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亦夢亦真

    也許是種習慣,天剛放亮,林珊就醒來了。

    雖然牢頂有個孔洞,牢內仍是漆黑一團。

    她發覺自己是偎在花滿樓懷裡——他一隻手臂半擁半攬著自己的腰,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肩頭上——不禁芳心蕩漾,頓生萬種溫柔。

    但一切都是轉眼即逝,只羞得她嬌靨發燙:

    「人家這般擁了我整整一夜,都不生邪念,怎麼我就這樣沒出息?

    他擁了我這麼長時間,一定累了。」

    這念頭閃過,她把肩頭上的手輕輕移開,側過臉,朦朧中見他清秀的面孔就在眼前。恰在此刻,她聞到了一股異味——臭味、騷味,混合著濃濃的汗味!

    她忍不住要嘔吐。

    所幸一天多滴水未進,什麼也嘔不出來,她乾嘔了一陣,咽喉險些咯破。

    那異味來自花滿樓的身上,就在自己身邊。

    她打了個寒噤,叫道:「花相公,你醒醒!」

    叫了幾聲,也不見動靜。

    她想抽出身、站起,豈抖,對方的身軀卻隨之歪了過來,她只得忙扶住他的肩,又搖晃著叫遭:「相公,你醒醒!……」

    聲音不小,力氣用得也不小,卻仍無濟於事。

    聲音漸大,力氣也漸大——她有些害怕了:他這是怎麼了?

    搖了二三十下,花滿樓終於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

    牢內已漸漸亮了。

    花滿樓見林珊驚慌失措的樣子,疑道:「林姑娘,出了什麼事嗎?」

    林珊忍俊不住,「撲哧」一笑,道:「還來問我;這麼大的人了,還……」

    不等林珊把話說完,花滿樓亦已經發覺……

    登時臉羞得像塊紅布。

    林珊珊過身去,喃喃道:「花相公,把衣服脫下來吧,我替你……打掃打掃。」

    她險些信口說出個「洗」字,驀然思到這兒連喝的水也沒有一口,怎能再奢望洗衣。

    花滿樓為難了:若不清理一下,粘乎乎,臭烘烘的,也實在受不了;然而,在這間石室之中,又怎好脫光褲子?

    但聽林珊道:「相公,從權了吧;我已說過要做你的僕婦,今兒正好侍候……」

    花滿樓又遲疑了一陣,只得轉過身,脫下褲子……

    忽聽牢頂洞口那兒有人叫道:「淫夫淫婦,居然白日宣淫,成何體統!」——

    華子遠的聲音。

    花滿樓羞得無地自容。

    但聽林珊罵道,「大清早,哪兒來的狗叫;想吃屎嗎,姑奶奶給你!」

    話音未落,滿是污物的內褲捲出一團、抖手擲出,堪堪從鐵條縫裡疾射出去,

    華子遠嚇了一跳,慌忙避開,罵道:「臭娘們兒,看太爺如何整治你!」

    林珊反罵道:「王八蛋,有膽子的下來,看姑奶奶怎麼剝你的皮!」

    說實話,華子遠還當真不敢下來,他躲在一邊怪叫道:「宮主口諭,你們若想吃東西,可以給爺個信兒,否則,只好等明天再說了!」

    花滿樓接過話頭,道:「姓華的,快滾吧,花爺不希罕你們吃的狗食!」

    他已將外褲穿上,雖仍臭烘烘的,卻舒眼多了,聽華於遠罵罵咧咧地去了,向林珊抱拳作揖,道,「讓林姑娘作這等事,實在不好意思。」

    林珊板臉道:「僕婦侍候相公,理所應當——莫非相公已改變主意、不要我了嗎?」

    花滿樓只能苦笑。

    林珊「撲哧」一笑,道;「花相公,你就不用再想擺脫我。」她頓了頓,又道:「相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花滿樓又窘紅了臉,赧顏道:「說來慚愧。昨晚,在下糊裡糊徐地怍了個夢,說也奇怪,竟似真的一般——有個人在找背後發功,然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武林中人的神經是相當健康的,內功有一定根基的人就更加健康。

    林珊非常清楚這一點,聽了花滿樓的話,深深皺起了眉頭。

    她驀地間想起,昨晚自己也像彷彿作了個夢,夢很短、也很怪——似乎是自己被人從花滿樓身邊挪開,僅此而已。

    因為,待她醒來時,自己依舊偎在他的懷裡,故而,那也就只能是個夢。

    但見花滿樓「唉」的歎了口氣,道:「大概我真的要變成個一點功夫也沒有的廢人了。」

    林珊暗暗吁了口氣,道:「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有我服侍你,還是一樣過活的。」

    「多謝你了,林姑娘。」

    奇怪的是:他們兩個當天晚上又都作了個同樣的夢。

    更奇怪的是,次日夜裡,兩人的夢依然如前。只不過花滿樓再也沒有便溺排出。因為他的肚子裡早巳什麼東西也沒有了。

    「餓」已成了他們倆最大的威脅。尤其花滿樓餓得更厲害,但是,華子遠每次從牢頂的那個孔洞裡露面,都被罵了回去。

    花滿樓已不再認為那是場夢了。

    白天,他本來就沒有精神,索性整整睡了一天。待入夜後,他眼睛睜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緊關著的石門——除了那兒,只怕任何人也不能進來。

    夜已深。忽地,那石門「軋軋」一陣輕響。

    花滿樓猛地把林珊推醒,幾乎同時,見一個人影鬼魅般的閃了進來。

    「什麼人!」花滿樓驚喝道。

    那人影一怔,怪笑道:「哪個是人,我是山魈!」

    那人兩眼精光閃爍,黑暗中極其駭人。

    林珊雖然心裡有些怕,卻仍挺身出手:腕力猛吐,一根絲絛抖得筆直,便似軟鞭,挾著一股風嘯,「嗖」的向對方兩眼之間打去。

    她雖餓得全身乏力,但這一鞭之勢也非同小可,尋常人只怕要即刻頭骨碎裂、一命嗚呼。

    但見對方若無其事地伸手一抓,林珊頓覺掌心一痛,絲絛已被對方奪去。

    花滿樓雖然已經功力盡失,此刻也「呼」地站了起來。

    豈料,那絲絛倏忽反打回來,伸伸縮縮,宛如毒蛇吐信。

    花滿樓只覺鷹窗穴一震,登時呆立不動。

    林珊還沒反應過來,膻中穴已被打中,即刻氣血翻湧、昏迷過去。

    大概那「山魈」不屑向女人下手,把林珊提到一邊,又抵了花滿樓的穴道,發起功來。

    這次,他兩手分別抵住花滿樓命門、臍中兩個穴位,就像是要把他擠扁。花滿樓穴道受制於人,也只有咬牙強忍。

    他只覺一股燥熱由心底發出,彷彿五臟六腑都在燃燒——宛如置於沸騰的油鍋之中,苦不堪言。

    突地,一陣劇痛鑽心,他再也隱忍不住,發出一聲骸人的慘叫。

    那人卻適時地鬆開丁雙手,掏出火摺子,點燃了一支蠟燭,倚在牆角,一邊歇息、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林珊被那聲慘叫驚醒了,但見花滿樓跌扑地上,來回翻滾著,嘴裡痛苦地呻吟著。

    牆邊站了個人,衣衫襤褸,像是身出家人穿的直裰,蓬頭垢面;看不出有多大年紀,卻可以斷定早已人過中年,正笑吟吟地撫著頷下亂糟糟的鬍鬚。

    她嚇得嬌靨慘變,苦於不能動,只得哀告:「前輩,您饒了他吧,他是個中了毒的人啊。」

    那人理也不理,就像是沒聽見。

    花滿樓仍在地上翻滾著。

    林珊心中暗罵:「這個怪人,你不得好死!」嘴裡卻在央求著:「前輩,您就行行好吧;他……」

    那怪人「呵呵」笑道;「你也想像他一樣他折騰嗎?」

    林珊嚇得嬌軀戰抖,再也不敢出聲。

    但聽那「怪人」接著道;「只可惜,老夫還沒那份功夫。」

    恣意折騰別人,還要看自己有沒有功夫,豈非咄咄怪事。

    或許並不是怪事——花滿樓體內那兩股熱流會合一處,伴著任、督兩脈的劇烈的脹痛,確實令人難以忍受,然而,就在這時,他忽覺腹中萌生一股奇異的力量,那股熱流旋即散開:一小股分別進入四肢諸條穴道,一大股進入丹田、氣海之後,轉瞬消失不見。

    燥熱登時消失,代之以愜意、興奮……

    他終於安定下來,但覺渾身舒適,遍體清涼,有種說不出來的愜意;他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站在那兒發怔,宛若做下一場惡夢。

    他發現了牢裡的燭光,隨後,又發現了燭旁的怪人。

    他只稍一注目,即刻斷定對方是位武林高手:聯想自己眼下的情勢,翻然醒悟,忙抱拳一拱,道:「多謝前輩搭救!」

    那怪人兩眼一翻,淡淡道:「年輕人,你就這樣謝我老人家的大恩嗎?」

    花滿樓一怔,道:「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尚請賜教。」

    那怪人「呵呵」一笑,道:「好哇,你小子怎麼不講道理,事兒剛過就想賴帳嗎?」

    花滿樓疑道:「賴帳,前輩所說究竟是什麼事?」

    那怪人滿臉不悅,稍一遲疑,忽地幻術般的從身後取出個小藍布包兒,淡淡道:「剛才那事兒算你賴過,眼下這樁事兒你怎麼說?」

    他也不待對方說話便打開了那個小包——花滿樓、林珊突覺眼前一亮:那小包裡面赫然是兩隻雞、一包肉、一壺酒!兩人登時饞涎欲滴,口水直往肚裡咽。

    那怪人「哈哈」笑遭;「看你們倆都饞成什麼樣子了!好、好,我老人家也不用你們謝了,只管先吃過了再說。」

    他說著話,右手拍起、宛若梅花,中指彈出。林珊只覺身上一震,也不知道被擊中了哪兒,驚叫聲尚未出口,被封的穴道已經解開,一時怔在那兒,不知說什麼好。

    花滿樓只恨不得把兩隻雞一併抓過來、連骨吞下,卻又赧顏道:「這怎麼好意思?」

    那怪人「呵呵」笑道:「你不好意思.不吃就是;那個丫頭想是一定要吃的。」

    還是林珊乖巧,她笑吟吟走上兩步,伏地叩首道:「小女子代花相公謝過老前輩。」

    那怪人板臉道:「哼,他吃東西,卻要你來謝,真正的豈有此理。」

    一個人餓到這種地步,便是嗟來之食,也很少有人不吃;花滿樓恰恰不在那些人之列。

    他終於走上幾步,抱拳施禮,道:「多謝前輩……」

    他突兀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精力充沛——非但與前不久中毒時大相徑異,便是和中毒之前亦不可同日而語。

    但見那怪人板著面孔,冷冷道:「她吃東西,磕頭作揖地謝我,你卻只是抱了抱拳完事——不行、不行,我老人家非要你磕幾個響頭不可。」

    那怪人施恩於人,當面索報,已是件怪事;更怪的是花滿樓居然當即跪倒,「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道:「多謝前輩搭救,晚輩這兒有禮了。」

    林珊大惑不解,猜不透花滿樓為何行此大禮。

    但見那怪人「呵呵」笑道;「第二次見面,磕三個頭已經不少。不過,以後再見卻不可以減數的。」

    花滿樓不禁一怔,「他說的是和我第二次見面,那第一次是?……」

    然而,他已無暇思慮,即刻乖乖地應了聲:「是。」

    林珊在一旁見了,心裡只覺納罕……

    邋遢僧笑吟吟看著他們二人狼吞虎嚥,轉眼吃個乾淨,又笑了笑,道:

    「小子,我告訴你,以後,那幫兔崽子若是再送東西來,你只管照吃不誤。不過,這了頭卻吃不得——非得我老人家帶來的東西才能入口。」

    林珊只覺狐疑滿腹。

    花滿樓卻應了聲「是」。

    忽見那怪人呵呵一笑,道:「丫頭,時間不早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林珊果然聽話,眉宇間的問號還沒解開已頹然而倒。

    花滿樓知道是那怪人下的手,疑道:「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

    那怪人正色道:「我老人家和你說正經事兒,不能讓任何人聽到。」

    他聲猶未落,「嗖」地凌空拔起,手指將牢頂的石蓋板輕輕一撥,旋即飄落下來,腳未沾地,又揮手一掌,「呼」的聲,蠟燭應勢而滅。

    這幾個動作絲絲入扣、一氣呵成,花滿樓為之目瞪口呆。

    石牢裡很靜,只有隱隱談話聲,「晚輩已將師承說過,前輩是否亦以姓氏見教?」

    「江湖上沒有第二個叫『邋遢僧』的,你亦不必多問。」

    他頓了頓,又道:「弼昆和尚的那幾手玩意兒我全知道,他能調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確實有些不可恩議。」

    「前輩有所不知:家師是少林寺……」

    邋遢僧淡淡笑道:「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了——他沒被少林寺逐出佛門已算是他走運!」

    花滿樓登時啞口無言——

    對方既然能夠知道師父的那段隱私,已足可以斷定他確實是什麼都知道的,然而,他究竟是誰?……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遲疑了一下,又把話生生嚥回肚子裡。

    邋遢僧沉吟了好長一陣兒,像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遲遲道:「小子,難道你只知道自己姓花嗎?」

    花滿嘍怔了片刻,談淡一笑,道:「前輩玩笑了,晚輩不姓花又姓什麼?」

    邋遢僧「呵呵」一笑,道:「怕也未必……唉,算了,我也沒空管這些閒事,等以後有空兒,我再……」

    花滿樓一怔,截口道:「前輩究竟還知道晚輩的多少事,何妨一併賜教。」

    邋遢僧勝色突地一沉,道:「小子,我老人家已經說過,等以後……你亦不用跟我耍小心眼兒!」

    「這……」

    邋遢僧淡淡道:「你是不是以為我老人家不可理諭,心裡想問我憑什麼?告訴你,就憑你吃了我的東西——哦,對了,這是小事一段,應該先說大的。」

    花滿樓心裡苦笑:「他真是個怪人,哪有施恩之後即刻討賬的,還總要自稱『我老人家』……」

    但聽邋遢僧已接著道:「哼,那確是樁小事。至於什麼替你這個傻瓜挖空心思、弄開這道石門,偷回那柄青鋒劍等等這些都是小事一段……」

    花滿樓的眼倏地直了,截口道:「難道還有更大的事?』

    邋遢僧赧顏一笑,道:「小子,你要知道,打通任,督兩脈可是武林中人連做夢都想的事;我老人家原想借際自己的內功和姓盛那廝的藥力幫你打通任、督兩脈,怎奈……」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又道:「小於,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花滿樓訝道:「前輩這話可真?」

    邋遢僧道:「老夫犯不著和你撒謊;你又不是傻子,何不自己試試。」

    花滿嘍驚疑各半,當下趺坐地上,默默運功,從丹田捉一口內氣,沿著穴脈迫去;他不敢大意,只循序漸進,果然.那股內氣順利進入了四肢!

    他大喜過望,連忙跪伏地上,又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邋遢僧「呵呵」一笑,道:「這還不算多。咱們還是說點正經事兒——小子,你練的一指禪功究竟有幾成火候了?」

    「家師臨終前說已有五,六重功力了,不過……」

    邋遢僧截口道:「憑弼昆和尚的那點家底兒,你能學到這樣已經不錯了。還想再有長進嗎?」

    花滿樓嘴裡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不服氣;卻又不禁一陣胡思亂想。

    但聽邋遢僧又道:「我老人家這一輩子也沒收過徒弟,若是把偷學來的那點玩意兒帶進棺材,又有點捨不得——倒不如看在你父母的面上便宜了你。」

    花滿樓又是一怔:我父母,他們還健在嗎?

    這個怪人和我父母又有什麼關係?……

    但,邋遢僧不容他遐想,稍頓又道:「不過,咱們話先說到前頭,可不准你稱我老人家作師父。」

    對方行徑古怪,花滿樓只好認可,何況,是人家主動教自己功夫,他又伏身叩首,道:

    「一切尊從前輩主意。」

    「這還像話。」邋遢僧道:「今天太晚了,咱們也都累了,等明天我再來教你,你先休息吧。」

    花滿樓忙道:「前輩,您老人家進出這石牢自如,何不把晚輩們帶出去?」

    邋遢僧「呵呵」笑道:「你忙什麼,該讓你出去的時候不用你說,傻小子,上哪兒找比這兒更適合於修練內功的地方,你佔人家的便宜還不知道。」

    花滿樓忽地想起師父練功的那間密室,信服地點了點頭,卻又支吾道:「若是賊……賊子們……」

    「你放心,東霸天早已離開這兒了,不等他回來,誰也不敢動你一根毫毛。」

    邋遢僧又詭秘地一笑,道:「你放心,除了邋遢僧任何人也進不來這間石牢。」

    花滿樓還想再說什麼,但聽石門輕響,其人已經去了。

    然而.花滿樓非但沒累,而且覺得從來也沒有現在這麼精神過;他忽而調息運功,忽而躥騰跳躍、演練自己昔日所學……

    不覺天已大亮。

    林珊悠悠醒來,見花滿樓滿臉是笑、坐在牆角,心中納罕,猜不透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忽見牢頂那孔洞裡系下一個竹籃,裡面酒、菜俱全;洞口上方是一張清秀的臉——黑妖狐鄭化成。

    他滿臉愁雲,輕輕道:「花大俠,請閣下諒解在下的苦衷:此間之事,在下確乎無能為力;便是在下送來的酒菜怕也是放過毒的。」

    他稍頓又道:「旁邊有人同來,在下去了。」

    花滿樓依照邋遢僧的話,放心的大吃大嚼。

    林珊一旁看得直吞口水——無如邋遢僧吩咐過;花滿樓什麼也不讓她吃,她只好忍著。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邋遢僧又來了。

    他給林珊帶來的是是夠吃幾天的食物;給花滿樓帶來的是一身半新衣褲。

    林珊吃過飯後,又睡了過去。

    邋遢僧仔細地交待了一套內功心法的習練方法,叮囑花滿樓背誦如流、認真習練:卻連那套內功的名稱也沒講就匆匆去了。

    這一去竟是好幾天也沒有再來……

《藍衫花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