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局中藏局

    狼煙依然高高昇起,與天上的白雲相接。

    杜洛同心底捎去,情況似乎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般糟糕,至少他所面對的一方並沒有失守,施旗依然在風中鼓蕩搖晃,戰馬嘶叫如昔,只是氣氛極為緊張這背山而建的案子,雖不是很高大,但所築的土牆以木柱相央,每寸泥土之中都坦有木柱,這樣建築起來,顯得極為牢固,也極難攻克。寨頭之上的箭手嚴陣以待,似乎隨時準備攻擊。

    杜洛周的確心頭稍定,因為寨頭之上所描的旗旗仍是以一條巨龍寫成的一個「杜」字,且案頭的守兵亦是他的人、因此,杜洛周繃緊的心弦終於放鬆了下來。

    狼煙仍在升起,卻是在後山之上。

    「是大王!快開寨門!」案頭之上一位身著鐵甲的漢子高聲呼過「何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杜洛週一面策馬同案內馳去,一面高聲問這「率大王,有敵人自寨後來撫,點燃狼煙,已有人去處理了!」那身披鐵甲的漢子高聲答這杜洛周此時更是鬆了一口氣,心造:

    「原來自己中了敵人的圍沈救趙之計,這狼煙乃是對方故意點起!」

    不由得暗罵出這點子的狗吠,害得他。心有所慮、無心戀戰之下,損失了幾百名好兄弟,游四雖有出奇之兵,仍難逃一死,只可惜眼下已經太遲了。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他,此案所在之地,向東四十里就是朝廷守軍,而西南方向五十里便是葛榮的勢力,他這次出軍其實也有個難處,那就是他想佔位通向山西的要塞。而高榮也同樣不想放棄通往山西的要塞,更想一舉攻下新樂,舉兵靈壽,這樣,整個北大行就完完全全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靠山而戰,盡顯地利優勢,而葛榮更是自太行起家。太行山延綿數千里,內有取之不盡的資源,他怎能讓杜洛周斷掉他與北太行的往來?而更有通往山西的要道,乃是雙方必爭之地。因此,兩人的衝突就難以緩解。在這兩方憂患之中,杜洛周自然擔心有大軍來犯,而此刻得知並無大軍來犯,自是心頭放鬆。

    「嚴加防犯,不得有絲毫的鬆懈!」杜洛周沉聲吩咐道。

    「是肝身被鐵甲的漢子恭敬地應遵。

    杜洛局感到一絲異樣,突然有所悟地望了望地上未干的斑點,那意是血跡,不僅如此,更有許多踐踏過零亂的蹄印。更讓他感到不對的,卻是守在城門兩旁的士卒竟不高聲向大王請安、剛才杜洛周必有所思,一時未曾注意,這一刻靜下心來,才發現那天大的變化,不由得驗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小心,殺出去!」杜洛周敏感地覺察到這一切已經不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了,不由得調轉馬頭,就向寨門之外殺去。

    但報快,杜洛周就呆住了,他那牽住馬疆的手變得僵硬,臉上的肌肉也變得極為僵硬,戰馬十分躁動不安地停住蹄子。

    不僅僅是杜洛周呆住了。他身後的兩百多名騎士也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何禮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杜洛周發現自己的百根有些發硬。

    「對不起,杜洛同,命運是由天定,上蒼早已安排了這一切,只等我依照它的計劃去一步步施行、你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選錯了路!你不該背叛莊主。」那身被鐵甲的漢子聲音變得充滿憐惜和憐憫,完全沒有剛才那一刻的恭敬之態,稱呼杜洛周也只是直呼其名,而不叫大王杜洛周心涼到了腳根,望著那近千支一齊對著他的勁話,那一張張充滿殺機的臉,竟使他體驗到了鮮於修禮剛才那種無奈的表情。

    「難道你不要命了嗎?」杜洛周猶抱最後一絲希望,威嚇道。

    何禮生傲然一笑,道:「諾在一個時辰之前你說出這句話;沒有誰會不害怕、只是這一刻,你已經沒有權力如此說了,別人只會當你是開玩笑!」

    「你真的要做叛徒?」杜洛周猶如置身冰客般。冷冷地問道,在這一刻,他竟顯得無比冷靜。

    「不,叛徒只是你,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半絲叛逆之心,也一直都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何利生的聲音極為冷硬,僅是自陰森的飼堂中飄出的寒氣。

    「我待價不薄,而今日你卻用話指著我。若不是叛逆,那是什麼?只要作棄話認錢我可當今日之事沒有。

    發生過,否則,定以叛逆之罪處置你!」杜洛周平靜地冷喝這「笑話,我何和生從來都不是為你做事,我只是為莊主做事,以前助你攻城掠陣,為你出謀劃策。全是莊主吩咐我如此做的。那時候因為你是杜大,而非如今的杜洛周,所以,我從來都不能算是你的人,根本就不會有叛逆與不叛逆的問題!作落到今日的下場,只是自找的!」何禮生冷冷地選材治周心中這一下真的涼造了底,駭然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何禮生悠然一笑;仰天吸了口氣,道:「葛家十傑中排名第五的何五!」

    「你就是何五?」杜洛週身形一顫,險些摔下,事實的確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這個一直追隨他東征西戰的好兄弟竟是葛家十傑的何五,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不曾懷疑和發現對方的真正身份,現在想想,真讓他感孫心頭發麻。杜洛周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世間竟會有如此深沉的入,數年之中,竟找不到對方一絲破綻。因此,這也從另一方面可見葛榮是如何的可怕,用人是如何的厲害!

    杜洛周想關,想仰天長笑;但他卻笑不出來,因為太苦澀了,苦澀得連他的喉頭也有些發風「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其實也沒什麼,這些年來,莊主只對我吩咐了幾件事,其一是我的真實身份除了在主之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是甚家十傑的老五;再就是絕對忠心和EC你的安排。只是在十天之前,莊主義給了我這幾年來的第三個吩咐,那便是:小心安排,取叛徒杜大之命。因此,你只好認命了!」何禮生淡漠地道。

    杜洛周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他的大軍也許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趕到,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八連一絲機會都沒有,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深深地體會到葛榮的可怕,才真正地知道,無論是在哪個方面,他都是不葛榮的對手。葛榮就像是這個時代的獵人,最可怕最可怕的豬人,深沉、狠辣,更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耐「心。杜洛周知道自己看錯了葛榮,真正的看錯了葛榮!

    可是已經遲了,似乎是太遲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將葛榮看得很透徹,如今看來,這是多麼一件可笑而又可悲的事情。

    「那他們也全都如你一般歸降了葛榮?」杜洛同聲音有些發硬地問道。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般,但很快就會是這樣。大概這一刻,不服從命令的、不趨從大勢的已經去了西方極樂淨土,多見佛祖了。」何禮生自信地笑道。

    「壯大,我現在給你一個圓滿的答覆,這座案中,仍有一隊不趨向大勢的入,那就是你們!」一個蒼雄而揮重的聲音,似天空中滾過的輕雷,自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魔力。

    杜洛周緩緩扭過幾近僵硬的脖子,看到了一條高大的身影自天空之中冉冉而降。優雅得像是一片溫柔的雪花,不沾半點塵土,不帶半絲煙火,清奇之中透出一種逼人的霸氣,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心顫的氣機,蕩漾在風裡,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格局。

    杜洛周的眼中射出了異樣的神彩,複雜得也許連他自己也無法明白其中的真義,但他仍忍不往低低呼出3兩個字:「莊主!」

    來人正是葛榮,濃眉斜入鬢角,目朗若天星,一臉滄桑卻泛著異樣而獨特的笑容,包含了無盡的自信和智慧。

    甚弟報隨便地站在那裡,是那麼自然,卻成了一道獨特而充滿活力與生機的風景。

    「你還記得我是莊主嗎?」葛榮的聲音極為柔和,倒像是湖人入夢。

    杜洛周已失去了剛才的那份冷靜,再說他也不可能再冷靜下來。額角和界尖之上都滲出了汗水,他身後的兩百多騎根本就幫不上忙。因為誰也不敢動一個指頭,雖然他們對杜洛週報忠心,可是畢竟知道任何無謂的犧牲都是無濟於事的。更何況葛榮的氣勢的確足以震懾場中的所有人!

    馬蹄聲輕響,兩隊坐騎和兩隊步兵極為整齊而有序地在葛茉身後拉開陣式,更增添了場中的那種壓抑氛圍。

    案中很安靜,馬嘶之聲也都小了很多,更沒有人語,一切都在靜靜地醞釀著。也不知是醞釀著風暴,亦或是在醞釀和平。

    「還是作贏3!」杜洛周的笑容無比苦澀地道,神情中包含著一種絕望的落寞。

    「我早就說過,你永遠都不可能鬥得過我9你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有些時候最怕的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就是個!」甚榮微微有些惋惜地道,眼中竟有一絲淡淡地無奈。

    「我一直都小看了你,真可笑,還當真的已經看透了你卜杜洛周苦澀地選。

    「你一直都沒有小看我,只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天外有天,入外有人,有些事情不能只觀表面,這也是時間和準備的問題;更關係到一個人的眼光和定位!」甚榮平靜地道。

    「也許你說得很有道理,只可惜這一切都遲了!一切都已經再非我所能改變卜杜洛周長長地吁了口氣,無奈地道。

    「對,你很聰明,也很明白事理。這些事情的確是你無法改變的,這就是二十年的準備和兩年的準備之間的差距。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步登天,一回想吃成一個胖子的人,注定只會餓死,這是千古不變的哲理。若想真正的成功,就得一點點地積累。一步步精心計算好。

    否則。永遠只會注定是失敗!」葛榮毫不作偽地淡然遭。顧盼生威的神情之中多了幾分自豪得意之色。

    「若是你早些說這些或許有用,只可借此刻太遲了。」杜洛周連然傷神地道。

    「的確是太遲了,念在你多年Z。t我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2前兩次你都是敗在我的手中,但我知道在你得了飲血寶刀之後,武功大進;或許在你死亡之前若不與我比試一場,你肯定死也不會瞑目的。」高榮淡然道。

    杜洛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間露出了疑惑之色。

    「你不用懷疑我的誠意,只要你勝了我,你就可以不死!但事已成定局,正如你所說;你報本無法扭轉大局,即使你活著,也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葛榮淡淡地道。

    「要是我殺了你呢?」杜洛周又充滿了一絲希望地問道。

    葛榮悠然一笑,豪氣沖天地道:「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也許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那你今日也同樣可以安然離開這個山寨,保證設有任何人會出手阻攔!」

    「到時候你死了,其保證及有何用?」杜洛周並無欣喜之色地道。

    葛榮向身後的眾人喝道:「今日我與杜洛周公平一戰,若是我有什麼損傷或失去性命,你們不得為難地,否則按軍法處置2一切軍刑就由何扎生執行!」

    眾人不由得全都大愕,唯有何禮生」心頭大為感慨,葛榮這樣做,的確已做到了仁至義盡。他更明白葛榮的心意,速高聲回應道:「禮生接命!」

    只見在你可以放手一搏了,只要價勝了我,今日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走出這個家門,日後何去何從是另外一回事。」葛榮談談面對杜洛周道。

    「好,既然你如此說,我也不用怎麼客氣,在此先行講過你所給的機會。小心了!」杜洛周飛身躍下馬背,向葛榮行去。

    葛榮的神情無比安祥,靜靜地立著,任由風輕緩地吹來吹去,讓人感受到的,只有一片寧靜而祥和的氣機,與剛才那種超霸的氣息完全成了兩種極端。

    杜洛同的每一步都那麼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踩死了地上的螞蟻一般,但他的眼神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葛榮!他的心中也只有一個人,仍是葛榮!

    天地之間的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一切全都成3身外之物,戰事、戰敗、手激和權勢皆成了一片空無的虛幻。天地之間只有一個甚榮,這就是此刻杜洛周的精神所在。

    葛榮仍然由南若水,無喜無怒;無電無憂,臉色於和得就像那空洞而靜煤的天空,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誰也猜不透他究竟有什麼感受,或許,葛茉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有想過任何沒有必要的情緒,一切都變得空無虛幻。

    杜洛周陡然停步,眼神顯得空洞,神色間閃過一剎那的迷茫。他竟似乎感覺不到急榮的存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的確似是完全不可能!但事實上卻是如此,他所感覺到的,只是一柄刀,一柄剛出土還帶著古樸之氣的刀!

    甚蒙妮?葛榮仍在,但所有的人所感覺到的,只是一柄刀,一柄散發著群和氣息的刀、葛榮似乎變得縹緲起來,亦或葛榮本身就是一柄刀,一柄賦有生命和靈氣的刀!

    刀,在擴散,那是一種意念,就像是風,很抽像。

    究竟是什麼風?究竟風是怎樣的一種形式和生命?沒有誰真正地知道。為什麼空氣流動所形成的氣流帶給人的感覺要用風來定義呢?投入知道。就像沒人知道為什麼有人要給刀下一個定義一般。但有時候,定義根本無法約束一件事物的本質,就像是刀,沒有人真正的可以辨別什麼是刀,什麼才算刀。因此,現場所有人的意念之中,只覺刀在擴散;那是一種自葛榮軀殼之上散發出來的氣機!

    杜洛周閉上了眼睛,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一刻,眼睛再也不會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眼睛只會是累贅;最無效的,只有一種東西,那便是感覺,一種腎G底滲出的感覺,根本無從琢磨,根本無可形容。一個高手的感覺來自他靈魂深處於百次的體驗,有時比眼睛更靈活而有效,或許,這也可以叫做靈覺。

    杜洛周深深地休會到這一戰的艱難,也深深感覺到了葛榮的可怕;那簡直是一個不可高擎的對手。江湖中傳說葛菜已經達到了「吸劍」黃海的那種級8口。因為葛榮乃是「想滄海」的繼承人之一。挑戰葛榮,就等於是挑戰怒滄海、挑戰蔡傷!無論是誰都可以想像到這一戰的艱苦。

    曾兩戰兩敗的杜洛周,這第三次挑戰是否能勝呢?

    的確,杜洛周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目獲得寶刀「鐵血」之後,本縣武功幾乎比以前增長了五炫,若是依仗寶刀之利仍無法勝過高榮,那麼他這一生永遠都沒有希望勝過急榮。即使他不死,也不可能有勝葛榮的機會。

    杜洛周深深地感覺到葛榮已經與以前不同,如今的葛榮已非昔日的葛榮、十幾年了,杜洛周在進步,葛榮也沒有閒著。而在最初兩戰之中,葛榮根本就未曾用盡全力,皆因葛條沒有殺他之意,但這一次卻不同了,葛榮再也不會有所顧忌,再也不會留情!

    杜洛周心頭自不免有些氣餿,有些焦慮,本來空明的靈台這一刻意不自覺地顫抖、渾濁起來,他根本無法讓自己不去想對方。

    「如果你不能夠安下。心神,就注定只有一個結果—一死亡!也根本不配與我交手!」

    葛榮的話似乎是響在天邊,又似是響在杜洛周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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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