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失聖物

    聖器金鈴的樣子並不大,非金非鐵,讓人看不出是什麼質地,黝黑無光,但卻可讓人感到寒意逼人。

    「這便是你們的聖器金鈴吧?拿去看一下,是否是真的。」軒轅輕鬆地將金鈴一拋。

    柳相生忙一把抓過金鈴,他幾乎看也不看便可以判斷這正是他們所要追回的聖物,不過,他仍然小心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我們真的是誤會公子了。」柳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丘武魯莽之處,還請公子勿怪。」丘武似乎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此刻倒真的有些誠惶誠恐。他是個直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倒也磊落。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難道不是嗎?我們依然是朋友。」軒轅坦然笑了笑,行至丘武的面前,伸出手道。

    丘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來,與之相握,道:「是的,我們還是朋友,如果有用得上我丘武的地方,丘武定會不遺餘力地出手。」

    軒轅笑了笑,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你。」

    「果然是聖器金鈴!」柳相生顯出歡喜之色,這個結果來得很輕易,簡直是很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是以,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將聖器金鈴放到柳楊的手中。

    柳楊自然一眼便看出聖器金鈴的真偽,這是外人所無法偽造的,這奇異的質地根本就極為罕見,正因為如此,才會稱之為聖器。要是別人能以同樣的質地偽造出來,那他也沒有必要分別是原來的還是新的,兩件都可以算是真的。

    「老夫先在這裡代表我青丘國謝過公子了,你永遠都是我們青丘國的朋友。」

    柳相生伸手與軒轅相握,真誠地道。

    「我很榮幸,不過,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作為共同的夥伴,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自然會是朋友。」

    軒轅洒然道。

    「如果公子經過青丘之時,勿忘了我們歡迎公子再次光臨。」柳相生道。

    「一定!」軒轅也笑了。

    斗鵬一直都不語,但卻可以看出,他對軒轅的看法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多了幾分熱情和友善。

    「哦,我的朋友仍在前面,我不宜久留此地,先行告辭了。」軒轅扭頭向遠處跂燕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道。

    柳楊和丘武一呆,但旋即明白,識趣地道:「如果公子有事,我們也就不打擾你了。」

    「後會有期!」軒轅道了一聲,便轉身向來的方向行去。

    軒轅才走出不到四丈遠,突覺警兆一現,不由扭頭向一棵大樹上喝道:「什麼人?!」

    同時身子如飛鳥般向那棵大樹上撲去。

    「呵呵……」一聲尖厲的低笑聲驀地破空而起,那棵大樹上也同樣飛掠出一縷暗影,速度比軒轅更快。

    軒轅吃了一驚,柳相生和柳楊也吃了一驚。

    「呼……」軒轅一掌擊空,那道身影便像一縷善變的幽風,化成一道弧光自軒轅的身邊錯開,讓人根本就看不清其面目。

    柳相生出掌,他已經感覺到這神秘的高手是衝著他們而來的,而這神秘的高手也的確是有如此意圖。

    柳相生的掌擊空,不僅如此,他更成了神秘高手的惜力點,神秘高手如風一般地自他身邊吹過,而後柳相生便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踏過,再就聽到柳楊一聲悶哼。

    「呀……」丘武狂喝,斗鵬出劍,在劍光交織之中,柳楊幾乎是毫無抗拒之力地被踢飛,也不知道是中了對方三腳還是五腳。

    「滿蒼夷!」軒轅身子落地,忍不住驚呼。那笑聲太熟悉,那身法太熟悉,那詭異的攻擊方式天下間只有滿蒼夷才能夠做到。

    柳楊做夢也沒有想到,天下間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詭異的攻擊方式,他在根本就來不及完全擊出一招之時便已中招,更要命的是對方穩穩地抓住他手中的聖器金鈴。

    「金鈴……」柳楊在身子著地之時終於呼出。

    「叮叮……」滿蒼夷的腳下猶如蜻蜒點水一般踏在斗鵬和丘武的劍鋒上,便如同完全不受力的輕風。

    不僅如此,她的身子更盤旋飛舞而起,形同一道弧影,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實地。

    「滿蒼夷,你別走!」軒轅剛才一擊擊空,立刻回撲,如果滿蒼夷拿走了聖器金鈴,只怕他這輩子都休想追到手。天下間幾乎沒有人在速度上能夠與滿蒼夷相比擬。只是軒轅有些不明白,滿蒼夷怎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已經到崆峒山找歧富去了嗎?又為何突然出現在君子國?而且自滿蒼夷眼下的身法來看,比之數月前又精進了許多……當然,軒轅已經不管這許多,他要阻止滿蒼夷奪走聖器金鈴,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滿蒼夷是不是又恢復了往日那種不正常的心理狀態。

    軒轅的速度不謂不快,但是滿蒼夷的速度更快。

    滿蒼夷那飄然旋起的身子斜掠而過,竟可以在虛空中作橫向移動。不僅如此,而且速度快得驚人,便是柳相生也禁不住為之震驚和駭異。

    「小子,你的速度還差得遠呢,回去好好練練吧!」滿蒼夷的身子斜掠上一棵大樹,這才留下一串不屑的譏嘲之聲。

    軒轅追到那棵大樹,滿蒼夷已經拿著金鈴在八丈之外,依然猶如一陣輕風,一片虛影,轉瞬即失,虛空之中仍有滿蒼夷那尖厲的笑聲在迴盪。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望著滿蒼夷消失的方向,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柳楊並沒有受傷,顯然是滿蒼夷的腳下留情,而滿蒼夷的目標只是聖器金鈴,所以在一奪到聖器金鈴之後便不再糾纏,立刻飄然而去。

    丘武和斗鵬諸人也全都呆住了,他們從來都未曾想過世上竟會有這種可怕的身法,竟有如此快的速度,自對方的出現到對方的消失,這之間沒有一刻的停留,滿蒼夷都是以極速運動,使得外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覺得那是一團模糊的幻影,是一片虛無的空氣,根本就不受力的影響……

    軒轅臉色陰沉地轉過身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柳相生諸人似乎依然沉浸在剛才那短短一瞬的震駭之中。可以說,他們四人剛才連滿蒼夷的衣角都未曾沾到,甚至若非自聲音中聽出對方是個女人,還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這的確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奈。

    「她已經走遠了。」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柳相生首先回過神來,望著自己肩頭那一點點靴印,便像是爛出的一塊瘡斑。

    柳楊胸部也有幾個腳印,包括腕部也有一處紅印,那是所受之力最為沉重的一處,正因為那一擊,才使得柳楊無法把握住聖器金鈴。

    斗鵬以一種極為疑惑地的眼光望著軒轅,這件事情發生得似乎有些巧合,但他並不是就認定此事是軒轅所耍的詭計,因為以滿蒼夷那猶如鬼魅般的攻擊方式,再加上軒轅的武功,足以將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置於死地,他們甚至沒有還手之力。因此,軒轅沒有大大的必要布下這個局,但是他卻不能不懷疑軒轅。

    當然,這只是無法找到洩出怨氣的地方才生出這種感覺。

    「你認識那個女人?」丘武心情大壞,語氣也便有些不太自然了。

    柳相生和柳楊也將目光投到軒轅的身上,因為軒轅剛才喊出了那女人的名字,而且那女人最後一句話似乎便是針對軒轅所說的。

    「不錯,我的確認識她,而且還曾與她交過三次手,也曾差點死在她的手中……」說到這裡,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接道:「她便是神族逸電宗惟一存活的高手滿蒼夷!」

    「神族逸電宗?」柳相生和柳楊同時驚呼道。

    丘武和斗鵬似乎不明白兩位長老為何會如此吃驚。

    「我也不知道她怎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如果她也插手這件事的話,只怕一切都會很難辦了!」軒轅似在向柳相生說些什麼,也像是自言自語。但柳相生和柳楊似乎並沒有聽到,只是在望著滿蒼夷消失的方向發呆。

    「兩位長老也曾聽說過神族逸電宗?」軒轅見柳楊和柳相生如此表情,不由問道。

    「不錯!」柳相生半晌才反應過來道。

    「想不到逸電宗居然還會有人活著,竟也來攪這趟混水,看來我們只好從長計議了。」

    柳楊歎了口氣道。

    軒轅也對柳楊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他卻猜到柳相生此次前來君子國,定也是有著別的目的,否則的話,怎會有此語氣,又何必從長計議?當然,軒轅並不想過問太多的事情。

    此刻,他倒要從長計議了,而且他覺得眼下的情況愈來意有趣了,也愈來愈亂了。

    「如果長老有什麼需要用得著我軒轅的地方,便請吩咐一聲好了。」軒轅坦然道。

    柳相生望了軒轅一眼,半晌才苦笑道:「聖器已被那瘋女人搶走,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我們聯手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天下間能夠與逸電宗比速度的人的確太少了。」

    「難道我們就不去想辦法奪回聖器金鈴嗎?」丘武有些激動地問道。

    「我們只能見機行事,你立刻給我去通知族長和斗長老,請求他們定奪!」

    柳楊向丘武吩咐道,他自然知道滿蒼夷的可怕,如果剛才滿蒼夷要殺他,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再站在這裡說話了。而神族逸電宗對於他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並不是很陌生。

    「軒轅……救……」

    軒轅的臉色大變,這是跂燕的聲音,他想也不想便向聲音傳來之處奔去。

    柳相生和柳楊自然也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全都收拾情懷,緊跟軒轅之後向聲音傳來之處奔去,畢竟此刻軒轅已經不能算是他們的敵人。

    *****************************************跂燕所在之處已經不再有人影,只有一片狼藉的腳印。

    青青的野草被踏得亂七八糟。

    「燕……」軒轅一邊高呼,一邊四處掠動,柳相生諸人也為之四下分頭尋找。

    這裡自然是沒有打鬥的痕跡,如果所來之人是高手的話,跂燕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反擊能力。

    軒轅的速度極快,他絕不相信有人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劫走跂燕,更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除非是如滿蒼夷這般高手。

    「哧……」弦響箭動,穿林破空,以一種莫可匹御的強勁直追軒轅的身側。

    軒轅吃了一驚,身子如鎩羽之鳥疾墜而下,「噗……哚……」那支勁箭自軒轅的頭頂掠過,竟射穿了一棵大樹的樹幹,釘在與這棵大樹在一條直線的另一棵樹幹上。

    軒轅不僅僅是吃驚,更為之駭然,這是什麼箭?

    這是何種力道?竟能以一箭貫射兩棵樹身,這幾乎是神乎其技。

    軒轅身子剛落,便感到另一股銳風再次追襲而至。此刻他已經有備,身子貼地一滾,再次險險地避過一箭,但那支勁箭竟盡數沒入了地面的泥草之下,再不見蹤影。

    軒轅身子再次彈起,不是向遠方掠走,而是向那利箭射來之處狂撲。他不能讓對方再有任何機會出箭,這個箭手太可怕了,任何人都很難在短時間內走出他箭矢的射程之外。而且如此強勁的力道,誰能抵抗?軒轅沒有把握,也不想將自己處在一種完全挨打的局面,所以他不是選擇逃避,而是選擇面對。

    跂燕的失蹤,軒轅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他並不是不關心跂燕的安危,而是無法關心,今日的局面他並沒有細想,其實也沒有必要細想。

    「嗖……」軒轅在虛空之中幾個極為快速的輕旋,以無比瀟灑利落而優雅的身法躲過第三支破空面至的勁箭。

    這箭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想像,若非軒轅這數月來對「神風訣」的精奧深入地研習,只怕面對如此勁箭時一支也避不了。

    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力量與速度是成正比的,弩箭猶是如此,力道越是霸烈,速度就更快得讓人心驚。避開這三支勁箭,軒轅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他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昏昏噩噩的氣場,每一寸肌膚都承受著來自各個不同方向的壓力,那是一種霸烈得近乎有形的殺氣。

    軒轅落地,拔劍,但他卻在剎那間凝定不動了。

    軒轅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不敢動,只是因為一支箭!

    一支蘊含著天地霸殺之氣的箭,也就是對方的第四支箭。

    箭在弦上,將發未發。箭身烏黑,弦絲金黃,弓背晶瑩,弓背延伸的兩彎角呈碧綠之色,美是美極,也許,這不僅僅是一種美,更是一種誘惑——死亡的誘惑。

    軒轅不敢動,不僅僅是因為箭頭精確無比地對準了他,更是因為那無與倫比的霸殺之氣緊緊地鎖住了他的每一個方位,只要他稍有半點異動,保證立刻會被這蘊含毀滅力量的利箭爆成一蓬血雨,化為碎片,任他鐵打的軀體也無濟於事。

    軒轅絕對不會懷疑這一箭的力量,在這片寬闊的氣場中,他無法分清哪裡是箭意所指,他看見了對手,一個面呈古銅色精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緊貼在鐵一般的肌肉之上,將那彪悍的野性完全表露無遺。

    其實,軒轅並不能肯定對方的年齡,他從未有這一刻般如此迷茫,在對方的眼神之中,他似乎發現了千百年的滄桑,但在對方的臉上,卻找不到歲月刻下的印痕。不過,這人給軒轅的直覺卻是,至少已是四十多歲以上的中年人,或許更大,是一個老者。

    軒轅並不能感受到對手生機的存在,但他卻感覺到對手的箭似乎是帶有生命的靈物,它已經包容了一切,包括那中年人的精、氣、神,甚至生命和靈魂。

    天、地、人。箭,在那一張具有死亡誘惑力的大弓作為媒介之下,完美地結合為一個整體,而軒轅卻是這個整體之中的異物,或叫另類,或叫累贅。因此,所有能夠結合的力量全都鎖定在軒轅的身上。

    軒轅雙手握劍,心中極力壓下所有的驚駭和雜念。他知道,他所面對的已經不是箭,而是生與死,只要他有半刻的分神,必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渠瘦殺手,這是軒轅心中的感覺。因為這人的一切裝扮與那已死的渠瘦人絲毫無異,有異的只是這人眸子裡不再是那種昏暗的深沉,也沒有那讓人著魔的力量,只是多了使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滄桑。而且這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機也絕不是那八名殺手所能夠相比的,至少,此刻軒轅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使出驚煞三擊。

    對方也絕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因為那箭手亦在尋找機會,對軒轅一擊致命的機會。是以,他遲遲未曾鬆手,是因為他無法在軒轅那隨意的架式之中找到任何的破綻。

    不可否認,軒轅避過了前三支勁箭,對這箭手的壓力極大,至少使得這箭手再也不能太過輕視軒轅。

    事實上,這箭手在最初三箭之上的確對軒轅有些輕忽,但是這一刻他絕對不會再有絲毫的大意,如果他一擊不成的話,所換來的將是軒轅最為沉重的攻擊,而這個代價他絕對不想擁有。

    對峙,相視的兩人幾乎已經完全忽略了時間和空間,五丈之距,卻成一擊致命之地,只是究竟是誰死?誰生?

    沒有人知道未知的結果,彼此就如此對峙著,軒轅甚至不明白對峙什麼,這便像是一個無聲的鬧市。

    虛空之中的空氣也顯得沉重起來,沉重悶濕,讓人無法明瞭這究竟是在人世還是在另一個空間中。

    時間似乎過得極快,軒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雙眼只是緊緊地注視著那猶如生根於虛空之中一動不動的利箭。而對方也似乎只是在注視著軒轅的劍。

    軒轅的劍同樣是一動不動,但他卻感到有些疲憊,有種心力交瘁之感。這是來自心頭的虛弱,或許只是一種感覺,或許也是因為將精神和意念強行凝集於某一個頂點,神經在絲毫沒有放鬆機會之下,使得身體的整個機體達到一種疲勞極限。

    當然,軒轅並沒有達到疲勞極限,但他卻感到有些疲憊,卻仍得打起所有精神去抗衡對方的壓力。因為他知道,他的對手也同樣感到了累,他看到了對方額角那晶瑩的汗珠,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種油光。

    的確,這不僅僅是一場武力的較量,更是一場耐力。意志和精神的較量,其中的凶險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和理解的,這也是最為殘酷的爭鬥。

    那中年箭手的步子緩緩地移動起來,這似乎是惟一打破僵局的辦法。

    軒轅知道對方的箭就要射出了,因為對方不能不射,在精力與勁力的消耗下,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劣勢。

    那箭手自然知道,自己無時無刻都要將弓弦拉滿,這樣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射出這一箭,而拉滿弓弦所耗的力氣絕對比軒轅僅是雙手握劍要多得多。因此,如果長時間耗下去,他只可能早一步敗下陣來。

    此刻他有些後悔與軒轅對峙了如此長的時間,如果一開始便射出此箭,也許效果會好得多。當然,這只能怪他錯估了軒轅的功力和意志。

    軒轅沒有猜錯,那箭手鬆弦之時,是在橫移第三步之時。

    箭出,所有的空間似乎在一剎那之間塌陷,包括那充斥於虛空的殺氣,全都被這一箭所吸斂

《洪荒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