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霸王之帖

    紀空手出得洞來,整個人精神煥發,眉目之間憑添一股傲視天下的王者霸氣,便是狼兄見他,亦生畏懼之心,直到他呼喚數聲之後,才敢近前相偎相親。

    「狼兄,這一次我們可真要別過了。」紀空手的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惆悵,雖然一人一狼相處的時日無多,但彼此間卻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狼兄搖頭擺尾,大是不捨,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我絕非無情,只是此次遠行,路途遙遠,一路凶險無常,生死難料,我自己尚且難保其身,又怎能照顧得了你?」紀空手蹲下身子,摟緊狼頭,動情地道。

    狼兄強力掙脫開去,「嗚」地一聲,竄上一方高處,對著天上斜照的紅日狂嗥三聲,毛髮盡皆豎立,極有威勢,盡顯強者風範。它似是不滿紀空手如此小視於它,所以乾脆來了一個極酷的造型,向紀空手表明自己絕非弱者,根本不用別人照顧。

    紀空手微微一笑,卻仍是搖頭,心中暗道:「狼兄啊狼兄,你雖然可以橫行自然界中,卻又怎知人心險惡?猛虎固然可怕,但比及人心,只怕微不足道,我這是全為你好啊!」

    狼兄瞪眼俯瞰,見紀空手依然不允自己跟隨,猛吼一聲,整個身子如飛箭般標出,向紀空手竄來,它的身形流暢至極,充滿力感與力度,盡顯剽悍與剛烈之美。爪鋒凜凜,更增殺勢,向紀空手當頭撲來。

    紀空手知它是想與自己較量,從而證明其實力。微微一笑,表示認同,但是他沒有想到狼兄的動作會如此迅猛,一不留意,竟然被它的狼爪搭上了肩頭。

    他心中微詫,這才知道狼兄能夠存世至今,必有其獨特的生存之道。他意念一動,卸勁於肩,發力彈開狼爪,同時腳步一錯,整個人滑出三丈。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料想狼兄難以跟進,孰料狼兄身子震上半天,猶能改變方向,扭腰撲至。

    「好妙的身法!」紀空手情不自禁地喝了聲彩,似乎大開眼界,同時手掌豎起,漫向虛空,劈向了狼兄的頭部。他恐誤傷狼兄,下手只用了三分真力。

    狼兄受到紀空手的鼓勵,更添精神,眼見掌及頭部不過數尺時,突然身子下墜,落地曲足,從地面攻向了紀空手的下盤。

    「狼兄留情,那裡可是我的命根所在。」紀空手見得狼兄應變極快,心中大喜,腳步騰挪間不由得開起玩笑來。

    他有心相試狼兄的搏擊之術,一人一狼,便在絕谷之中試鬥起來。他初時尚無認真之心,認為狼兄雖有別於其它猛獸,但總是無知無識的畜生,不足為懼,但是斗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他卻發現狼兄不僅具有獵豹般的速度,狐狸般的心智,而且它的剽悍與耐力亦是少見,完全可以與人類一般高手相比肩。

    而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他自身的變化,人狼相鬥中,他不僅感到自己的體能遠勝當初,而且在應變能力上也較之先前大有長進。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出洞之後的第一戰,便讓自己豁然開竅一般,對事物的發展與動作的延續上有著極為準確的預判能力,彷彿狼兄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意識掌握之中。

    他心中充滿了說不盡的喜悅,大聲道:「狼兄,你果然厲害,我們罷手吧。」他話音一落,狼兄倏地停止了攻擊,氣喘不斷地伏在他的腳旁。

    「好,你既有心出山,那麼我便帶你出去,遊逛一下,如碰到敵人,以你我的組合,定能將他殺個片甲不留。」紀空手驀生豪氣,哈哈笑道,言語中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豪邁。

    當下一人一狼出了絕谷,沿著森林隨山勢而行,直奔上庸。行得數日,山勢漸漸平緩,來到了前往上庸城的必經之路——忘情湖。

    這忘情湖佔地萬畝之闊,草木繁茂,鳥獸成群,風拂碧水,林木爭艷,偶有漁舟數點,宛如一幅山水墨畫。遊人置身其中,的確流連忘返,留情於山水之間。

    紀空手人在高處,俯瞰全景,雖然陶醉於湖光山色中,但他的心靈卻突然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應,令他莫名心悸。

    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在湖濱的那片森林裡,有一股強大的殺氣與力量滲透於空氣中,這股力量至強至大,顯示著對方擁有不可小視的實力。

    「以項文、項武、步雲三人的實力,還不足以形成這麼強大的威脅,這只能說明在首次刺殺無果的情況下,敵人已有強援到了。」紀空手微微一笑,驀然發現自己所在的對面山峰處升起一縷玄黑滾滾的狼煙。

    「敵人已經算計到了此處乃是通往上庸的必經之路,所以設下重兵埋伏。看他們井井有條、調度有方的樣子,必是欲在此將我一戰即滅。項羽啊項羽,你也太霸道了吧?」他因自己深愛的女人而遭來嫉妒,面臨殺身之禍,可是在他的心中,卻無怨無悔,即使再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也會毅然決定為自己心中的至愛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嗚……」狼兄也在這一刻嚎叫起來,狼類特有的敏銳使它意識到了危機的存在,所以出聲示警。

    紀空手輕撫著它的頭道:「狼兄,你怕不怕?」

    狼兄以一聲有力悠長的狼嗥回應。

    紀空手只覺心神一振,一股勃發的戰意猛然飆升,充斥於全身每一道經絡,整個人變得無畏無懼,長嘯一聲道:「好,我們走!」

    他大步向前,一步一步向森林的區域邁進,絲毫沒有猶豫。

    一曲故楚小調隨著一陣清風遙遙傳來,聲音溫婉,和著西下的夕陽,構成了一幅漁舟晚歸的和諧圖畫。但是紀空手充耳不聞,在他的身上,惟有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隨著他那鏗鏘有力的步伐透發出來,具有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力。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踏入這片古樹林中,就將會有生死大戰等待著自己。他原可以繞道而走,無非是多費幾日行程,但當他看到那濃濃的狼煙如魔鬼般升騰於空時,他便決定不再躲避,無論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也要勇於面對。

    他的心裡全無半點驚懼,亦無絲毫緊張,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趕赴山寨舉行的野火會,輕鬆愜意,根本就不像是步入代表死亡的境地。

    這是一種自信的心態,有了自信,這種心境便自然而然生成,而非是人為的行為。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對孿生兄弟各持快刀,擋在了自己的前路上。

    這一對孿生兄弟長得實在太像,無論是相貌、體型,還是衣束、氣質,都渾如一人,他們惟一的不同,便是手中的兵器。同是一把刀,卻是一公一母,正是殺人無數的「陰陽分界刀」。

    刀鋒一出,陰陽分界,如此充滿霸殺之氣的刀,當然是項氏兄弟才能擁有。

    「項文、項武!」紀空手的心裡跳出了兩個人的名字,只有將這兩個人的名字套在這兩個人的身上,你才會發現這名字是取得如此可笑,因為他們所學絕非文武之道,而是搏殺之道,這一點可以從他們冷冷的目光中看出。

    殺氣橫溢,如霧般籠罩著這片密林,一種似有若無的壓力存在於他們對峙的空間,沉重得讓人幾乎窒息。

    「你們的耐心實在不錯,等了這麼多天,終於還是讓你們等到了我。」紀空手似乎並沒有感受到這氣流中的壓力,淡淡一笑道。

    項文、項武的眼中同時流出一種詫異之色,似乎想不到紀空手遭心脈之傷的折磨,氣色不減反增,愈發顯得神采照人。不過這詫異只是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冷冷的殺意。

    「無論你怎麼逃亡,最終都不可能改變你必死的命運。」項文道。

    「因為我們少主發下的霸王帖,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受帖不死的記錄。」項武接上一句,兩人說起話來也如同一人,話與話之間銜接之妙,顯得配合默契。

    紀空手微微一笑,覺得這對兄弟的說話很有趣:「我沒有接到這帖子,可是你們卻要殺我!」

    「所謂的霸王帖,是我們項府的一句行話,少主的一句話,其實就是帖子。」項文一怔,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番。

    「所以他要你死,我們就絕對不會讓你再活下去。」項武也覺得自己應該補充一下。

    紀空手輕哼一聲道:「如果我不死呢?」

    這句話顯然出乎項氏兄弟的意料之外,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種現象出現,所以微微一怔,想了一想才道:「那就我們死,不過迄今為止,我們似乎還沒有失手的記錄。」

    「那就請!」紀空手冷冷地道。

    「為什麼?」項氏兄弟異口同聲地道。

    「請動手!」紀空手話一說完,手已按住了腰間的飛刀。

    拔刀是一個過程,一個直接給對手施壓的過程,所以紀空手按刀的手快,拔刀的時候卻是一寸一寸地向外移動。隨著刀鋒一寸一寸地暴露空中,那凜凜的寒意隨著耀眼的刀光悍然標出。

    整個空間為之一窒,風靜雲止,冷寂一片,除了呼吸聲外,就惟有那暗湧空中的殺氣。

    項文與項武對視一眼,這才真正感到了對手的強大,不由在心中暗暗罵著步雲。因為在步雲的描述中,紀空手雖然殺了狄仁,但是受心脈之傷的拖累,已是難以對人構成威脅。正是因為他們相信了步雲的話,所以才在長老凌丁的面前一力請戰,爭邀頭功。

    但是他們雖然驚詫,卻絕不畏懼,因為他們算定紀空手必死無疑。這倒不是說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極有信心,而是他們相信凌丁。

    凌丁是流雲齋三大長老之一,名列齋主之下,卻在萬人之上,縱是項羽本人亦不敢怠慢於他。項羽考慮到紀空手曾與玄鐵龜有染,怕有變數發生,所以請他親來壓陣。他此時人在林中,隨時都可能出現,這給了項氏兄弟莫大的鼓舞。

    項氏兄弟同時拔刀,速度極快,橫亙於空中,猶如兩道山梁,他們的動作一致,只是刀鋒一正一反,優勢互補,形同一人。

    雙刀一出,紀空手方知這二人說話雖然有趣,但他們手中的刀卻無趣得很。他的臉色不由凝重起來,緩緩地將七寸飛刀斜豎空中。

    風沒起,卻有暗流湧動……

    「鏘……」地一聲,項氏兄弟雙刀互碰,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紀空手心神一驚之下,驀見兩縷雪白的光影向他襲來。

    他感到自己有些輕敵了,事實上項氏兄弟表面上有些像是頭腦短路之人,其實心智卻是一等一的聰明,他們利用自己的說話和一些舉止來使對手產生錯覺,造成輕敵思想,兩人便可趁機偷襲,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紀空手心驚之下,身子倒翻而出,但是他似乎忽略了雙刀並進的速度。

    「哧……」雙刀緊擦紀空手的腳跟而過,一佔先機,即成咄咄逼人之勢,攻勢如潮水般一浪緊接一浪。

    紀空手根本就無法看清對方的刀路,手中的七寸飛刀也是宜攻不宜守,「蹬蹬……」一連退了數步,氣機一動,頓時腳踏見空步,竄游於雙刀殺勢的縫隙之間。

    他的步法快速靈活,旋步移身,連換十來個方位,但項氏兄弟的雙刀似有靈性一般,緊追不捨,始終不讓紀空手逃出刀勢範圍。

    「呼……」一時之間刀風大作,帶動林中枝葉,呼呼作響。那一陰一陽的刀身猶如催命無常,刀路詭異,交錯穿插,不僅速度奇快,而且角度更是刁鑽之極。

    紀空手避閃之間,靜心凝神,開始透發真氣出來,一點一點地強加在對方刀身之上。以他的眼力,若是單刀殺來,任它速度奇快,也很難逃過他的掌握,但項氏兄弟的刀法講究互補,而且刀鋒一出,連綿不絕,這讓紀空手根本摸不清刀勢來路。他惟一的辦法,就只有以強大的真氣控制雙刀運行的一瞬間,從而加以利用。

    但是項氏兄弟都非弱手,手中感覺略顯呆滯時,便明白了紀空手的用意,當下兩人錯步相交,改並肩齊進為前後夾擊,下手不僅狠辣,出手更是猛烈,逼得紀空手幾次犯險,都憑一時的急智躲過。

    紀空手驚怒之極,自出洞殿以來,他自以為憑自己的這番奇遇定能揚名天下,甚至擁有了與項羽叫板的實力,但是此刻真正實戰起來,單是項羽的兩員家將已是讓他窮於應付,這不得不讓他的自信心受到極大的打擊。不過小小的挫折絕不能覆滅他心中不滅的戰意,反而激起了他對生命的激情,從而正視每一個對手。

    「呀……」紀空手瞅準對方一個破綻,一聲暴喝,勁力在掌心中驀然爆發。

    刀漫虛空,帶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之聲,也帶出了瘋漲不息的戰意。

    飛刀雖然只有七寸,卻如七丈大刀,橫破空中,刀鋒在虛空中幻出一道亮麗而奇詭的弧跡,毫不猶豫地點在了最先迫近的陰刀之上。

    「叮……」飛刀擊在陰刀的中心點上,以一種非常巧妙的力道一吸一引,略帶迴旋之力,將陰刀引向了隨之而來的陽刀上。

    「當……」雙刀迸擊,發出一陣悶響,項氏兄弟同時發現手中的力道與刀鋒的方向不對,無奈刀速太快,根本來不及避讓。幸得兩人收力及時,所以雙刀一觸即讓,沒有互傷到對方。

    「兄弟有仇,也用不著兵刃相向吧?」紀空手嘴上調侃,手上動作卻絲毫不讓,飛刀在手,振出無數道刀芒,刺向了身形微晃的項氏兄弟。

    他改守為攻,佔盡先機,出手毫不留情。飛刀雖短,但刀勢卻無比霸烈,刀鋒所向之處,數尺內足可傷人,殺氣如飛溢的瀑布,沖瀉而下,大有勢不可擋之勢。

    雖然雙方的變化只在一瞬,但場面上卻大不相同。紀空手抓住時機,擁有十足自信,向項氏兄弟展開了如水銀瀉地般的攻擊,項文、項武縱是心有靈犀,配合默契,但依然惟有在這種強攻之下節節敗退。

    五尺、一丈、兩丈……隨著紀空手的步步緊逼,項氏兄弟苦苦支撐,向森林深處退去。紀空手愈戰愈勇,心動意動,漸漸發揮出了這些日子來他在洞殿內領悟到的武道玄理,同時靈台一片清明,捕捉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經歷了剛才輕敵帶來的被動之後,紀空手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高手對決中,你永遠不要小視對手,而是要以尊重的態度相對。只有這樣,你才能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在佔盡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依然不敢放鬆自己,讓自己的身體始終處於一種高度靈敏與快速反應的狀態之中。也正因為如此,他在每一次攻擊的同時,心中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似乎預感到了潛在的危險。

    「嗚……」狼兄突然狂嗥起來,它伏在紀空手身後的那一片草叢中,在沒有得到紀空手的指令前,它是不敢妄動的,但它在這個時候突然嗥叫,是否意識到了一種危機的存在?「轟……」就在紀空手追趕項氏兄弟欲自一棵大樹旁經過時,那棵大樹的厚重樹皮突然迸裂開來,碎裂成無數木片,似箭雨般爆射開來。

    如雨般的木片勁氣逼人,更有一道驚人的殺氣隨之而來。

    「水狼步雲!」紀空手心裡雖然早有防備,但是步雲的這一招依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呼……呼……」與此同時,項氏兄弟反身揮刀,趁機展開了絕地反攻,令紀空手頓時陷入了絕境之中。

    在這一瞬間,紀空手的心豁然變得寧靜,靜得不起一絲微波。

    風,輕輕地吹,吹過林梢,吹過枝蔓,吹走了夕陽下的餘輝,卻吹不去這一片肅殺。

    但在紀空手的心中,卻感覺不到這肅殺之氣,感覺不到陰陽分界刀的存在,甚至於步雲那把藏在無數木片中的劍,他也渾如未覺。此刻他所感覺到的,惟有這風。

    風是寧靜的,它的存在,意味著空氣沒有停留在靜止的狀態。而只要有空氣的流動,就會有風,風,正是天地之間共有的呼吸。

    「惟心存天地,天地方能盡收一心。」此時的紀空手,跳躍的思維中閃現出這一行字來,彷彿他又回到了洞殿之中。

    他的心靜如止水,不起半絲波瀾,真氣隨意而動,隨著三萬六千毛孔透射出去,捕捉著每一寸空間的異動。

    這剎那之間,這段空間彷彿變成了三維世界,無論時間、速度、力量,都全然失效,不管是疾射的木片,還是飛射的劍鋒;不管是項文的陰刀,還是項武的陽刀,在紀空手的眼中,它們都成了一個個懸凝不動的靜物。

    飛刀漫空,雖只七寸,卻似飛奔的烈馬,發出了一連串快逾閃電的動作。

    「呼……」飛刀旋動,撥開了如雨般的木片,正好點在步雲刺來的劍鋒上,然後藉著一蕩之力,疾刺項文、項武握刀的手腕,雖有先後之分,卻如同至,就似三把飛刀齊出一般。

    「呀……」三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慘呼,然後刀劍砰然落地,臉上均露出一種迷茫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相信剛才的一切竟然是人力所為。

    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難怪他們目瞪口呆,其實就連紀空手自己,也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切竟然是自己所為。

    他這驚人的一刀,的確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在瞬息間爆發出了他體內的全部潛能。正因為他這一刀太快,所以相對來說項氏兄弟的刀簡直就如蝸牛爬行;正因為他這一刀力量巨大,才顯得步雲的那一劍軟弱無力。其實這一刀,已經讓紀空手在這一瞬間看到了武道的巔峰。

    項氏兄弟只有逃,步雲也惟有逃,面對這一刀,他們都失去了再戰的勇氣。

    當他們逃出數丈之後,這才聽到「嘩……」地一聲,枝葉如雨般紛紛墜落,紀空手的這一刀刀氣霸烈,竟將刀勢數丈範圍內的枝葉盡折。

    紀空手緩緩地看著這一切,絲毫不動,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似乎想追尋這一刀迸發出來時的剎那心境。

    他沒有尋到,一無所獲,他知道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剎那,卻也並不惋惜。

    這只因為——他曾經擁有這驚世的剎那!良久之後,他才輕歎一聲,一人一狼重新上路。他的步伐依然鏗鏘有力,一步一步向前直進,因為他知道,決戰只是開始,真正的戰鬥還在前方。

    行不多遠,他來到了三棵古樹相互環抱的地方。這種景觀的確少見,三樹同抱而生,任何人都會停下腳步來看上一眼。

《滅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