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將軍和尚

    葛樂山強壓下無比的忿概,道:「周賢弟,王倫動了什麼陰謀?」

    周吉道:「王倫和那權相的走狗,密商之下,認為若差派大兵,定難守密,逐決定了個雙管齊下的毒計。

    「由那走狗密稟當政的諸奸,立派十名護衛高手,悄登此山,王倫卻仍按與將軍所約時間,獨自來會。」

    葛樂山冷笑一聲道:「這狗賊好大膽子!」

    周吉道:「王倫認定此事極端秘密,絕無人知。在商妥好之後,就準備了『迷藥』,乘馬來會將軍!」

    葛樂山道:「是什麼迷藥?」

    周吉道:「一種江湖下流人物所專用的迷粉,可藏在指甲裡面,對人迎面一彈,嗅到之後就會昏迷不省人事!」

    葛樂山嗯了一聲道:「很好,我就等他前來……」

    周吉卻接口道:「將軍,王倫不會來了!」

    葛樂山一楞,道:「這為什麼?」

    周吉道:「末將巧得內情,立即將鐵鋪送給了那兩個老弟兄,帶好昔日用慣了的兵刃和弓箭,乘馬在必經路上等著王倫!

    「不久,果見王倫單騎而來,末將故意和他走個迎面,然後出聲招呼他停馬,像久別老友般歡述起來。

    「他見到末將,先是神色一變,繼之似是想到身懷殺人迷藥,膽子漸大,才也故作剛認出末將,歡躍下馬!

    「他不知末將已得虛實,問及末將作何生理,乘馬攜弓何往,末將遂假言說得到將軍的消息,可能經此,故在路上等待!

    「這賊沉思剎那之後,竟不知末將是他的殺星,反而起了順便也將末將擒擄的主意,說出將軍和他相約的事來!」

    話鋒一頓,接著又道:「末將也不點破,裝作聞言大喜之狀,遂和他並馬而行,邊行邊談著當年軍旅中大家的樂事!」

    葛樂山道:「他怎麼說?」

    周吉道:「末將故意談起當年,他管運糧時,被朱殿軍前鋒告他一狀的事,並把那時將軍有心開脫他的恩德說出!」

    葛樂山一笑道:「如今想來,那件事我犯了錯!」

    周吉道:「末將卻深知那時將軍的心意,延誤糧期和貪污有據,罪名是死,但敵前殺將為行軍大忌,況王倫彼時十分勇猛,對敵作戰,不失一員好將,因此將軍才以『誤限』一罪交問,只打了他四十大板!」

    葛樂山道:「卻惹得朱將軍大發雷霆!」

    周吉道:「那時卻也難怪朱將軍,不過後來末將把將軍心意向殿軍弟說明,他立即親自到將軍大帳請罪……」

    葛樂山感慨的說道:「殿軍是員勇將,可知道他現在哪裡?」

    周吉道:「將軍,天下事因果前定,劫皆胡數,王倫約將軍來此相會,用心極惡,誰知卻巧合天心!」

    葛樂山道:「這話怎麼講?」

    周吉道:「殿軍弟就在這西天目山上!」

    葛樂山大喜,道:「他在何處,可能一見!」

    周吉道:「將軍不用著急的見他,他就會來的!」

    葛樂山一楞道:「他會來這裡?」

    周吉道:「是末將通知他的。」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原來賢弟早已上山來了。」

    周吉含笑搖頭道:「末將是用『軍鴿』通知殿軍弟的!」

    葛樂山也笑了,道:「殿軍昔日就喜歡鴿子,沒想到如今依然!」話一頓,接著問道:「賢弟們還用軍鴿互通消息,莫非心有不死!」

    周吉肅色道:「正好如將軍所說,末將等不能死心!」

    葛樂山沉思剎那,道:「我判斷賢弟們,可能已經有了個組織,對嗎?」

    周吉道:「是的將軍,人數業已不少,將軍若不生氣,此事容末將後稟,現在有更緊急的大事,要請將軍定奪。」

    葛樂山一笑道:「所謂『緊急大事』,可是有關我一家安危……」

    周吉接口道:「正是,權相及群奸派出來的高手,天亮可到,趁此有限的時候,必須妥當的安置好夫人及公子!」

    葛樂山道:「愚兄一家人的性命,並不比任何人尊貴,用不著為這件事太費心思,況生死由命,天已排定!」

    周吉卻道:「將軍一身安危之重,末將等必須有所安排。」

    葛樂山一笑道:「他們陰謀是連環運用,若王倫迷藥見功,他們會悄悄把將軍一家人處決,然後神鬼不知的回去!

    「若王倫之計雖然得逞,卻只迷倒將軍一人時,他們就飾扮盜寇,殺盡將軍家人,然後再行文捉拿強盜!

    「設若王倫之計未能竟功,彼等仍以盜匪劫財出現,若再不成,就以官家力量來逮捕將軍了!」

    葛樂山沉哼一聲,道:「不含糊,計劃周到!」聲調一變,接著又道:「賢弟剛才會說,王倫不會來了……」

    周吉接口道:「末將只顧談說殿軍弟的事,沒能把王倫的事說完,末將和王倫並馬而行,談及當年種種,表面看來似甚歡洽。

    「說到他誤糧事時,他卻仍有餘恨,對殿軍弟更是恨到極點,末將已不能耐,很想立刻斬這狗賊於馬下!

    「可是沿路行人正多,不能下手,只好忍在心中,直到今晨早行,末將才在一片樹林中,解決了他!」

    話聲頓住,周吉探囊取出了一隻赤金小盒,道:「這是從王倫身上搜出來的迷藥。」

    說著,將金盒獻呈給葛樂山。

    葛樂山道:「賢弟帶著它好了。」

    周吉道:「還是將軍帶著好,末將曾逼出王倫一切實情,他說這迷藥十分有效,並且不需解藥,對時自醒!

    「將軍如今日洩行蹤,隨時隨地都可能遭遇到危險,多這麼件東西,必要時也許能管大用!」

    葛樂山想了想,收起了小金盒,笑著道:「這盒子有個大用是不錯,遇上身無分文時,把它賣掉,大概還能交換三五個月的衣食!」

    周吉也笑了,道:「末將卻沒想到,王倫一生還能作這麼件好事。」

    葛樂山卻面現一絲悲容,道:「王倫若非利慾心太重,我們豈不又多了一員勇將!」

    周吉笑道:「將軍和他途中相遇,難道沒有看清!」

    葛樂山道:「看清什麼?」

    周吉道:「聲色犬馬,早已掏空他的身體!」

    葛樂山長歎一聲道:「人有苟安的天性,享受的習慣,久之殆矣!」話鋒一頓,接著卻道:「賢弟已將王倫的屍體掩葬了?」

    周吉道:「軍侶多年,末將自然不會叫他屍骨露天。」

    葛樂山道:

    (缺字)

    「天光將亮,將軍對來襲的鷹犬,如何處置。」

    葛樂山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周吉知道葛樂山的用意,答道:「一群沒有是非,不明仁義,毫無人性,只知道奉令殺人,欺壓良民,有錢無事不能商談的武林敗類!」

    葛樂山雙眉一挑,道:「賢弟知道的清楚!」

    周吉道:「很清楚!」

    葛樂山道:「剛才那種批評,沒存成見?」

    周吉道:「末將隱身多年,太明白這些人了,不但沒有存著成見,並且也沒有冤屈他們一星半點!」

    葛樂山立即果斷的說道:「我要先以赤誠試試他們,不行的話,就留他們在天目山中!」

    周吉道:「末將也是這樣想,不過這要智取才行!」

    葛樂山道:「莫非他們功力極高!」

    周吉道:「將軍武勇,天下聞名,他們既然派人專為對付將軍的,被派來的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葛樂山道:「賢弟說的是,我們不能力敵!」

    周吉聲調壓低道:「末將看來,非但不能敵,並且必須把權奸這次所派來的人,一個不留的全要誅殺才行!」

    葛樂山沒有答話,雖說自古忠奸不能並立,但要他一舉殺這多的並無深仇大恨的人,實在不忍!

    周吉這時卻接著又道:「第一,這群東西有取死之道,第二,將軍的行蹤,必須保密,否則怕到不了目的之地,就會遭到暗算!」

    葛樂山仍然沒有答話,但卻緩緩的點了點頭。

    周吉聲調壓得更低了,說道:「不過將軍,事雖已有妥當安排,但卻仍該防備萬一,因此對夫人公子,必須今夜有個安置的地方。」

    葛樂山這時開口說道:「賢弟是不是想把拙荊小兒,安置在殿軍那裡?」

    周吉道:「將軍若不反對,末將就這樣請求了。」

    葛樂山道:「殿軍是不是已經有了家小?」

    周吉笑了道:「這矮胖小福氣大,已然是『他那個家』的主人了!」

    葛樂山道:「他有了家小,拙荊蠢兒就不便……」

    周吉接口道:「將軍這是為什麼?」

    葛樂山道:「奸黨如若用『叛國』二宇罪我,倘若拙荊蠢子在殿軍府上被捕,殿軍一家豈不也被牽連?」

    周吉竟又一笑道:「殿軍弟是不怕這牽連!」

    葛樂山卻搖頭道:「殿軍弟雖義薄雲天,但我卻不能連累他的家小!」

    周吉依然含笑說道:「此事殿軍弟來後,將軍再作決定如何?」

    葛樂山仍然搖頭道:「我意已決,拙荊等在此處藏身就好!」

    周吉沒有接話,卻一指高處的下山路上道:「殿軍弟來了,將軍請直接和他商談此事吧。」

    葛樂山坐的面對著下方上山的路徑,由山上往下來的人,他正好看不到,因此起身回顧!

    天時雖然已過四更,卻依然夠暗,葛樂山只隱約的看到由高處往下來了幾條黑影,行走似乎很快!

    周吉上前半步,到了葛樂山的身前,道:「將軍還沒有看清?」

    就這句話的工夫,幾條人影已近了很多!

    葛樂山注目之下,道:「賢弟看錯了,來的是五位和尚!」

    周吉哈哈一笑道:「末將要請領重罰,再說內情!」

    葛樂山心頭一動,道:「莫非殿軍已出了家?」

    周吉道:「誰說不是,他竟然當了和尚!」

    葛樂山慨然悲吁一聲道:「這亂世,是非難明,當和尚樂得眼不見心清靜!」

    周吉卻笑道:「他才不呢,已經因為專管閒事出了大名!」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出過什麼名呀?」

    周吉道:「他目下已是家戶皆知的『不閒和尚』了!」

    葛樂山道:「這浮玉西蜂,只有一座『禪源寺』,殿軍……不閒和尚他本是少林俗家弟子,莫非在寺內教些拳棒?」

    周吉搖頭道:「他不輕易動棒的,但若木棒一舉,卻無人不怕!」

    葛樂山道:「那是主持『戒法』了?」

    周吉又搖頭道:「他比『戒法僧』的地位高!」

    葛樂山猜不到了,道:「若按少林法規來說,十戒十僧的主持,就是『監院』大師,位置僅次於掌教一人!

    「設若禪源寺規法也和少林一樣,殿軍身份又高過『戒法僧』的話,那他是禪源寺的主持了!」

    周吉道:「將軍這回猜對了,他正是一群小禿頭中的老禿頭!」

    葛樂山笑了,道:「賢弟怎這樣稱呼出家人?」

    周吉道:「別人都這樣稱呼他,末將自然更夠資格!」

    說話間,一名僧人業已行近!

    周吉一個虎躍,跳在了山道中間,恰好阻住了五名僧人的進路,只見他揚手向僧眾一指,沉聲喝道:「此山不是俺開,此樹更是別人栽,因此凡人都能過路,就是禿頭不能來,哪個若是不服氣,揪下腦袋當球甩!」

    喝聲方罷,接著又道:「和尚們,每人獻上黃金一兩,然後回去!」

    五名僧人為首的那一位,笑嘻嘻的合十道:「強盜施主說的對,只是出家人哪來的白銀黃金,若不嫌棄,請多駕敝寺,敝寺正熬好一鍋熱粥『屆』,今日五煞臨東,喝『粥』吉利!」

    周吉大笑道:「好個禿驢,竟敢把我周將軍當粥喝下肚去!」

    和尚也大笑出聲道:「你放著將軍不當,卻干打劫的生涯,怪誰!」

    他兩個正打著哈哈,葛樂山已步向山徑道:「朱賢弟可好?」

    這為首的和尚,正是昔日葛樂山部下第一猛將,先鋒朱殿軍,如今卻是「禪源古剎」的大方丈了!別看這「不閒禪師」貴為方丈,別看他剛才和周吉嘻嘻哈哈,但在看到葛樂山後,卻肅色地道:「朱殿軍拜叩將軍!」

    葛樂山大跨而前,扶住朱殿軍道:「賢弟這算什麼!」

    朱殿軍起身道:「末將因為安排夫人及公子的往處,來晚了……」

    周吉接口道:「這好辦,罰酒三杯!」

    朱殿軍哈哈一笑道:「你當這個能為難我?哼!喝就喝!」

    周吉道:「好的很,你不守清規!」

    朱殿軍道:「清規賣多少錢一斤,葛將軍既已脫險歸來,這袈裟誰愛穿誰穿,姓朱的可要還我本來面目了!」

    周吉道:「那也好,你本是大軍先鋒,今夜狐鼠之輩,就交給你這先鋒官來解決,如今我老周問你,大軍何處安營?」

    朱殿軍道:「不勞你這莽漢操心!」話鋒一頓,轉對葛樂山道:「末將已有妥善對策,請將軍及夫人公子,隨末將先到寺內安置,然後再詳稟對敵的種種策略……」

    周吉又攔了話,道:「這才對,走,咱們去請夫人和公子去。」

    葛樂山笑著揮手道:「不勞兩位賢弟大駕,愚兄去喚她們出來好了。」聲調一落又起,道:

    (缺字)

    「禮不可廢,必須一拜。」

    葛樂山無奈喚出家人,見過了禮,由朱殿軍帶路,自山道上行,從後門進了禪源古剎!

    古剎中,靜房何止千百,朱殿軍早有準備,在那「聽雨軒」內,安置了葛樂山的一家人。

    接著,就在聽雨軒外的花廓上,三人落座,小和尚獻上茶點,趁天光未亮,先商談正事!

    三人低語著,久久之後,由葛樂山結束了談話,道:「這是萬全之策,唯一令愚兄不安的,是在這佛門清靜之地,設謀殺人,沾染血腥,但願事情不至……」

    朱殿軍接口道:「將軍不可掛懷此事,俗話說的好,殺惡人即是行善,我佛有靈,相信會鼓掌贊成,不會降罪的!」

    周吉快人快語道:「好啦,事已決定,咱們各自休息吧,睡好了精神足,明天還要應付那些狐鼠鷹犬呢!」

    於是朱殿軍和周吉,向葛樂山拜別,各自安歇。

    次晨,禪源古剎來了香客!

    不閒禪師還在抱被高臥,這種事,是用不著驚動方丈的,

    知客僧接待來客,客堂落座,香客共有五人,言明是興游西天目,要住上幾天,請客僧料理。

    知客(大悟),在敬過了茶點之後,道:「施主們要住幾天?」

    香客中一名六旬老者答道:「多則五日,少也要三天!」

    大悟哦了一聲,道:「施主們可願在香簿上留個緣名?」

    六旬老者哈哈一笑道:「這是該當的事!」

    大悟一笑,令人拿來善簿及文房四寶。

    老者由身上取出十兩白銀,道:「為我佛添幾個燈油,老朽敬獻紋銀十兩。」

    說著,老者提筆在善簿上寫了名姓。

    以此相推,五位香客各佈施了十兩銀子。

    大悟並未看這緣簿,吩咐身旁一位十七八歲的小和尚道:「立刻開啟『暖閣』,供施主們歇宿。」

    然後轉對老者道:「請施主們跟了因去暖閣休息,不論何事,請吩咐了因好了,他會照吩咐辦事的。

    「施主們若有雅興,本寺歡迎施主們隨意走動,本寺十分廣大,雅游時最好令了因帶路,免得迷失!」

    老者哦了一聲,道:「貴寺還能令人迷路麼?」

    大悟道:「施主乍來敝寺,路徑不熟,寺內屋宇又大半相同,很可能錯碎了方向地方,走進其他施主的居所。」

    老者道:「此非香期,難道還有和老朽等人不謀而合的香客?」

    大悟道:「當然有,以敝寺的盛名,加上『天目龍井』和『大樹王』的古跡,一年十二個月內,香客不絕!」

    老者別有用心的說道:「這樣的話,佛前燈油怕不要滿了出來!」

    大悟搖頭道:「滿不了的!」

    老者哦了一聲道:」難道燈油點得這麼快?」

    大悟道:「敝寺善事甚多,比如像施主們佈施的銀兩來說吧,也不過只夠買十口中等棺木,殮十個孤魂野鬼罷了!」

    老者聞言,神色一變,道:「貴寺還做這種大善行事呀?」

    大悟道:「佛門弟子不做此事,要什麼人家做呢?」

    老者道:「就算行善,普通的棺木就夠了,又何必用中等貨?」

    大悟道:「必須用中等貨那才行!」

    老者嗯了一聲,道:「可有個講究?」

    大悟道:「敝寺受十方施主布捨,千百年來,受惠已多,孤魂野鬼暴屍於光天之下者,誰敢說不就是敝寺的施主呢?

    「況人生百年,有朝河東,則有朝河西,今為坐作,昔乃階囚,敝寺不敢勢利,所以一視同仁都有中等棺木!」

    老者哈哈大笑道:「聽你這樣一說,老朽對人生又多了一層認識!」

    大悟一笑道:「這是施主的客氣話,其實,人之對於自己的一生,大多是在作幻夢,成真者少,空想者眾!」

    老者瞥了大悟一眼道:「老朽沒有想到,大師對人生有這般深刻的認識!」

    大悟合十道:「貧僧只是敝寺中的一個普通和尚,不敢當這大師的稱呼!」

    老者道:「大師不要客氣,老朽愚昧,正好借此難得的良機,一聞人生真諦,有所問,望大師賜示!」

    這老兒話客氣了起來,並且客氣的過了份!

    大悟肅色道:「施主請儘管發問。」

    老者道:「大師言人生百年,非真即幻,請問何者真幻?」

    大悟道:「發乎誠,出乎衷者真,此外皆幻,真者,格天心存仁厚,是人生正途,幻者就是魔道了!」

    老者聳肩一笑,道:「請問大師,出家為僧是真是幻?」

    大悟哈哈一笑道:「施主若有這種意念,已入魔道了!」

    老者道:「老朽不懂了?」

    大悟道:「貧僧出家,自然是真,但是施主卻問出家的真幻!眼見的事實,施主都不相信,豈不是已入了魔道?」

    老者才待開口接問,驀地聽到遠處有人喊道——

    「喂,你怎麼這樣慢法,端幾個萊也要這半天呀!」

    接著有人回答道……

    「你站著說話『不腰痛』,像吃燈草灰似的,一點也不費勁,你可知道,這幾個菜都是慢工活!」

    先前那人急促的催著道——

    「好了好了,葛施主等得都不耐煩啦,快走兩步吧!」

    端菜的小尚,嘟嘟喃喃的說道——

    「不耐煩了,我還不耐煩了呢,也不看看要的是什麼菜,冰糖肘子,清蒸雞,烤鴨再加荷葉餅……」

    先前那個催問的和尚,接口道:「你是我一個人的小佛爺,別嚕嗦,快走幾步好不?」

    話聲停了,人也遠去!

    老者心頭一動,問大悟道:「在貴寺內,能動葷腥?」

    大悟道:「敝寺有專為施主們預備的小廚房,能做各種葷腥,是從外城鎮聘來的師傅,手藝地道!」

    老者一笑道:「老朽等人今天的午飯,就請大師代為準備可好?」

    大悟道:「自然可以,不知施主們要吃些什麼?」

    老者道:「入境問俗,大師說說貴寺小廚房,有什麼拿手菜吧。」

    大悟道:「敝寺最最拿手的,是九吃『櫻桃肉』!」

    老者聞言大喜,道:「可是『田雞』?」

    大悟道:「田雞多難聽,是櫻桃肉!」

    老者道:「這玩意能夠九吃?」

    大悟笑笑,點點頭,卻沒有接話——苟故榭饃描,東曦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飛雨落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