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一片沉靜之中,陰山鬼臾陡然現出一絲獰笑,雙手向前一擺,立即有兩晾向冷浩撲到。

    這兩人一道一俗,道人一遞手中鐵如意,耀眼寒芒翻滾而來;冷浩身形一閃,另一個被家打扮的已經舉掌劈到。

    冷浩知道強敵當前,不敢以真力硬拚,神行鬼影步向左一閃,如山掌影分向兩灑下。

    霎時之間,冷浩已被四人團團圍住。

    位處山谷中的血海地關原本無風,但此時「勁章軒」前卻捲起激盪狂濤,勁氣排空迫人難耐。

    深沉的夜色,加上了濃重的紅霧,便得視力更加降低。」勁草軒」前人影縱橫,冷浩由以一敵四,增加到以一敵七,雖說「神行鬼影步」妙用無方,但也難脫出這七名高手的重重攔截。

    然而,他已經不能再纏鬥下去,於是,他決心施展「天魔揮」中從未用過的兩招突圍……

    夜幕下一聲龍吟長笑,冷浩十指電閃,指梢過處,但聞沉雷乍起,震地掀天……這一招「嗚雷驚五獄」。但見勁氣一斂,和風飄拂可是,這一招「微寸挹輕塵「剛剛發出,突然之間,他發現那身著黃色袈裟的老僧一付人皮面具已在他施展「鳴雷驚五獄」時震落…

    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那對自己頗有恩惠的迦陀大師,不過他皮時神情落寞,兩目迷茫簡直與自凝無異。冷浩突然醒悟,知道這七人絕非血海弟子,並且看那形狀,與身中「七情幻魂沙」的赤焰殲掌一般無就在這殺那之間,冷浩摔出的真力撤回。

    這種曠世絕學,-能中途撤招?迫在師等人只覺身形一晃,便即站穩了身形,但冷浩自己卻覺逆血亂竄。心頭狂跳,哇呀一聲,噴出了滿口鮮血。

    煙消霧落,沉沉夜色裡,陰山鬼望看一了他那付磷光閃閃的面具,頓時怒火燒心,聳聲狂笑道:「嘿嘿!招魂幡,你今天還想生郵血海地關麼?」

    說畢一晃身,抬腕拍出一掌。

    冷浩道血未曾歸經,如何能用真力,勉強舉掌一熱鬧,頓時連退五步,哇呀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陰山鬼史向前緩行兩步,手腕二次提起。得意揚揚地獰不已!

    冷浩心存忠恕,不料反受其害,此時還手無力,不覺一陣黠然。

    陰山鬼文笑容突斂,掌勢疾沉,可是他真力未吐,突聞一聲嬌喝:「哪令主住手屍冷浩聞聲一顫,只見冰心魔女已如鬼魁般飄落場中。

    陰山鬼鬼面色一怔,忙道:「姑娘是……」

    冰心魔女面色一沉:「住口,傳論血海弟子,護送此人出關!」

    灰暗的天空,像是一隻反覆著的巨碗,把白皚皚的仙霞嶺,整個扣在下面凜冽的北風,吹棉絮般的白雲,在天幕下疾馳,悲鳴的樹梢,抖下滿身操作雪,遙遠的天邊傳來陣瑣碎的腳步。巨碗被冷風吹破了由襲縫裡灑下一片陽光。注滿了丘壑,掩滑了山頭。山腳下的座尼庵,現在已被這金色的陽光抱住!

    尼庵左側的疏林裡,此時出現了一條人彰,身著黃緞狐裘,臉罩玄色面紗,他停下了身形,神秘的向四周掃視一眼雪地疏林,顯一片蕭條,碧瓦紅牆也結上一層琉璃似薄,緊閉的廟門上,遠遠地看到「寶珠庵」三個大字,左右一付對聯,寫的是:「梵聲譽世語!馴鼓傳佛心。」此時那神秘的人物,發出一聲輕笑,然後摘卞了面紗,倏地身形一拔,逞」寶珠庵」中落去。

    你道這飄身人庵之人是誰?原來他正是那假冒冷浩的惜花公子,他本來是江湖上二流角色,因為垂涎陳婉貞的美色,追求不遂,竟然暗中下手強加劫掠,誰知眼見得手之時,卻被冰心魔女所扮的理書生遭上,當下點他「七殘」大穴廢去全身武功。他八脈錯亂,週身逆血倒竄,痛苦之情莫可言,自知求生不倒不如乾脆一死了之。

    可是他此時已如廢人,雖有求死之心,卻無致死之力,沒奈何只得強忍推心蝕骨之痛,手足並用,緩緩向斷巖邊爬去。他立足之處,與身側斷巖相去不過數十丈,但他此時心中,卻有心颶尺天涯之感。一步兩喘,三步六,眼看夕陽西下,這才裡面動到斷巖邊緣。巖下流水淙淙,瀰漫白隱見嗟峨亂石,一瞬間,那堆堆亂石俱化成了牛頭馬面,在向他張牙舞爪,作勢俗噬……他感到-聲心悸計情不自禁地一閃。

    這一閃,也不過挪動三寸可是卻感到筋脈抽動,四體如割,頓時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翻身由崴下栽了下去。斷巖百丈,險些尺人,他功力已失,豈有幸理。

    可是,應他身如殞右飛落之際,突聞耳畔傳來一陣刺耳厲笑,桀桀怪聲直震得山鳴谷應,饒是他存下必死之心,也覺心神搖曳,汗流夾背。

    半空中不暇細想,只覺身體被一股不可抗據的力量吸住突然改變了方向,剎那間一頓一彈便即落實。必死不死,頓時又生出一絲僥倖之心錯愕中睜眼一瞧,「哪!」如同鋼刀腹般發出一聲慘嗥。他看到了什麼?原來這斷巖下乃是一座死谷,谷中雜草亂石,慘霧陰風,就在那蒼苔密佈的亂石之中,坐著個形如鬼魅的怪人。

    那人高約三尺,衣衫檻樓,肌膚外露,滿頭亂髮如同懸巖荒草,隨意襲人的陰風颯諷飄動,面容瘦削僅剩皮包白骨,『只綠慘慘的獨眼,在亂髮下向外窺視,就像午夜窗簾裡的孤燈……惜花公子就躺在這怪人兩隻巨壁之間,在一驚叫之後,再也顧不了週身奇痛。猝然身形一翻……他本打算縱身而逃,誰知用足畢生之力,自沒有騰起三尺,噗咚一聲,落到地上。那怪人露出滿嘴森森利齒,桀桀怪笑道:「好小子,老夫三月不知內味,難得天賜美食,今天總可大嚼一頓了吧!」惜花公子聞言放眼一礁,只見怪人肢邊,散落著數不清的磷磷白骨,兩隻死人頭殼似乎久經風雨裡出一片藍白。他雖然存下必死心,但眼見這般慘像,苒聽那怪人要把他拿來大嚼,也不禁嚇得亡魂皆冒,陡地站起身彤……怪人桀桀厲笑:「好小子,你能逃得了麼?」

    雙手一探,未見身形移動,已把惜花公子捏入掌中。

    可憐惜花公子只嚇得魂驚心悸,慘號失聲。

    那怪人不但無動於衷,反而獰笑更烈伸出鳥爪似地兩手,將惜花公子向地下按,右掌微拾,-飛快地在他心頭一年,只聽嘩啦一聲…惜花公子那滿身華服,如同蟬脫般全部脫落,一陣透骨奇寒,使得他機伶伶打個寒噤。怪人滿面貪婪之色,饞涎欲滴地用手一抹嘴唇,手掌二次抬起,五指如椎,直惜花公子腹中插下。他知遭難逃一死,頓時腦中「轟」地一聲,便即昏這去。

    誰知他這次竟然又沒有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又悠悠地醒了過來。迷藹中微睜又目,只見一線天光,露出滿天寒星,一彎殞月,似真似幻,幾絡此身是夢『驚愕中度運真禿只覺週身酸痛已失,八脈流暢毫無異處,不由暗暗好笑,怎會做上這種惡夢?當即雙掌微用真力,霍地飄身而起。這聲音像一隻利箭,像一塊巨石,惜花公於心頭猛震,陡然轉過面來……這那兒是夢?原采自己果真存身在一片死谷之中,星月暈裡四山沉沉,陰風慘慘,那鬼魅似的怪人,就在身前三尺之處他身如驚弓之鳥,雙肩一晃,向後猛退八步。怪人端坐原地,發出一聲寒意澈骨的冷笑:「過來!」

    惜花公子一言不發,兩眼凝視視著怪人,驚惶無措他反而又退兩步。怪人單目上揚,桀桀怪笑道:「不知好壞的東西,你能走得了麼」?話聲未落,舉掌陡地一抓,頓時與風嘶嘯,寒濤激盪。

    惜花公手被他掌風所吸,形一晃,向前猛衝七步。

    怪人武學,委實叫人膽寒,惜花公子猛一用力,竟然無法穩住身形,絕望中心下狠,陡地兩掌揚,就借那前衝之勢,猛向怪人頭上劈去。他存心拚命,兩掌劈山倒也虎虎生風,但怪人直如未見,喉中冷哼一聲,手掌一揚一按,惜花公子身不由已的兩腿一軟,便即坐了下來。怪人搖晃著滿頭亂髮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惜花公子「七殘」重穴已解。那裡還肯想死?聞言慌不撻地說道:「晚輩那有不想活之理,前輩若能饒我一命……」「哼」我若不存心饒你一命,坯能容你活到-在麼……

    「是!是!晚輩叩謝不殺之恩!」

    「誰說我不殺你了?」

    惜花公子原已定卞的心神,此時,又是一震,愕然道:「我與前輩無怨無仇,為什麼……」怪人兩眼一翻:「無怨無仇我就殺不了你麼?哼!我能把你從鬼關上拉回來,就能你再送進去!」怪人這話一點不假,若不是巧遇這個怪物,惜花公子恐怕早已粉身碎骨,縱或不死,他「七殘』』要穴被制,又能活到多久?不過他此時傷勢已復,求生之欲油然而生,聞言心下一寒,簡直就像壓上一塊重鉛……怪人見狀獰笑一聲:「你如想活,從現在起就該俯首聽命!」

    惜花公子那敢說個不字,忙道:「前輩既有救命之恩,晚輩理當粉身圖報!」「嗯!你這小子比那詳細畜生似乎還有點良心,我問你,點你『七殘』重穴的是誰?」惜花公子心頭忐忑,顫聲答道:「恨璞書生!」

    「恨璞書生?哼!不管他是誰,反正能點『七殘』重穴就該殺,小子,你可肯替我把恨璞書生有關之人通通殺掉?」「晚輩當然願意,只是……」

    「只是什麼?你怕打不過他麼?哼!我沒辦法教你打得過他,怎會叫你殺他?小子,從現在起我就傳你功夫!」怪人武功之高,惜花公子可說是生平僅見,此時真是因禍得福,不由心頭狂答遭:「徒兒楊小閒參見師父屍怪人受了他三拜,當時就開始傳他武功,一面講解,一面比劃,惜花公子跟著練習。

    照說惜花公子的天賦原也不弱,只是那怪人所傳武學實在太過玄奧,往往一招一式就令他練上三五個時辰,等到他學完三招,業已天色大明。旭日的光輝,由山頂上灑了下來,筋疲力竭的惜花公子,感到一陣飢火中燒,怪人見他滿面倦容,不由嘿嘿兩聲皮笑肉不笑的拎冷說道:「小子,你餓子吧?」惜花公子只當餓了有東西吃呢,聞言連忙應是,那怪人見狀又是嘿嘿一聲次笑:「小子,你一頓不吃就餓,我已經半月未進飲食都說不餓。」「師父,你?……」

    「你不信麼?五年來我守候止地,只有飛鳥走獸接近之時才可大嚼一頓,可是時間一久。竟連鳥獸也逐漸稀少,我只得餐風飲露,兩天前來一個獵戶,總誰讓我過一段好日子……」惜花公子阿言,偷眼向地上一瞧.只見兩顆白森森的骷髏,在朝陽下灼灼發亮,不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怪人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可是好景不常,那兩個獵戶又瘦又小,前月之前早就被我吃光,正在飢腸難忍之時,卻不料天無絕人之路,你竟由斷巖上掉了下來……」惜花公子渾一顫,慌忙仆伏在地,顫聲哀告道:「師父饒命,你老人家若是不識路徑,我領你老人家了去覓食就是!」「嗯!你這小子心腸真比那畜生好上百倍,可是你瞧我這樣能夠出谷麼?」惜花公子不知怪人口中的畜生是誰、可是怪人說完之後,突然站起了身形,只聽一陣陣啦金鐵亂響,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及至他定下神來,這才瞧清怪人左足踝骨之間,穿著一條鐵練,粗僅小指,長約三丈,另一端緊在山腹之中,黑黝黝似是寒鐵所製,怪不得縱有一身絕世武功,卻也無法斷璉出谷。惜花公子心機深沉,狡如蛇蠍,見狀連忙裝做極其恭敬地樣子說道:「晚輩一定想辦法幫助前輩弄斷鐵鏈!」

    那怪人說道:「此事日後再說,你先去替我找點食物,讓老夫大嚼一頓!」

    惜花公子知道只要走出十丈外,就可恢復自由之身,聞言不禁心中狂喜,可是就在他轉身趁機溜走,怪人又說道:「如果你想獨自跑掉,那可是自己找死!」

    惜花公子知他已在自己身上暗下手腳,試一運氣,果覺心脈之間似有所阻,腦中一震,只得將脫逃之心,地到九霄雲外。

    從此他除去外出覓食外,就跟隨佳人學武,他本是巧言令色之徒時間一久,怪人對他戒心漸失,終而外出之際已不再在他身上另做手腳。

    但惜花公子此時,卻覺怪人所傳武學,均是奧妙無竅,在武功沒有學成之前,竟了不捨離開。如此一連數日,怪人一共傳他三十六招武半,不過卅六式絕學,並非一脈連貫,經過他傍敲側擊的探索,才知怪人就是早年名震江湖的道魔星血神子。

    血神子的武學,得自「血神九經」,他晚年收一弟子複姓東方名絕,也就是那武林側目的黑心辣手乾麵人魔。血神子疑心甚重,雖然收了東方絕。但卻只得一三五七四章血神經中的武學,時日一久,便被東方絕發現。東方絕果真不愧黑心辣手之名,竟乘血神手不備之時,猝下毒手,不光拿走一三五七九章血神經,並還用寒鐵寶練將他拴入這座死谷之中,每屑春秋兩季,就來追索二四六八各章血神經。

    那二四六八四章經文,原來藏在血種子貼內衣袋之中,可是他寧願日受飢火煎迫之苦,卻不肯將它交與千面人魔東方絕,惜花公子跌下之時,血神子在此死谷業已因坐五年,他本想把惜花公子殺以果腹,可是一見『七殘』重穴被制,頓時愕然停下手來。

    原來這種點穴手法,乃是血神子中獨特的武學,血神子心意一動,這才使惜花公子因禍得福。

    他本意想要惜花公子替他報仇,熟料惜花公子的心性,狠辣處較東絕實在獨有過之,當他發現血神子所傳,僅是二四六八等章血神經中的武學時,連忙滿面奸笑道:「師父,血神九經中的武學,大師兄已得其五,徒ㄦ僅得其四,這段血海深仇,恐怕…」

    血種子獨目閃動,冷冷地說道:「血神九經,章章相剋,你學的是二四六八,剛好克制他一三五七各章中的武學,你還怕什麼?」

    「可是,假如大師兄使用三五七九各章中的武學,不是正好克制徒兒麼?」

    狼子野心,他既知學不到單數經中的武學,頓時心生惡念,竟然詭稱覓食,重新登上了斷巖,望著死谷中的血神子放聲叫道:「血神老魔,你道我楊小閒是好惹的麼?多承你傳授絕藝,小爺臨去之前,特地為你送點吃不完的食糧!

    說完哈哈狂笑.巨石如雨,逕向谷中打下。

    血神子聞聲揮掌疾掃,仰面怒吼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難道發瘋了不成?」

    他掌力果真雄渾絕倫,那斗大巨石,百丈懸巖下墜,真有雷霆萬鈞之勢,可是被他揮掌一掃。立即轟轟連響,撞到故事壁上碰得石雨紛飛。

    惜花公子愈是心驚,愈是不能放手,目注谷底又是一聲狂笑:「血神老魔,小爺有事他去,不妨看你饑寒啼呼,這才提前為你發喪。你怎這樣不知好壞?」

    說完又是兩塊巨石,沿著那百丈峭壁,轟轟隆隆奔騰而下。

    血神子縱有通天之能,真力也有潰乏之時,如此約有頓飯時光,終於谷底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慘號。

    惜花公子探身下視,只見血神子已變成一堆模糊血肉。

    死谷裡濃霧蒸騰,颯颯冷風,傳來刺鼻欲嘔的血腥。

    楊小閒離開了這坐死谷,沒有找到點他「七殘」

    重穴的恨璞書生,卻獲悉冷浩投下萬丈絕谷,便即轉向東來。

    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冷浩的遭遇竟比他還要深厚。

    他一路上追尋陳婉貞的芳蹤,但無意中卻碰上了深惡痛絕的恨璞書生。各位當然知道,恨璞書生即是易衩而弁的冰心魔女,這女魔頭外冷內勢,冷浩倜儻不群,早巳深系芒心,一聞他魂斷賀蘭,頓時芳心如割,兼程西上,中途正好遇上了惜花公子。

    土別三日,惜花公子已非吳下阿蒙,眼見大仇得雪,卻料又碰上二次出山的冷浩。

    惜花公子雖然功力大進,但仍未到爐火燉青的火候,是以在「天魔指」突擊之下,依然負創而逃。他重入中原,不久碰上了血海武相銅鐘道人。銅鐘道人除去邀他歸附血海地關外.並交他一付人皮面具,要他冒充冷浩。鈳鍾道人此舉,乃是奉血海轉輪王之命,要他覓¯品貌武學兩皆出眾之人,冒充冷浩以慰冰心魔女枯萎的芳心。

    惜花公子雖還不知個中原委,但依舊欣然應諾,行至巢湖濱,巧逢飛龍禪師向獨指神偷強索綠五韋陀,他貪心未足以中插上一手。誰知他雖把飛龍禪師嚇走,竟發現獨指神愉的武林亦高得出奇,正在相持不下之時,銅鐘道人忽然趕來。他心懷鬼胎,忌肯把爭鬥之原因說破?但惜花公子經此一戰,方發覺自己雖獲得四章血神經的真傳,但內力究嫌不足,於是藉故告別,偷偷地跑上百草峽。

    不料那天真邪的小翠姑娘,竟然誤假為真,把他當成了冷哥哥,楊小閒美色當前,將錯就錯,但他狡如狐兔,深知赤焰殘掌老謀深算,乃藉故將他支返無情谷。他本想趁相劫色,卻不料小翠姑娘入殼。卻不料又逢上了冷浩……

    他本無歸附血海之心,但卻捨不下獨指神偷身上的綠五韋陀,因之騙小翠姑娘在寶珠庵暫住,自己則進入了血海地關。照說他假冒冷浩之名,一旦面目為冰心魔女揭示,定然要掀起無限風波,熟料冰心魔女此刻自慚已非完壁,雖聞冷浩死裡逃生,歸附血海,但卻不肯與他相。

    惜花公子本為綠玉韋陀而來,但綠玉韋陀未曾到手,卻讓他碰上另外一狀奇遇。就在他進入血海地關之第二日,突然奉到銀牌令主冷魂居士之命,說是地關「勁草軒」中住著那江湖奇才八斗書生,要他冒充冷浩,入軒救其出關,八斗書生如有事物相交立即攜回。他遵命前往,果真猝然之間,八斗書生也不辨真假,匆忙中交與一捲曲紙,便即促其盡迷離開。他展開一看,只見滿紙字跡,雖為風骨龍胎難以辨認,但空隙之處硃筆批注的小字,卻均是一目瞭然的恭整楷書。他無暇細看,只見卷首寫著「血神真經第九章」

    七個小字頓時心頭狂跳不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寶物入手,豈肯輕易交出,他心中一轉,立即決定卅六計,走為上策……

    冷魂居士出手攔阻,卻不知惜花公子已非昔比,十合未到,已經連負重傷,等到血海轉輪王聞迅趕來,早已經人去樓空,杳如黃鶴。

    他聲東擊西,故意在仙霞嶺中兜上一個大圈,這才掉轉頭來,撲奔寶珠庵,企圖攜帶小翠姑娘遠走高飛……

    誰知就在他飄身入庵之際,突聞身後傳來一聲冷笑。半空中身形一折.復又飄落牆外,抬頭一看,只見三丈以外。正站著那冤家活對頭的黑衣少年。不用說,這黑衣少年就是與惜花公予先後逃出血海地關的冷浩,一夜之間,他沒有找到蒙面人與老父的下落,卻在此時碰上了冒然頂替的惜花公子,你想他怎會輕易放過?惜花公子看清來人之後,心神一怔,立即沉聲說道:「閣下屢次與我為難,究竟為了何事?冷浩冷笑一聲:「你真不知道麼?」

    他自從容貌被毀之後,言談時故意南腔北調,使人莫測高深,但此時這句話卻在毫無做下說出,惜花公子聽得心頭大震,急道:「你究竟是誰?」「天涯遊子冷浩!」

    「什麼?你……沒有死?」

    惜花公子腿軟顫,說話間連退兩步,顯見他內心慌亂已極。

    冷浩憤火中燒,雙目冷芒四射,恨聲說道:「出乎你意料之外麼?」惜花公子心神一定,勉強笑道:「嘿嘿,就算你是天涯遊子,難道我容貌與你相似,也是什麼深仇大恨之事麼?」「楊小閒!事到如今還騙得誰來?識相的趕快把面具摘下!」屍「哈哈!不錯!我是楊小閒,你是誰?我就不信冷浩能夠借屍還魂,要我摘下面具不難,不過你得先做個子給我看看廣」這還不夠你看的麼?」話聲出口,五指齊飛勁氣嘶嘯,漫空灑下一片指影。

    惜花公子見他出手就是震撼江湖的夭魔指,不由心卞一寒,疑雲散了一半,塌腰,跨步,雙掌一揚,也把血神子所傳的絕學展開。自從他劫服「龍筋風血散」之後,功力又增三成.指顧間與冷浩硬拆三招、競然不分上下。冷浩心中一震,二次跨步揚掌,惜花公子冷笑一聲,兩掌現天,凝神以待……雙方注視良久,突然間齊聲大喝,四掌同揮,但聞幾聲裂帛大震。狂風陡卷,雪花飛濺……

    珠飛玉射之中,冷浩肩頭-晃,惜花公子被震得連退三步。

    冷浩揚眉怒笑,身如電閃,掌似風飄,只見罡風激盪指顧問又復全力攻出三掌」.惜花公子強提真氣,勉拚兩招已感氣血浮動,力不從心,不禁心頭大震。就在強弱立判之際,突聞-聲嬌叱,一片白影,飄飄搖搖墜落在二人之間。

    冷浩心下一驚,急忙收招躍退,惜花公子借勢飄出八尺。

    工人此時業已看清,原來這白影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真無邪的不翠姑娘,她雙足沾地,滿面驚奇地大眼連眨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到底誰是冷哥哥嘛?」

    惜花公子雙肩疾晃,如飛逸去。冷浩怎能容他逃走,冷笑一聲,快如電閃般撲了過來……誰知他腳步剛動,竟也露出滿眼驚愕之色,突然停了下來。遠處有三條人影,正踏著茫茫積雪,由左右風馳電掣般趕來。

    北風勁吹,雪花在天空裡盤旋,樹枝在山谷中悲嘯……

    由東南方奔馳而來的人影,轉瞬已至目前。這是個姑娘,這是個年青美麗的姑娘!長長的肩毛松卷的秀髮,雕玉鼻樑下是一隻誘人的嘴唇……小翠姑娘好奇地看著她,心想:「啊!這位姐姐好漂亮啊?」

    可是,她與那姑娘的眼光一觸。突然覺得心神一顫。

    原來這姑娘是美到極處,但也許大美了,反而叫人有點不敢逼視。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簡直就像是兩顆寒星。絲絲涼氣,硬往別人心窩裡鑽。冷浩早巳看清來人,乃是與自己曾有-段雨露之緣的冰心魔女,他愧疚地低下了頭,冰心魔女滿眼幽恨的神色,使得他不敢正視。然而,冰心魔女卻沒有就此放過他,她在雪地上停下身形,雙目中冷電寒芒如同一蓬瀑雨般掃射過來冷浩想到銅鐘道人與獨指神偷的談話,想到冰心魔女對自己那片潛藏不露的愛心,想到自己那夜……他感到一片茫然,似乎天地雖大,已沒有他立足之處。

    冰心魔女冷笑一聲,凌厲地說道:「招魂幡!救命之恩已報,你知道現在是我雪仇之時了麼?」冷浩不知怎樣回答。

    冰心魔女更不等人回答,話音一落,驀地向前疾走三步,玉掌一翻,逕向冷治腳頭劈下。小翠姑娘把兩眼睜得大大的,她先前已看過冷浩那種神奇莫測的身法,知道他只要那麼一閃一飄,就可把來勢輕易地避過。然而,冷浩沒有動,眼看冰心魔女的手掌僅距胸頭三寸,他仍舊行所無事地站在那裡……

    這種氣定神閒地態度,看得小翠姑娘暗暗佩服,冰心魔女切齒痛恨……「轟」地一聲,冷浩既沒有回手,吏沒有閃躲,冰心魔女那隻玉掌,竟像閃電一般,著著實實地在他胸頭劈個正著。這種大背常情的舉動,看得小翠姑娘心中一怔,冰心魔女也是一愕。冷浩在二人像詫之中,雙肩一晃,向後連退三步。

    冰心魔女的武功在扛湖上也算第一流,冷浩在毫無抗拒的情況下,豈能當她這全力地一擊?總算那件黑色寶衣發生了效用,雖然身形被震退三步,也不過感到氣血一蕩,便又站穩了腳步。冰心魔女見對方不閃不讓地硬挨自己一掌,似乎頗覺意外,但她一掌劈實竟沒收到絲毫效用,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她可沒有說法此罷手,就在那一怔之後,突然眉尖怒剔地冷笑一聲:「難道你讓我打上一掌,我就肯放手了麼?告訴你,今天我非要看看你這淫賊的心是什麼顏色不可!」玉掌一抖,只聽「刷」地一聲,冰心魔女手中已多出一把九寸來長的匕首。淡綠光華,青翠欲滴,白雪掩映下只覺冷芒四射,就像是一片修長的葉。這是天下第一利器,石鼓和尚的「翡翠寒晶匕』黑色寶衣能否當它那寒芒一掃?冷浩心下一寒……

    冰心魔女揮刀直刺……

    寒風厲號,大雪亂飄,寶珠庵畔此時是一片天愁地暗的景像。

    冷浩知道眼前要殺自己的姑娘,內心裡對自己有一股蘊蓄的勢愛,假若她知道自己是誰的話……可是,他不能說出自已是誰,他不能讓這熱愛自己的姑娘,知道當日侮辱她的人,就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快把翡翠寒晶匕刺過來吧!你殺的是招魂幡,但我冷浩在你的芳心之中,卻是美好無缺的人啊!冰心魔女的眼中,此時噴出一股復仇的怒火,她緊握著翡翠寒晶匕,手腕在抖,芳心在跳,腳步在沉重而緩慢地前進……終於,冰心魔女厲叱一聲.翡翠寒品匕光華如電,逕向冷浩胸膛刺來……「轟」地一聲,積雪漫空亂卷,勁氣排空激盪,迷漫白雪裡人影亂晃,冷浩與冰心魔女同時後退三步。這是怎麼回事?是冷浩改變心意?臨危出手?

    不!冷浩沒有出手,倒是那小翠姑娘看得奇怪,就在危機一發之際,全力劈出了兩股掌風。這兩人,-個是甘心受戳!一個是矢志殘仇,不意之下意被同時震退。冰心魔女腳步一穩,望著小翠姑娘嗔目怒叱道:「你是誰?」

    小翠姑娘大眼睛眨了眨:我是小翠嘛!」

    「小翠?你認識他?」

    冰心魔女用手一指冷浩,滿面驚愕之色,顯然地,她把小翠姑娘當成了冷浩的同伴。小翠姑娘有點遲疑:「我…我也不知道認不認識?」

    本來嘛!她現在還不知道這位冷哥哥是真是假?但冰心魔女卻聽得心頭一怔!「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你自己怎會不知道呢?」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騙你幹嘛?」

    冰心魔女向前一跨步,叱遭:「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羅!他說他是我冷哥哥,可是臉上又帶著面具,他若真是我冷哥哥我當然認識,假若不是呢,我不就不認識了麼!」冰心魔女心頭一動,急道:「你冷哥哥是誰?」

    「你連我冷哥哥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天涯遊子冷浩嘛!」

    冰心魔女渾身一顫,陡地轉過臉來,目中射出兩股不可捉摸的神色,灼灼地凝視著冷浩。

    冷浩心頭一震,急迫:「小翠姑娘不要認錯了,我可不是你的冷哥哥啊!」

    小翠姑娘兩眼一霎:「你這人真怪,剛剛說是,怎麼現在又說不是了,你早說出來,我不是早走了麼?」

    她身形一轉,就向惜花公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冷浩橫身一攔,問道:「姑娘那裡去?」

    「我找冷哥哥啊!快點讓開,等會我冷哥哥走-就追不上了呢?」姑娘速回『無情谷』去吧!先前那人也不是你冷哥哥。」「你怎知道?那麼我冷哥哥呢?」

    冷浩那能對她明說?遲疑半響,依舊無法開口。

    冰心魔女冷笑一聲:「小翠姑娘,快不要聽這淫賊胡說八道,你那冷哥哥,已經……」冰心魔女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嗚咽。

    小翠姑娘聞言嬌笑遭:「已經怎樣了?姐姐你是准啊?你認識我冷哥哥麼?」這小妮子天真無邪,問起話來就像面盾鳥似地。

    冰心魔女恍然一笑:「姊姊東方艷,乃是你冷哥哥的……

    好友,你冷哥哥的下落,等我殺了這淫賊之後,再慢慢地告訴你吧!」至此臉色突變,身形一轉,寒晶匕青光迴旋,直向冷浩胸前刺去。

    此時由西北方行來的兩條人影。業已漸行漸近,雖然自雪瀰漫,但冷浩目光敏銳,仍舊可以看出來人一壯一瘦,正是二哥石驚天與那刻骨相愛的貞姊姊。他心頭猛震,『雙肩一沉,閃電般拍出兩掌,疾動狂風,呼嘯而出。冰心魔女的身形,被他那雄渾的內力震得向後一退,悲翠寒晶匕綠光一閃,距他胸前三寸疾劃而過。冰心魔女將手一抖,寒晶匕颼颼銳嘯,在瀰漫的白雪中圈起兩團綠螢螢地霧影。冷浩閃電般飄退三步,急道:「姑娘且慢!」

    冰心魔女收招怒喝:「你有什麼話說?縱然你舌燦蓮花,今天也休想我放過你。「罪有應得,豈敢苟且,只是臨終之前,在下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肯答應?」「只要你肯俯首就戳,縱是夫大事情,今天我答應你就是!」

    「謝謝姑娘,在下也無甚大事相求,只是我死之後,請姑娘即速離開,決不可把今天之事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那邊行來的兩條人影,姑娘決不可與他們相見!」冰心魔女猛一抬頭,果見濛濛白雪中有兩條人影走來,不過她目力無法與冷浩相比,是姒還看不出來人面目,她略一沉吟,立即秀眉上剔,寒聲說道:「我答應你〔你準備吧!」

    話聲未畢,寒晶匕信手推出,冷流四濺,眨膚難耐,綠菩過處,但聞「嘶」地一聲…

    翡翠寒晶匕天下第一利器,無堅不摧,黑色寶衣人間至韌之甲,無物能陷。矛盾相煎。成敗利鈍猶在未定之天。

    但冰心魔女東方艷,生就玲瓏心肝,早在先前一掌劈出之後,便已看出對方衣著有異,是以寒晶匕沽身之際,反腕一撥一挑,竟由衣縫中貫穿直人……

    冷浩牙根一咬,血花四濺……

    冰心魔女見對方果真束手就斃,也本禁神情一愕,也就在她驚愕之中,耳畔突然傳采聲一驚叫:「浩弟弟驚愕,惶急,聲音未落,一條纖弱的人影,業已撲了過來。

    冰心魔女看出這撲來的人影,正是括蒼山下見過的陳婉貞,頓時被那一聲:「浩弟弟」震得心頭狂跳。

    就在干鈞一發之際,猝然撤招,腳步踉蹌向後猛退三步。

    冷浩以手撫胸,牙根緊咬,鮮紅的熱血兀自由指逢間汩汩流出。冰心魔女臉色陡變,玉掌一翻,抓住陳婉貞的手臂急急問道:「陳姑娘,你……你說,誰是你浩弟弟?」

    陳婉貞猛地推開冰心魔女,叱道:「你下手殺人,難道連殺的是誰也不知道麼?」

    石驚天與陳婉貞同時到場,就在冰心魔女與陳腕貞說話之時,業已龍行虎步地欺到玲浩身前,巨靈掌三起三落,閉住冷浩傷口上方三處穴道。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施救,那被陳婉貞推並的冰心魔女,又復欺了過來、石驚天大吼一聲,舉掌就向她當頭劈去。

    冰心魔女一言不發,把手一撩,翡翠寒晶匕森森冷氣猛削石驚夭劈出的手掌。石驚天心頭一凜。情不自禁地閃開三步。

    冰心魔女閃電欺進,玉掌一探。就向冷浩臉上抓去。石驚天救已無及,偏偏冷浩又毫無躲避之意,直把陳婉貞急得芳心亂顫,驚叫一聲,由後來兩掌。其實這一探,冰心魔女並非存心再下毒手,就在陳婉貞掌風罩體之前,她已閃電般揭了冷浩臉上面具。此時冷浩臉上疤痕已退,雖然膚色黝黑,但像貌依舊未變,冰心魔女見狀一楞,對陳婉貞由後劈來的掌風,竟如未覺一般。冷浩勉提真氣,顫聲呼道:「貞姊姊住手!」

    陳婉貞聞聲收招,但見浩弟弟眉頭一皺,傷處復又溢出一片腥紅。

    雪花不斷的飛舞,地上鮮紅的血跡,轉瞬就神掩沒……

    小翠姑娘滿眼俱是驚奇,她覺得這人太像冷浩哥哥了,可是冷哥哥怎會這樣黑呢?陳婉貞、石驚天,目注著冰心魔女,緩緩地向冷浩靠了過去。

    此時冷浩的臉色,慘白得有點怕人.冰心魔女秀目呆滯,嘴唇抖動,她感到心痛,可是,她能夠向誰訴說呢?傷心,絕望,再加上無邊的懊喪,她秀眉一揚,飛快地舉起了寒晶匕,真向自己心頭戳下。石驚天、陳婉貞,不說沒有看到,就連想也沒有想到,然而冷浩卻看得清清楚楚,他內疚之心剛剛減去三分,豈能再增罪戾?身如電轉,掌似驚風,強忍傷痛苦,十指嘶嘯而出。

    冰心魔女手腕一緊,悲翠寒晶匕已被冷浩攫去,她心神一怔,向冷浩凝望一眼,頓時雙目一閉,長長的睫毛下迸出兩粒淚珠。冷浩天生情種,見狀心下一酸,沉聲長歎道:「在下無心鑄錯,追悔莫及,姑娘若是心有不釋,冷浩聽處置就是!」話音一落,立即將翡翠寒晶匕鋒刃掉轉,雙手遞了過去。

    冰心魔女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但轉瞬間笑意斂,臉上又露出一派冷漠的神態,向冷浩凝視半晌,突然轉過身形,冒著白茫茫的飛馳耐而去。那剛健裊娜的背影,在冷浩眼簾裡漸漸消逝,但卻在心頭上愈印愈深,他此時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是愛,是憐,是歉疚,是……頭昏,目眩。傷口上一陣巨痛,他終於癱倒在雪地裡。

    及至二次醒來,此身已至寶珠庵去房之中,自己斜臥在軟榻上,貞姊姊陪著小翠姑娘坐在榻邊,滿面俱是焦急之色,他心下一酸立即欠身而起道:「貞姊姊,小弟對不起你,累你……」小妮子見他醒來,頓時轉憂為喜道:「快不要說傻話,趕緊躺下!」冷浩強忍傷痛,感激地-笑:「姊不用耽心,這點傷勢算不了什麼?」陳婉貞幽怨地瞅他一眼,嗅道:「胸頭上劃開一寸來深的血口還嫌輕?難道你真想讓那女魔頭把你心都掏出來的麼?」「嘻!咎由自取?姊姊不要怨她!」

    「咎由自取?你們兩個都像瘋了似地,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冷浩向身邊的小翠姑娘掃視一眼,苦笑一聲,卻沒有說出話來。小翠姑娘似乎已與陳婉貞混得很熟,見狀眼睛睜得大大地,依偎著陳婉貞說道:「陳姊姊,冷哥哥可真奇怪死了,他本領大得很,可是那位東方姐姐用刀戳你。你一動也不動,好像很高興呢!」

    冷浩俊臉鮮紅,陳婉貞噗嗤一笑:「小翠妹妹,你還好意思說啊?你怎不將那女魔頭擋一擋呢?要是你冷哥哥被她一下戳死,著你怎麼回去見冷媽媽?」陳婉貞本是絕頂聰明之人,聞言把冰心魔女與浩弟弟今日行徑,在心中略噸磨,頓時似解非解地向他神秘一笑。冷浩就像在媽媽面前做錯了事的孩子,嘴唇微動,但一眼看到小翠姑娘,卻又尷嚥了下去。

    陳婉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情,見狀忙向小翠姑娘笑道:『小翠妹妹,庵裡幾位師太你都很熟,快去替你冷哥哥弄點吃的來!」

    小翠俏應了一聲,飛快地走了出去,陳婉貞這才情深款款地笑道:「好弟弟!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麼?

    有話快說吧!」

    冷浩把與冰心魔女的那一段孽緣,悄悄地向貞姊姊訴說一遍。小妮子聽得臉紅紅地,向他斜了一眼道:「怪不得你要一個人先走呢,原來是躲著我偷偷地來看你東方姐姐的啊!」

    「好姊姊!你不知道我的心麼?」

    「嘻!我怎不知道!你心裡不正思念著那位東方姊姊麼?」

    妮了半真半假,似嗅似怨,再加上嬌靨迎人,吹氣如蘭,真令冷浩又愧又愛。心頭一蕩情不自禁地向那火紅的兩片櫻唇吻了上去。

    小妮子嚶嚀一聲,放軟嬌軀,半閉星眸,任心上人著意溫存。剎時間寂靜禪房之中,竟燃起了熊熊愛火。

    風吹雪舞,老樹呼嘯,三條人影在風雪中側身疾進。

    右驚天身為十三省綠林盟主,輕硬兩功向不服人,誰知此時竟有相形見絀之勢,終而愈拖愈遠,意走愈驚,也不過頓飯時光,雪住風息,那兩條人影竟已沓如黃鶴。

    石驚天一時又驚又愧,也就在他驚愕失神愧汗交進之際,驀聞身側峰頭後傳出一陣人聲:「花和尚,你替我攔住八斗書生,待我來對付這藏頭露尾的人物!」

    八斗書生海內第一奇才,石驚天那能不知?更何況他與冷浩還是兄弟之交,心頭一震飛身而起。山坡後茫茫白雪上站著四條人影;前面兩個是八斗書生與好神秘的蒙面人.由山坡上馳而下的,一是血海武相銅鐘道人,一是昨日與他生相鬥的石鼓和尚。銅鐘道人話音一落,石鼓和尚眉頭猛皺。滿面遲疑,意似不願。

    但銅鐘道人見狀滿面怪笑道:「花和尚,你反悔了麼?持用翡翠寒晶匕之人,可以求你辦三件大事,這可是你自己許下的諾言,怎麼才第二件你就抓失信了!」

    石鼓和尚雙目圓瞪。「哼!我要真個失信,還會留你牛鼻子活到現在?」「嘿!那也不見得,昨日若非姑娘叫你在手,說不定我這『淒風苦雨斷腸鍾』全力施展,早就把你碰個稀爛,嘿!沒想到你這花和尚死皮賴臉,竟把這也算上一件,姑娘第二件求你之事,是要你陪我把八斗書生截回。怎麼見面還不下手啊?」

    石鼓和尚遲疑疑半晌,終於冷哼一聲,身開一轉,就向山坡下撲去。銅鐘道人哈哈一笑,鋼鍾一轉,映著滿地白雪閃閃生輝,直指那蒙面怪客。八斗書生武學一-不通,蒙面人護送他行了一夜,仍舊未能走出仙霞嶺,此時見武林中有有「暮鼓」「晨鐘」之譽的兩名絕代高手追來,由不得眉頭一皺。可是八斗書生見狀,卻如光風霽月般爽良笑道:「蒙面兄。

    這兩人如若聯手齊上,你自忖可以支撐多久?」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這兩位若是聯手齊上,兄弟雖然無取勝之望,但百招之間尚可勉力支持,冷兄盡可利用這段時間遠離此處,百招之外,兄弟就無把握了!」蒙面人當著這兩位武林絕頂高手,竟說能夠抵擋百招,實在是狂妄已極。誰知他話音一落,那對武技一竅不通的八斗書生,竟出乎意外的從容笑道:「百招實在太多,蒙面兄只要抵擋三十招,冷凌風自有禦敵之計!」銅鐘道人聽得怒火陡熾,嘿嘿狂笑道:「好個大言不慚的東西,你先接我一招『雨泣風號』試試!」銅鐘嗡然一聲,熠熔光芒,牽動迴旋罡風,由上中下三路迫到。

    蒙面人雙止精光四射,單待銅鐘罩體,突然狂笑一聲:「牛鼻子,你怎一點長進沒有,若像這樣,我說一百招還嫌少呢!」黑影一晃,塌肩,沉肘,錯步;欺身,四個動作在同一時間完成,乾淨俐,功架不凡,銅鐘道人剛黨心頭一愕,蒙面人雙掌業已平胸推到。蒙面人不但快捷無倫,並且掌勢奇詭,看似平凡陸來,但卻如大海潮乏,長河吐浪,一波三折,令人無法捉摸。銅鐘道人當然識貨,鍾影一閃,向左避開三尺。

    蒙面人肩頭一扭,右肘猛往後撞,一股剛勁絕倫的罡風,繞偏鋒。走弧線。又向大步而來的石鼓和尚撞到。

    石鼓和尚一言不發,身形一變,向後疾退三步。

    蒙面人哈哈一笑:「花和尚,我看你連牛鼻子也不如啦!

    怎麼不戰而退啊?」

    『『哼!以眾凌寡,老衲生平還不屑為!」

    「哈哈,我不管你屑不屑為,只要你想動八斗書生一根毫毛,就是不行!」

    『『你要是逼老衲,我今天可要開戒了啦!」

    說話在中身形半轉,兩掌電轉風飄,一連拍出六掌。

    這六掌可不是指向右鼓和尚,那洶湧掌風反臂倒捲,全都指向飄身而進的銅鐘道人。

    銅鐘道人狂笑一聲,左鍾右掌,疾拍猛推,一陣沉雷暴響,雪花四濺中,蒙面人雙肩搖晃,銅鐘道人竟震退兩步。銅鐘道人滿臉驚愕,蒙面人哈哈大笑:「牛鼻子,今天怎麼這樣稀鬆?你那『鳴鐘千雁落,響遏洞庭波』的威風那裡去了?」

    銅鐘道人眼光一亮,突然縱聲大笑道:「蒙面兒,你還狂個什麼?」

    ,『哈哈,我那兒敢狂,你誠心禮讓我又有什麼辦法了』」嘿嘿,你現在轉過來瞧瞧!」

    蒙面人聞聲一征,兩眼向身側一掃,頓時大驚失色。

    原來他同二人連拆數招,八斗書生竟然寸步未離,不但寸步未離,竟還小孩子似地,用手把積雪捧起,堆成一座座雪家,高約尺許,大可合圍,此時業已堆成十五六個,尚自全神貫注地不肯住手。

    再看那石鼓和尚,此時已到雪塚前八步之處,身形一晃,五反映疾出,閃電一般,直向八斗書生抓下。

    蒙面人再想阻止。那裡還來得及?不由心頭一怔,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石鼓和尚身列乾坤五霸之一,動作之快真是無與倫比,身形一長,業已撲入那壘壘雪家.此時不要說蒙面人嚇了一跳,就連剛剛翻過山頭的右驚天,也是心頭猛跳不已。

    就在這驚險萬裝,援手無及之時,突聞銅鐘遭人發出一聲驚咦,蒙面人和石驚天同時轉臉,四目一掃。也不禁同時驚詫出聲。原來石鼓和尚那快身形,誰知一入雪家之中,就像被一面無形的氣幕所阻,去勢一緩便即落了下來。三人驚愕未已,石鼓和尚二次騰身而走。

    可是這一次更出三人意料之外,憑石鼓和尚那高功力,這一翻身,也不過僅僅欺出一尺八寸,身形一落,立即以手遮額,蹺足不視,頗有登泰山而鑒天下之勢。石鼓和尚急得哇哇怪叫道:「花和尚,你不快點下手,還有什麼好看的?」他驚怒中聲職沉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可是,石鼓和尚就像沒有聽見一般,眼見八斗書生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他偏偏有目如盲,一會兒東,一會西,在那壘壘雪塚間亂闖。蒙面人見狀哈哈大笑:「牛鼻子,他不肯下手,你不會自己去麼?」銅鐘道人怒吼一聲:「你道我不敢?」

    銅鐘疾推.但聞呼地一聲,撲地寒風,漫天捲來。

    蒙面人這次沒有硬接,哈哈一笑,柳絮飄風般一下退出三步。

    銅鐘道入一見有機可乘,鍾招猛收,劃起一聲嘿嘿怪笑,身如電射風飄,也向那片雪家中落去『蒙面人袖手旁觀,滿目不屑之色。

    這一下采可把石驚夭嚇得心頭ㄦ撲撲亂跳,反手摘卞背上的列情戟,雷鳴一般一聲大吼,戟化七點寒星,逕向銅鐘道人當下灑下。銅鐘道人把手中銅鐘反手一旋,只聽叮噹一聲,一片五色斑斕的光幕,把飛濺而來的七點寒星全部沮落。石驚夫素以內力雄渾見稱武林,但此時也被震得氣血浮動,身形一晃向後退出三步。銅鐘道人身一停,二次向那片雪塚中撲到。

    石驚天那能容他過去,直力一沉,掌影戟風如同潑水般一下湧到。

    他自知功力不能與銅鐘道人頡頏,這一招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銅鐘道人眼看跨過三座雪堆,就可把八斗書生手到拎來,一見石驚天再次攔,頓時大喝一聲,掌用九成真力把銅鐘向外-封……

    這一招若是接實,不但強弱立判,並且功力較弱的一方非得當場震傷不可,並且這被震傷的十九就是石驚天。

    可是就當銅鐘道人影封來之際,那神秘的蒙面人業已飛身趕到。蒙面人功力之高,較銅鐘道人似乎猶勝一籌,石驚天見狀不覺心頭一鬆。

    誰知事出意外,蒙面人不但沒有出手相助。反而大袖疾擺,向他拂出一股剛勁絕倫的冷風。

    石驚天心頭大駭,肩頭一晃,身後疾三步。

    銅鐘道人,見好就收,只聽他發出一聲嘿嘿長笑,逕向壘壘雪塚中的八斗書生撲去。

    石驚天一見阻擋無及,頓時把滿腔怒火全部算到蒙面人頭上,虎目圓睜地大吼一聲:「蒙面老賊,-你這是什麼意思?」

    話聲中時戟鋒一挺,一縷寒光,逕向蒙面人戳了過來。蒙面人哈哈大笑:「強盜頭,我是什麼意思你坯不懂麼?」

    人影一閃,如同鬼魁一般,由石驚文身側滑過。

    蒙面人不避不躲,就在戟鋒及身間不容髮之際,突然身形往下一蹲,只聽呼地一聲,無情戟帶起刺骨尖風,由頭頂上劃過。石驚天用力過猛,腳步一旋,身形連打兩個畫畫,這才拿站穩。

    蒙面人霍地站起身形,仰面大笑道:「強盜頭,你自己不怕折了柳腰,我可沒工夫與你窮泡,八斗書生現在交給你,有人碰了一根毫毛,當心我燒你強盜窩!」說完身形一長,只見一條黑線,在雪地裡電擊風飄,轉瞬走得人影不見。

    石驚天正在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突聞一聲巨響,震得耳膜刺痛,心下一驚,這才想起八斗書生身處危境,匆忙中一回頭,頓時又把他驚得目瞪口呆。原采眼前那些雪塚,業已多至百十個,大小不等,遠近各異,佔地廣約數畝。銅鐘道人盤膝疊坐,時而皺肩,時而蹙額,似乎陷入一片苦思。

    銅鐘道人像是瘋狗一般,在雪堆裡團團亂轉,時而狂吼大叫,時而鳴鐘擊掌,雖然積雪亂飛,但卻始終趟不出那徑丈方圓的地方。石驚天對奇門適甲九宮八卦之學;雖說一竅不通,但在江湖上浪跡幾十年那會沒聽人說過?一見二人情形,就知這看來毫不起眼的幾堆白雪,實在蘊含無限玄機。

    他正在文驚又喜,八斗書生業已飄飄灑灑,由雪陣中緩緩走了出來。那種神清氣郎飄然出塵的氣概,真像是深山松鶴,不沾半點人間煙火氣息。看得這綠林豪雄心折不已。只見他大踏步走了過去,尚在八尺開外,便忙不躬身施禮道:「冷老伯,你真不愧海內第一奇人,請受石驚天一拜!」

    八斗書生微微一笑道:「冷凌風無用書生,那敢當石大俠廖贊,這老伯的稱呼更不敢當!」

    說話間兩手一仲,就待阻止石驚天拜下的身形,可是,那鐵塔樣的身體,豈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石驚天插燭似的拜了三拜,起身大笑遭:「冷老伯,我石驚天可是隨便給人施禮的麼?」

    「難道石大俠……」

    八斗書生雖然腐羅才有,可也猜不透石驚天話中之意,說到此處,不由略帶沉吟地停了下來。

    石驚天見狀朗朗大笑遭:「冷老伯,我與老三乃是結義兄弟,難道還拜得不對麼?」

    「老三?老三是誰?」

    「哈哈,冷老伯,這話你也不懂麼?老三就是我那三弟!」

    八斗書生淡淡一笑:「老三我是知道了,你那三弟又是誰呢?」

    石驚天聞言精神一怔,不過他性情雖然粗獷,可與那迷迷糊糊的渾人不同,一怔之後,突然想起自己與冷浩結文之事,八斗書生並不知道,不覺啞然失笑道:「老伯不要見怪,我一時太過高興沒有話說清楚,我那三弟就是令郎冷浩!」,八斗書生本是一副輕閒.可是一聞此言,也不禁神情一愕道:「是浩兒麼?」

    石驚天點首稱是,八斗書生眉頭略皺:「但不知右大俠說的是那一個浩兒?」

    「怎麼?難道老伯還有幾位令郎叫做冷浩的麼?」

    『『嗯I其實老夫平生只有一子,更加之四年一別生不明,誰知昨天一日之間,竟先後出現了兩個,是以老夫才有此間?」石驚天聞言心卞一驚,忙道:「老伯所見兩人,實在是一真一假,小倒那結義兄弟,就是真正的令郎冷浩!」

    「我也深覺那面罩黑紗之人行跡可疑,幸好我已把:血神九經』交予浩兒帶走,不然…」「啊!冷老伯,你這次可弄錯了,那面罩黑紗之人,才是真的令郎啊!」八斗書生本是氣定神閒,但一聞此言。也不禁驟然變色,一把抓住石驚天的手臂,急急問道:「石大俠!你這話可是當真?」石驚天未及答言.驀聞一陣叱蠍之聲,眼見十多條人影,由遠處急馳而來,剛覺心下一愕,便見八斗書生笑道:「血海中人又復趕到,石大俠,我們先不管他,且到雪陣中談談!」說完挽著石驚天,逕向那堆堆白雪中走去。

    此時雪住風息,被困在陣中的石鼓和尚,兀自雙膝疊坐,閒眉深思,銅鐘道人則已經汗出如漿,矗立在雪堆裡,滿面俱是驚憤之色。石驚天在八斗書生引導下一連跨過九座雪堆,這才停下來,眼望十多條人影漸行漸近,八斗書生淡淡一笑道:「石大俠,你說那蒙面人就是浩兒,可沒弄錯吧?」石驚天把自己對冷浩所瞭解的一切,向八斗書生簡要地述說了一遍,話剛說完,便見十多條人影,業已到達目前。

    為首兩人,一個是血海銀牌令主冷魂居士、另-個則是穿心白骨爪樊江,這兩人一見眼前情景,俱都神情一愕,倏然把身形剎住。

    也就在二人身形剎住之際,已有兩名血海弟子飛身而起,直向雪陣中撲來。

    這兩人分明是撲向八斗書生,誰知臨雪陣上空,突然迷迷糊糊地一轉一翻,反向銅鐘道人撲到。

    只聽銅鐘道人怒吼一聲,左手銅鐘往外一椎,右掌突然拂出,掌影鍾風,掀起激盪狂濤,猛向飛來的兩名血海弟子撞去。

    陣外諸人一驚叫,那兩名血海弟子已經同被擊中。

    右邊一人張口狂嗥,噴出一道血箭,叭達一聲墜地死去。

    左邊那人,更被鍾風捲得血雨紛飛,四肢齊斷,刷刷幾專用全部倒在積雪之中。群賊一陣驚愕,全都勃然變色,十多條人影如海浪退潮一般,向後猛退六尺。空氣突轉沉默似乎有一股力量,壓得眾人喘不出氣來。

    半響之後,冷魂居士這才挺身而出,揚聲叫道:「石驚天,想不封你竟敢偷入血海地闕,劫持八斗書生,識時務的快把冷先生送出來,不然,哼!」石驚天哈哈大笑:「不然怎樣?銅鐘道人鼓俱都不行,憑你們這付材料述能嚇得了人麼?』

    冷魂居士抬頭一看,只見銅鐘道人與石鼓和尚,不但被雪陣困住無法走出,並且對陣外之人,根本就同不聞見一般,也不覺心下一寒。但穿心白骨爪樊江,可不理這一套,聞言怪笑一聲:「石驚天,有本領走出來,樊江就憑這幾招白骨爪,會會你那自命不凡的無情戟!」石驚天哈哈大笑:「憑你那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樣子也配麼?」

    穿心白骨爪怒瞪,哇呀呀一聲怪叫,身形一晃他本想向雪陣撲去,可是身形一動,冷魂居士突然飛身把他截了回來。石驚天有心把九賊激怒,把他們一個個困入雪陣之中,風狀狂笑不絕道:「哈哈,你們這一對寶貝,到底搞什麼,難道這幾堆白雪,也能擋得住你們麼?」冷魂居士好笑一聲:「石驚天,你用不到張狂,慢慢等著好了!」

    這馳來的三條人影,正是冷浩、婉貞和小翠二女,父子相見,恍如隔世。冷浩本想親送老父西上賀蘭與慈母團聚,誰知八斗書生卻說窮神臨去之際,曾暗中約他有事相商。並且舉世滔滔跡豎樹行,要愛子留在江湖之中,多作一些除暴字良之事。冷浩問起那相助者父離開血海地闕的蒙面人是誰?八斗書生竟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僅雲可能是窮神公孫大俠。小聚三日,八斗書生對愛子諄諄教誨之後,終於飄然離去。

    冷浩目送老父背影,不禁雙眉-皺,闇然神傷。

    陳婉貞見個郎憂心怔忡,連忙流波送笑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啊?』』冷浩面孔一紅。慌忙掩飾道:「貞姊姊不要取笑,我是想距離明春元宵大會尚早,正在考慮今後的行止呢!」「有什麼考慮的呢?趁此機會不正好上金笛寺走一趟嗎?」

    「為過那綠玉韋陀落在獨指神偷手中,方一讓他們尋出炎雷遺寶,則來年元宵大會……」」你真顧慮得太多啦!『翡翠寒晶匕』已得,還怕什麼?」

    就這樣,四人一鷹同上征途,俏小翠嬌憨無邪,陳婉貞體巾溫柔,一路上笑語如珠,冷浩不覺愁懷釋然。這一日剛出喜峰口,突見遠處馳來-個人影,友行虎步,轉眼已到目前,原來是赤面長鬚,身高六尺的老人。這老人一眼看到陳婉貞,神情顯得一愕,便轉眼之間便即哈哈大笑道:「這樣天寒地凍的季節,陳姑娘還打算出關麼?但不知冷少俠是否同來?」

    冷浩早巳看清來人是萬獸神君,但他在面目未復之前,不願露出真像,是以未等貞姑娘開口,立即代答道:「我家主人有事賀蘭,神君問他則甚?」萬獸神君微微一愕:「閣下何人?」

    陳婉貞聞言談淡一笑:「這是冷少俠門下忠僕招魂幡,神君有事但說不妨屍萬獸神君笑道:「老朽眼拙,請管家不要見怪!不過老朽此事非得面見冷少快不便明言,還請管家將貴主人行蹤說告是幸。」冷浩見此情形,知他定有要事,眉頭一皺,立即淡淡一笑道:「神君信不過在下,盡可單獨告之陳姑娘,我家主人之事,陳姑娘十九均可作主。」萬獸神君躊躇有頃,終道:「老朽無禮,敢請陳姑娘移玉駕!」

    陳婉貞望著浩弟弟神秘一笑,立即搖曳生姿地向萬獸神君走了過去。萬獸神君似乎對此事甚為守秘,兩人一直走出十丈開外,這才悄悄地把話說出。聲音細小,微不可辨,陳婉貞臉上表情更是一會ㄦ喜,一會兒憂,千變萬化,越發顯得事不尋常。半響之後,萬獸神君才敢提高聲說道:「姑娘千萬小心,冷少俠未來之前,萬不可輕舉妄動!」陳婉貞盈盈一笑:「多謝神君費心,我浩弟弟行蹤無定,你也不用找他,假若一定要見,則明春元宵之夜,仙霞嶺招魂峰等他好了!」萬獸神君拱手為禮道:「多謝姑娘指點,老朽這就別過!」

    說畢身形晃動,風聲惜惜,遠向喜峰口馳去。

    萬獸神君一走,冷浩忙不迭地問道:「貞姊姊,他對你說些什麼啊?」

    陳婉貞格格一笑:「到時候你自然知道。現在不能告訴你!」

    石驚天聞言哈哈大笑:「鬼丫頭,不到時候,現在我可早知道啦!」

    「知道什麼?」

    「知道萬獸神君說要替你做媒!

    「討厭,你壞死啦!」

    小妮子紅生雙頰,向石驚天狠狠地白了一眼,細腰一扭,把悄臉兒轉向一邊。

    冷浩感到心頭甜甜地,石驚天樂得敞聲大笑。

    小翠姑娘睜大了兩眼,不解地問道:「陳姊姊,什麼是做媒啊?」

    陳婉貞轉羞為笑,輕碎一聲:「鬼丫頭,怎連做媒也不懂啊?」

    細腰一晃,就向小翠撲了過去。

    小翠身如電瀉,向前奔馳,格格巧笑,像是銀鈴振動漸去漸遠。

    雪後奇寒,萬徑無人……

    陳婉貞挽著小翠姑娘裊裊而行。冷浩,右驚夭緊隨身後。

    雪地奇景,塞外風光,也頗饒清趣。

    行約大頓飯時光,陳婉貞突然一拉小翠姑娘,離開大道,撲奔左側綿綿互不斷的山剛。

    「陳姊姊,那兒去啊?」

    「萬獸神君說的話,你不想知道麼?」

    「想g阿!」

    「想就跟我來嘛屍「冷哥哥與石大俠呢?」

    「不踉他們,你就不敢走?」

    「誰說我不敢?」

    「那麼走啊!」

    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如同一雙飛鳥,由山口內翩然飛入;這是一條山溝,兩邊是起伏不斷的高峰,峰頭上白雪皚皚寒風怒嗥,山溝裡雖然堆滿了雪,但卻比處面暖和得多。兩人沿著山游,毫無顧忌地向裡面走,纖足落在雪地上,發出一陣瑣碎的聲音。轉過了一座峰頭,又是一座峰頭,突然,耳畔傳來一陣桀桀怪笑,山頭上飄落一條人影。

    二女腳步一停,已看出來人是個灰衣老道,鹿皮衣,萬字履,鼠目如豆,綠光四射,緊盯著二女骨碌碌亂轉。小翠姑娘見狀一扭頭,嬌啐一聲:「呸!陳姊姊!趕快走,這鬼東西難看死啦!」道人一擺手中拂塵,桀桀怪笑道:「小丫頭,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反正有你這樣的鬼東西,一定不是好地方!」

    「嘿嘿,難道塞外『不歸谷』你就沒聽說過?」

    「不歸谷?」

    兩小妮子同時一怔,那道人又是淫邪地一笑:「不錯〔不歸谷武學獨樹一幟,天下之大難覓對手,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若有人妄入此谷,就不能容他活著歸去!」

    「不讓人活著回去?你是說……」

    小翠姑娘顯得有點驚奇,那道人斷眉上剔,露齒詭笑道:『小姑娘不必害怕,妄闖不歸谷固然律應處死,但像你倆這樣花朵似的人兒,道爺怎忍下手,只要肯陪道爺……」

    陳婉貞冷笑一聲:「好,你等著,我來陪你!」

    玉掌一翻,只聽唰的一聲,就向那道人臉上劈去。

    小妮子心中怒極,出手又快又狠,恨不得把道人滿口牙齒打落。

    道人見狀-驚:「咦!原來你還會上兩手!哈哈!那可就更妙啦!」

    說笑中身形一晃,陡然後退三尺,身形之快,真是無與倫比,就這佯輕描淡寫的-下,就把陳婉貞的招式化去。

    小妮子見狀心頭大駭,掌式未護回,驀聞那道人怪笑又起,右掌一抖,手中拂塵逞向玉腕上纏到。

    這道人武功果然怪異拂塵擊出,只覺寒氣砭膚冷風如割,陳婉貞心下一驚,立即把鐵指丐傳的神行無影步展開,猛一沉肩,向左跨出三步。

    「神行無影步」乃是窮神不傳之秘,雖然陳婉貞學而不全,依然是不同凡響,但聞銳嘯劃空,那道人攻出的拂塵,已由身旁走空。

    道人神情一楞,猝聞小姑娘格格嬌笑道:「啊!真好玩,我也來!」她一身武學,較之冷浩的「天魔指」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話音一落,玉掌業已拍向道人後心。翩翩掌影,如飄瑞雪,遙遙地籠罩三處要穴。

    道人怎會料到這小姑娘身懷絕技?見裝哈哈狂笑,拂塵反手一撩,如同鳥龍擺尾捲到。

    這一招明卷暗絞,隱蘊詭彎,但小翠姑娘那一掌可更是千變萬化,令人難測。陳婉貞剛叫得一聲:「翠妹當心」

    便聞小翠姑娘格格一笑,玉掌斜揮,反手疾彈,勁風一起一落,已把道人的拂塵掃開。

    及至道人覺出事態嚴重,已經晚了一步,轟地一聲,左脅下如受千斤重錘,眼前一黑,身形被震出二丈。

    小翠眼睛一亮:「咦!好玩好好地,你想跑不成!「香肩疾晃?身如利箭脫弦,跟蹤而出。

    她剛剛欺出,道人身形已落地,只聽哇呀一聲,噴出滿口血箭,臉上一陣扭曲,便即氣絕而亡。

    小翠驚叫一聲,身形疾翻,比來時似乎猶快兩成,直奔陳婉貞懷中撲到。陳婉貞把她攬在臂彎裡,笑道:「小翠!幹什麼阿?」

    小翠緊閉著那雙大眼,道:「陳姊姊,我怕!」

    「嘻!死東西有什麼好怕的?快走!」

    玉掌一帶,挽著她飛快地向谷內奔去。小翠在掠過那道人屍身之時,似乎猶有餘悸,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這條山溝,彎彎曲曲地長有數里,盡頭是座盤谷,谷中有座道觀,高牆深院,佔地甚廣,此時門戶深鎖寂靜無聲。雖然白雪重封,滴露懸冰,但觀門上「奈何天」

    三個大字,老遠就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左右那付對聯也清晰可辨,寫的是:「鶴羽千年,石塌晴風欹枕夢;魚麟幾疊,竹橋春水隔溪聲。」二人到達觀前,陳婉貞像是入迷似的,對這付對聯,反反覆覆瞧個沒完。

    小翠閃動著那雙大眼睛,不解地問道:「陳姊姊,這有什麼好看嘛?」陳婉貞示及答言,陡聞觀內傳來嘿嘿怪笑,吱呀一聲,觀門粹然分開,二人抬頭,不由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原來當門立著個黑衣老道,骨瘦如柴,雙睛內陷,國注兩人,陰惻惻地冷笑一聲:「女娃娃,你們可知這是什麼所在麼?」「『不歸谷』『奈何天」狗洞!」

    「不錯!不錯!什麼?女娃娃,真想找死不成?」

    小翠天真無邪地格格嬌笑道:」誰找死,我看你才找死呢,我說狗洞,誰叫你答應了?」「嘿嘿,狗洞也吧,貓洞也吧,既來此處就是你們安身立之地,快進來吧!」陳婉貞冷笑一聲:「哼!誰願意進你那狗洞?我問你,邊觀前對聯出諸何人手筆?」

    道人聞言神情一愕:「什麼?你問這觀前對聯,難道……

    哼!你是……

    小翠姑娘可不知陳姊姊問話之意,一見道人那付驚惶失措的樣子,不覺格格嬌笑道:「嘻嘻,你怕什麼嘛?你放心,這一次我打你輕一-,一定不把你打死就是!」道人心頭大震:「你這鬼丫頭胡言亂語些什麼?」

    陳婉貞冷哼一聲:「先前那不歸谷中狂徒,井底之蛙,自中無人,已被我妹妹一掌擊斃。你今天若不說出這付對聯是何人手筆,哼,他就是你的榜樣!」

    道人臉色連變,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怪笑:「數十牢來,無人敢在不歸谷中撒野,鬼了頭,你敢掌傷不歸谷弟子,道爺今天不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怎消我心頭怨氣!」

    話音未,人已由觀門中電射而出,左手一揚,便向陳婉貞拍到,右掌拂塵微顫,但聞嘶嘶怪嘯,勁氣如錐。向小翠姑娘當頭灑下。

    這老道一招兩式,均是凌厲詭奧的兼而有之。較谷口之人何止高出一倍。

    陳婉貞心頭一駭,雙掌凝聚八成真力,迎著道人來勢猛力一推。但覺心頭一震,頓時氣喘心跳,向後連退三步。

    她身形未定,道人也是腳步一錯,向左飄出八尺。

    不過她心裡明白,道人抽身撤退,可不是被自己震退,十有九成是被小翠出掌道的。

    她猜得一點不假,原采道人拂塵攻出,小輩身形疾閃,不過她一閃之勢並非怯敵,而實在是欲取姑娘予寓進於退。

    道人招式一老,第二式未曾施展,小翠已如射星般欺上,玉手一翻,幻出九團掌影,分襲道人上中下三處大穴。

    這一手離奇難測,大出道人的意外,總他一身功力已至爐火純青之境,眼見封攔無及,身形一縮飄出八尺。道人身形落地,兩眼骨碌碌,滿是驚詫之色。

    小翠武功雖高,但卻心如白紙,大好良機並沒有跟蹤再下毒手,只見她俏立當場,格格嬌笑道:「怎麼樣?你怕了麼?怕就趕快回答我陳姊姊的話啊!」

    道人凶眼一瞪,正想二次出手,突聞一聲微哼,場中又飄出一名金冠肅履,身著杏黃道袍的道人。

    這道人落身當場。就像是一陣颶風。衣袂飄舞,捲得地積雪亂飛,他向貞、翠二女注視一眼,頓時把張青慘慘的馬臉一拔,轉向先前那道人喝道:「招魂!

    這兩個女娃娃是誰?」

    「啟稟三師兄,這兩個女娃妄闖不歸谷,掌傷本門弟子,並盤問書寫觀門前這件對聯之人,莫不是……」

    後業這道人一擺手,那叫招魂的道人立即住口不言後來這道人身形疾轉,向二女嘿嘿冷笑一聲,這才沉聲說道:「你兩人小小年紀,跑到不歸谷來做啥?」

    陳婉貞知這道人是招魂的師兄,功力一定更高,一面暗加戒備,一面沉聲冷笑遭:「庵觀寺乃萬方香火之地,你能不讓誰來?」「哼哼!那麼盤問書寫觀前對聯之人,難道也是信男信女該當的麼?」「不應當你又能怎樣?」

    「嘿嘿,年紀不大,口氣倒還不小,我不想怎樣,只想要你兩條小命!」「命」字出口,權掌倏分,左拳右掌,分向陳婉貞與小翠姑娘擊出。陳婉貞正想拚力一接,突聞那道入怪吼一聲:「好狂的人,我若讓你走出十招,就不算『奈何天』裡的勾魂道人!」話聲中黃袍飄風,身形疾轉,雙掌合一,改向小翠拍到。

    在他以為。小翠姑娘遠較陳婉貞年青,這招猝然搶攻,一定可收奇效。勾魂道人的居心不謂不毒,但他卻選錯了對象,雙掌攻來,小翠姑娘脆生生一聲巧笑,玉掌掌一翻,竟也迎了上去。轟地一聲在震,風旋雪舞,勁氣排空一小翠雙肩一晃,身形連退兩步,不覺心頭一驚。勾魂道人更是事出意外,便覺心頭一震,那巨大的身形也被撞出了兩步,雙目亂翻,心頭狂跳。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年紀輕輕的姑娘。竟有如此雄渾的內力,一時驚詫真名,竟不敢驀然下手。小翠姑娘嘻嘻一笑:「來啊!怎麼不敢出手了廣纖腰晃動,玉掌搖風;電光火石間連拍出掌。

    這三掌看似飄飄無力,但卻詭奧無倫,隱蘊奇變,掌影閃灼,使人摸不透奔來的方向。勾魂道人厲吼一聲,直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雙肩一沉,拳掌交加,如同暴雨般還擊三招。兩人功力俱都奇奧難測,一招兩式之間,實在分不出勝負來。

    不過那招魂道人,可知道陳婉貞功力遠不如小翠姑娘,一見小翠姑娘與勾魂道人打得難分難解,那還肯錯過大好良機。當下嘿嘿一聲冷笑,拂塵劃起匝地罡風。就向陳婉貞胸前遞來。

    陳婉貞當然不像小翠姑娘那樣硬接,蓮步輕移,立即把「神行無影步」全力展開,但見人裊娜,衣袂飄飄,就像是一隻穿花蝴蝶,在招魂道人拂塵捲起的勁風之中,踩虛踏隙,連連搶攻。風掃流雲。雲壓天低,轉瞬間就是數十措。

    小翠姑娘與勾魂道人功力悉敵,一面揮掌急攻,一面揚聲嬌笑道:「喂!勾魂道人。現在廿招都過了,你可不能再叫勾魂道人了吧?」勾魂道人氣得臉色鐵青,身形一側,一連拍出三拳,打出五掌。

    小翠姑娘玉掌輕揮,連拍帶點,嘶嘶勁風,全都指向勾魂道人致命之處。勾魂道人向後一退,小翠姑娘又復嬌笑道:「喂!你不叫勾魂道人叫什麼呢?嗯!叫雜毛道人麼?」勾魂道人幾乎肺都氣炸了。

    勾魂道人仗著偷雞摸狗的幾招把式,橫行鄉里,不可一世,平日只有他欺人,想不到今天落在二個黃毛丫頭之手,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辣情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