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魔宗主

    驚天以快不可言的速度瞬間突破響聲與他所在的五丈空間。

    而他看到自己所擊中的卻是雕刻著怒海狂龍的金屬立柱,掌印深入至少五寸,絲毫不見有影子的蹤影,更別說擊中他的身軀了。

    「怎麼回事?」驚天驚駭不已,還未讓他來得及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一道凜冽至極的破空之氣已經從背後深入了可瑞斯汀的身體。

    驚天怒不可遏,他反手就是一掌,狂暴的掌勁頓時瓦解了這凜冽的破空之氣,一柄飛刀從空中掉落下來。

    但掌勢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竟然撕破了柔軟至極、似絹非絹的帷幔,擊向了影子所在的位置。

    幸好影子早有防備,就在飛刀射出的同時,他的身子已經躍入了另一塊帷幔的掩護之中。

    原來,驚天之所以沒有擊中影子,是因為他在感應著影子存在的同時,影子也在感應著他,雖然他已經關閉了六識,但他在運功成掌的時候,卻引起了空氣的異常變化,而這異常變化就引起了影子的警覺。就在驚天劈出那一掌的時候,影子藉著立柱的掩護得以逃遁。

    這一掌又擊空,驚天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暴吼一聲,道:「我將這帷幔統統廢掉,看你往哪裡躲!」暴吼聲中,雙手揮成刀狀,躍身而起,成刀狀的雙手狂舞橫劈。

    刀氣瀰漫,別說帷幔,就連空氣也被這刀氣割劈成絲條狀。

    大殿之內,帷幔被刀氣割破的嘶嘶聲不絕於耳,無數布條就像是無數只蝴蝶在虛空中四處飛舞,又像是漫天白色的雪花,透著一種慘淡的淒美。

    「嘶……」最後一塊帷幔被刀氣所劃破,大殿真正變得空空蕩蕩,透著一種安靜的死寂。帷幔、碎片從虛空中似水般柔軟滑落,依舊沒有半點聲響,飛舞的「蝴蝶」此時也已死絕。帷幔鋪滿宮殿的地面,可依舊沒有影子的蹤跡。

    不知何處吹來的冷風掀動了可瑞斯汀的秀髮,幾綹髮絲飄在了眼前。

    可瑞斯汀的美眸佈滿血絲,透著濃重的殺伐之意,顯得極為恐怖。

    驚天支配著可瑞斯汀美麗的雙腳一步一步踏在柔軟的帷幔上,向前移動著。

    每一步都很均勻,每一步都很緩慢。

    突然,可瑞斯汀腳下一塊大的帷幔有了靈動性,猶如一座山般向驚天支配的嬌軀劈頭蓋來,其勢兇猛至極。

    驚天似乎早有準備,一掌擊在帷幔之上,整個一大塊、足有十平方的帷幔頓時在極短的時間內受到極度力的張力,化整為零,碎片到處飛舞。

    可就在驚天廢掉身前一塊帷幔的時候,背後又一塊帷幔向他劈頭蓋了過來,前後相差的時間不足一秒,這一下大出驚天意料之外,而此時,他也知道中了計。

    前面的那塊帷幔是由影子射出飛刀,張開而起,而影子真正的殺招是藏在隨後的帷幔之中。

    影子的飛刀已經不能夠讓驚天有任何回手還擊的機會,完全籠罩了驚天的變化範圍。

    可就在影子即將刺中目標的一剎那——刀,凝滯住了,完完全全地凝滯住了,是影子讓它凝滯住的,因為影子突然間明白到,自己的這一刀刺出去一點用處都沒有,它惟一的作用只是傷害可瑞斯汀的身體。他有過這樣的經歷。

    所有一切精心的設計和等待,不想在剎那間土崩瓦解,毫無意義,可想而知這是何等的悲痛。

    驚天緩緩轉過身來,道:「殺啊,你怎麼不殺?你不是自以為很聰明麼?怎麼做的是我這白癡、弱智都不會做的事?哈哈哈……」得意的笑聲在大殿之內迴響不絕。

    影子手中的飛刀很無奈地掉在了地上,他實在想不出有何種方法可以對付這侵佔了可瑞斯汀嬌軀的惡魔。如果他像羅霞一樣會風系魔法,或許還有計可施,可他偏偏連魔主是怎麼回事都不太清楚,這是何其的無奈和悲哀。

    「你贏了。」影子垂頭喪氣地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驚天十分得意地道。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可瑞斯汀的聲音:「全力擊我大腦氣海穴。」影子一怔,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上次他被別人的元神控制身體的時候,那股力量也是在氣海穴控制著自己。可瑞斯汀借驚天片刻間的得意大意,重新主宰了自己的大腦思維。

    影子心隨意動,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全力貫於手指,疾點而出。

    「砰……」就在手指點中可瑞斯汀氣海穴前的半秒,可瑞斯汀的玉腳重重地蹬在了影子腹部。

    影子又一次失去控制地飛了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被驚天所擊中。

    可瑞斯汀雖然通過努力,借驚天大意之際重新主宰了自己大腦的思維,但就在影子一怔的極短時間內,驚天的元神控制了可瑞斯汀的右腳,並且及時踢中了影子。

    影子摔在了地下宮殿最上方、高高在上的座椅之上,雖然受力很沉,但寬大的座椅卻沒有受到絲毫的震動。

    這座椅也是這寬敞的大殿內除了立柱之外惟一的物什。

    它高高在上,睥睨著大殿內的每一個角落,體現著不可侵犯的威儀。

    此時,大殿的四壁盡顯出巨幅的浮雕,每一幅畫面都栩栩如生,躍然壁上。

    影子看著大殿內的一切,竟發現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不知曾在何處見過。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影子的目光重又投在可瑞斯汀身上。

    只見可瑞斯汀正雙手緊抱著自己,顯得極為痛苦地掙扎著。

    可瑞斯汀厲聲道:「驚天,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侵佔本聖女的身體!」接著,又見可瑞斯汀的雙唇動了動,傳來的都是驚天的聲音,驚天道:「這只能怪你的修為太淺,技不如人,我早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未聽驚天說完,可瑞斯汀的聲音又道:「你若是不離開我的身體,就休怪我用-封魔靈印-將你永遠封在我的體內!」驚天的聲音又道:「只要你不介意,我倒無所謂,到那時,被封死的不只是我,還有你的元神,大不了,我們的元神一起消失。」「你……」可瑞斯汀氣得無話可說。

    驚天的聲音又起,顯得極為得意地道:「怎麼樣?無法取捨了吧?能夠佔領聖女如此美妙的嬌軀,也未嘗不是一種享受。」「下流!」可瑞斯汀一時之間無可奈何,只得罵出一句極為蒼白無力的話。

    「嘿嘿……」驚天的聲音有些無恥地笑著,接道:「作為聖女,早就做好了為聖主犧牲的準備,如果我得到天脈,也便是聖主,傳承魔族上古旨意,你永遠只能是本聖主之人,有何下流可言?」可瑞斯汀突然變得十分冷靜了,她道:「你以為獲得天脈就可以稟承上古之意,成為魔族的聖主麼?你想得也太簡單了!」驚天的聲音毫不在意地道:「我當然知道,要想辦法獲得天脈的異能,得到聖主的記憶才行。」可瑞斯汀發出一聲冷笑,道:「若是如此簡單,天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魔族的聖主了。」驚天的聲音大感意外,道:「難道還有其它的什麼玄機?」可瑞斯汀道:「這是魔族至高無上的秘密,除了聖女,任何人都不能夠知曉。」驚天的聲音道:「你別騙我了,我不會上你的當的,獲得了天脈就等於獲得了一切!」可瑞斯汀歎息了一聲,道:「本來這些話是不該向你提及的,我只是不想你暗魔宗的族人走得太遠,做出不可回頭之事,到那時……」驚天的元神從可瑞斯汀的話中聽到的並非是欺騙,他在可瑞斯汀體內,知道可瑞斯汀「心」的反應。況且,他自己也曾經考慮到過這一層,當時只僅僅是一種猜測而已,雖然查找過許多典籍,但最終沒有得到絲毫線索。

    可瑞斯汀見驚天半天沒有反應,又道:「你要是現在回頭,尚還來得及,魔族的光復,需要你和其他兩位魔主。」驚天的聲音道:「你休要多言,我的主意已決,任何人休想改變!天脈我必須得到,若是有其它事情,我自然會另想辦法。」「看來,驚天魔主是執迷不悟了。」可瑞斯汀的聲音顯得極為無奈。

    「執迷不悟又怎樣?我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千年,一千年的時間是何其漫長?我每天都做著同一個夢!難道就憑你三言兩就,就意欲讓我放棄?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我相信任何奇跡都是由人創造的,成為魔族的聖主也不例外。世事哪有天定,就算是天定,我也要逆天而行!我名為驚天,存在世上,就是要做出驚天動地之事,人生當如此,才是價值的體現,才是一種至高的追求,才是一種極樂!」驚天飽含情感地說道,將鬱積在心中一千年的所思所想痛快淋漓地傾洩了出來。

    「說得好。」影子從座椅上走了下來,拍著手掌,由衷地讚道。

    可瑞斯汀的眼睛看著影子,也不知是驚天控制著她的眼睛,還是可瑞斯汀自己控制著眼睛,但眼神中卻有著一種蔑視。

    「爾等凡夫俗子,又豈可懂我心志?」驚天的聲音說道。

    影子輕輕一笑,道:「我自是沒有驚天魔主這等豪氣干雲的志向,但我佩服真正的男人!驚天魔主在我眼中無異於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形象,剛才之話也只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才說得出口,才能讓人產生欽佩之意,所以我說-說得好-!」驚天的聲音又道:「你休在我面前迎逢拍馬,你先前不是罵我弱智、白癡麼?我又什麼時候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影子毫不忌諱地道:「先前之話是驚天魔主先前的表現,更帶有相激之意,驚天魔主應該知道-用兵之道,謀略為上.而剛才之話又確確實實讓我感到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氣概,我相信那不是驚天魔主故作矯情的表演吧?」驚天的聲音冷哼一聲,道:「少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你到底想說什麼?」影子又是輕輕一笑,道:「我是想與驚天魔主制訂一個協議,不知驚天魔主可願聽?」驚天的聲音發出一聲冷笑,道:「協議?你憑什麼與我制訂協議?你以為你有能耐逃出我的手掌心?」影子毫不在意,繼續道:「目前的形勢,驚天魔主應該比我更清楚,你雖然潛藏在聖女的身體內,可暫時控制聖女,但你應該知道與你想得到的天脈,還相差一段很大的距離。我的意思是說,就算你完全控制了聖女,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得到我體內的天脈,至少我現在還有選擇自殺的能力。也就是說,驚天魔主費盡心機,花了一千年的時間,結果什麼也得不到。」驚天的聲音不禁有些猶豫,影子所說也正是他十分擔心的,而影子又正好把握了他內心的弱點。所以,到目前為止,由於這些原因的牽制,他終究沒有真正痛下殺手。

    影子見驚天聲音中有了遲疑,於是接著道:「驚天魔主知不知道雲霓古國帝都出現了聖魔大帝的聖魔劍與黑白戰袍這兩件聖器?」驚天的聲音道:「這與你口中所謂的協議又有何關係?」影子道:「當然有關係,我要與驚天魔主所訂下的協議就是:誰要是能夠獲得聖魔劍及黑白戰袍,誰就可以完全主宰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惟命是從,包括生死。換句話說,若是驚天魔主得到了聖魔劍及黑白戰袍,我的命也就是你的,更別說所謂的天脈了。」驚天的聲音道:「那這對你又有何好處?這協議不會是專門為我而存在的吧?」影子道:「這協議當然對驚天魔主也有制約,若是我有幸得到了聖魔劍及黑白戰袍,那魔主的生死就完全由我主宰,對我提出的任何事情都必須遵從,而你現在也必須離開聖女的身體,不知驚天魔主有沒有膽量與我玩這個遊戲?」驚天的聲音笑了,道:「說到底,你是想我現在離開聖女的身體。」影子無所謂地道:「如果驚天魔主沒有這個膽量,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反正大家就這樣繼續玩下去,看誰能撐到最後一刻。」驚天這時卻又道:「你要是得到別人的幫助那又怎樣?比如說聖女。」顯然他已經被影子的話打動。

    影子一笑,道:「這協議還有一條規定,就是不得有任何外人的幫助,全憑自己的能力。這當然不包括驚天魔主個人所擁有的暗魔宗的勢力,這也是你個人所擁有的資源。」「這樣一來你豈不輸定了?」驚天有些警惕性地道,在他看來,天下沒有這等便宜的事,況且他已經有好幾次被影子所騙。

    影子道:「那是我個人的事,不用驚天魔主操心。」驚天不放心地道:「你不是尋我開心吧?這背後一定有著什麼陰謀詭計!」影子道:「既然驚天魔主沒有膽量,那就算了,如果你這麼輕易就能夠被人所騙,這個遊戲玩起來也沒有什麼刺激,還不如現在趁機了結,各耍手段。況且,我與聖女兩人對你一人,並不一定處於下風。」驚天的聲音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的話是真的?萬一我贏了,你到時候不認賬,不願讓我取出你體內的天脈,以死要挾,那又如何?」影子望著可瑞斯汀的眼睛,正色道:「我不知道以什麼樣的保證讓你相信,但我可以告訴驚天魔主一點的就是,有些人許下的諾言,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這話充滿著影子真實的情感,不給人任何置疑的機會。影子是一個殺手,殺手的承諾和信譽,確實比殺手的生命還要重要。

    驚天的聲音半天不語,他在權衡著利弊,也在權衡著影子所說之話的可信度。

    這時,可瑞斯汀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十分擔憂地道:「這件事你可要想好,以你個人的能力根本無法與驚天魔主的暗魔宗相比,況且此刻只要我們齊心而為,一定有辦法將他的元神趕出我的體內的。」這是可瑞斯汀忍了很久才說的話,從影子的話中,她確實沒有看出有任何一點對他有利,她知道影子是一個言出必行之人,這無異於將自己的性命百分之九十九壓給了驚天,而他的勝算最多也只佔一成。雖然她知道,這個男人有時候的行為舉止大異於常人,但在這一件事上,她對影子確實沒有多大的信心,況且這件事並非是關係到影子一個人,而是有關於整個魔族再度復興的希望,如果說他這樣做是為了暫時將驚天的元神趕出自己的身體,怕傷害到自己,那這樣做的代價也實在太大了。

    「好,我相信你的話,這個協議馬上生效。」就在可瑞斯汀說出那些話之後,驚天馬上應承道。

    影子笑了,是發自心底無比輕鬆的笑,他道:「那好,你就出來吧。」很快,在可瑞斯汀的氣海穴,一道無形氣束竄了出來,消散於空中。

    可瑞斯汀身子一晃,站立不穩,剛欲倒下,影子及時將她扶住,抱在自己懷裡。

    與驚天相比,可瑞斯汀的修為實在尚淺,若非她的身體對外來元神的排斥,只怕很難與驚天強大的元神對抗到現在,但饒是如此,也已經極大地消耗了她的精神力。

    影子望著可瑞斯汀,關切地道:「你怎麼樣?」可瑞斯汀的臉勉力展現出一絲笑意,道:「我沒事。」可她的心又馬上被深深的擔憂所佔滿。

    影子自然看出了可瑞斯汀的擔心,伸手在她的小瓊鼻上捏了一下,道:「傻瓜,在結果沒有成為現實之前,任何擔心都是多餘的,誰也不能肯定我一定會輸!」「但是……」可瑞斯汀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這個男人現在需要的是支持與信任。

《聖魔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