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戰端再起

    不久後——他體內的真力已經越來越強。倏然——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響自他的耳際:

    「大哥,場中情勢危急,幫中弟兄傷亡殆盡,場外有鬼府人虎視眈眈,如果大哥已告康復,可否往助護法一臂之力?」

    語聲方歇——一陣驚天動地的狂震傳來,體內的真力亦受到了不輕的震動!良久——那細如蚊蚋的聲音已告傳來:

    「大哥,我們可以起來了!」

    顯然,由聲音中聽來,浩天已經受傷不輕了!「白面神乞」不禁大急,以「蟻語傳音」詢道:

    「賢弟,你沒關係吧?」

    浩天答道:

    「無妨!」

    兩人這才站了起身來。「白面神乞」朝四週一看——只見丐幫弟子只剩下兩位舵主、「笑面乞」,及仗義出手的「鐵扇書生」易德武在拚力苦撐了!

    當下心中大疼,腦中一陣暈眩,虎目中立即蘊滿了淚花臉上的肌肉,也因痛苦而起了一陣不規則的扭曲。怒火,如火山般地在他的心中爆炸了開來!但是,一雙虎目中,卻蘊滿了痛苦的淚花。

    沉寂了良久,他才哽咽著開口道:

    「賢弟,你……又救了愚兄一次……」

    浩天微微挑動了一下眉頭,低聲道:

    「護法與易兄情勢岌岌,請大哥速往救援,遲恐不及!」

    「白面神乞」略一猶豫,眼中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異樣神色,哽咽道:

    「賢弟……你……你……」

    浩天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道:

    「大哥,快去,小弟無妨!」

    又是一聲淒厲慘號,倏告傳來,舵主中,又倒了一個。那聲慘號,如同一柄大鐵錐般地敲在施擎天的心頭上,不禁發出一串仰天怪笑,大聲道:

    「好,老弟,咱們干!」

    腳頓處——化作一隻沖天大鵬,挾起一道攝人心魄的怒嘯,往場中衝去。場中…-「笑面乞」已經到了力竭精疲的境地。他將「鐵面乞」平置在地上,自己緊緊在守護在他身邊。

    回攻他的三派弟子們,雖然死傷頗眾,但是增援的人手一到,立即又氣焰百倍地衝殺了上來。掌影如濤,刀光霍霍。

    「笑面乞」左劈右斬又劈翻了一點蒼門下弟子。但這時——一名五台弟子的鬼頭刀,已經挾著悠悠風聲,劈到了他的背脊上。另外兩名崆峒弟子的閃閃長劍,亦已如閃電般地點上了他的前胸。

    他不禁怒吼一聲,整個身子陡地向右疾翻而出,雙腿起處,如旋風般地蹋出十二腿,左掌翻處,向背後那五台弟子的時彎處疾斬下去。崆峒弟子中的一人,收勢不及,一腳正被他踹在跨骨上,慘號一聲,翻滾而出,手中長劍亦告脫手飛去。

    另一人,則猛地殺住去勢,腕抖處。長劍顫出點點晶光猛刺「笑面乞」下腹諸重穴。

    身後的那名五台弟子,正暗喜自己毒計得逞,不料眼前陡地一花,一道疾風,已向自己持刀右手肘彎處暴劈下來,慌不迭扭腰疊背,刷地一個大轉身躲過這招,橫掠出五尺以外。

    但另外兩個點蒼門下弟子的長劍,又已在「笑面乞」一翻身之際,由兩側分襲上來,疾刺他的左右兩脅。

    同時——另外兩枝判官筆,一條鏈子錘,亦如狂風驟雨般地向「笑面乞」頭上,身上,暴壓而下。「笑面乞」怒笑一聲,吼道:

    「好兔崽子們,來吧!」

    身子猛地平仰而下,雙掌暴推,兩股如濤罡風,已經疾擁而出……

    他這一仰身,竟離開「鐵面乞」有兩步多遠了。一個五台弟子,一聲不吭地揚手一刀,就朝「鐵面乞」身上剁了下去。「笑面乞」掌勢已經推出去了一半,一見之下,亡魂皆冒,猛地悶哼了一聲,左腳足尖一著地,身子已經如滾球般地翻了過來,朝那五台弟子胸前一掌推了出去!「哎!」——

    一聲慘號,那五台弟子已經曳著一蓬血雨,身形翻飛而出!「哼!」

    悶哼傳聲處,「笑面乞」左肩肩井穴上,被判官搠了個透明窟窿,鮮血狂擁飆射而出,兩支明晃晃的長劍,又如毒龍出洞般地向他背後刺到。

    翻飛的掌影,如排山倒海般地臨到了他的胸前!

    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喉頭一甜,一股腥氣,自腹中直衝了上來,千鈞一髮中,他猛提一口真氣,壓仰住疾衝而上的鮮血,雙掌全力往外封去,腳下一晃,身子斜掠而去。

    「轟!」

    一聲大震,沙飛石走。「笑面乞」腳下一個踉蹌,「哇」地一聲,嘔出一股血箭,噴起三尺來高,身也斜飛倒向地上!」

    「哎——」

    一聲慘號,出自他的口中,一把亮晃晃的長劍,直穿進了他的後股中。剎那間——刀如雨下,劍氣如虹,一起向他身上斬來……驀然——一聲暴吼,起自半空中。

    一條人影,疾如閃電般地掠到「笑面乞」身側,身子一幌,已將「笑面乞」挾在臂下,單掌猛圈狂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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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罡風呼嘯卷處,掌影如山矗起!「轟隆!」

    一聲大震!慘號頓起!人影翻飛,血雨四灑中,「白面神乞」已挾著「笑面乞」掠到了「鐵面乞」的身側,在人們意識尚未恢復之先,又已挾起了「鐵面乞」以疾劍奔馬的速度,向「鐵扇書生」衝去。

    「鐵扇書生」那邊,這時形勢亦已危急到了極點,僅餘的兩位舵主,亦已傷重倒地,無力再戰。

    而易德武本身,則全身鮮血,狂舞著手中的一柄折扇,在「浮塵子」的凌厲攻勢之下,只有步步後退,勉強遮擋了。就在這時——兩聲淒厲鬼號,陡然起自場中。

    「浮塵子」心中一驚,手上略微慢了一下,「鐵扇書生」腳步踉蹌地掠出五步之外。

    而——「白面神乞」,亦已挾著左右護法,帶著一股奇厲無比的罡風,衝向「浮塵子」。

    「浮塵子」心中一驚,反手劈出一股勁無儔的掌風!「轟隆隆!」

    暴響聲起處,「白面神乞」一聲怒喝,雙腿如狂風般地踢出二十六腳。

    立時——腳影遍佈,勁風怒嘯,「浮塵子」一個閃避不及,「蓬」然一聲,被踢得滿口鮮血狂噴,身子如車輪般地翻滾了十幾丈外去。

    他這如天神陡隆般地一來,倒把三派弟子們駭得心神一怔,紛紛縱身跳出圈外,而也恰於此時,鬼影迭現,四周出現了數十個幽靈似的錦衣人物,將他們全數圍困在內!

    「白面神乞」也乘勢將「笑面乞」及「鐵面乞」放下。「鐵扇書生」的一襲青衫,早已破成絲絲條條,垂掛在肩上。

    鮮紅的血漬,還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淌,疲倦已極地向「白面神乞」一拱手,低聲道:

    「多謝幫主相救之恩……」

    「白面神乞」感激非常地望著他,沉聲道:

    「易大俠援手之德,老花子沒齒不忘,請快點休息一下,一場更慘厲的危機,已逼在眉睫了!」

    易德武微一拱手,不再多言,掏出兩顆丹藥來,納進口中,靜坐運功。

    「笑面乞」這時也戰戰抖抖地站了起來,一跤趴伏在地上,泣道:

    「幫主……弟子無能……」

    「白面神乞」看見左右護法都傷成這個樣子,滿眶熱淚不禁噗簌簌地掉了下來,強自壓住激動的情緒,哽道:

    「你……你很好……快……休息休息……」

    「笑面乞」謝了一聲,就盤膝坐定,又服下了一顆丸藥動功療傷!一時之間——場中陷入了極端的靜寂中!

    寒冷的夜!刀般的風!綿綿的雲!淒涼的墓場!再加上那繼繼續續顫抖的痛苦呻吟,造成了一幅淒涼慘厲,血腥滿目的畫面!驀然——

    紅影一晃,一個身著華麗紅袍的怪人,如一條幽靈也似地出現在「白面神乞」的身前不遠處,冷冷望了「白面神乞」一眼,道:

    「幫主決定沒有?」

    「白面神乞」哼了一聲,沉聲道:

    「告訴你們府主,想要施某人向你們低頭,今生休想。」

    紅袍怪人陡然仰天一陣桀桀怪笑,道:

    「好不識抬舉的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拿命來吧!」

    「吧」字出口,身形一晃,抖出一片怒濤般的掌影,在陰寒已極的暗勁中,向「白面神乞」全身疾罩而到。

    「白面神乞」狂笑一聲道:

    「你把我施擎天看成了什麼人?」

    言語間,左掌往胸前一立,右掌卻如閃電般地狂抖而出,剎那間劈出了一十六掌打出一十二拳,帶起翻江倒海般呼嘯狂飆,疾迎上去。

    同時——他身形一晃,已經如脫弦矢著般地朝漫天掌影中疾投了進去,左拿如電暴出,劃起一道銳利無比的掌風,從山崩海嘯也似的狂風中,脫穎而出,直劈紅衣怪人左脅下左腰上。

    「波!」

    一聲大響,狂颶怒卷,砂石進飛中,「白面神乞」白髮飄揚,雙掌如怪蛇般地一陣交叉劈砍,十餘道凌厲已極的掌風,向紅袍怪人疾擁而上。

    紅袍怪人想不到「白面神乞」夜身受重傷之後,尚具有如此功力,心神一怔,手上略慢,一道銳如利刃般的掌風,已經自極怪異的方位,如天際神龍般捲向了他的左脅下左腰上。

    他冷笑一聲,身子倏然向前疾趴下去,如電光也似地貼地暴射而去,竄出八尺以外時,猛一扭腰,沖天而起,恰好將「白可神乞」發出的十餘道掌力完全躲過,而到了他的身後,雙掌不拂,無聲無嗅地拂出了翩翩滿天陰掌,向「白面神乞」背後按拍過去。

    「白面神乞」方才想一舉奏功.用了一招丐幫中極利害的殺招「偷雞打狗」,先後出手的勁銳掌風,已將對方的退路完全時死了,不料——砂石翻飛,狂飆迷漫中,掌勢甫一出手,對方的身形倏告失蹤,他不禁心頭大駭,空中猛翻身大摔手,陡然升高三尺!

    同時——兩股怒濤似的勁氣亦已應掌推出,向身後封去。身子卻借這一推之力,極優美的弧形,落向「笑面乞」等人的身側!「波!波!」

    兩聲大響傳出,紅影暴射而起。

    鳳定塵息時——

    兩人又已對面峙立著。兩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股驚駭與疑慮!「白面神乞」的確沒有料到對方以一個鬼府閻羅的身份竟亦具有這等身手。

    而紅衣怪人方才接實一掌,心頭氣血翻騰不已,也是驚歎不小,想不到以自己十成功力發出的一掌,況且又是由背後暴襲,不但被對方閃過,而連一點虧都沒吃!

    表面上看起來,兩人半斤八兩,不分勝負。但實際上,紅衣怪人已經吃了一點小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罷了!對峙良久,紅衣怪人突然冷冷開口道:

    「以閣下這一身功力,加盟鬼府正大有作為,如果埋骨黃土,未免太可借一些了!」

    言下似乎有一絲惜才之意。

    「白面神乞」聞言心中一動,哼道:

    「閣下姓甚名誰?請恕老花子眼拙……」

    紅衣怪人微微一怔,冷冷道:

    「本人仍鬼府三等閻羅!」

    「白面神乞」倏然仰天一陣哈哈狂笑道:

    「如果老花子老眼尚未昏花的話,閣下一定是老花子昔日的一位故友,不料竟投身鬼府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真令人掄腕之至!」

    言畢又是一陣哈哈狂笑,笑聲中充滿了豪放與淒慘!似乎在悲懷故人已去,對面不識之苦衷!

    那紅衣閻羅,本是昔日江湖上大有名頭的一個人,聞言一怔,雙目中露出了一絲迷惘的神色!「白面神乞」見狀,立即以「蟻語心聲」道:

    「若是老花人故人,不如速借此良機,脫離鬼府,攜手共同傲嘯江湖,恢復自由之身,豈不比你現在望人眼色要強勝得多嗎?」

    一線細如蚊納的聲音倏告傳來:

    「我實有難言之隱,不便相告,錯過此地,他日若相遇,是友是敵,悉聽尊便!」

    老花子閃目一望,見四周才立著的錦衣人,仍舊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場中,遂一面運氣行動,一面以「蟻語心聲」詢道:

    「如不見外,老花子原知尊名,今日果得不死,他日必不至與閣下為難!」

    紅衣閻羅面有難色,微微一頓,道:「唉!往日已矣!小弟姓方……不說也罷,本人要得罪了!」

    「白面神乞」想不到他會猝出「藍什金芒」一聲暴嘿,罡風如山崩海嘯般擁出。

    「嘿嘿……」

    一陣其寒如孩的冷笑聲,倏然出自紅衣閻羅的口中,冷笑聲中,身形疾晃,紅影暴閃,已經如飛也似地向浩天飛射去。

    他知道對方是有意藉此脫身,不由心中暗暗惋惜;但他始終沒想起昔日姓方的故友,誰具有這麼高強的武功。

    再向浩天那邊望去——只見風聲呼嘯,一團砂土如開了鍋的水般,滾滾向上直翻。砂石翻飛沸滾中,人影閃動跳擲掌影如山迭起,不時傳出砰匍交擊之聲;搏鬥得激烈已極。

    看情形,浩天在四個紅衣閻羅的台力圍擊之下,也正是如此。

    自從在萬姓公墓中動手以來,浩天連遭強敵,力挫「武當五劍」,掌劈「風火行」,「萬變仙狐」,「五台真君」,「絕塵子」,「微塵子」等當今江湖上的絕等高手。

    縱是鐵打鋼鑄的人,在這種連番激鬥之下,也會力竭神疲,無法支持了。

    更何況——目前的這四個紅衣閻羅,功力奇高,身法謀異已極,而且出手陰歹,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正在這時——兩條人影飛射進場中!現身的原來是「五台真君」及「微塵子」兩人。

    兩人從進入場中後,立即掠身到「浮塵子」等人處,低聲說了幾句話,狠狠地朝浩天那邊瞪了一眼,腳下微點,已如波海燕般地掠到了「白面神乞」的眼前。

    兩人所經之處,錦衣漢子立即紛紛讓路!「白面神乞」見這情形,心中立即完全明白了過來,不禁暗暗憂慮起來。

    丐幫幾乎在這一戰中,精英盡失,只剩下了身負重傷的左右護法及兩舵主。

    而浩天這時也是疲倦不堪,居於劣勢,自己為了守護愛傷諸人,又不能分身往援。

    而今「五台真君」與「微塵子」似乎已經加盟鬼府了!如此一來,自己這方似乎是成為必敗之勢,而且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時——一條閃電也似的人影掠到「笑面乞」的身側,單掌起處,便朝他的「天靈」上一掌拍拂了下去。

    坐在「笑面乞」身側不遠處的「鐵扇書生」易德武突然睜開雙目,怒喝一聲道:

    「『微塵子』,你幹什麼?」

    喝聲起處,人已暴彈而起,右手出處,已撒出點點扇影,朝「微塵子」背後「風府」、「啞災」、「神道」、「至陽」、「靈台」五大穴暴點下去。

    「微塵子」料不到「鐵扇書生」會暴起發難!假如他原式不變地疾指下去,「笑面乞」固然必定會喪命在他的手下,但是他自己也決免不了被「鐵扇書生」擊中。

    當下只好悶嘿一聲,硬生生地收住了去勢,左腳尖猛地一旋,雙掌向後疾封而出,身子也橫移出五尺以外去。

    「鐵扇書生」易德武扇勢一發即收,揉身疾進中,怒笑道:

    「好個掌門人,原來是偷襲的能手。」

    扇隨身走,捲起一條白光怒濤,朝「微塵子」身前暴射而來。「微塵子」嘿嘿冷笑道:

    「小子,你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敢來找本掌門人的碴。」

    雙掌倏然凌空劃了兩個半弧形,狂顫抖出!剎那間——罡風怒卷,掌影如濤,挾著排山倒海般的威勢,向「鐵扇書生」迎去。

    易德武傷勢方愈,真力內元方面損耗太多,不敢硬拚,一招「白鶴沖天」,身子陡地拔向三丈,左掌一立,疾射而下。

    微塵子」手下也不怠慢,腰身一扭,仰一首向天,雙掌猛圈,推出了綿綿不斷、層層疊疊的掌風怒濤,向「鐵扇書生」迎上去。「彭!」

    一聲暴響傳處,砂石狂舞飛揚,穩坐地上的「笑面乞」等人的破爛衣裳都被吹得隨風狂捲。「鐵扇書生」只覺一股奇勁撞來,心頭一狂震,一股甜血直擁上來,慌不選地疾提一日真氣,身子搖搖晃晃地斜飄出十丈以外,落下地來。

    「微塵子」亦是覺得一陣狂震,足下不穩,連退出三大步,才立穩腳步。腳步才一站穩,一聲暴喝。

    「鐵扇書生」又挾著漫天扇影如泰山壓頂般地撲壓下來。剎那間——怒飆狂捲,砂石迸射,兩條人影越舞越疾,捲入了一片扇山掌影之中。

    而——「白面神乞」這時正以一招「怒打瘋狗」,拍出如長江大海倒瀉般的掌力向「五台真君」擁去,同時,左手一圈一卷,一道扭曲不定的狂風幻影,由漫天掌影中,直穿而進,暴射「五台真君」小腹丹田。

    「五台真君」狂笑一聲,「五雲真氣」陡然提至十成,雙掌暴翻,一陣風雷之聲立地而起……

    兩股掌力一接——「轟!」

    暴響聲起處,「白面神乞」已以奇疾無倫的身法,恍無聲息地穿進了狂風沙石之中,雙掌緩緩印向「五台真君」胸前。

    「五台真君」身形一晃,跟前人影閃處,一雙蒲扇大手已經無聲無嗅地印到胸前,當下不禁冷哼一聲,雙掌亦自蓄足真力,緩推而出。

    □□□□□□□□□

    「啪!」

    四掌相交,內力潮擁而去,兩人競較起內力來了!

    再說浩天被四個紅衣閻羅困住,互相對峙良久。其中一人冷峭地開口道:

    「閣下是否已經決定了?」

    浩天不屑地一笑,冷冷道:

    「我孟浩天堂堂男子漢,豈會與鬼物為伍!」

    話才出口——發話的那人已冷森森地一笑道:

    「那就拿命來吧!」手揚處,一股寒風,暴襲過來,一把「無影威神砂」,已經漫空灑到。

    浩天早巳注意到,在他的右手中,似乎握著一些東西,這一來,果然不出所料,冷笑聲中,右手微拂,一股鋼風柔勁反逼回去,冷冷道:

    「鬼府中人,果然只會耍這些鬼域技倆。」紅衣閻羅哼了一聲,兩手微微一推,將那股力量消卸於無形。

    浩天右手才拂出的當兒,猛然覺得兩股陰寒至極的冷風分由兩側襲壓過來,當下冷笑一聲,「天龍禪功」繞體疾旋「干元神罡」陡然運起,身子一弓一曲,晃如一道輕煙般地躲過了這兩下偷襲。

    掌起處,已經如電閃般地擊出一十六拳,打出一十四掌,幻起漫天飄飄掌影,如天降瑞雪般,密密麻麻地向身前站立著的兩紅衣閻羅攻去。

    兩紅衣閻羅怪笑一聲,倏然分左右兩邊斜穿而起,掌揚處,陰風淒號,鬼點點,分由兩翼卷包過來。

    浩天冷冷一笑,在他那俊俏而蒼白的臉上,除了令人心顫的高傲與鄙夷外,實在再也找不出任何表情了!

    潔白飄舞的長衫上,已沾上了斑斑點點的血漬。削瘦的身形,如鬼隨般地由兩片陰風鬼火之間,一閃而過。處在他身後的兩紅衣閻羅,這時也以極為巧妙的身法,掠到了他的身前,就在他的身形穿過了那兩片陰風鬼火時,揚掌疾翻——一片怒雲暗潮般的陰風鬼火,應掌而出。

    剎那間——陰風怒號,愁雲密佈,鬼火點點,飄舞飛揚中,萬千掌影,飄不定地朝浩天身上拍拂而來。

    那兩個被浩天閃過的紅衣閻羅,也在雙雙擦肩而過後、倏然翻轉身來,凌空一旋,雙足連踢之下,紅袍飄飄,掌出如濤!崩天陷地也似的狂飄,呼號嘶嘯著向浩天身後壓去。

    立即——四面八方都佈滿了飄舞陰暗的鬼火。上下左右都出現了拂拍推打的掌影。

    浩天那削瘦的身影,已被淹人一片愁雲慘霧之中。他不由得怒哼一聲,「魔幢幻影」身法倏然展開,如鬼魅般的身影,在間不容髮的每一絲空隙間,作著最迅捷的閃避。在每一絲掌影之後的千鈞一髮之際,作著最凌厲的反擊。

    立時——陰風如濤,鬼火閃爍中,白色的人影,越閃越疾,漸漸幻化成兩個三個,四個……每一個人影,都在最危急的時機中,發出最恰當的反擊。四個紅衣閻羅不禁同時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鬼號!

    於是——幢幢鬼影,出現在陰風狂捲之中。四條火紅的人影,帶起了強勁無比及陰柔至極的掌風拳影,追逐著一條倏東倏西,上忽下的削瘦的人影,作著最猛烈的撲擊!時間——漸漸過去!

    場中,倏然傳出一陣掌掌互擊的劈拍聲。白色的人影,驀然由四化而為一,向著一條紅影,暴撲而下……

《冷面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