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蒲團

    卻說凌如風夫妻,見笑彌勒與肉蒲團全力以鬥,相互遞個眼色,欲合力將肉蒲團斃了。正待出手,凌如風忽覺背後,似傳來一極輕微的聲音。

    猛回頭,見一無常惡鬼打扮之人,正悄無聲息的飄來,伸出鱗峋白骨之手,向他背上琴囊抓來。不由一驚。一式「見風轉舵」,反手就是一掌拍向白骨爪。

    誰知這掌卻拍了個空。

    那白無常偷襲不成,不敢與敵。「瞅瞅」一聲鬼叫,返身飄了開去。

    凌如風見狀大怒,一劈空掌,便對著那鬼影劈去。

    這一掌是何等凌厲。呼的一聲,擊烈那無常背上。誰知這無常卻借這一掌之力,似一縷白煙,直射進了林中。

    這無常好俊的輕功!

    凌如風不由火奇,不假思索,一式「風捲殘雲」,追了過去。

    凌波仙子見事有異,怕丈夫有失,也急展凌波步,緊隨而去。

    但任是凌如風夫妻趕得快,林中已是杳無一人。

    夫妻二人不由面面相視,作聲不得。

    在林中尋了一陣,哪見鬼影,眼看天色已暗,便尋著來路,去尋找馬匹行李。但覺林中迷霧茫茫,一時竟辨不出方向。隱約間,只見一條小路婉蜒前伸。二人摸著走了一程,卻恁地找不到來路,連馬匹與那相鬥的笑彌勒和肉蒲團,皆不見了。

    正自著急,突然見眼前燈光一閃,便聞人聲。

    二人抬頭一看識見兩個俊婢,各執一燈籠,站在面前。

    二俊婢見凌如風夫妻奇怪地望著他們,忙齊齊地道了一個萬福,問道:「二位,可是中州凌大俠與凌波仙子?」

    凌如風不由一怔,問道:「不錯,在下正是凌如風!你二人是誰,怎認得我們?」

    只見那兩個俊婢滿臉堆下笑來,道:「凌大俠與仙子英姿過人,一看便知。我們奉咱莊主之命,在此等候多時了!」

    凌如風心中奇怪,凌波仙子已厲聲問道:「是誰告訴你們,說咱們會到此來的?」

    其中一婢忙躬身道:「是咱莊主吩咐,說是凌大俠伉麗旅途勞頓,已在前面太平店中備下一桌酒席,為賢伉麗接風。」

    凌波仙子一聽,忙道:「哦,你家主人,可是桐柏山阮氏兄弟?」

    「桐柏二煞?」那婢女冷冷一笑,大有「桐柏二煞算個什麼東西」之意,搖搖頭道:「那可不是!咱莊主只是說,凌大俠與夫人,英雄蓋世,大江大海都走過來的,絕不是膽小怕事之人,聞邀定會欣然而往!」

    凌如風夫妻彼此對望一眼,知此一去,定會生出不少事來。剛才那笑彌勒與肉蒲團的事還未見結局呢,二人實在不想再招惹點什麼麻煩。

    可是,這俊婢主人,既然已說下這種話,不去,豈不會貽笑天下之人?想來那太平店,在南陽城中,定是個熱鬧非常之處,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凌如風因此點點頭,道:「好,你們帶路吧!」

    那二婢舉著燈籠,領著在林中走了半袋煙光景,便到城邊。

    這時暮靄沉沉,街道上甚是冷清。走過一條大街,一個轉彎,便見到「太平酒家」那老大的招子,在夜風中搖晃。

    二婢急走兩步,搶到店前,便聞一聲嬌呼:「中州大俠凌如風偕夫人到!」

    只見一個藍衣老者,笑吟吟地迎出來,雙乎一揖,道:「哎,呀,總算請到賢伉麗了,快裡面入座!」

    凌如風夫妻冷眼一看,並非桐柏雙煞,卻是洛陽天星莊二莊主袖裡乾坤司馬文生。夫妻倆不由大吃一驚。

    既來之則安之。凌如風當下不動聲色,也雙手一揖,道:「凌某何德,敢煩司馬先生設宴相邀?」

    袖裡乾坤還未答話,店中卻傳出一聲冷冷的聲音:「凌大俠可久違了!」

    凌如風夫妻抬眼一看,只見裁雲手牛鴻彩坐在一桌極豐盛的酒席前招呼自己。側旁客位上,坐著桐柏雙煞與隴西三絕。見凌如風夫妻進來,一雙雙精芒畢露的目光,齊齊落在凌如風背上的琴囊上。

    凌如風這一驚,非同小可,場中三派高手中,任隨一派纏上自己,已足是勁敵。如三派聯手一起向自己發難,則夫妻二人,定會命喪此地!

    但既已至此,要抽身退步已是不能。因此,暗暗向凌波仙子遞個眼色後,凌如風一跨英雄步,昂首而入,雙手向座中諸人一揖,道:「凌某不才,得蒙眾位英雄相邀至此,不知有何見教?」

    說著,與凌波仙子坐上右邊客席,與桐柏雙煞,正好相對而坐。

    袖裡乾坤忙敬陪未座,擋住店門。

    只見裁雲手牛鴻彩緩緩站起,一舉手,兩個俊婢忙盈步而上,執壺將兩隻酒杯斟滿。牛鴻彩將兩杯酒敬到凌如風夫妻面前,揖手道:「久仰凌大俠英名,如雷灌耳,今日始得相會,先飲了這杯再說!」

    說著,舉杯對場中諸人道:「來,為凌大俠賞光到此,乾杯!」

    隴西三絕與那袖裡乾坤聞言,皆一起站起來,舉杯對著凌如風夫妻說了聲「請!」一仰頭,一飲而盡。

    桐柏雙煞卻大刺刺的坐著不動,兩對怪眼充滿敵意,斜膘著凌如風夫妻。

    凌如風卻按杯不飲,對牛鴻彩道:「牛莊主與咱中州鏢局,素來以黃河為界,河水不犯井水。今凌某押鏢過此,貴介引我們到這兒來,不知有何吩咐,尚祈明言!」

    見二人不飲,牛鴻彩也將杯一放,對凌如風道:「久聞凌大俠一枝鏢旗,走遍南北十八省,黑白兩道中人無人敢動。不須凌大俠親自出馬,鏢旗所到之處,萬無一失。今卻不知因為何事,竟要賢伉麗雙雙出動?牛某一時好奇,便來此相候,以圖一飽眼福。不想在此,又遇桐柏英雄與隴西英雄,皆望凌大俠一示鏢物,讓我們開一開眼界!」

    隴西三絕立即叫了起來:「是呀,上山圍獵,見者有份!拿出來看看,讓我們隴西之人也飽飽眼福!」

    「眾位英雄見笑了!」凌波仙子忙笑道:「咱夫妻二人,受人所托,解一部古琴過此,並非稀世珍寶,有什麼好看的!」

    雙煞之一的二煞毒手判官聞言冷笑道:「能請得動十年不出山的泰山大會第一高手護鏢,怕不是區區一古琴主人吧?」

    「阮英雄見笑了!」凌波仙子忙道:「今咱夫妻受托之鍵,確係一尋常古琴。咱夫妻之行,主要是為到蜀中一遊。」

    隴西三絕中摩雲掌立即怪笑道:「嘿嘿,區區一琴,竟能請動中州鏢局主人,你們欺咱是白癡麼?」

    「就算是押了稀世珍寶又怎樣,難道不成你還想劫鏢麼?」凌如風見摩雲掌出言甚是無禮,忍不住冷笑道。

    「誰敢劫泰山群英會上第一高手的鏢呢!」百步追魂阮士雄一見琴囊,不顧梅浩成要他即赴戎州之言,冷笑道。

    袖裡乾坤見狀,立刻見縫插針,火上加油道:「在中原武林,誰不知凌大俠一把金刀打遍泰山群雄無敵手?能得結交凌大俠,實是三生有幸!來,乾杯!」

    說著,舉起手中酒杯,向大家勸酒道。

    百步追魂有意在眾人面前亮亮新練成的功夫,聞言忙舉起酒杯,對凌如風冷笑道:「阮某不才,得遇天下第一高手,今倒要請凌大俠賞光一杯!」

    說著雙手舉杯,向前一送,那酒杯打著旋向凌如風臉上飛去。

    凌如風見這酒杯來勢,緩急不一,知對方運上了詭異無比的陰陽手內功。不敢大意,忙將雙手搖動,口中謙道:「不敢當,不敢當!」雙手這一搖動,便見隱隱兩股赤氣在掌中湧出,向酒杯迎去。

    那怪異飛旋而來之杯,被凌如風推出的陽剛之氣一逼,頓時一蹇,只在空中打旋,再難前進一寸。

    百步追魂那一推,已使出八成勁道。見酒杯被凌如風運功抵住,忙將體內真氣,提到九成逼出。

    只見酒杯在空中一頓後,又緩緩地向凌如風面前逼迸。

    凌如風見狀,也再凝神聚力,將九成功力逼出,將酒杯前進之勢頂住。

    一時間,但見酒杯在空中忽進忽退,二人竟先較起了內功。

    二煞毒手判官見酒杯在空中旋轉一陣後,開始緩緩向大煞百步追魂追去。便知大煞的內力,比不上凌如風精純。剛一思忖,借二人較力之際,伸手在盤內擰下一條雞腿,朝凌波仙子面前一送,道:「哥哥敬凌大俠的酒,那麼小弟只有向仙子敬菜了!」

    一條雞腿,被毒手判官貫勁一送,立刻挾起凌厲的勁風,向凌波仙子飛去。

    凌波仙子見雞腿飛來,不由一驚。知自己內力比不上毒手判官,不敢硬接。忙一式「借花獻佛」,借力打力,雙掌連晃,向毒手判官道:「別客氣,別客氣!」

    一道巧力,使那雞腿在空中劃一弧線,斜斜的向大煞百步追魂飛去。

    百步追魂內力本比凌如風差一籌,此時正苦苦相持。那杯酒,已離他臉不到二尺。眼看,就要敗此,突見一條雞腿斜竄而來,心下一驚,勁力一緩,那酒杯便向前猛的一躍,「啪」的一聲,撞到他嘴上。

    與此同時,那條雞腿,也「噗」的一聲,撞到他的臉上。百步追魂頓時臉上開花,顯得狼狽至極。

    當下,大怒,急掣判官筆在手,一式「搖頭擺尾」,竄過桌來,對凌波仙子喝道:「好不要臉的婆娘,趁我與你老公交手,卻暗地傷人,算什麼東西?」

    凌波仙子冷冷一笑,道:「暗擲雞腿的,卻是你家老二。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你著什麼惱?」

    嘴裡說著,一式「蜻蜒點水」,躍過一邊。落地時,一對子午鴛鴦鎖,已掣在手中。

    百步追魂先下手力強,一式「仙人指路」,右手判官筆點向凌波仙子腹部神闕穴,趁她揮鉞擋時,卻虛劃一弧角,「靈蛇回首」,直點凌波仙子膻中。

    這膻中及任脈之會,若被擊中,即會真氣漫散,神不守舍。凌波仙子怎肯被他擊上?當時柳腰輕擺,一式「環球抱月」,比美的躍了個圈兒,竟到了百步追魂的身後,手中雙鎖,直指他命門、老室二穴。

    見妻子與百步追魂交上手,凌如風暗覺不妙,知今夜三派高手,皆是衝自己夫妻二人而來。如以一對一,自忖功力,不會輸給場中任何一人。

    但如果三派一擁而上,那自己夫妻二人的前程,便會斷送在此。

    見二煞毒手判官義暗掣判官筆在乎,向凌波仙子靠去。凌如風便知今夜,已難免一場死戰。忙掣成名金刀在手,喝道:「桐柏兄弟,難道又想以二敵一麼?」

    金刀一擺,將毒手判官擋住。

    隴西三絕,見此機會怎肯放過?三人知憑自己本事,要想從凌如風夫妻手中取那魔琴,萬難如願。今見天星二人與桐柏雙煞,皆欲打這魔琴主意,不由大喜。

    怕桐柏雙煞搶先得了琴囊,隴西三絕彼此遞個眼色,齊齊躍出,圍往了凌如風。醉金剛唳嘯天一揚手中烏金鑭,喝道:「久仰凌大俠英名,天下無雙!今咱隴西三絕有幸相遇,倒想領教領教!」

    凌如風見三人一齊圍上來,全不顧武林規矩,頓時氣得雙眉倒豎,喝道:「久聞隴西三絕英雄,不想靠的是以多取勝!」急將手中金刀,一式「聞雞起舞」,泛起一輪金光,向三人逼去。醉金剛一聲電哨,與摩雲掌雙雙敵住凌如風。那筒子鞭巫雲,卻盤旋一側,伺機取凌如風背上琴囊。

    那二煞毒手判官,卻趁凌如風力敵三人之際,悄悄躍向凌波仙子,喝道:「兀那婆娘休得逞兇,且會會你家二爺!」

    凌波仙子對百步追魂,正打成平手,斜刺裡忽又竄出這毒手判官。她心裡一驚,頓被桐柏二煞四支判官筆困在核心。但見桐柏二煞筆走靈蛇,險招百出。凌波仙子一時手忙腳亂,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這邊凌如風力敵三絕,甚是吃力。見妻子被桐柏雙煞逼得險象環生,心下不由大急,凡欲躍過去幫忙。但那隴西三絕皆非庸手,三人各展成名絕技,一對烏金鑭、一把方便鏟、一根筒子鞭,將凌如風圍了個風雨不透。凌如風若有半點鬆懈,定將命喪黃泉。

    一時間,夫妻二人險象環生。

    牛鴻彩與袖裡乾坤見狀,相對一笑,露出了得意之色。

    就在這萬分危急之時,忽聞門外一聲呼叫,只見肉蒲團余太貞高叫著衝了進來:「凌如風那廝,佔了本姑娘的便宜,就想一走了之,有這麼好的事麼?」

    一邊叫著,一邊向凌如風衝去,伸出豐腴的胖手,便向凌如風背上琴囊抓去。

    隴西三絕與凌如風苦戰多時,已佔上風,眼看就要得手。

    不想平空竄出這一胖婦,一伸手便欲享現成。隴西三絕怎肯讓到口的肥肉,又讓別人叼去?

    那醉金剛離肉蒲團最近,見她躍來,忙將右手之鑭,攔腰向肉蒲團掃去,喝道:「何方蠢婆,休得討死!」

    肉蒲團見狀,不閃不避,將抓向凌如風之勢一轉,反手抓住鑭身,用力向懷中一帶,同時一掌向醉金剛拍去。

    醉金剛這下可吃了大虧!

    他不識肉蒲團厲害,又是臨勝之兵,驕氣十足,根本未把肉蒲團放在眼裡,掃向她這一鑭,只用了半力。肉蒲團功力本比他高上一籌,她這一抓一帶,全系巧力,名曰「小鬼跌金剛」。醉金剛被她這一帶,竟立足不穩,一個踉蹌,右肩被肉蒲團拍上一掌,被打得連退兩步,差點跌坐在地。

    筒子鞭巫雲見狀大驚,將攻向凌如風之鞭一轉,一式「玉兔搗蕩」,砸向肉蒲團,趁她閃避之時,扶住醉金剛,向旁退去。

    兩人這一撤身,凌如風便覺壓力頓減。手中金刀,一式「朝天一柱香」,盪開摩雲掌的方便鏟。反身一躍,斜竄到桐柏雙煞身後,就是一刀。

    他這一刀,無疑是救了凌波仙子之命。

    這凌波仙子,以一敵二中原一流高手,早就露出敗象,全憑一身飛燕輕功,挪騰閃避,才勉強支持。那桐柏雙煞,深恨凌如風當年在泰山會上挫了他們的名頭。蟄伏二十年,練成一身絕技,將那兩對判官筆,使得神出鬼沒,普通高手遇上,只須幾合,便會命喪筆下。今凌波仙子能在二人手中,苦撐幾十餘合,已實是不易。

    桐柏雙煞二十年後重現江湖,本欲一鳴驚人,重振當年雄風。不想合二人之力,幾十回合,連凌如風之妻也勝不了。這一惱怒,便齊使出八步趕蟾功夫,圍著凌波仙子亂轉,同時將新近研出的「靈蛇八式」點穴絕技,一一的使了出來。

    一時間,凌波仙子被迫了個眼花繚亂、只覺千萬支判官筆凌空亂舞,風雨不透,眼看就要命喪黃泉。恰在這時,凌如風掙脫三絕攻勢,一式「平湖拜月」,將一柄金刀,向百步追魂手背上命門一遞。

    那百步追魂手正欲向凌波仙子,點出那致命的一擊,猛覺背上一道勁風追來,不由大驚,忙一式「見風使舵」,將手中雙筆,反手向後一格,問了開去。

    凌如風趁百步追魂手這一閃,躍到凌波仙子身邊,一刀指向毒手判官,同時對臨彼仙子叫道:「快走!」

    說著,右足向身邊一條長凳一點,這登便如脫弦之箭,向旁邊窗欞飛去,「啪」的一聲,將窗門擊開,同時一帶凌波仙子,雙雙向那窗口飛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忽聞一聲低喝:「不留下物事,就想走麼?」

    隨聲只見裁雲手牛鴻彩手執日月鎖心輪,攔在窗前。

    這人好怪的身法!凌如風還沒看清他是怎樣來到窗下的,已覺那日月二輪捲起怪異的風勢急襲而來。

    凌如風在空中已無法轉身,緊急間,來不及多想,左手將凌波仙子推向一旁,右手一式「直搗黃龍」,將金刀向前狠命遞出,竟採用了同歸於盡的打法。

    裁雲手牛鴻彩本欲出奇制勝,一舉將凌如風制住。不料凌如風這兩敗俱傷的一刀,追得他不得不改變攻勢,將日月鎖心輪向下一沉,欲將金刀絞斷。只聽「卡嚓」一聲,飛旋的齒輪將金刀一絞,一串火星飛濺,凌如風但覺手臂一震,金刀差點被絞脫手,被迫得斜竄兩步,方才站穩。

    凌如風四手抽刀一看,刀上已被絞了一個缺口,不由大驚,不知這裁雲手,內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須知,凌如風這柄金刀,乃天山鐵精打就而成,甚是鐸利。若運內力使出,削鐵如泥,已非凡品。不想竟被裁雲手運鎖心輪,給絞了個缺口,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卻不知這日月鎖心輪,乃上古玄鐵所鑄。尋常兵器遇上,一絞就斷。這金刀只被絞個缺口,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見丈夫吃虧,凌波仙子纖手一揚,便見兩點寒星,悄無聲息地向裁雲手膻中、神庭二穴飛去。

    飛燕鏢剛一出手,又見兩道金光斜竄而來,但聞「叮噹」兩聲響後,地上竟多出兩隻飛燕鏢與兩枚金錢。

    只見袖裡乾坤司馬文生須笑道:「凌波仙子暗器功夫,可然不凡!」

    凌波仙子俏臉飛紅,知自己暗器功夫,實比不上以奪命金錢揚名武林的袖裡乾坤。當即柳眉一豎,不及多想,一揚手中子午鴛鴦鎖,欺了過去。

    袖裡乾坤「嘿嘿」一笑,變戲法似的,右手一招,手中已多了一把鐵骨金算子,擋住凌波仙子雙銷。但聞「劈裡叭啦」的一陣算子響,二人已過了幾招。

    而這時,肉蒲團見凌如風要跑,忙盪開正與之鬥的摩雲掌的方便鏟。一轉身,便向凌如風背上琴囊抓來。

    筒子鞭巫雲,正扶著受傷的醉金剛。見肉蒲團將後背對著自己,急揚手中筒子鞭,向肉蒲團截去。

    這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凌如風正拉開霹靂金刀絕學中第一式「引而不發」,正凝神以待裁雲手怪招過來。卻不防背後肉蒲團一把抓來,躲閃不及,背上之琴,竟被抓去。

    肉蒲團琴囊得手,立刻奪門而走。忽覺背後風生,似有東西戳來。估計鞭長莫及,自無妨礙,因此不改原式而走。

    誰知巫雲在用鞭之時,一按柄上機括。筒中線鏢,隨這一甩之勢飛出,「啪」的一盧,打在肉蒲團背上闕陰穴上。饒她肉厚,也覺背上一麻,眼前一黑,便要跌倒。背後,兩股勁風同時襲來。

    好個肉蒲團,緊急中,伸手將懷中香羅帕扯去,向後一揚。而同時,背上兩處要穴,也被兩股大力擊中。

    卻原來,裁雲手與袖裡乾坤正分別與凌如風夫妻對峙之時,見肉蒲團搶了琴囊就跑。二人費盡心機,正欲得那魔琴,怎容肉蒲團漁人得利?

    因此,二人急撤招,趁肉蒲團受鏢之時,齊發劈空掌,擊向肉蒲團後背。

    饒肉蒲團有一流功力,也難禁三人夾擊,頓時癱倒門邊。手中琴囊,「啪」的一聲,掉倒地上。

    場中諸人一見,齊皆出手,向琴囊抓去。卻不知肉蒲團臨倒之際一揚香羅帕,「蓬」的一聲,一團毒霧散開。

    眾人搶琴心急,竟齊齊著了道兒,一吸氣間,覺有異香,頓時心亂神迷。

    趁這當兒。凌如風夫妻一遞眼色,屏住呼吸,一式「風捲殘荷」,將地上琴囊帶過,雙雙躍出太平店,向茫茫夜色中逸去。

《魔琴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