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道鬼影

    秋風蕭煞!

    豫南道上,兩騎勁馬急馳著。

    驛道兩側,秋枝輕搖,芳草萋萋,荒無一戶。西風殘照,映襯著這荒涼古道上的旅人,給人一種蒼茫悲涼之感。

    但見這。兩騎八蹄狂奔,幾乎跑成一線。冷風峻烈,流雲疾飛,尋常之人,早已忍受不住這樣猛烈的顛簸。然而,騎在這馬上之人,卻像尋常人家散步似的,神態悠閒自得,毫無倦意。內行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二人的內家功夫已臻一流境界。

    馬上二人,正是凌如風夫妻。

    此次解錦蜀南,因貨主所托,只不過區區一琴。凌如風便改變以前作法,不用趟子手喝道,更不用鏢旗鏢車。而只作一隻布袋,套在那錦盒之上,往背上一背就行了。

    眼見黃昏將至,然而這豫南古道上,還不見一旅店,凌波仙子不由搖頭笑道:「如風,這是怎的,走了這半天,怎麼連一個旅店也不曾見?」

    聞夫人發問,凌如風一帶馬韁,放慢馬步,道:「是呀,我們十年來不親自出馬,不想這地方竟變得如此荒涼了!」

    凌波仙子也讓馬兒慢下來,並騎而行,道:「前面,已快是南陽城了。咱們已快出河南,走出咱中州鏢局號令範圍。這次,咱們沒與黑白兩道朋友打個招呼,又未帶鏢旗。在這荒山野嶺,咱們還得小心,別讓那些魯莽的黑道朋友發難才是!」

    凌如風聞言,哈哈一笑,道:「遇上又怎麼樣?縱有幾個毛賊,怕它怎的?」

    凌波仙子不以為然地笑笑,道:「夫君二十年前所創聲名,雖為武林同道佩服,但長江後浪推前浪,武學無止境,焉知近年來,又出了多少可畏後生呢?就拿那個自稱清溪秀士的蘭天野來說吧,你連試他兩次,仍連他的武功門路也沒摸出……」

    「能這樣說麼?」凌如風不高興地打斷夫人之言,道:「那清溪秀士,若不是聖手書生喬裝而來,便一定是一個真正的孔門弟子,手上連縛雞之功力也無!」

    一提起夢雲亭,凌波仙子就不便說什麼了,默然走了一會,很為凌如風的自負擔心,想想道:「依妾之意,在這荒涼的驛道上,咱們還是小心為妙。夫君名聲,雖為黑白兩道朋友所懾服。但是,自古小鬼跌金剛教訓,並不是沒有!」

    夫人這一揚一抑,倒使凌如風難以與她爭執,但他天生英雄氣概,一生所服,除了恩師。水鏡上人與武當掌門西門聖等幾位前輩外,余皆不放在眼裡。不便與夫人爭執,便笑道:「夫人,你我久住中州城中,十年來未出來領略這豫南夜色了,看來今夜定有很好的目光,咱們不如……」

    話未說完,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嘿嘿」的冷笑聲。

    凌如風夫妻聞聲一驚,回頭一望,但見兩條人影,足不點地,正展開輕功,由後飛馳而來。一晃眼間,已越過馬頭。擦身而過之時,冷冷地向夫妻二人望了一眼。

    這二人來勢極快,顯見在輕功上有著極高的造詣。凌如風夫妻,在剛才回頭之際,與二人一個照面,已發現他們目光罡爍,太陽穴高凸。顯然,在內功方面,已臻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二人雖然回頭,腳下卻並不止步,「唰唰唰」地向前急馳。

    一晃眼間,兩條人影已隱沒有前面夕陽餘光之中。

    晚風-索,傳來二人清晰的聲音:「前面就是南陽城,聽說,那太平店的廚師芋藝極佳,我們快去一飽口福!」

    這分明是向凌如風夫妻挑戰,看他們有無膽量前去南陽太平店。

    凌如風不由冷笑一聲,對夫人道:「擁八步趕簷與天籟傳音功夫,雖屬一流高手,但到咱們面前賣弄,卻未免可笑得緊!」

    凌波仙子卻輕蹇柳眉,道:「妾看二人剛才走勢,倒想起了二人!」

    凌如風也覺這二人很是面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不由冷哼一聲,道:「是啥東西,敢這樣無禮?」

    凌波仙子沉吟道:「二十年前那泰山群英大會,夫君與桐柏雙煞阮氏兄弟苦鬥之時,妾在旁……」

    「桐柏雙煞?」

    凌如風不由一愣:「對,是他們!」

    這桐柏山阮氏兄弟,輕功絕倫,兩人皆使判官筆。與人相鬥,無論對手強弱,皆是雙雙上場。平時所為,詭怪異常,介乎於正、邪二道之間。一切所為,全憑興致所在,故人稱桐柏雙煞。二十年前的泰山群英會,兄弟聯手打遍群雄,最後與凌如風爭魁。

    雙方苦鬥千餘合,凌如風力敵二人,多次被雙方佔上風,險將性命喪在兩對判官筆下。在身負重傷,最危急之時,凌如風迫不得已,竭畢身罡氣於喉間,將威猛絕倫的一嘯「睛空霹靂」逼出,趁桐柏雙煞大驚之下,將水鏡上人所傳少林絕技「霹靂金刀」使出,將桐柏雙煞打下懸崖。一時,場中群雄盡皆懾服,從此得了「天下第一高手霹靂金刀凌如風」美名。所謂「天下第一」,當然不包括當時主持大會的武林泰斗武當掌門西門聖與少林主持水鏡上人,以及幾位黑道魔頭。

    雖贏了,凌如風那聚華身罡氣的一嘯,卻大傷元氣,足令他睡了一個月,才又恢復了內力。

    凌波仙子當時正屬慕春少女,隨姐姐飛燕門掌門李青蛾前來參賽,對他這「天下第一」的少年高手,自是密切注視。對他每一場較量,更是記在心中。

    桐柏雙煞自泰山群英會之後,便一直未曾出現,人皆估計二人被凌如風打落懸崖,雙雙身死。

    今突然出現在豫南驛道上,向凌如風夫妻天籟傳音,約到南陽太平店相會,自然令凌如風吃驚。

    看情形,桐柏雙煞是有備而來。按功力而論,凌如風自忖合夫妻二人之力,決不會輸給對方。但桐柏雙煞功力,也決不會讓自己輕易得手,說不定會鬧個兩敗俱傷。那時只須一普通高手出現,便可坐獲漁利。

    而這桐柏雙煞出現之時,卻正是在這離開中州鏢局勢力範圍之地,這自然令凌如風夫妻焦慮。

    具有七巧玲瓏心的凌波仙子,與凌如風相伴二十年,無須言談,早看出丈夫憂慮所在。因此,故作輕鬆一笑,道:「如風,這豫南驛道的黃昏,果然瑰麗!想來今夜月色,定然好看!咱們今夜,不如來個肖何月下追韓信,連夜地趕吧!這樣正好兩便,又趕了路,又可欣賞這豫南月色!」

    她卻故意少說一點,那就是不進前面的南陽城,避開桐柏雙煞的糾纏,以免傷害凌如風的自尊。

    妻子的良苦用心,凌如風何嘗感覺不到?但這樣做,豈不毀了中州鏢局多年創下的威名?天下第一高手,未出豫中,就需躲躲閃閃而走,豈不惹天下英雄笑話?

    何況,剛才那桐柏雙煞,已分明向自己挑戰,約下了前面的太平店。

    如自己今夜不去太平店住,今後,怎有臉在武林行走?

    因此,凌如風冷哼一聲,搖頭道:「咱們連夜趕路雖是無妨,但這兩匹坐騎怎受得了?我肚中已饑,不如再趕一程,到前面南陽城中宿一夜再走吧!」

    說著,猛一策馬,向前跑去。

    凌波仙子無奈地搖搖頭,策馬而跟。怕路上麻煩,提了兩枚飛燕鏢在手。

    兩騎勁馬一陣疾馳,果見前面道路逐漸寬闊。遠遠地,已現出南陽城的輪廓,而道上,也出現了不少行人。

    夫妻二人正鬆了一口氣。怕飛馬驚了行人。放慢了馬速,緩緩而來,卻突聞「瞅」的一聲鬼叫從背後傳來。

    凌波仙子耳力是何等靈敏,乍聞聲,便一抖玉腋,但見兩點寒星,無聲無息,向發聲處飛去。

    但這兩支飛燕鏢,竟如石沉大海,毫無聲息。凌波仙子正自奇怪,那「瞅瞅」鬼叫,又在前面響起。

    「何方魑魅,天未黑便竄出來了?」凌如風喝道,一點馬肚,便向前追擊。

    但凌波仙子比他還快,一點馬蹬,人已騰空而起,展開凌波步,盈盈身影一閃,便向發聲處躍去。

    這凌波步,乃岷山飛燕門獨步天下的輕功,靈快之速,天下無匹,李君如就是仗此而贏得「凌波仙子」美譽的。她這一施展開來,便如一縷輕煙似的,直射而出。說話間功夫,已發現前面一條鬼影。

    凌波仙子瞅準那鬼影,一提真氣,伸手便抓。欲制住鬼背命門。就在這電光石滅的瞬間,一大團灰色的東西突從道旁擲來,凌波仙子這一伸手,正觸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

    但聞「啪」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接著便是一陣破鑼似的哭聲傳來:「哎呀,我的媽也,誰這麼魯莽,把本姑娘吃飯的傢伙給摔壞了!」

    凌波仙子聞聲大驚,一式「雛燕還巢」,奔出的身子,很美妙的在空中劃了個圈,又返回這東西面前。

    這一看,又是一驚。

    但見一個碩大無比的胖婦坐在道中,從地上撿起一個被摔成兩半的破土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

    顯然,凌波仙子剛才那一抓,正巧抓在這胖婦的身上,致使胖婦摔了一觔斗,將手中飯缽摔成了兩半。

    這胖婦一見凌波仙子轉回身,哭得更傷心了:「哎呀呀,你這人怎麼不長眼睛啊!撞壞了本姑娘的身子,還將本姑娘吃飯的傢伙摔壞了!喔喔……」

    凌波仙子見這胖婦現身極快,已是心驚。又覺這哭聲怪異至極,聲同破撥,刺得她耳鼓發病,心知遇到異人。

    一驚之下,剛才所適那鬼影已不見。卻被這胖婦抓住了裙邊,哭叫道:「你這沒長眼睛的東西,賠本姑娘吃飯的傢伙本!」

    這一哭鬧,已圍上來不少行人。

    那胖婦一見,哭得更起勁了。只見她一搖三擺,像只肥鴨似的扭動著臃腫不堪的腰軀,仰著那張像個大白屁股似的肥臉哭道:「賠本姑娘的傢伙來!」

    圍來的行人,聽這胖婦不斷地自稱姑娘,齊皆大笑。

    這一鬧,卻讓凌波仙子吃驚不小。瞧這胖婦,分明具有造詣頗深的內家功夫。這樣無理取鬧,定有原因!

    凌波仙子想掙開,偏巧裙擺被她抓著。一動手,裙擺若被對方撕下泊己一個女人家,豈不在眾人面前鬧個大笑?但這樣被她抓著不放,也實在尬尷。

    這時,凌如風已牽著兩匹馬趕來,擠開圍觀之人,來到胖婦面前。

    一見凌如風背上那只琴囊,那胖婦哭得更凶了:「哎呀呀,本姑娘的吃飯傢伙,被這不長眼睛的人打爛了,用啥吃飯呀!」

    一聞哭聲,凌如風便情知有異。向那胖婦一望,不由一驚,伸手便向那胖婦手腕脈門扣去,喝道:「肉蒲團,休得撒潑!」

    這地上哭鬧的,正是遼東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女魔頭肉蒲團。

    她本名余太貞,本是關外大孤山觀音閣一個女道士,偶遇奇緣,得一魔書,學得一身淫毒,其毒無比,時需采陽補陰,以養淫毒。東北五省多少成名人物,皆毀在她的手中。又因她天性好淫,見了美少年,不得到手決不罷休,故大家當面雖叫她余觀主,背後卻送她一個惡名「肉蒲團」。

    凌波仙子生長蜀中,不認識這魔頭,武林人物,也差在她面前提這淫賊,故見了面也不認識。但凌如風長期在東北五省走動,自是識得這魔頭。

    一聽凌如風將她叫破,且出手來扣她的脈門,肉蒲團左手一托,硬將來勢托開,口中叫道:「凌大俠,既然你那婆娘打爛我的傢伙,就該你拿這玩意兒來賠!」

    口中叫著,右手飛快地向凌如風背上的琴囊抓去。

    凌如風見狀,一式「見風轉舵」,輕輕將來勢避開,手中招式一變,一掌向肉蒲團左肩擊去,欲將她逼回原地。

    可煞作怪,凌如風這一掌,明明是擊向她左肩,疾快互極。這肉蒲團卻並不見閃動,凌如風這一掌擊下,卻打在一團滑膩膩、軟綿綿、柔若無骨的東西上。

    只聽肉蒲團尖聲地大叫起來:「哎呀呀,不得了啦,本姑娘被人當街調戲,今後怎麼嫁得人呀!」

    叫著,她一手捂著那象兜著一布袋水、上下亂竄的乳房。一手害羞地捂著臉,像貞女受辱似的哭叫起來。

    凌如風這才發覺,剛才那一掌,不知怎的竟打在她胸上。

    一代大俠,臉上不由得,齊齊紅至耳根,愣在那裡。

    肉蒲團又扯著凌波仙子叫道:「你這婆娘,你漢子當你的面調戲別的女人,怎麼一聲不吭,甘心被戴上綠帽子呀?」

    見肉蒲團無恥至極,凌波仙子頓時粉臉青紫,秀目圓睜。正欲出手教訓這惡婦,忽聞一陣「哈哈」之聲破空傳來。

    但覺這笑聲純淨如斷金裂帛之聲,充滿精純的罡氣,破空而入,一下將肉蒲團那淫邪的哭叫聲穿透。

    眾人大吃一驚,盡皆抬頭。只見一個大肉球,隨著笑聲滾來,竟似與那笑聲同時滾動而來似的。

    笑聲一停,眾人覺眼前一花,一個胖大和尚出現在眼前。

    與那頂大無比的肉蒲團相比,這和尚恰似同一個模子鑄出似的。只不過這和尚顯得慈眉善目,圓頭大耳,突肚腆胸,未語先笑。才打住,便指著在地上撒潑的肉蒲團笑了起來:「喲呵呵,余大娘,你老人家咋搞的,竟連吃的傢伙也讓人砸了?」

    和尚這一笑,週身的肥肉下面,竟像藏著十幾個活耗子似的,一齊鼓動起來,上下亂竄。大笑之時,卻極不引人注意地,瞟了瞟凌如風背上的琴囊。

    笑聲剛起時,凌如風夫妻便覺來人的內功清湛至極。

    及這笑和尚一出現,凌如風立刻認出來人是峨眉萬年寺主持淨樣大師。因極愛笑,人皆稱他笑彌勒。

    因這笑彌勒素喜在江湖走動,招攬是非,違了佛門清淨無為根本,為少林掌門水鏡上人不齒,故峨眉、少林素有微芥,很少往來。今笑彌勒突然出現在這裡,凌如風夫妻不由得一驚。

    但更吃驚的卻是肉蒲團。

    笑彌勒剛才那像一串鋼彈似的哈哈聲,一下便將她的哭聲擊破,她便知來人功力,決不在她之下。

    不料這笑和尚,一來便將矛頭對準自己。和尚認識她,她卻不知這和尚的來歷,卻是因她長期只在東北五省一帶作為。她平生極愛嗔罵撒嬌,認為女人的哭聲乃治男人的最好良方,故喜哭哭啼啼,作出一付情竇初開的少女扭捏模樣,最惱的是別人說她老。

    這一聲「余大娘」,若是出自別人口中,肉蒲固定會用最歹毒的手段,將對方治死。然而對這和尚,她卻莫名其妙的起了一層怯意。

    因此,肉蒲團強忍心中怒火,重聚體內真氣,向笑彌勒哭道:「喔喔喔,這位大師,請你來評評理——」

    她指著凌波仙子哭道,「這位夫人、無端的將本姑娘吃飯的傢伙打爛,不但不賠,她的丈夫,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戲本姑娘,摸……摸本姑娘這少女的……哎呀呀,這叫本姑娘今後……怎麼見人喲!」

    凌波仙子見丈夫尷尬得說不出話,更是氣得料臉青紫,罵肉蒲團道,「你這惡婦,好不要臉,竟敢血口噴人!」

    肉蒲團斷續哭道,「你這夫人,丈夫當街調戲別的姑娘,你還願護著她,甘心作個綠頭烏龜,這是啥世道喲!」

    凌波仙子氣得跳起來,止欲動手。笑彌勒卻打個哈哈攔住她,伸手接過肉蒲團手中那被摔成兩半的土缽,合在一起,運起天罡神功,兩掌在裂縫處撫弄一陣,那土缽,竟顯得完好如初。

    當下一個哈哈,將土缽遞與肉蒲團,笑著道,「好啦,別再哭了,這不是幫你補好了麼?讓這麼多人看著,再哭下去,只怕真的會找不到婆家了!」

    見笑彌勒這一手神功,肉蒲團著實吃驚不小,實是不敢得罪。但她此行,卻是另有目的,豈肯輕易走開?

    因此,她接過土缽,仍是不斷她晃動著她那兩個大水袋似的乳房,哭個不住,道:「可是本姑娘這少女的……寶寶,卻被這莽漢摸了,叫本姑娘怎麼見人?」

    哭時,運體內真氣,將一堆胖肉鼓起,使衣裙緊繃,裡面諸多線條,便微妙微肖的凸現出來了。雙峰亂顫,配合著刺耳的哭聲,竟使在場請人心旌搖晃不定。

    凌如風暗覺不妥,忙提體內真氣,逼住耳門,方止住心旌搖晃。臉色一變,怒道:「你這惡婦,無端取鬧,倒底是何居心?」

    「我要……我要你賠償本姑娘的清譽,還我清白之身!」

    肉蒲團哭著,一雙細小的眼睛,卻盯在凌如風所背的琴囊上,叫道:「你如果沒有東西賠償,就將你這部琴賠了本姑娘吧!讓本姑娘陶冶情操,以示少女……」

    活未說完,忽聞笑彌勒兩聲哈哈,似兩顆鋼彈擲來。肉蒲團嚇得提氣一躍,巧巧地跳開,回頭一看——

    只見笑彌勒大笑道,「余大娘要想嫁人嘛,那還會不如意?洛陽城中那迎春院,哪天沒上百的如意郎君,隨你去挑選?至於凌大俠這部琴嘛,你還是休生妄念——你家佛爺早已將它定下了!」

    一聞此言,肉蒲團與凌如風夫妻齊皆大驚——笑彌勒遊戲江湖,歷來都是行善助危。劫鏢,那可是萬萬不會之事!

    肉蒲團立刻止住哭聲,冷笑道,「你這和尚也大欺人!本姑娘一再不與你計較,是想與你交個朋友,你卻當成本姑娘怕你?今天這利市見者有份,和尚你休想獨吞!」

    凌如風立刻氣得七竅生煙:好傢伙,這肉蒲團竟將他夫妻倆,視作到手利市?堂堂的泰山群英會第一高手,被人視作無物,這口氣怎嚥得下?

    一怒間,右手已放在刀柄上,正欲拔出成名金刀,卻覺凌波仙子一隻手,悄悄地壓在他的手上,向他遞個眼色,傳音入密道:「夫君且慢,且看淨禪大師如何動靜!」

    只見笑彌勒一陣大笑之後,對肉蒲團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豈敢與女施主交朋友?不敢合作!看來,今天這利市,只有佛爺我一人獨佔了!」

    話音剛落,已貼身欺了過去,右掌一式「泰山壓頂」,對著肉蒲團頭頂拍下。

    肉蒲團是何許人,豈容他拍實?一覺勁風壓頂,身形不動,八寸金蓮向後一滑,恰恰讓過來勢,趁笑彌勒招式一老,左臂一個頂心肘,頂向其胸。

    笑彌勒一掌擊空,叫一聲「好」,右掌順勢下沉,托住頂心之時,身形一側,左掌拍向肉蒲團之肩。

    肉蒲團這一頂心肘本是虛招,見和尚以掌托來,趁勢手臂一伸,拳向和尚臉上擊去,而右掌,卻向和尚左掌迎去,「啪」的一聲擊實,各自都後退一步。

    說話間,雙方已過了一招,笑彌勒一貫遊戲風塵,從未遇對手,沒想只一合,臉上仁中穴,竟被肉蒲團指風拂了一下,一張圓臉,頓時紅了。當下,展開天罡三十六路達摩神拳,挾呼呼罡風,向肉蒲團逼去。

    肉蒲團怎肯示弱,也展開九孤山絕技,如彩蝶翻飛,圍著笑彌勒舞動。

    笑彌勒的達摩神拳,剛猛至極,一般高手,早難擋一擊!不料肉蒲團所使功夫,卻甚是陰柔。笑彌勒神拳打在她那身肥肉上,竟是軟綿綿的毫不著力,而且,還得時時防她將雙峰主動奉上。因此上,笑彌勒竟打得縮手縮腳,一時間,竟讓她佔了上風。

    肉蒲團見狀,越發得意,如蛇一般的扭動著腰軀,不斷逼進笑彌勒,將雙乳甩動,護住胸部。同時用體內真氣,衝開胸衣,亮出一段雪白的酥胸,將雙臂舞得像兩條靈蛇,每一招式,皆帶著誘惑。

    笑彌勒身為佛門之人,怎堪受得她這下流的打法?見肉蒲團亮出酥胸,不由大赫。想抽身而走,又恐惹人笑話,一怒之下,運起體內罡氣,逼在喉頭,趁肉蒲團袒胸逼來之際,一串哈哈,似鐵膽急射而出,向肉蒲團膻中穴撞去。

    肉蒲團知和尚自持身份,不敢出手擊她胸部,正得意地進逼間,乍聞笑聲,嚇一大跳,閃避不用及,急將八寸金蓮一蹬,腰軀一仰,一式「鐵板橋」,勉強躲過。卻在這一仰之際,從腰間抽出一塊香羅帕。

    香羅帕一現,笑彌勒不由緊張萬分,因他早已聽說,不少關東成名人物,皆栽在這女魔頭迷魂帕之下。急忙凝神屏氣以待。

    肉蒲團一聲媚笑,揚起手中羅帕,正凝運功將帕上奇毒逼出,猛招頭,發現凌如風夫妻所站地方,已是空空如也,不由一驚。見道路盡頭,似有人急走,忙將羅帕向笑彌勒一揮,卻反身向後一躍,急速追去,邊追邊大叫道:「凌如風休走!摸了本姑娘的寶寶,就想一走了之麼!」

《魔琴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