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跡

    軒轅諸人迅速返回有熊,不再乘勝追擊直搗鬼方,這讓許多人都有些失望和不解,如此好的機會,如果全力出擊,說不定真的能夠一舉奪下鬼方的葷育,從而降服鬼方諸部,但軒轅何以不如此呢?許多人都極為不解。

    軒轅返回熊城,天魔的屍體也運往了熊城,這可不得了!

    熊城內外的子民和戰士都幾乎快要高興得發瘋了,所有的人心都穩定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熱烈的歡迎。有熊所有的子民,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走出家門,奔走相告,到處高聲呼喊著鳳妮和軒轅的名字,有些人則高呼萬歲,所有人都似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歡喜和興奮之中。

    街頭,有些人甚至是伏地大哭,旋而又立身大笑,再忽兒與一個陌生人相擁再放聲大哭,再相視大笑,那種場面只讓人感到又好笑又感動,人人都在發瘋。

    有些人脫下外衣不住地拋著,男女們牽手高歌,甚至有些人來到熊山之頂的天台上跪著向太陽之神叩首、頌讚……一切的一切,無不是表示著有熊人的狂喜。所幸的是軒轅諸人返回熊城的時候,這些子民沒有得到消息,否則只怕軒轅根本就進不了熊城,會被有熊族多情的女郎們吻死。

    事實上,有熊數百年來,都沒有這樣大的勝利,都沒有這般讓人欣喜若狂的時刻。這個結果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便是宗廟的長老們也都一個個忘形興奮不已,那種歡喜是無法自制的。

    軒轅竟能將完全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而且還殺了天魔羅修絕,每個人都認為,如果軒轅能夠戰勝已是一個奇跡,而軒轅不僅僅是戰敗了羅修絕,還殺了對方,這更是奇跡之中的奇跡。每一個人都在呼喚軒轅的名字,只有軒轅才能夠給他們製造出這種奇跡中的奇跡,只有軒轅才能夠給他們帶來好運,只有軒轅才能將現實變得如夢一般完美……每個人都在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心目中的神祝福和歡呼。

    軒轅此戰不僅大敗鬼方,殺天魔,殺鬼虎,更使一千七百餘風魔騎全軍覆滅,而那些在熊城外準備伺機而動的鬼方戰士,除少數幾十人漏網之外,盡皆覆滅,降者近千,這是何等的戰績!

    有熊此戰共折損了六百餘人,軒轅所調來的龍族戰士和君子國戰士也折損了兩百餘人,但這點傷亡又算得了什麼,比起鬼方的傷亡,這已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而此戰有熊收穫之大,絕對難以想像。單是牛屍就有八百餘頭,活著的戰牛也有數百頭之多,獲戰鹿百餘騎,刀箭器械之類更是多不勝數,更有許多糧草戰車。

    八百餘頭牛屍能出多少肉,這是無法想像的,不過死者的家屬可以每人分得半頭牛肉,另外有熊族再加一些物品,以作為精神上的撫慰。而為自己的族人獻身,這是一件光榮而值得驕傲的事,親人雖然悲痛,但他們生活在這種大集體之中,不會擔心老了無人眷養,人人也深明大義,不會悲怨,生與死,那是太平常不過的事。

    各城的兵力依然是各回各城,軒轅已下嚴令,各城之中只能小慶,不能大慶,同時在小慶之時更要加強城內城外的防護。

    山海戰士依然駐於熊城之外。此役他們折損人數最多,竟有三百餘人戰死,這些人與龍族戰士及君子國戰士所出的力最大,主要是與鬼方的風魔騎近身相搏而戰死。因此,山海戰士的獎勵最豐,死者家眷的撫慰也更多一些。

    死者的家眷反而不是太過悲蹙,因為他們的兒子是與軒轅並肩作戰,而且是與天魔的騎隊直面拚殺而死,這是何等值得驕傲的事!

    降兵則分散在各處等待處理,但這卻要等候軒轅發落。不過,軒轅已經說過,不能虐待降卒,要以普通人的態度去對待他們。此時,這些人已交由七大營看管。這次所有的參戰戰士也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各寨的戰士人人都羨慕這些能參與戰鬥的戰士,都羨慕這些人能與軒轅一起作戰。

    於是軒轅如何神機妙算巧安排,如何設計殺天魔,全都成了眾人議論的話題,更被有熊人說得神乎其神,彷彿軒轅像活神仙一般,能算通天地,算到天魔的死期……一時之間,有熊族上到八十老頭,下至剛懂事的小孩,人人都將軒轅敬若神明。若是軒轅此刻叫他們去死,他們很可能還都樂呵呵地就去自殺了。軍中的戰士和十城八寨七營的頭領也無不對軒轅敬若神明,宗廟和祭司府的人亦同樣如此。一些本來對軒轅不看好和不滿的人,此刻全都拜服,只要軒轅一聲令下,他們絕對都會毫不猶豫地為之拼完最後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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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的傷勢頗重,天魔那一掌之猛確實讓他吃不消,即使有太虛神甲也不太管用。

    當然,如果不是太虛神甲護體,此刻軒轅只怕早已命喪虎躍谷了。

    這次軒轅出征能夠獲勝,的確有些僥倖的成分,同時也不能不說,這是軒轅孤擲一注的結果。如果軒轅不是以命搏命,對天魔那擊來的一掌絲毫不避,反而果斷地以全身功力去斬天魔的脖子的話,只怕此戰的結果便很難說了。

    軒轅也沒有想到,自認為幾乎是無堅不摧的一掌,竟然無法將天魔擊下犀渠凶獸之背,更沒有一舉擊斃天魔,這簡直讓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過,天魔最終還是死了。

    軒轅知道,幸虧有個滿蒼夷,惟有以滿蒼夷的速度才能夠追到天魔的前方,惟有神族十大神兵才能對天魔構成威脅。因此,軒轅向滿蒼夷下令,定要襲殺已經重傷的天魔!

    軒轅此次的行動實有些冒險,但他卻不能不賭,試問,誰能與天魔正面為敵呢?若是正面交手,只怕三個軒轅、四個軒轅也難以擊殺天魔。是以,軒轅將自己化裝成鬼三,而再找來熟知他,也熟知蛟幽的蛟龍代替他,於是便上演了一曲真假軒轅的好戲,確實夠絕。

    蛟龍再見蛟幽,自然不會比軒轅見蛟幽時鎮定。因此,便連有熊戰士都以為蛟龍是真正的軒轅。當然,柔水、青天諸人自悉內情,而且都是極為配合軒轅的計劃。

    天魔果然上當,他甚至還來不及對鬼三辨別真偽就開始對軒轅進行追襲,而這,正是軒轅所要賭的結果。

    軒轅贏了!也便大獲全勝。

    蛟龍所受的傷並不十分重,當然,如果不是火烈當即將毒素逼了出來,蛟龍只怕也已經死了,他可沒有軒轅那萬毒不侵的體質。而木青那及時的一掌也救了蛟幽,否則日後蛟幽即使甦醒過來,也將會終身遺憾。

    軒轅此刻只是居於西宮之中不想出去,他也走不了,只怕沒有十天半月,傷勢休想痊癒,即使有歧富這樣的聖手在一旁也不可能令他極快康復。

    天魔羅修絕的鬼手和神厄寡煞魔功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絕頂之境,可不是鬼三諸人所能相比的。雖然這一擊被太虛神甲御去了一大半功力,但是卻仍對軒轅的內腑造成了一時難以修復的損傷。否則,以軒轅的體質,有什麼傷能夠讓他躺上十天半月?要知當時刑天的全力一擊,在太虛神甲相護之下,軒轅根本就沒有受傷。

    脫下太虛神甲,軒轅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胸膛之上竟有一隻烏黑發亮的爪印,而且爪印更腫脹了起來,如同一隻烏黑發亮的鬼手搭在他的胸膛之上。

    「啊……」一邊的燕瓊和褒弱諸女全都駭然驚呼。

    軒轅的臉色也變了,這種結果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

    歧富亦倒抽了一口涼氣,低喝道:「快去準備熱水和金針!」

    「歧前輩,這不會有事吧?」陶瑩花容失色地驚問道。

    「死不了,我軒轅的命大著呢!」軒轅毫不在乎地道。

    歧富皺了皺眉頭道:「以軒轅的體質而論,絕無生命之憂,但恐怕不是一時所能痊癒的。」

    「那會不會有什麼損傷,或是……」桃紅也擔心地問道。

    歧富望了桃紅一眼,吁了口氣道:「恐怕會對他的功力有所影響,即使是傷癒之後,可能只能發揮出平時功力的五六成。」

    「啊……」眾人全都吃了一驚,目光不由得皆投向了軒轅,只是並沒有言語。

    軒轅望了眾人一眼,反問道:「你們都這麼望著我幹什麼?又死不了,即使只剩下一半功力,我也照樣能對付得了你們幾個。」說到這裡,他不由笑了起來,但似乎牽動了傷處,痛得嘴角都咧到一塊兒了。

    「看你,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陶瑩責怨道,同時找了一件衣衫為軒轅披起來,立刻將他當成了一個病人看待。

    軒轅伸手攬住桃紅和陶瑩的小蠻腰,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何不開開心心的呢?這個世上,要想活得好,並不是全靠武功,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腦子。還有一點便是運氣,而我的運氣已經夠好了,居然受了天魔一擊仍然能夠好樣地活著,這若傳揚出去,足夠我們驕傲大半輩子,我們應該感到知足了。試問現在天下誰敢小視我們?即使是我功力全失,也足以憑今日之威勢穩住所有不懷好意之人的心思!」

    「可是……」桃紅說著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過她覺得軒轅的話也有道理,戰勝敵人並不一定全靠武功,最重要的還是腦子。若說到武功,有熊族誰能是天魔之敵?論及兵力,有熊族並不比鬼方強,但結果是天魔卻遭此慘敗,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人去思索的問題。

    「金針,熱水……」燕瓊和褒弱匆忙將這些歧富所要的東西拿了過來。歧富接過金針,卻以一塊帛布沾上熱水,輕輕地縛在那黑爪印之上。

    「你要忍著點,我要封脈切皮!」歧富叮囑軒轅道。

    軒轅點了點頭,他知道歧富此話的意思,也知道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

    眾女都大為緊張,不知道這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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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妮憂心忡忡地守在軒轅的床邊,如今軒轅已經小睡了近兩個時辰,而鳳妮竟未叫醒他。

    「妮姐,還是叫醒他吧。」陶瑩低聲道。

    「不,讓他休息一會兒吧,他實在是太累了。」鳳妮堅決地搖了搖頭道。

    陶瑩過來摟住鳳妮的肩頭,笑了笑道:「看你,自己也累成這樣了,還要守在這裡,不如你也在這裡躺一會兒,與夫郎同眠一床吧。」

    鳳妮俏臉一紅,不敢看陶瑩那怪怪的目光,有些微微責怨地道:「他此刻有傷在身,不能太瘋。」

    陶瑩不由得掩口笑了,窮追不捨地問道:「那等夫君傷好了之後,妮姐可不能再推辭哦。」

    鳳妮大羞,但卻拿陶瑩沒有辦法,不禁伸手重重地擰了她一下,沒好氣地道:「瑩妹老是不放過我,我可不依。」

    陶瑩吃痛,忙避開,臉部表情有些異樣地笑了笑道:「這麼凶,我可要勸夫君好好注意點。」

    「你……」鳳妮又好氣又好笑,不由站起身來,卻又坐了下去,似想追陶瑩,可又怕軒轅突然醒來。

    陶瑩大樂,大笑道:「夫君,你還不醒來嗎?」

    鳳妮一驚之時,倏見軒轅已悠然睜開眼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好哇,你們居然合夥來取笑我!」鳳妮大羞。

    「我可不敢!」軒轅一笑,卻伸手抓住了鳳妮的手。

    「讓鳳妮久等了,軒轅真是有罪!來,為了補償鳳妮的苦候,獎你一個熱吻。」軒轅說著便要抬起頭來,但卻又一聲呻吟地躺了下去,原來是牽動了傷口。

    「看你,還油嘴滑舌,好好躺著!」鳳妮伸手按住軒轅的額頭,像是一個溫柔賢慧的妻子責怪一個不聽話的丈夫一般。

    軒轅無可奈何地苦笑了笑,歎口氣道:「天魔那老小子的爪子可真夠狠的!」

    「你現在才知道哇?」鳳妮白了軒轅一眼。

    「來,親我一口再說正事。」軒轅一本正經、有些期待地道。

    鳳妮搖頭苦笑了笑,此刻的軒轅竟有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但她卻很依順地溫柔地吻了一下軒轅的額頭。

    陶瑩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可有伏朗和風須句的消息?」軒轅果然神情一肅,像變了一個人似地認真地問道。

    「我正是為這件事來找你的。」鳳妮點頭,頓了頓又道,「他們已經被大祭司和元貞長老所擒。事實果然如你所料,他們潛入我的侵宮將扮作我的婢女擒住,卻被大祭司布下的高手察覺,於是將之拿下了。」

    軒轅笑了笑,淡然而自信地道:「就憑他們,還不放在我的心上,跟我鬥智?哼!」旋又笑道:「他們在發現那人並不是鳳妮時,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鳳妮彷彿也看到了伏朗當時的表情,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卻有些感慨地道:「你這人呀,一件很可怕很棘手的事情在你手裡卻變得這般輕鬆,真不知道你是什麼腦子。」

    「這正是我們夫君的魅力所在!」陶瑩忙笑道。

    「嗯。」鳳妮也贊同地點了點頭,突又驚道,「他可不是我夫君。」

    陶瑩和軒轅不由得都笑了,陶瑩又道:「遲早總會是……」

    「不說這個了。」軒轅打斷陶瑩的話道。

    鳳妮感激地望了軒轅一眼,卻無羞澀之意,充滿情意地道:「瑩妹沒說錯,你遲早是我的夫君。我也要像瑩妹一樣伺候你,成為你的好嬌妻。」

    很快,鳳妮轉換話題正色問道:「軒轅,該如何處理伏朗他們?」

    「不知鳳妮想怎麼處理他們呢?」軒轅反問道。

    「鳳妮也有些為難,雖然他是我師兄,可是我怎麼能夠因此而輕饒他呢?何況此刻他明顯是要對付我,我只能將他當敵人看了!」鳳妮實話實說道,同時也彷彿是在向軒轅表示:她與伏朗已劃清界線。

    軒轅笑了笑,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如果不是我們早有防備,那結果恐怕就不一樣了。」

    「那軒轅認為怎樣處置他們才好呢?我此刻已經將他們關入了大牢,只要軒轅同意,我不會反對任何形式的處置!」鳳妮認真地道。

    軒轅哪還會不明白鳳妮此話的意思?只要他開口,鳳妮甚至可以殺了風須句和伏朗。在鳳妮的心中,此刻只忠於軒轅一人。

    軒轅不由得抓緊鳳妮的柔荑,不無感激地道:「鳳妮的信任讓軒轅覺得世間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得了我!不過鳳妮根本就不必為難,你可以放走伏朗和風須句,不僅放他們走,還要親自將他們送到太昊的手中!」

    「送到太昊的手中?」鳳妮大訝,不解地反問道。

    「不錯,我要你將他們親自送到太昊的手中,更要向太昊陳明厲害,告訴太昊,有熊永遠都不會與他為敵。你甚至可以寫一封信交給太昊,告訴他,你很感念恩師,而我們與伏羲部最大的敵人乃是蚩尤,希望能與伏羲氏如昔日一般成為兄弟部落,共抗大敵,甚至可以多說一些好話,只要能穩住太昊的心就行了。」軒轅神秘地笑了笑道。

    鳳妮一聽,面上立顯喜色,道:「我明白了軒轅的意思。」但旋又有些擔心地問道:「這有效嗎?」

    軒轅自信地道:「當然有效,太昊是一個極明事理的人,雖然野心勃勃,但是卻知道事有輕重緩急,而且此人很是驕傲,只要你信中說得好聽一些,他定會相信我們是真的怕他。而且,他一時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對我們有熊作出什麼威脅,自然樂得找個台階下,甚至是以為你念師恩,而改以懷柔手段來與我們和好呢。」

    「你好像對我師父特別瞭解似的。」鳳妮訝然問道。

    軒轅笑了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這些日子可不是白混的!」旋又認真地道:「我們不能表現得太過軟弱,更要表現出一些手段,以使太昊不得不接受我們和好的條件。只要太昊欲與我們和好,即使是伏朗和風須句受了再多的氣,也只能暫時忍受,即使將來翻臉,那也是將來的事。所以,我們今次一定要讓人將伏朗和風須句押到太昊的面前,以表示你對他們的表現很是生氣,卻又為了顧全大局和師徒情面,才饒了他們,這樣自然可以立威!」

    「可是,我們怎能押送千里?」鳳妮擔心地問道。

    「不,太昊其實早就已經北來,而且早有大批高手屯在太行山北,他們窺視有熊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只是伏朗太讓他們失望,才使得那批高手一直無用武之地而已,這也是我為何急於回兵熊城而不敢長驅直入襲擊鬼方的原因之一。因此,我們將他們倆直接送到太行山北,便等於告訴太昊,我們早明他意圖,只是礙於師徒情面,沒去對付他們而已。保證太昊在大吃一驚後,再也不興念來對付有熊,何況他自問也不比天魔厲害多少。」軒轅悠然道。

    鳳妮一時呆了,軒轅竟然對所有的形勢瞭解得如此清楚,可是軒轅所擁有的時間卻是極少,這之前日日在不斷操勞。鳳妮確實沒有想到軒轅竟然還會如此密切地關注著太昊的動靜。

    鳳妮更敬服的卻是軒轅心思的細密和廣遠,事無粗細,彷彿全都在軒轅的意料之中和掌握之下,包括遠在千里、近在身邊的諸事。她真有些不明白軒轅究竟是什麼腦子。

    「看著我幹嘛?」軒轅被鳳妮那逼視的目光望得有些心虛,不由得問道。

    鳳妮嫣然一笑,道:「我在想,如果這個世上沒有軒轅這個人,我的生命會不會感到索然無趣?」

    「呵,妮姐居然能夠說出如此動聽的情話,這會讓我們夫君驕傲的。」陶瑩打趣道。

    鳳妮並不介意,反而主動獻上一吻,再認真地道:「事實便是這樣,此刻,我才真正的相信,一個人的智慧比武功更重要,才明白夫君戰無不勝確非僥倖……」

    「別人這麼說是可以的,但鳳妮可不能這麼說,否則我只怕會真的得意忘形了,那時鳳妮便會後悔莫及了!」軒轅打斷鳳妮的話,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忘形!」鳳妮無限深情地道,彷彿一個多情的妻子相信丈夫的忠貞不渝一般。

    軒轅和陶瑩也都禁不住笑了。

    「元貞長老到!」院外的護衛高呼道。

    「有請!」陶瑩喚了一聲。

    稍瞬,元貞和陽爻兩位長老雙雙而入,見鳳妮也在,忙施禮。

    「長老何用客氣?請座!」鳳妮擺了擺手道。

    「軒轅有傷在身,未能相迎,還望二位長老海涵!」軒轅笑了笑道。

    「哪裡的話,大總管因我有熊千年基業而受傷,我等未能及時來看,實是慚愧!」陽爻長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剛才聽了歧富兄說起大總管的傷勢,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元貞長老有些擔心地問道。

    軒轅坦然地笑了笑,道:「我想歧伯是不會騙你們的,不過我希望長老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情況,就說只是受了一些小傷。」

    元貞一愣,旋即明白地點了點頭,道:「元貞明白!」

    軒轅又笑了笑,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不封鎖消息的話,一個不好,很可能會讓我有熊再次陷入絕境,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陽爻長老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問道:「那現在有多少人知道大總管的傷勢情況呢?」

    「人數不多,除我幾位夫人、歧伯、葉皇夫婦和劍奴外,便是兩位長老了。」軒轅悠然道。

    元貞長老稍稍鬆了一口氣,頓了頓,問道:「不知道大總管會不會繼續對鬼方追擊呢?」

    「是啊,如果此刻我們乘勝追擊的話,定可以降服許多鬼方的部族!」陽爻長老充滿希望地道。

    軒轅含笑而不答,卻反問道:「元貞長老認為是出兵好呢?還是不出兵好?」

    元貞也一怔:「此刻大總管有傷在身,即使是出兵也無人領軍。若沒有大總管的指揮,只怕也難有多大的勝算。」

    陽爻長老則稍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天魔新喪,鬼方諸族必然鬥志全消,只要我們舉軍而出,他們豈會不望風而降?」

    「鳳妮覺得呢?」軒轅扭頭向鳳妮問道。

    元貞和陽爻兩位長老見怪不怪,軒轅乃是鳳妮的情郎,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在有熊族中,能直呼太陽之名的人,也僅軒轅一人而已,誰也不會說軒轅,元貞和陽爻早就知道鳳妮與軒轅之間的關係,只看鳳妮此刻坐在軒轅的床邊就可明白了。

    鳳妮稍作思索,想了想道:「如果我們貿然出兵,只怕必須得動用有熊兵力的七成,才能夠對鬼方起到威懾作用,但是我們若傾七成兵力出戰,只剩三成兵力內防的話,以有熊這十城八寨之地,定會出現許多防守上的破綻,如果這時候東夷人乘虛而入,又該怎麼辦呢?」

    陽爻和元貞長老一呆,他們因這次巨大的勝利,差點忽略了東夷這個巨大的潛在威脅。

    「以鬼方的力量,我們何用傾七成兵力?我看四成就夠了。其一,鬼方十部分散各地,我們只要各個擊破,對方哪會是我們的對手?他們也沒有如我有熊這般的堅城可憑,哪能有什麼作為?」陽爻長老不服氣地道。

    軒轅笑了笑,他知道陽爻長老平時只是管理族中的一些雜事,根本就不明白征戰之理,也就見怪不怪,只是淡然道:「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哦,大總管有何高見?」陽爻反問道,他要滅鬼方的心情十分急切,是以,他對出兵一事極為贊同,不過卻明白這還得軒轅或鳳妮下令。但是軒轅若不贊同,鳳妮也絕對不會贊同。他怎會不明白,軒轅和鳳妮之間完全是一條心,軒轅完全可代鳳妮發號施令。

    當然,軒轅代鳳妮發號施令並無人不滿,因為事實證明,軒轅所贊同之事和所施行之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取得成效,這使得有熊人不能不心服口服。而且這些人明白,軒轅絕對忠心於鳳妮,也絕對不會做出對有熊族不利的事情,事事皆為有熊大局著想。因此,有熊人都不會怪軒轅成為太陽的代言人。

    「行軍作戰,需講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如果鬼方真如陽爻長老所說,或許我們的確能夠各個擊破,降服鬼方諸族。但,那必須是在長老所設想的情況下,而事實上長老所想的是不可能存在的。

    「其一,此時已是冬天,或許再過幾日將大雪瀰漫,這種天氣征戰,士卒很容易生病,野外紮營難,糧草補給難,行軍作戰難,潛蹤匿跡難。

    「其二,鬼方雖無堅城,但在漠外平川作戰,靠的是來去如風的騎兵,以最大的衝擊力給對方造成極大的破壞。事實上,我有熊的騎兵是最弱的一環,因為長期以來,我們都是憑堅城而守,不用與鬼方或東夷的騎兵對抗,因此我們在騎兵的訓練之上遠遠不如鬼方和東夷。若是我們以步卒前往漠外攻打鬼方,只怕反被他們沖得七零八落。至少,他們仍有近千風魔騎,還有一些鹿騎戰士。

    「其三,我們欲滅鬼方,鬼方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們定會有所防備。若我們步兵奔襲,行動緩慢,他們完全可在路途伏擊,同時鬼方各部人眾更不會傻得分散於各地,我們只要上前一攻,他們必會整兵一處,正因為他們沒有我們這樣的堅城,所以也沒什麼可以留戀,說走,整個部落可在一夜間全部轉移,我們如何能各個擊破他們?

    「其四,天魔新喪,葷育部必同仇敵愾,天魔諸妃和刑天,還有魔奴都是極為難纏的人物,在實力上和兵力上,他們甚至還佔優勢,我們長途跋涉,他們以逸代勞,相形之下,我們已落入下風。

    「其五,便是來自東夷的威脅,若是東夷不攻我諸城,反斷我遠征鬼方戰士的後路,那熊城是救還是不救?若救,則正中東夷詭計,引我們在堅城之外與其作戰;若不救,則遠征隊伍全軍覆滅已成定局。試問,我們怎能如此貿然出兵?」

    軒轅一席話,句句實在,條理分明,字字珠璣,只讓一旁的人個個都呆然不語,陽爻長老更是慚愧,經由軒轅如此一分析,出兵之舉確實是想都不能想。

    元貞長老和鳳妮及陶瑩對軒轅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誰還能在這種巨大的勝利面前,如軒轅這般清醒地看清大局、看清形勢呢?勝利最容易沖昏一個人的頭腦,但軒轅卻是例外,他不僅將所有的形勢都看得清清楚楚,更能實實在在地把握住,這確實是非常人所能及。

    元貞長老雖然不明白軍事,但是卻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聽軒轅這麼一分析,立刻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利害。鳳妮則深有感觸,她一向都相信軒轅擁有常人所無法企及的想法及見地,而軒轅此刻的表現也確實沒有讓她失望。

    元貞和陽爻也不能不暗讚鳳妮設立軒轅這個軍事大總管確實是一個極為明智的任命。

    「那大總管準備如何處理這群被俘的鬼方戰士呢?」元貞長老問道。

    「我正想跟諸位商量這件事。」軒轅笑了笑道。

    「哦!」

    「當然,在此之前我還要先粗略地將其他幾件事情向大家分析一下,然後再說出我對這群俘虜的處理意見,供大家參考。」軒轅吸了口氣,身子微微抬起了一些。鳳妮忙扶住軒轅,陶瑩則在軒轅的背後墊上一個高厚的軟枕。

    「大總管請講!」元貞客氣地道。

    軒轅也不客氣,悠然吸了口氣,道:「據我所派出的密報回報,事實上東夷已經屯兵於阪泉之東的三阿,具體的數目並不清楚,但初步估計,實力絕對不弱。少昊一刻也沒有忘記對付有熊之舉,這次他們只是估計失誤而已,本以為,我們會被天魔大敗,而他們在我們被天魔大敗之際乘虛而入,與鬼方分割我有熊之地。可是我們卻在一日間,以速戰之法大敗天魔後再固守熊城的戰略一下子打破了他們的全盤計劃,這使少昊欲以奇兵偷襲我們遠戰鬼方軍的戰士也沒有辦到。因此,若我估計沒錯的話,少昊近日定有新動向!」

    「哦,大總管原來早就在密切注意東夷了。」元貞和陽爻恍然,同時對軒轅更多了幾分佩服。

    「在決定與天魔交戰之時,我便想到了這個人,而少昊對於我們的動向也非常清楚,因此,他們早在許多天之前便已秘密調集兵力於三阿。所以,一開始我便只想與天魔速戰速決,絕不能拖延超過一天的時間。無論勝敗,便立刻退兵全力憑堅城而守,只是我們真的如所願僥倖大勝一局而已。」

    「難道軒轅一開始便認為,只須一天時間便可與鬼方分出勝負?」這回連鳳妮也有些驚訝地問道。

    「當然,有一天的時間足夠分出勝負,我之所以敢與天魔交戰,是因為我所布下的奇兵,而且我對天魔的部署很清楚,但天魔對我卻知道得太少。所謂奇兵,便是要出奇制勝,勝負往往就在於那一來一回之間,如果這一來一回的衝殺無法勝敵,而所設下的奇兵無法起到作用的話,那我們便只有敗沒有勝!」軒轅並不介意地向鳳妮解釋道。

《軒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