝怒容滿面,徒自不信道:「胡說!想朕對他不次拔躍,恩施浩蕩,如今位極人臣,感激尚不暇,焉能叛亂?」

    弘歷帝個性剛強,以為自己所賞識的人,定會效忠自己,決不可能發生叛亂的行為。

    那知這時,「乾清宮」外,已傳來喧嘩吆喝之聲。

    皇后苦笑一聲,說道:「陛下如果不信,何不登上『齊雲樓』一觀究竟。」

    這「齊雲樓」就在「乾清宮」中央,樓高百尺,可以俯眺紫禁城縱橫四十里面積的宮殿樓閣。

    弘歷帝亦是一代英明之君,只以誤用匪人而生叛亂,他這時已經感到事態嚴重,說道:「好吧!」遂在太監宮娥及十個心腹侍衛簇擁中,登上了「齊雲樓」。

    他這裡剛剛上樓,只見「九龍亭」那出現了十條黑影,直向「乾清宮」而來。

    在溶溶月色中,弘歷帝已看清那一行為首之人,紫袍金霄,正是總督武丕顯。

    他啞然笑道:「愛卿,你們這不是活見鬼麼?憑他十個人,就造起反來了嗎?」

    皇后低聲奏道:「陛下如若不信,看事情發展好了!」

    說話中,那一行人已來到「乾清宮」大門外,因見宮門緊閉,總督武丕顯揚聲喚道:「快開門,本督有重要機密大事,面見聖上。」只聽樓下的一個侍衛:「哦!原來是總督武大人,既然有事要面見聖上,請按往例,令隨從退回『九龍亭』,大人再進宮中來好了!」

    武總督哼了一聲,低叱道:「答話者是誰?」

    「特級侍衛五龍手金鋒。」弘歷帝暗道:「這五龍手金鋒,倒真是一個不畏權勢的鐵錚錚漢子。」

    他念猶未落,復聽武總督冷笑一聲道:「這些人乃是本督帶往面見聖上的。」

    五龍手金鋒道:「根據步履聲判斷,除大人外,餘者全系江湖高手,如斯品流複雜,即使有著天大的事,亦應:

    一、大人入宮畫見聖上奏稟。

    二、明晨早朝時,大人帶往奉天殿面見聖上。」

    武總督暗自心驚,不禁大怒,喝道:「金鋒,爾好大膽,竟敢指揮起本大人來了!莫非不要腦袋了麼?」

    五龍手金鋒道:「卑職不敢!」

    「既然不敢,還不把宮門打開麼?」

    五龍手金鋒想了一陣道:「不行,寧願你明天把我的腦袋割去,但今宵也不許把這些江湖人物放了進來。」

    武總督不由一怔,卻聽巧手追魂朱達志嘿嘿笑道:「好個狐假虎威的五龍手金鋒,竟敢公然抗命,眾兄弟,咱們就替大人先斬後奏吧!」

    吧字一落,南荒人屠門下的八追魂紛紛騰身宮牆。

    弘歷帝見事態嚴重,龍顏大怒,喝道:「武丕顯,爾寅夜帶領江湖人物強迫入宮見朕,究有何重要之事,快說!」

    總督武丕顯不圖弘歷帝並未在寢宮,竟在「齊雲樓」上,暗想:「該不會是事機洩露吧!」忙道:「臣因為這八人武藝非凡……」

    他忽然靈機一動,續道:「……特向聖上保薦,以逮捕謀刺皇上的逃犯游龍子!」

    弘歷帝尚未作答,身旁的皇后卻朗聲說道:「武大人,我想這倒不必了!」

    總督武丕顯越發疑雲滿腹,道:「臣不知皇后此語何意?」

    皇后道:「很簡單,關於中秋之夕謀刺皇上的一切要犯,均已就逮,只差主謀者了!」

    武總督更是一頭露水,連弘歷帝也感到十分驚詫,以為皇后在故意說笑。

    這奸賊微一沉呻,揚聲說道:「微臣啟奏皇后,該案從犯霹靂掌李志虎及其家屬,雖經逮捕下在天牢,卻在月前,被游龍子劫去,想是皇后遺忘了。」

    皇后冷笑一聲道:「武丕顯,本後何會遺忘,只是……爾身為大臣,竟不知緩急輕重,試問此等瑣事,何用寅夜而見聖上,還不退去。」

    武總督至此語塞。

    他微一遲疑,心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既已準備妥當,諒區區—座『乾清宮』還怕攻不下麼?」遂仰天狂笑道:「如此說來,聖上與皇后定系聽了流言,見疑於臣,微臣願自刎以明志—一」

    言罷,嗖的一聲,撤出腰間佩劍,作了自刎的姿勢。

    弘歷帝方要喝止,皇后俏語道:「陛下,他不會自殺的,只不過想取信於你,以遂其更願陰謀,賤妾敢擔保,如武總督果真自刎,賤妾願自裁『齊雲樓』頭。」

    這一來,連弘歷帝也覺大有蹊蹺,暫時保持沉默。

《劍底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