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命之源

    柔軟的玉手溫柔地繞上了影子的脖子,癡癡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種感動的濕潤,那濕潤的香唇緩緩湊近影子的耳朵,用似乎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影子,你就好好地愛我這一次吧。」影子情慾高漲,雙唇粗魯地印上了影的雙唇。

    影濕潤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在淚水的滋潤下,她熱烈地回應著影子的動作。

    衣衫一件一件地拋入湖水中,小船上,兩條赤裸裸的軀體暴露在茫茫夜色之中,一隻夜鳥輕掠過湖面。

    影子的熱吻沿著影的俏臉、耳朵、玉頰、酥胸……由上到下、再由下至上吻遍了影的每一寸肌膚。

    影在月光裡,在湖面上,毫不保留,肆無忌憚地發出幸福的聲音。

    終於,最後一道防線被深情所融化,一個冰與火的全新世界被點燃,兩個原本陌生的軀體頃刻間融合在了一起。

    影子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激情,生命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得到釋放。正當他的激情即將燃盡之時,一股有著光般溫暖的力量通過他的生命之源急速竄入體內,直達丹田,然後由丹田處化作萬千游絲般細小的光束,滲透進他身體經脈穴位的每一處,彷彿是在尋找著什麼,而且這股力量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而這時,影子看到影的身體泛著奇異的光芒,而且散發著濃烈的芬芳。

    影子感到十分不解,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

    影的一隻手便在這時按在了他的百匯穴上,同樣有著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進入影子的體內,化著千萬游絲。

    兩股力量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在他體內急速碰撞,影子感到體內有萬千小型炸彈在發生爆炸,整個體內的經脈全部被毀。

    「啊……」影子仰天嘶吼,痛不欲生。

    此時,影光潔的額頭上、潔潤的肌膚上出現無數細小的汗珠,她的丹田此時發生急速旋轉,且越轉越快……

    突然,旋轉的丹田化作兩條繽紛的氣旋游龍,如同兩條萬花匯成的河流,一上一下,從她的手,從她的下陰部竄出進入影子體內。

    天上那顆今晚最為明亮的、忽明忽暗的星星發出最為耀眼的光芒,然後化作流星,消逝在天宇之中。

    影也倒了下去。

    那兩條進入影子體內的氣旋游龍突然相會他的體內某一處,而此處是他體內經脈被毀以後惟一的一段脈絡,亦即潛藏在影子身體深處的神魔寄居脈——天脈。

    兩條氣旋游龍相碰於天脈之後,立即被天脈所吸收,消失於無形。

    影子亦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歌盈站在湖邊山上的一棵樹上,觀察著小船上所發生的一切,面露慌恐之色。

    「不,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啊,二姐怎麼會失敗?二姐是不能失敗的啊!」洶湧的淚水從歌盈的眼裡流了出來。

    她連忙臨空飛渡至小船上,扶起已經昏死過去的影,而此時影卻變成了「姐姐」,她的臉正是「姐姐」的臉。

    歌盈連忙以真氣相度,良久,「姐姐」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歌盈流著淚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啊?」「姐姐」的嘴唇露出一絲苦笑,虛弱地道:「沒想到我的功力和精神力根本就開啟不了他的天脈,反而被他的天脈所吸引。」「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歌盈大聲喊道。

    「他的自我慾念太強大了,沒有人可以幫他開啟天脈,惟有他自己的覺悟。我現在才知道凡事不可強求,天意早有安排,我們是改變不了的。」「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啊?你已經為他耗盡功力,大姐為他走了,如今你又要為他而走!」「姐姐」急促地咳了一下,道:「歌盈,你不要打岔,聽二姐將話說完。」停頓了一下,「姐姐」繼續道:「現在惟一可以幫助他的只有-紫晶之心-,二姐不行了,所以希望你能幫他。」「不,我不會幫他的。」歌盈斷然道。

    「就算二姐求求你了。」「姐姐」的眼睛充滿哀求地道:「我不想當年的悲劇重演。」「悲劇?悲劇關我什麼事?天下的悲劇多了,我何以每件都管得來?」「難道你連二姐最後一個遺願都不能夠幫二姐完成?難道你要二姐死得不瞑目?難道……」「不要說了,我答應你就是。」歌盈實在不願意看到「姐姐」楚楚可憐哀求的眼神,「姐姐」的命運已經夠可憐了,自己怎忍心讓「姐姐」死不瞑目?

    「姐姐」欣慰地笑了,道:「謝謝你,歌盈。」「你現在還說這些無關輕重的話,留一點時間揀重要的說吧。」「姐姐」又是一笑,只有她才懂得這個外表固執的妹妹歌盈的心。她道:「二姐最後求你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夠將他喚醒,我有話要對他說。」歌盈看了看「姐姐」,終於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將另一隻手按在了影子的胸前,真氣緩緩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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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醒了過來,他體內的那段特殊的「天脈」延續伸展,重新給他打造了一段體內的循環經脈。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夜空,在夢與現實無法區分的際遇中,這一次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看著夜空,只是希望看得更遠。

    「你醒了。」他耳邊傳來了「姐姐」,抑或是影虛弱的聲音。

    「我不知道何時是醒,何時又是在夢中。」影子望著夜空道。

    「是啊,有時我也無法區分。」「也許,只有一個人當現實和夢都不再擁有的時候,他才能夠區分。」「也許,就算是他死了,也不一定能夠區分。」「姐姐」望著影子,嘴角露出一絲淒苦的笑意。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一顆淚珠自影子的眼角滑落,滴入湖中,清脆的聲音向四周蕩去。

    「我之所以自稱為-姐姐-,是想讓你記住一個人,你不能夠忘記她。」影道。

    「我來到這裡,也是因為她嗎?」「是的,一切都是為了姐姐。」「姐姐?」影子一笑,「當一個人只剩下一個稱謂的時候,這個人一定是可悲的,我想你口中的姐姐一定是個很淒慘的人。」「也許在姐姐自己看來,她是幸福的,沒有人可以理解姐姐。」影仰天而望,任由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那你呢?你又是誰?你不是-姐姐-,我想你也不應該叫做-影-,你又是何人?」影子仍只是望著深藍色的夜空。

    「我是姐姐的妹妹,我是花之女神。」「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就像你身上的味道,就像你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樣。」「難道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影突然無限淒怨地望著影子道。

    「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人,總是在不斷地記起一些事情,又不斷地忘掉一些事情的。也許從現在看來,我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好。」「有些人你是不能夠忘記的,有些事你必須去面對,這是無法逃避的。」影道。

    「那你呢?你敢面對自己麼?在一個人的時候,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什麼都是姐姐,什麼都為了姐姐,姐姐他媽的是誰,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多人為她犧牲?!」影子突然跳了起來,對影怒吼著道。

    影渾身一顫,她喃喃道:「自己?我自己?」「是的,你自己,你從來沒有為你自己考慮過,你去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沒有為自己考慮過,你把我引到這裡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然後想方設法地讓我記起什麼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到現在把自己弄得快要死的樣子還滿口都是姐姐。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那顆守護星忽明忽暗是要消逝了,代表著你要死了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姐姐-,自你出現的那晚,我便已經聞出了你身上的氣息,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你把自己又放在哪裡?有沒有真正地愛過我?是的,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影子一口氣將心中長期積蓄的不快統統倒出。

    「難道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姐姐?是的,自己有沒有愛過他?難道自己心裡真的沒有愛過他?」影心裡不停地自問著。

    突然,一股幽怨之氣上升,她輕咳了一下,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接著,便是止不住的血從嘴裡流出來。

    影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有千萬朵嬌艷欲滴的花朵迅速枯萎,無數花瓣隨風飄揚。

    影子震驚了,他的心更痛了,彷彿那止不住的鮮血正是從他身體噴射而出。

    他抱住了影,以自己的臉緊貼著影的臉,嘴中拚命地道:「不要死,千萬不要死……」而雙手想盡各種辦法,封住影的穴位,卻依然止不住血的不斷流出。

    影蒼白的臉上艱難地露出一絲笑,那是幸福的笑。

    她道:「答應我一件事好麼?」「不要說話,千萬不要說話。」影子不知道自己的話是怎麼吐出來的,還在不斷地想著各種各樣的辦法止血。

    「沒用的,我的守護之星已消逝,我的生命也即將終結,什麼辦法也救不了我。」影艱難地道。

    是的,守護之星已消逝,豈可再有活著的機會?影子終於停止了自己徒勞的行為,他只是望著影,望著曾經帶給自己太多歡樂和憂愁的女人。

    影道:「答應我一件事……好麼?」「又是為了姐姐麼?你現在還一心想著姐姐!」影子痛苦地道。

    「不,這一次是為了我……我自己。」影虛弱地道。

    「你說,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我想你幫我找一件東西,叫做-紫晶之心.」「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找到-紫晶之心.」影子毫不遲疑地答應,而影的話卻猶如一道亮光照亮了他內心某個被遺忘的角落,他的眼前出現了在茫茫大漠中那個身穿黑色戰袍的男人,還有男人手中錦盒內心型紫色的晶石。

    「還有一句話,我想……對……你……說。」影艱難地道。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在聽著。」「我想對……對著你……的耳……耳邊說。」影子趕忙把耳朵湊過影的嘴唇。

    然而,影卻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一大口鮮血就噴在了影子的臉上。

    夜空,突然間暗了。

    一片一片的東西從夜空中飄落。

    那是雪花嗎?不,那是花瓣,無數美麗淒艷的花瓣從夜空中落下,它們是幻魔大陸所有花的精魂,它們在為它們的女神而哀悼……

    夜空,夜空下的山谷,夜空下的湖面,都是花的海洋。

    歌盈沒有哭,她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只是任憑眼淚在流。

    一首歌,這時又唱了起來:「……彷彿黑暗中熟悉的身影,依稀又聽見熟悉的聲音;點亮一束火,在黑暗之中,古老的陶罐上,早有關於我們的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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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霓古國城外的一個廢棄的獵捨中,天衣冷冷地盯著艾娜道:「你不要告訴我這整件事都是你策劃的。」艾娜不敢看天衣,只是點了點已經不能再低的頭,將那只裝著銀手鐲的錦盒遞給了天衣。

    天衣打開錦盒,全身的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

    艾娜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天衣,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想逼你說出大皇子殿下的下落,誰知事情會鬧成這樣,害死了思雅。」天衣神情極為冷漠,良久不語,最後只是發出一聲無比淒苦的冷笑。

    艾娜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擔心地道:「你沒事吧?」天衣看也不看艾娜,獨自快步向東城門方向走去。

    艾娜在後面大叫道:「喂,你不要命了,暗雲劍派的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天衣毫不理會,腳步反而變得更快。此刻,他只想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一個小女孩以一種很老套的方法所騙,而且致使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這個世上哪有什麼「情人的眼淚」,就算有,無緣無故怎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想怪艾娜,他想怪斯維特,但他發現,他所能怪的只是自己,只能怪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太過謹慎,導致連最起碼的辨別能力都失去了。

    這是上天對即將爆發的危機的一種啟示嗎?如果是,那這種啟示所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艾娜見天衣兀自獨行,只得緊隨其後。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專揀偏僻的道路,從西城門這邊向東城門方向繞去。

    艾娜對天衣這種捨近求遠的走法雖然感到不解,但她不敢問,只得在後面不斷地小聲咒罵著:「死天衣,臭天衣……」當兩人到達離東城門不到五里距離的時候,卻看到一支規模在兩千人左右的鐵甲騎兵向東城門方向行去。

    「這不是一直鎮守在北方邊界的鐵甲軍團麼?怎麼突然間有二千人被調了回來?」天衣看著這支二千人的軍隊,感到十分不解。

    鐵甲軍團是聖摩特五世的皇弟怒哈的親系部隊,有雲霓古國第一軍團之稱,一直與北方的妖人部落聯盟相抗衡,保衛著雲霓古國的北方大門。而且人人都知道,妖人部落聯盟一直是幻魔大陸的一支異類,裡面人族、神族、魔族共混,不分彼此,相互通親繁衍,所以至今沒有人可以分清他們是什麼族,只能稱之為妖人。傳說,因當初人、神、魔三族的叛逆者代表不滿各自族人對其他族類的敵視,故而各自率領有共同信念者,遠離自己的族類,來到一片荒蕪、苦寒的北方世界。因他們對事情有著基本相同的認識觀,故而他們很快結合,開創了如今的妖人部落聯盟。

    妖人部落聯盟雖然在平時各自為政,由三支不同的族系領導,但在遇到重大問題的關鍵時刻,他們都能夠團結一致,抗擊外來的敵對勢力。

    多年來,幻魔大陸諸國因不滿這樣一種異類的存在,多次派兵圍剿,都不得而勝,而且有幾次與周邊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共同討之,但最後也是無功而歸,由此可見妖人部落的戰鬥生存能力之強,故而各國都遣精銳之師駐守與妖人部落接壤之地,以防妖人部落的突然侵襲。

    怒哈因多次率領鐵甲軍團在抗擊妖人部落的侵襲中有功,長期駐守北方邊界,並且對北方邊界具有高度自治的權力,在行政、經濟上並不怎麼受雲霓古國挾制,而且常年受到雲霓古國的經濟支援,以壯軍需,故而北方邊界的十五城有「國中之國」之稱。

    只是不知為何鐵甲軍騎突然來到皇城,是聖摩特五世的調令,還是怒哈也捲入即將爆發的事件當中?

    「咦,他們是什麼人?」艾娜不知何時來到了天衣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聖魔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