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種蠱大法

    以劉邦此時的聲勢,的確有一統天下的可能。而苗疆世代飽受流離之苦,因為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而被迫寄人籬下,分居於國之間,所以對他們來說,擁有一塊屬於自己民族的土地是最大的渴求。

    然而,要實現這個願望並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在苗疆人中,不乏驍勇善戰的勇士,不乏血氣方剛的漢子,但是他們花了整整數百年的時間,依然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國度。而這一代的苗王,從認識劉邦的那一瞬間起,突然明白到憑借劉邦的勢力,或許可以完成他們多年以來的夢想。

    這絕不是天方夜譚,而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益的計劃。以苗疆人現有的力量幫助劉邦奪得天下,然後再從劉邦的手中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那塊土地,這筆交易對於苗疆與劉邦來說,未必不能接受。

    正是基於這一點,苗疆人才與劉邦結成了同盟關係,而他們聯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助劉邦奪得這銅鐵貿易權。

    於是,娜丹公主來到了夜郎,利用苗疆人在夜郎國中的各種關係和消息渠道,巧妙地偶遇了與陳平關係親密的紀空手,不惜以自己為代價,從而得到了與陳平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在這個計劃中惟一發生意外的事情,就是娜丹公主在為紀空手療傷的過程中,發現紀空手身中春藥之害,限於當時時間緊急,無奈之下,她只能以自己的初貞來解這燃眉之急,付出了自己最寶貴的代價。

    對於一個少女來說,這是何等巨大的犧牲,從而也可看出苗疆人面對土地所表現出來的勢在必得的決心。不過,對娜丹來說,她的身邊不乏隨從侍婢,完全可以李代桃僵,達到同樣的目的,何以她非要親力親為,以身相試呢?莫非在她跟蹤紀空手之時,就已經為他身上透發出來的那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所吸引?

    這是一個謎,只有她自己才能解答的一個謎。不過,當這一切事情發生之後,她的心裡無怨無悔,畢竟,她已經由著自己的性子愛過了一回。

    面對劉邦咄咄逼人的目光,娜丹公主很難作出一個正確的決斷:如果她把紀空手的真實身份告之,勢必會給紀空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作為愛人,她當然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可是假如紀空手發現她在這件事情上有所欺瞞,必將使得他們之間所形成的同盟關係出現裂痕,影響到苗疆得到土地的計劃。作為苗疆的公主,這種結果當然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何去何從?這的確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娜丹只覺得自己頭大欲裂,思維一片混亂。

    恰在此時,門上傳來幾聲輕響,接著便聽有人言道:「回稟漢王,夜郎陳平已在樓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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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圓之夜,七星樓外,花樹繁花,暗香襲人。

    化作陳平的紀空手雙手背負,抬頭望月,與龍賡並肩而立,在身後的地面上留下兩道拉長的影子。

    對紀空手來說,今夜之行,看似平淡,其實凶險無比,更是他所施行計劃的關鍵,只要在劉邦面前稍微露出一絲破綻,恐怕就是血濺五步之局。

    此時此刻,無疑是他今生中最緊張的一刻。

    他已經感到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限。

    「你怕了嗎?」龍賡在月色下的臉有些蒼白,低聲問道。

    「我並不感到害怕。」紀空手勉強一笑道:「只是有些緊張而已。」

    「這只是因為你太在乎此事的成敗,所以才會緊張,而你若抱著緊張的心態去見劉邦,就難免不會露出破綻。」龍賡冷冷地道,就像一陣寒風掠過,頓令紀空手清醒了幾分。

    紀空手道:「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此事太過重大,讓我感到了很大的壓力。」

    「那你就不妨學學我。」龍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眼微瞇,似乎已醉倒在花香之中:「深呼吸可以調節一個人的心情,多作幾次,也許就能做到心神自定。」

    紀空手直視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其實說話也是調節心態的最好辦法,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這麼說來,你已經不緊張了?」龍賡也投以微微一笑,問道。

    紀空手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七星樓內明亮的燈火,道:「我想通了,既然不想前功盡棄,就要勇於面對,何況我對自己的整形術還有那麼一點自信。」

    龍賡道:「你能這麼想,那是再好不過了,就算劉邦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也絕對不可能發現你不是真正的陳平!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陳平』只是一個名字,真正見過他本人的實在不多。」

    紀空手不再說話,因為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緩急有度,沉穩中而不失韻律。步伐有力,間距如一,一聽便知來者是內家高手。

    腳步聲進入了紀空手身後三丈時便戛然而止,如行雲流水般的琴音突然斷弦,使得這片花樹間的空地中一片寂靜,只有三道細長而悠然的呼吸。

    空手聽音辨人,覺察到來人的呼吸十分熟悉,正是劉邦特有的氣息。他的心裡不由「咯登」了一下,尋思道:「劉邦一向謹慎小心,洞察細微,我可不能太過大意。」

    他的心裡雖然還有一絲緊張,但臉上卻已完全放鬆下來,與龍賡相視一眼之後,這才緩緩說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莫非就是漢王劉邦?」

    劉邦從樓中踱步出來的剎那,也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幾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心中驀然一驚道:「那人身上的氣息何以會像紀空手?如果此地不是夜郎,我還真要誤以成他了。」

    他之所以會這麼想,顯然在他的意識之中,紀空手絕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於夜郎。因為在他手下傳來的線報中,紀空手這段時間應該出現在淮陰一帶才對。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劉邦並沒有深思下去,等到紀空手拱手相問時,更愈發堅定了劉邦自己的判斷。

    因為眼前此人的嗓音、眼神、氣質與紀空手相較,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而更讓劉邦打消疑慮的是此人臉上悠然輕鬆的笑意中,透著一股鎮定自若的神情——如果此人是紀空手,絕不可能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會如此鎮靜!這就是劉邦推斷的邏輯。

    「陳爺的消息果然靈通,本王此行夜郎刻意隱瞞行蹤,想不到還是沒有逃過陳爺的耳目。」劉邦微微一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詫異。

    「漢王過譽了,王者終究是王者,無論你如何掩飾,只要在人群中一站,依然會透出一種鶴立雞群的超凡風範。」紀空手拍起馬屁來也確是高手,說話間已使自己的心態恢復到輕鬆自如的狀態。

    劉邦一擺手道:「本王能成為王者,不過是眾人幫襯,又兼運道使然,僥倖登上此位罷了,又怎能比得上陳爺這等世家之主?今日萬金閣上欣見陳爺一試身手,棋風華美,那才是名士風範。」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請樓裡一坐。」劉邦客氣地道。

    「不必了!」紀空手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道:「如此良宵美景,豈容錯過?你我就在這茶樓下閒談幾句,也算是一件雅事。」

    劉邦微微一笑道:「陳爺果然是雅趣之人,既然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打量了一下紀空手身邊的龍賡,心中暗道:「這陳平的武功深不可測,無法捉摸,但他出身於暗器世家,家傳武學有如此高的修為,不足為奇。可這位年輕人不過三十年紀,卻是氣度沉凝,一派大師風範,不知此人是誰,何以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紀空手見他將注意力放在龍賡身上,心中一喜,忙替龍賡引見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姓龍名賡,學過幾天劍法,被我請為上賓,專門保護我的安全,為人最是可靠。你我談話,無須避諱。」

    劉邦哈哈一笑,意圖掩飾自己的疑人之意,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看上去一表人才,猶如人中龍鳳。」

    當下他將目光重新轉移到紀空手的臉上,沉聲道:「我與陳爺雖然相聞已久,卻從未謀面,是以交情不深。可今夜陳爺登門約見,似乎像是有要事要商,這倒讓本王心中生奇了。」

    「在下的確是有要事與漢王商量,事關機密,所以為了掩人耳目,才決定在這個時候冒昧登門,漢王不會怪責於我吧?」紀空手忙道。

    「陳爺言重了,能認識陳爺這種世家之主,正是本王的榮幸。只是你此行若被夜郎王得知,難道不怕夜郎王對你生疑嗎?」劉邦素知夜郎陳家對夜郎國的忠義之名,是以對陳平此舉仍有疑慮,開口相問道。

    「漢王所言極是,不過陳平此行,正是奉了我國大王之命而來,漢王大可不必有此顧慮。」紀空手道。

    劉邦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既然你是奉夜郎王之命而來,何不讓夜郎王親自與本王見面相談?這樣豈不更顯得彼此間的誠意嗎?」

    紀空手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道:「我王之所以讓在下前來,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比之天下,我夜郎國不過一彈丸之地,實力疲弱,因為盛產銅鐵,才得西楚霸王、淮陰侯與漢王三方的青睞,屈尊駕臨。在我王的眼中,三位都是當世風頭最勁的英雄,勢力之大,都有可能一統天下,任是得罪了三位中的哪一人,我夜郎國都隨時會有滅國之虞。所以在別人眼中,三大棋王共赴棋賽是一場盛會,但在我王的眼裡,卻已看到了滅國之兆,稍有不慎,勢必引火燒身,釀成災難。」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要來求見本王呢?」劉邦微微一怔道:「若是這事傳了出去,豈非更是得罪了西楚霸王與淮陰侯嗎?」

    紀空手微微笑道:「漢王可曾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古訓?」

    劉邦道:「莫非陳爺認為夜郎國已置身死地?這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事實上夜郎國的確面臨著立國以來的最嚴重的一次危機,隨著中原局勢的愈發緊張,作為大秦原來的附屬國,夜郎國內的形勢與中原局勢息息相關,此時天下成三足鼎立之勢,每一方對兵器的供求都達到了緊缺的程度,所以你們才會對銅鐵貿易權如此感興趣。但是,我想說的是,隨著西楚霸王起兵伐齊,這銅鐵貿易權已經沒有像當初那麼重要了,因為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是誰都一聽就明的道理。」紀空手的說話聽起來極是平淡,但最後的一句話卻讓劉邦心頭一震,臉色大變。

    「你……你……你說什麼?項羽真的派兵攻齊了?」劉邦的臉上陡然亢奮起來,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

    「是的,項羽兵入三秦之後,封立諸侯時,怨恨齊國田榮曾經沒有出兵援助項梁,所以就立齊國的一位將軍田都為齊王,招致田榮的怒怨,並且殺了田都,自立為齊王,從此與西楚決裂。以項羽的脾氣,當然不能容忍有人反叛自己,是以這場戰爭也就在所難免。」紀空手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劉邦,卻見劉邦默不作聲,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

    「你是從何得到的消息?何以本王會沒有一點關於這場戰爭的音訊?」劉邦心生狐疑道。

    「這場戰事發生不過五天,千里迢迢之外,漢王又怎能這麼快便收到這個消息呢?而我夜郎陳家世代以經商為本,深知信息的重要性,是以不僅在天下各地廣佈耳目,而且相互之間各有一套聯絡方式,雖在萬里之外,卻可在一日之間知曉萬里之外的事情。」紀空手當然不會說出消息的來源是知音亭,編造了一段謊言,倒也活靈活現,由不得劉邦不信。

    劉邦冷然道:「你何以要告訴本王這個消息?是否有所企圖?」

    「漢王不愧是一代王者,聰明絕頂,一猜即中。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個消息,是因為我深知,這對你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旦錯失,你必將終生後悔。」紀空手淡淡一笑道。

    劉邦心神一凜,拱手道:「倒要請教。」

    紀空手雙手背負,踱步於花樹之間,緩緩而道:「以項羽現今的實力,轄九郡而稱王,手中擁有強兵百萬,假如蓄勢待發,可謂天下無人能敵。雖然你與韓信發展極速,已隱然形成了抗衡項羽的能力,但若真正交鋒起來,最終的敗者只能是你們,而不會是項羽。對於這一點,相信漢王不會否認吧?」

    劉邦的眼芒標射而出,與紀空手的目光在虛空相對,沉吟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若雙方正面交擊,本王的確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紀空手續道:「不能正面交擊,就惟有用奇。兵之一道,有正有奇,善謀者用之,可以奇中有正,正中有奇,絕不拘泥於是正是奇,既然只能用奇兵出師,那麼西楚伐齊,就是你不容錯失的最佳良機。」

    「你說得很有道理。」劉邦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道:「但是本王更想聽聽你對天下大勢的剖析,為何此時出兵,就是本王的最佳時機呢?」

    紀空手追隨五音先生多時,耳濡目染,對文韜武略也已精通一二,加上有夜郎王與陳平的臨時指點,使得他對劉邦提出的這個問題並不陌生,胸有成竹地道:「項羽雖然兵雄天下,但是卻沒有兩線作戰的能力,也許就一場戰爭而言,他的確是天下無敵,但若在不同的地點發動兩起戰爭,項羽顯然還沒有這樣的準備,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你漢王的數十萬大軍;其二,就軍事儲備與供給來看,項羽挾九郡之人力財力,富甲天下,但是他的軍隊人數已過百萬,雖然在短期作戰中,這個弊端還不能凸現出來,然而一旦戰爭形成相持,那他的軍需供給將是最大的問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項羽假奉懷王為義帝在前,然後又將其殺之於江南,已經背負不義之名,而漢王你若出兵,卻師出有名,既可放檄天下,借為義帝復仇之名討伐項羽,又因這關中本是你應得之地,出師收復,亦無可厚非。」

    這精闢的分析出自於紀空手、夜郎王、陳平、龍賡四人的智慧,自然是非同小可,使得劉邦一聽之下,神情肅然,顯然非常欣賞紀空手的觀點,連連點頭道:「陳爺人在夜郎,卻心懷天下,若非如此,又怎能對天下大勢剖析得如此清晰分明?不過,就算本王有心出兵,但我大軍之中兵器奇缺,庫銀空虛,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徒呼奈何。」

    紀空手道:「銅鐵貿易權即使到了漢王手中,只怕也需一年時間才可造出足夠的兵器,遠水救不了近火,不提也罷。但是就算兵器充足,糧餉依然還是個大問題,以漢王的才識,應該心中早有籌劃才對。」

    劉邦心中一驚,抬頭看了紀空手一眼,道:「你所料不差,本王此次夜郎之行,雖然有奪得銅鐵貿易權之意,但更主要的目的,是要找一個人。」

    紀空手驚道:「不知誰有這般大的面子,竟勞煩漢王大駕,千里相尋?」

    劉邦搖了搖頭,苦笑道:「本王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正想向陳爺求教。」

    紀空手的腦中靈光一現,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忙道:「夜郎雖小,終究有人口數十萬,要想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尋找一個不知名姓的人,無疑等同於大海撈針,只怕在下也是有心無力。」

    劉邦沉聲道:「不,此人若是陳爺不識,那麼這世上就根本沒有此人的存在了,因為本王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陳爺的門下。」

    紀空手怔了一怔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本王雖然來到夜郎不過三五日,卻對貴國的一些情況已經熟記於心。夜郎國雖然立有儲君,但真正操控國事大計者,非三大家族莫屬,而你們陳家正是其中之一,是也不是?」劉邦很有把握地道。

    紀空手道:「的確如此,夜郎陳家主管的事務就是對國內銅鐵的勘探、開採、貿易等一系列繁瑣之事,難道漢王需要這樣的人才?」

    「正是。」劉邦遲疑了片刻道:「如果陳爺能為本王尋得一位這種勘探開採方面的人才,那本王實在感激不盡。」

    紀空手心裡已經明白劉邦此行夜郎的真正目的了。對於劉邦來說,他對銅鐵的貿易權並非如紀空手想像中的那麼熱衷,更希望的是開掘出登龍圖中的寶藏。惟有如此,他才會在與項羽抗衡的力量上重重地添上一筆,從而使得他在爭霸天下的道路上走得更加沉穩,更有把握。

    但紀空手的臉上卻佯裝迷糊,眼中滿是狐疑道:「難道找到此人,漢王就可以解決兵器與糧餉奇缺的問題嗎?」

    劉邦猶豫了片刻,點頭而道:「我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至少相信可以改變我們目前困難的處境。」

    這是他在與紀空手之間第一次用到「我」這個字眼,而沒有以「本王」自居,這說明在這一刻間,劉邦的心思全放在了尋找此人的事情之上,而且第一次沒有將紀空手當作外人看待。

    這似乎說明,他已開始相信紀空手裝扮的陳平!但紀空手並不因此而竊喜,他心裡清楚,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在劉邦的眼裡,眼前的這個「陳平」實在讓人感到驚奇,聽了他剛才那一番思路清晰的見解,劉邦已經將之歸類於天才之列。

    他喜歡天才,更喜歡利用天才,只有將每一個人才的作用發揮到極致,他才能體會到駕馭人才的那種快感。

    當他的眼睛再一次與紀空手相對時,紀空手突然笑了起來,是那種淡淡的笑意。

    「其實你要找的人已經來了,只要你用心去找,他就存在。」紀空手笑得有些古怪。

    劉邦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龍賡,然後重新望向紀空手道:「你不會說的就是你自己吧?」

    「我說的正是我自己,論及勘探開採之術,天下間除了我夜郎陳家,還有誰敢稱第一?」紀空手非常自信地道。

《滅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