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誤入絕地

    一人一兔在荒無人煙的山林中交談緩行,入夜之後便尋找能遮風擋雨的山洞或是巨樹根處歇宿。

    一日夜裡。

    在一條山洞寬深水流湍急的山潤旁,有兩人合圍枝葉如傘的一株巨椿樹根處,一堆熊熊火堆驅走了四周黝黑及寒意,而蕭翎鈺摟抱白兔倦臥沉睡。

    突然白兔身軀驟然高挺站立,接而驚急惶恐的全身顫抖,忙用雙足蹬推蕭翎鈺。

    被白兔推動而驚醒的蕭翎鈺,睏倦之意依然沉重,不耐煩說道:「小白,你你別吵我快睡吧!」

    然而卻聽耳內響起小白的惶恐驚急之聲,說道:「公子你快起來,有妖物是凶妖」

    「啊?什麼?有妖怪?在那裡?」

    蕭翎鈺驚駭得急坐而起,睡意也倏然消失無蹤,且驚急的四外張望,但四周僅是黯暗難見。除了火光所及尚依稀可見外,遠處則是勘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又怎能望見什麼妖物?就在此時,倏覺身後有異聲沙響,且有一股腥味傳至。

    心疑的轉首望去,只見後方離地丈餘之商處竟有兩顆閃紅芒的圓珠凌空飛到不足三丈之地。

    驚異的悟望中,這才令他倒抽一口寒氣,全身發軟頭皮發麻的駭然叫道:「唉喲我的媽呀這這麼大的」

    原來那懸空的兩粒紅圓珠竟是一個巨如水缸的蟒首上兩粒眼珠子,全身尚還不知有多長?但頸處便足有一人多合圍,可見巨蟒少說也有六七丈長。

    一條雙叉長信伸吐丈餘,迅疾的捲向全身顫抖、心神驚駭的蕭翎鈺,霎時只見蕭翎鈺身軀已被一股強勁吸力吸得凌空而起,迅疾飛入森森利齒大張的巨蟒口內。

    「啊啊救救命哪小白」

    魂飛魄散的掠狂駭叫聲驟響,頓使寂靜森寒的激暗森林百鳥驚飛狂竄,但隨即身軀被吞入巨蟒口內,順首軟濕溫滑的頸墜入蟒喉內,已然即將命喪了。

    蚌喉蠕動中,蕭翎鈺身軀逐漸深入喉內.且腥臭之味熏得他噁心欲昏.只能驚狂的蹬踢抓爬危中求生。

    暮然靈光一現,急忙艱難掙扎的由懷內取出「乾坤伏魔劍」。

    若是一般長劍恐怕無法抽出劍身,但「乾坤伏魔劍』全長也不過五寸長短,連握柄都不足一掌,因此已經易的抽出劍身。

    鋒利森寒的劍鋒輕而易舉的刺入蟒喉軟肉內,但也因此使得巨蟒受創疼痛,身軀盤捲蠕絞,欲將中之物纏斃。

    蕭翎鈺緊握著刺入蟒肉的劍柄,雖然止住了滑墜蟒腹之勢,但卻被蟒身捲纏蠕擠得混身痛楚不堪,甚而一股腥臭且酸的液汁不停由下方上湧,沒得他神昏目眩似欲窒息。

    尚幸此時蕭翎鈺的身軀正好封停在蟒喉下方最脆弱也是最難捲纏使力的喉腹之間,因此並未立時卷擠壓死他。

    只是被一股股腥酸以及陰寒腥血浸泡全身,且如溺水般不斷灌入口鼻而窒息昏迷。

    就在他即將昏迷無力之時.忽然一股清新空氣湧入口鼻,頓今他神智一清的掙扎急喘一口氣。

    神智微醒,急睜昏花的雙目,竟然發覺巨蟒盤滾之時有一陣陣空氣由手臂之處湧入,立時狂喜的掙扎緊靠空氣灌入之處,有如溺水之人得到空氣喘息。

    原來他將「乾坤伏魔劍』刺入蟒肉之內時,竟因巨蟒痛苦盤絞翻湧時,劍身也不停的割襲蟒肉使創口擴大,而且將最脆弱最薄的喉腹割開一道長圈.才使空氣由外灌入。

    雖然並未墜入蟒胺,也未被蟒血灌入口鼻窒息,但此時卻是全身疼痛得極軟無力,有一次尚險些滑入蟒腹內。

    突然只覺身軀被擠入一片肉膜之內,而蟒肉擠絞之力也大為減少.手觸之處竟有些柔軟之物,卻不知是蟒身何處?想到懷內尚有一位在暗夜中用來照明的精亮珠子,於是抽隙取出。

    隨著蟒血包裹而映射出的紅光細望,頓時恍然大悟,知曉自己已進入蟒胸五臟之處。

    「哼!好哇!你想吞食我害我之命?看我燒你不?」

    內心憤怒思忖中,立時將手中符劍在巨爆五臟上亂刺亂削,頓使巨蟒驟遭重創,盤絞翻滾之勢更劇。

    忽然一股又腥又苦的液汁噴至顏面灌入口鼻,頓時令他嘔意倏起,腦內轟然金星亂旋,立即昏迷不省人事。

    □□□一陣冰涼之物連連濺在昏睡中的蕭翎鈺臉上,逐漸將他從昏迷中驚醒。

    尚未全然清醒時,已聽轟然嘩響的水聲傳入耳內,頓時知曉是被溢濺的水珠驚醒。

    睜目張望,已見頭頂之上有一片亮光,並有水珠不停的滴落布存身的蟒身尚不停的震抖著。

    「啊?巨蟒莫非它快死了,尚未斷息不對,這蟒血都已陰諒結塊了」

    不知是怎麼回事?反正巨蟒此時已不再捲纏翻滾,便放心了。

    「啊?好苦好腥臭全身髒死了咦?是是蛇膽苦汁怪不得」

    全身沾滿了又紅又綠的黏涎,令他噁心行皺眉,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耳內忽然響起小白的柔細聲音:「公子公子嗚嗚公子,都是小白害了你,要不是小白心貪慫恿您來此山中,且末細思為何深山荒谷內竟未曾遇見走獸?原來是有如此巨蟒潛隱,才使走獸絕跡公子,是小白害了您蕭翎鈺耳聽小白之聲,頓時狂喜的叫道:「小白小白你在那兒?我怎會輕易喪命這惡蟒腹內?你等等!我就出去了」

    欣喜之下,急忙掙扎爬向蟒肉破隙處,用緊握在手的「乾坤優魔劍』將蟒身割去大片。

    頓時光線更盛,心知是日間了,但似是陰雨綿綿的天氣。

    由蟒身鑽出半個身子後,這才發覺巨蟒竟落在山洞內,怪不得蟒身不停抖動.原來是被溪水沖浮而引起的。

    「太好了嗚嗚,公於您沒事小白就放心了。」

    蕭翎鈺仔細的望著週遭景況,只見所在之處竟然是在一片水瀑之外,湍急水勢在眼前數尺之外傾洩下落,水聲轟然、霧氣迷漫。

    兩側十餘立外竟是青苔密佈的聳峭山壁,身後遠方兩側山壁逐漸外斜伸出而成為一個寬谷,遠方則是一片山巒,在下方二十餘丈深的谷地內則是密實叢林。

    再望向立身之處,巨蟒屍身意是吊垂在一塊突出峭壁的岩石上,上不著項、不著地的懸吊在半空中。

    下方則是澗水成瀑傾洩而下,沖積成一個約莫十餘文方圓,不知有多深的水潭。

    水瀑右側的山洞岩石上,正是自己親密的玩伴小白,正沿著山洞溪水中的突巖蹦跳接近。

    「小白危險!你別過來」

    在而小白卻並未止住跳躍,終於跳至水瀑前端的一塊巨岩上,與蕭翎鈺尚有兩丈餘寬的距離。

    「小白小心!巖上濕滑,萬一失足落水,便將被沖流墜潭了」

    「我不管公子,小白要跟您在一起,我要跳過去了」

    「啊?下行!太遠了啊?小心」

    蕭翎鈺急叫勸阻之聲尚未止,但小白已然暴縱而起,凌空撲向懸空的巨蟒之處。

    半個身子尚在蟒身之內的蕭翎鈺,眼見小白已跳躍而至,驚煌之下,慌忙前仰伸手急接。

    萬幸的緊緊摟抱住小白身軀,未曾墜落谷下。

    「唉!小白你怎麼傻得自陷絕地?這下咱們豈不都被困在這裡了?」

    「嗯不管!我不管小白想你嘛!想跟你在一起嘛!」

    毛茸茸的頭腦不停的在他面頰上磨吻,頓使蕭翎鈺喜哭著:「嘻嘻好癢嘻好好癢」

    一人一兔,情意深重的斯磨幾近半個時辰。

    才聽蕭翎鈺皺眉說道:「唉!這麼高要如何下去?巖壁上青苔密佈,且陡峭無處可擎看來只有躍入水潭或可免於粉身碎骨哩!」

    「對,對,公於您真聰明,一下子便想到脫困之法了。」

    「唉!小白你別高興得太早了,雖然躍入水裡比落在巖地上好,但是這麼高縱不摔死,恐怕也將昏迷得被水淹死呢!你別急,待我再想想看有何好辦法再說。」

    但是眼觀山壁及水瀑,實在想不出有何妥善之法可安全下谷。

    而巨此時身藏蟒屍內尚能安全站立,便是站立突巖上恐怕都會一不小心,而失足墜落谷地上呢l正傷神默思中,忽然靈光一現的面露喜色。

    略思片刻後,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想到好法子了。」」真的?公子您想到什麼好法子?」

    『哈哈!小白,我被巨蟒吞入腹內刺削它內腑五臟,使它命喪墜入山澗中,被澗水沖流至此,依蟒屍如此厚密的細鱗尚刮磨得傷痕纍纍,可見在澗水中沖流碰撞甚烈。

    但我在蟒身內卻安然無恙毫髮不傷,因此蟒身反成了我的護身之處,如果我們躲在蟒身內墜入潭內,那麼必可減少疾墜而引起的巨震,如此便可生機大增,對不對?」

    「對、對,公子您真聰明。」

    蕭栩鈺欣喜的抱著小白默望著蟒身,但是要如何使粗長的蟒身下墜時尚有時間鑽入蟒腹?卻使他大傷腦筋。

    不過並來難倒蕭翎鈺。

    他先抱著小白鑽入蟒腹內,然後用「乾坤伏魔劍」在頭頂上方順蟒身割裂一圈,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皮肉割為兩段,只餘一支粗如大腿的骨節支撐著。

    鋒利劍鋒輕鬆的將一節骨節緩緩削割,緊緊扣合著的骨節被挖割削近半時,粗重的半截蟒身已將骨節漸漸墜松欲脫。

    蕭翎鈺心知是時候了。

    收妥「乾坤伏魔劍」並緊緊摟著小白,卷擠在蟒身內靜待蟒身下墜。

    果然身軀一震,蚌屍猛然暴墜而下。

    蕭翎鈺只覺心肺驟升,似欲衝出喉頭。

    尚不及反應時,倏然蟒身巨震,並聽轟然水聲暴響,水花噴震數丈之高,蟒屍已重沉入水。

    蕭翎鈺不待蟒屍沉入潭底被水浸淹,已然急抱著小白擠出蟒腹,施盡全身力氣浮游至潭岸,並且狂喜的叫道:「我安全了哈哈我安全了,小白,你還好吧?」

    略微震昏且畏水的小白,此時也已興奮的蹦跳上岸,狂喜的在谷地蹦跳四竄,其歡欣之意不問可知了。

    興奮歡笑中已望定前方谷口之處急行,在波密的樹林中穿行,竟發現了不少的可食果樹,於是順手摘食果腹。

    約莫兩刻之後,只聽前方轟聲隆隆,不知是何聲音?待穿出樹林,眼見前方十餘丈外轟聲更甚,且水霧迷漫很難見谷外景象。

    心奇的再往前行,頓時心冷墜沉得怔立無語。

    只見前方竟是一片水霧迷漫的懸崖,而下方竟是由巖壁間噴出一道勁疾的水柱,衝出數丈之外才轟然洩落下方不知有多深的山谷中。

    心疑的怔思中,忽然想起原先那道水瀑下方的水潭,在水瀑曳洩中卻不見溢滿外流。

    莫非在谷地下方有條暗渠渲洩水勢,而此壁間水柱便是那地底暗渠的出口?果然如他猜想,谷底水潭便是因經過不知多少年代的水瀑沖積,逐漸浸蝕底端巖地,而逐漸沖積出一條暗渠,因此使口水由底處洩流而未曾溢出谷地。

    如此天地間的奇妙景色,絕非久居城邑中的百姓所能一觀。

    但是如此奇景卻未帶給蕭翎鈺任何欣喜,而是皺眉哭喪著臉怔立崖緣,不知該如何脫出此絕谷?悶悶不樂,笑顏盡失,且有股焦急之色的與小白在絕谷周圍尋找有無可脫困之路?然而費時幾近兩日,細觀兩側山壁,竟然全是聳峭無處可攀的巖壁。

    只有在水瀑右側的巖壁間發現一個半人多高,內裡卻高寬約兩丈左右的巖洞,其它並無一絲巖隙可探,而是一個山壁聳峭懸崖危陡的死谷。

    「遭了!小白!這裡是個絕谷呢!看來咱們要困在此地,不知何年才能脫困呢!」

    雙目泛紅垂首喪氣似欲哭泣的哽咽著,但耳旁卻有小白的柔細聲音安慰說道:「公子,雖然此時陷身此地無路可離,說不定此乃咱們命中有此一劫數,但依您福命來說,必然他日或可脫困,尚幸此絕谷中果樹甚多,且有多種水果,已然不慮飢渴,不如暫先安心停留,再慢慢想法子脫困吧!」

    蕭翎鈺聞言雖仍悲傷,但也別無善策可想,只能依小白之言暫居谷中,待以後再尋找出路了。

    割拔一些枯草鋪成臥處,再用一些粗枝編扎為洞口木柱.另將懷內玉盒內的精亮珠子放置一小凹穴內照亮洞穴.一切佈置妥當後,終於使那洞穴成為可住宿的居所了。

    每日無所事事的在谷地內閒逛查看,發現樹林十之三、四皆是可食果樹,且有不少落果生長的幼苗也長出些許幼小果子,確實無慮飢渴。

    入夜之後,除了與小白戲耍逗樂外,也不時運行體內那股逐漸旺盛的氣團打發時光,尤以陰雨之時日習練最為長久,有時竟長達五個時辰方才停止。

    一日,蕭翎鈺心情煩悶之時,瞥見臥處不遠的那隻玉盒,百般無聊之下,順手取出那本無字絹帛薄冊翻看。

    突然他驚奇的發現,原本無字的絹帛上竟然依稀見到一些模糊淡影,好像是一些字跡及一些圖畫。

    「咦?怎麼會有些淡淡字跡?以前怎麼沒發現?」

    好奇的凝神細望時,卻見字跡更為清晰,已可略見字形字義。

    大喜或狂之下,正欲呼喚小白觀看時,卻見字跡又逐漸淡稀。

    頓時驚異的脫口叫道:「咦?怎麼又不清楚了?」

    心奇的急忙翻看,但似乎又如同以往一般,毫無一絲字影,正不知為何如此時,耳旁已響起小白的聲音說道:『公子,依小白猜測,您不妨再運行體內氣團後,再觀看是否有字跡?」

    「哦?運行氣團?嗯!我試試著。」

    依小白之意緩緩運行體內氣團數周後,再凝目望向手中絹冊,果然又看見字跡再現.而且較剛才更為清晰可見.而且氣團運行愈速.字跡也愈清晰。

    蕭翎鈺眼見之下,頓時心喜的脫口叫道:「哈!哈!小白你真行,具被你猜中了!」

    半個多時辰後,蕭翎鈺已然將絹帛上的字跡圖畫全都看過一遍,但收功後卻興致索然的不屑說道:「唉!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竟是那些道土習練的捉鬼降妖的法術!我又不是道士,學那些作啥?」

    將絹帛隨手一丟,便起身行往洞外水潭遊樂,不再想那些無聊的道土法術了。

    然而絕谷中枯燥無味,每日一成不變的生活實在令人煩悶,因此數日之後續又抬起絹冊怔望,且自嘲的說道:「嘿!我看練著玩一玩也可打發時光,而且即使學會了,也無須就當真要去做道士呀?嗯,就再看一看吧!」

    自言自語中,運行體內氣團裡向絹冊,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已然領悟絹冊內的字跡及畫像.乃是詳細分為三篇。

    第一篇是一種與醫家相同行經通脈的「伏魔金丹」,其中所述脈絡穴道與自己所學過的完全相同,但卻多出三條以往不知的經絡以及十餘個異穴。

    而此篇『優魔金丹」內涵竟然誇言可延年益壽不說,尚可修煉人體精氣神,踏入仙道降妖伏魔。

    第二篇則分為兩段,一段是「伏魔劍錄」,別一段則是「天雷掌」。

    兩段各有一套詳解,配合八八六十四個形態各異的身形步法,施展出降妖伏魔的劍勢及掌心雷,與道士作法收妖時的模樣差不多。

    第三篇也有兩段,一段是「定身術」,其中詳解註明人體氣血行經時辰的制穴立法;另一段則是「咫尺幻影」之術,習練之後可用以追趕逃逸妖魔,而加以收伏。

    蕭翎鈺細觀一遍後認為甚為玄疑,但又想到自己的玩伴小白便是得天地靈脈之助而長壽的「妖精」,那麼天地間的妖魔鬼怪想必也不少!既然有妖魔鬼怪,那麼道家降魔伏妖之術也是千真萬確的。

    例如小白便畏懼自己所獲的「乾坤伏魔劍」,而絹冊與「乾坤伏魔劍」同置一盒,由此可知其內道法習練之後必可用之降妖伏魔。

    心中有了領悟後,當即起了習練道法之心,於是一人一兔便定心各自修煉道法及道行,也不急於脫困了。

《仙劫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