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群邪亂舞

    明月當空,瓜棚豆架下,吳越與鍾離胡相對而坐。

    吳越道:「總護法,你知否少令主閻玉已露面了?」

    鍾離胡面色一變,說道:「吳賢弟從何而知?」

    「鄧壇主親眼目睹!」繼說出靈霄與閻玉激搏經過,並告知袁綬之事。

    「這不可能!」鍾離胡搖首道:『倘然如此,令主未免*之過急,奇怪本座傳訊總壇,為何迄至如今未獲回訊?」

    吳越道:「為何不可能?」

    鍾離胡長歎一聲道:「本座與吳賢弟一般,所知無多,奉命之初,才知司徒白大俠確仍活在人世,與令主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但誰也沒見過司徒白。」

    吳越失聲笑道:「當然沒有見過,我等身居一高位,又有什麼時候曾見過令主?」

    「說得也是!」鍾離胡道:「令主夫人凶悍暴戾,多年前因事反目,為此視若仇敵,少令主其時尚年幼,令主夫人防令主奪走少令主,在閻玉身上設下禁制,不能出得百里方圓外,否則必遭不側之禍……」

    吳越笑道:「這倒是極其高妙之事,以令主之能,怎不可將閻玉帶走,只要閻玉不用雙足走出百里外,那就無事了!」

    鍾離胡一雙瞇縫小眼張得又圓又大,說道:「本座怎不想及此?嗯,本座已想通了!」

    「總護法想通了什麼?」

    「令主夫人身世來歷本座雖然不知,但知其武功與令主不相上下,當年還是絕色美人,但性情暴戾凶殘,尚有親信死黨,個個身手高絕,維護閻玉安危,令主要將閻玉帶走,恐未必如此容易咧!」

    「事實上閻玉卻現身江湖了。」

    鍾離胡點點頭道:『恐令主夫人與令主業已言歸於好,所以閻玉才可露面,但少令主出來有何用急哩?』

    吳越道:「總護法當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意?」

    鍾離胡不禁面現慘白,驚道:「令主莫非有誅殺我等之意,這絕不可能!」

    「世無不可能之事!」吳越微笑道:「吳某務必找出確證使總護法深信不疑!」

    遠處迷濛月色之下突傳來一聲低嘯,只見一條身影如飛掠來。

    鍾離胡瞧出是自己手下張景雄,喝道:『何事匆忙如此?』

    張景雄躬身道:「稟總護法,附近發現司徒兄妹及諸葛敬和袁綬等人形蹤,似欲撲向此處?」

    鍾離胡不禁一怔道:「他們人數有多少?此處距飛虎谷甚遠,他們為何找來此處?」

    張景雄道:「來人著實不少,並非同路,但袁綬卻比他們較早就在附近逡巡,至於他們因何能找到此處,屬下就不知情了。」

    鍾離胡揮手道:「傳令下蓄勢戒備,如無必要不得出手。」

    張景雄領命離去。

    吳越道:「吳某早說過桂中秋已在總護法手下布下了眼線!」

    鍾離胡神色大變道:「這如何得了,亟早尋出將之碎屍萬段!」

    吳越搖首微笑道:「不如將計就計,打草驚蛇反為不妙!」附耳密言須臾,又道:『吳某不可露面,但可暗中相助!」

    鍾離胡道:「賢弟果然妙計,本座自傀不如!」

    吳越立起道:「吳某先去安排一下。」飄然向東北轉去。

    口口口

    中秋明月,山野蒼茫。

    雙月覦諸葛敬踽踽獨行著,忽隨風一蒼邁語聲道:「諸葛敬,你探出一點眉目沒有?」

    語音稔熟,數次傳聲均同是一人。

    諸葛敬倏地止步,朗聲道:「老前輩請現身出見!」

    「非是老朽不願相見,而是有不能露面之隱衷,兩位令師可有一絲線索麼?」

    「未曾!」諸葛敬道:「連日追蹤吳越,卻吳越形蹤飄忽,無法捕捉,天鷹幫匪徒擒來*供仍是一問三不知,為此在下不勝苦惱。」

    「現在抓到吳越也無用,令師已解往總壇秘密之處,吳越亦不知情,但老朽業徑探出一絲眉目,恐你無法辦到!」

    「只要能救出家師,晚輩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好,就憑你這句話,老朽願助你相救耿飄牛孫兩人脫困,不過你能照老朽的話去做遵行不逾麼?」

    「但請老前輩吩咐!」

    「你見過閻玉麼?」

    「見過。」

    「別人不知令師囚處,閻玉身為少令主卻不能說毫無所悉,你有把握制勝閻玉麼?」

    諸葛敬不禁一呆,面有難色。

    只聽隱身老者笑道:「老朽知你曾目睹閻玉劍勢霸道,無異雷霆天怒,自忖無法穩*勝券……這樣好了,閻玉由老朽來應付,你可誅殺閻玉黨羽,使閻玉孤立無援,束手成擒,即使閻玉不知令師囚處,亦可作為人質交換!」

    諸葛敬暗道:「這則不失為良策,只不知這位老前輩有此能為麼?」口中應道:「晚輩遵命,但不知何時何地如何著手,請老前輩吩咐!」

    但聞隱身老者道:「此事說來容易,其實甚難,老朽亦有所為,不過與你無關,不過天下事欲速則不達,老朽願成全你的苦心,你我在太康縣見!」

    口口口

    太康縣西門街是條最熱鬧大街,店群林立,行人往來不絕,只見袁綬獨自一人披劍飄然走進一家「來鳳」酒樓內。

    店櫃前一個肥胖掌櫃見得袁綬走入,立即高聲道:「袁大俠到,樓上看座。」一店伙疾趕在袁綬面前哈腰行禮。

    袁綬不禁面色一變,道:「掌櫃的,你是如何識得袁某?」

    胖掌櫃答道:「方纔一位客官不是袁大俠的朋友麼?這位客官把袁大俠形象穿著講述得異常清楚,並叮囑敝號慇勤款待,故而小的不敢忘記!」

    袁綬道:「那位客官何在?」

    「片刻之前因事離去,不過……」掌櫃笑道:「這位客官還會回來,袁大俠,請!」

    袁綬隨著店伙登樓,進入雅廂坐定,叫了酒菜。

    店伙退出後,袁綬忖思暗道:「定是自己形蹤為人釘上了,也好,桂中秋不露面你們豈奈我何!」

    他到了太康縣城投宿客棧,即打聽流星峰飛虎谷在何處?但無人知流星峰所在,不禁心頭急燥納罕,遂信步離了客棧望來鳳酒樓走去。

    豫東數繹江湖人物終繹不絕出現,太庸縣卻沒有幾個,均非知名人物,也無什麼行動痕跡。

    袁綬淺酌慢飲,內心紛亂如麻,他那洛陽秘居為吳越所破,連那最鍾愛的妾侍柳鶯兒亦遭淫辱,新仇舊恨紛至沓來,只覺此仇不共戴天,如不將吳越碎骨成灰難消此恨。

    店伙忽掀簾進來,哈腰笑道:「有位少年客官,自稱複姓諸葛,需求見袁大俠?」

    袁綬不禁一怔,忙道:「有請!」

    店伙須臾領著諸葛敬走了入來,諸葛敬長施一揖道:「袁大俠,他也來了太康!」

    袁綬含笑請入座,道:「袁某受人之托,不來不行,少俠聽何人說起袁某在來鳳酒樓。」

    諾葛敬面現訝異之色道:「袁大俠尚不知麼?這太康內外江湖人物無不傳言咳歎說是袁大俠來了,還說現在來鳳酒樓,在下為此趕來,問知掌櫃才知袁大俠在此。」

    袁綬冷冷一笑道:「袁某不過是江湖無名小卒,怎值如此重視,豈非大驚小怪。」

    「不!「諸葛敬道:「江湖人物如此無非是要在袁大俠身上找出桂中秋,江湖人物尚無足輕重,但在下聽得一則消息說是天鷹幫少令主閻玉決心誅殺桂中秋及袁大俠,以快刀斬亂麻手段永絕後患!」

    袁綬心神猛震,激怒異常,冷笑道:「真的麼?」

    「決非危言。」諸葛敬道:「在下身受袁大俠救治之恩,無可圖報,一聞此訊立即趕來,袁大俠雖身負絕學,但孤掌難鳴,恐袁大俠一出太康縣城即遇猛擊。」

    袁綬暗感自身岌岌可危,微笑道:「依少俠之見咧?」

    諸葛敬略一沉吟道:「如依在下之見,桂中秋與吳越之間只是私人恩怨,傳說吳越遣人襲殺桂中秋全家老小,並擄去愛妾柳鶯兒淫辱,此仇不共戴天,但仍是兩人之間怨恨,袁大俠何必淌此渾水,不如置身事外……」

    袁綬眉梢揚了揚,似欲啟齒。

    諸葛敬忙道:「不過,袁大俠絕不能同意在下之言,受人之托,忠人所事,何況袁大俠和桂中秋誼結金蘭,義共生死,怎可袖手不顧,在下倒有一個主意,不知袁大俠是否應允?」

    袁綬心中一動道:「少俠有什麼主意,袁某洗耳恭聽。」

    「不敢!」諸葛敬道:「袁大俠何不聽吳制曾?」

    袁綬不禁面色微變道:「少俠之意須袁某轉告桂中秋與吳越握手言和?」

    「袁大俠誤會在下之意了。」諸葛敬微笑道:「何不與斧魔靈霄及司徒兄妹江湖群雄等暫時攜手同謀,合力誅殺閻玉黨羽及鍾離胡等一干天鷹幫匪徒使閻玉孤立無助再一舉剿襲飛虎谷!」

    「此計甚好!」袁綬雙肩一掀,又搖首歎息道:「可惜袁某與靈霄及司徒兄妹並無深交,恐不易說動?」

    諸葛敬笑道:「在下願效棉薄,不久定能覆命,請至城東大聖宮入夜相見,袁大俠若無必要,最好不要回客棧,慎防暗算。」言畢抱拳道聲珍重,掀簾掠出。

    袁綬只覺已置身危境,卻又矛盾異常,默默盤算應付之策,良久才擊掌招來店伙,取出一錠白銀,道:「再來一壺酒,幾味時餚,我還要等一位朋友,有多便賞給你吧!」

    店伙千恩萬謝退出。

    片刻酒菜已送上,袁綬吃用少許後突穿窗掠出,落在對街屋面上,鶴行鷺伏,回首自己棲身客棧居室窗外,一株大樹橫林上。

    袁綬銳厲目光叮住自己客廳內,他身無長物,僅有一隻包袱,袱內除幾身換洗衣衫外還有三支黑黝黝的鋼鏢!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只見他房門被悠悠的推了開來,躡入兩個一身左衣勁裝手持兵刃漢子。

    這一雙江湖人物身法矯捷,目光炯炯*人,一望而知俱是武功並非泛泛之輩。

    只聽一人詫道:「哀綬悄然離開來鳳酒樓,卻未回轉客棧,酒樓外伏樁亦未發現袁綬行蹤,他到何處去了。」

    另一人一言不發,抓過袁綬包袱解開,發現三支黑黝黝鋼鏢,擺放掌心,反覆檢視,噫了一聲道:「此鏢是……」

    一言未了,竟臉色大變,望後轟然倒地……

    另一人不知所以,見同伴倒下問道:「你怎麼啦!」

    及至發現同伴面膚呈黑,兩目上吊,牙噤吐沫,便知不妙,回身飛掠出去,招來三人。

    其中有一鼻側長有錢大黑疣貌像獰惡漢子,一望瞥見三支鋼鏢,面色大變道:「周賢弟無救了,速拿床褥包起帶走,哼,想不到袁綬如此狡滑陰狠,我等速飛報知總護法。」

    一因匪徒道:「莫非袁綬去和諸葛敬會合?」

    「不是,諸葛敬在靈霄老鬼居處不知在說些一什麼?久久未有離去之意,咱們快走!」

    袁綬聽得一清二楚,暗萌殺機,飛身掠出客棧,見匪徒們望西門外而去。

    距西門不遠可見一片亂林,杏無人跡。

    天鷹幫匪徒竄入林內,鼻側鳥疣匪徒喝道:「把屍體埋了!」

    一側,袁綬只覺寂然無聲,徐風送林葉嘯吟外,一切靜如止水,暗暗狐疑,付道:「難道他們都走了麼?」

    驀地,身後忽送來陰寒傲骨語聲道:「袁綬,我料準了你必然跟蹤而來!」

    袁綬猛然四顧,正是那鼻側長有痣疣貌像獰惡的漢子,唇角擒著一點詭譎的陰笑。

    那人冷冷說道:「袁綬,兄弟奉總護法之命請你隨往一敘,以客禮相待決不為難於你。」

    袁綬亦微微一笑道:「你們總護法袁某陌不相識,恕袁某不能應命。」

    那人道:「恐由你不得!」

    袁綬哈哈大笑道:「袁某知道你等在此林中布下險惡埋伏,但豈奈袁某何?」說著身形一步一步向前*近。

    那人眼中忽閃出驚悸之色,一個倒翻了出去,高喝道:「打!」

    亂密林葉忽嗖嗖打出暗器,四方密射如雨,勁力甚沉,破空銳嘯悸耳。

    袁綬心神一凜,長劍脫鞘而出,寒虹疾捲幻出一團光影護住身形,暗器碰上紛紛被磕飛斷折。

    突然

    宛如狂風驟雨般的暗器倏的斂去,似撥雲見日,雨過天晴般湛朗平靜。

    袁綬不由呆得一呆,暗道:「莫非他們另外又施展什麼鬼蜮伎倆麼?」

    約莫頓飯光景過去,尚無動靜,袁綬雖覺納悶,但卻認定天鷹幫確已離去,遂回劍還鞘朝東望大聖宮走去。

    他困惑不解的是天鷹幫匪徒為何突然不戰而退原故,百思莫解。

    諸葛敬約袁綬夜晚在大聖宮相見,此刻卻是逾午時不久,為時尚早,袁綬既不能返回客棧,又不能放寬胸襟暢遊景物,心頭充滿了仇恨,孤獨,飄零的感覺。

    途中遇見一農夫,詢問大聖宮確址。

    那農夫目露訝異之色,道:「大聖宮相距城東七十里,路途甚為難行,宮在萬山叢中,相傳狐鬼為崇,爺台宜小心為是!」

    袁綬笑謝了一聲,身法加疾,一個時辰過去不覺已來在深山中,只見古干參天,葉翳蔽空,陰森恐怖。

    突感身後有異,袁綬全身猛仆倒下。

    就在這一霎那,搜的破空,一桿長矛擦身而過,篤的擇入古干內,矛身劇急晃搖不止,可見擲矛之力沉勁凌厲,袁綬倒下尚未貼地,身形如離弦之弩般射出三四丈外濃草中,又見五隻長矛嘶嘶破空及插地身響。

    真可說是一髮千鈞,凶險萬狀。

    袁綬目光望去,只見原存身之處,五支長矛斜插入地,矛光深沒於土,那矛桿卻是竹製,以徑寸苗竹,渾圓碧翠,乃不久之前製成。

    他雖然無懼,以他深原內功修為,精湛的武學,必難在矛下損命,卻難免於傷,暗暗凜驚,忖道:「莫非又是那天鷹幫匪徒追蹤施展暗算,但他們何從采悉自己須往大聖宮?」

    袁綬藏身於草中既不出聲,也不移動,料側擲矛匪徒必然現身探穴自己何在?

    那知竟大出他意料之外,四外卻沉寂如水。

    雙方就這麼僵著了。

    袁綬暗暗冷笑道:「瞧誰能耗著不動,誰就贏了!」

    果然,半個時辰過去,參天古木突搜搜飛瀉落下六七條身影袁綬見機不可失,宛如長蛇出洞掠去,身出劍揮,卷削落下身影雙足。

    冶芒疾閃,慘叫連聲,血光進濺。

    袁綬身形卻未停轉,掠射而過,落在七八丈外長草內,回身望去,不禁一怔。

    只見那七人均是苗裝,上身赤裸,下體僅一襲獸皮短裙,雙足俱被砍斷,血湧如注,翻滾哀嗥不絕。

    驀地,一株參天古幹上傳來一聲冷哨語聲道:「袁綬,你太狠毒了!」

    袁綬已自打量四外退避之處,無虞暗算偷襲,朗笑道:「倘袁某不幸為飛矛刺死,那算不算狠毒?」話音出口,急閃身挪位,讓開七尺。

    果然。

    不出袁綬所料,話音甫出口外,一支長矛飛擲在其原存身之處。

    只聽那冷哨聲傳來道:「袁綬,只要你一現身,必有千百支飛矛將你戮成滿身窟窿!」

    袁綬冷笑道:「別夢想了,袁某要走誰也擱不住!」身形一鶴沖天而起,奇快無比棲在濃蔭密葉的樹林內。

    匪徒以為袁綬圖逃,紛紛掠出追襲騰起,撲向袁綬藏身之處。

    只聽一聲長笑,卷虹閃電暴現,慘嗥之聲不絕,林中地上墜屍西五具。

    但瞬眼間均歸於平靜。

    須臾,林中突現出一雙彪形大漢,宛如半截鐵塔一般,身著褡褳,露臂敞胸,茸茸虯毛,手提重兵刃,渾身虯筋栗肉,烏油透禿,神態威猛。

    一人搖了搖首道:「白白喪失了多人性命,還不是讓袁綬逃脫,少令主此舉有點令人費解?」

    另一大漢冷笑道:「你道袁綬逃脫了麼?未必!死的均是苗疆三流弟子,這叫做疲袁綬之力」

    「袁綬有如此重要麼?」

    「重要!少令主查明武林中並無袁綬其人,心疑他是……』說此突止口不語。

    「少令主疑心他是誰?」

    「未經證實,不得妄言,少令主摸不清袁綬獨自一人前往大聖宮何故?業已遣出甚多高手趕往大聖宮!」

    「大聖宮是何地方?」

    「據說是荒廢已久的寺廟,香火俱無,內供齊天大聖,山內猿猴甚多,狐鬼為崇,鄉民土著皆相戒禁往,少令主疑心就是飛虎谷!」

    「少令主新涉江湖,初膺重任,遇事宜小心戒慎,偏偏卻又剛愎自負我等委實為其擔心。」

    「要你擔心做甚?少令主武功堪算絕倫,智計又高,令主命他只要殺卻桂中秋吳越兩人立即返回,其餘之事無須過問!」

    突又閃出一個瘦小精悍,獐頭鼠目老者,冷笑道:「你們在胡說些什麼?袁綬仍藏在近處匿身,若有發現,即格殺無論!」

    「那袁綬究竟是何來歷?」

    老者道:「別多問,殺了袁綬,那桂中秋就無足為患了!」

    「少令主現在何處?」

    老者瞪了一雙彪形大漢兩眼,復又搖首歎息道:「少令主好色貪花、寡人之疾太過,此非其福,一聞知桂中秋愛妾柳鶯兒人間尤物,為吳越擄去即心癢難熬,現正在與粉頭作樂咧!」

    袁綬聽得心中一動,暗道:「既然閻玉不在,我何不趕往大聖宮!」但不明閻玉在此派遣了多少人手,萬一被困,眾寡懸殊,縱有通天本領也要力竭成擒,暫不敢妄動,瞧出老者必是此行首領,擒賊擒王,不如制住了他再說。

    只見老者與一雙彪形大漢囑咐了幾句便分手掠去。

    袁綬隱蔽行蹤,尾隨老者之後,發現老者沿途均有伏樁迎著,詢問及請示如何行事,暗道:「我何不抄在前頭,發現伏樁立即斃他死命,誘使實力散開俾能順利趕往大聖宮!」

    果然,約莫里許一片樸莽叢中,獐頭鼠目老者一躍停住,低喝道:「馬品!你等發現袁綬形跡麼?」

    寂然並無答聲。

    鼠目老者面色一變,跨步探身巡視,不禁面如死灰,只見草叢中倒著兩具屍體,咽喉被割開一孔,鮮血仍淚淚溢流,可見被害死在片刻之前。

    死者目瞪口張,悸容猶存,不言而知死者變在倉猝,不及抵禦便已割斷咽喉。

    鼠目老者道:「不好,袁綬必由此處逃了。」忙振吭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激進,但依然窒悶,不能播傳甚遠。

    剎那間,嘯聲四起,彼此互傳,人影紛紛趕至。

    鼠目老者喝道:「馬品兩人慘遭袁綬暗算,其去不遠,必向大聖宮而去,快追!」

    匪徒們紛紛望大聖官方向追去,就餘下鼠目老者一人站在原處不動,面色陰晴不定。

    突聞身後傳來袁綬語聲道:「袁某在此,你中計了!」

    鼠目老者倏地回身,右掌一揚,發出一蓬紛紅色粉霧,瀰漫開去,那團粉紅紛霧竟甚濃密黏滯,竟然罩沒鼠目老者身影。

    四外忽騰起一片哈哈宏笑聲。

    袁綬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見林中叢中邁出十數魁梧大漢,先見兩人亦在內,手中握著均是重兵刃,虎目眈眈*射著自己。

    不知何時鼠目老者竟進身在三個彪形大漢之外,哈哈大笑道:「袁綬,老夫已識破你所布迷陣之計,誘使我等撤去埋伏,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依老朽之勸,不如束手就縛。」

    袁綬冷笑道:「未必!」

    鼠目老者陰陰一笑道:「袁綬,我等與你無怨無仇,目的端在叛徒桂中秋、吳越兩人,隨老朽去見少令主,說不定少令主和你交個朋友!」

    袁綬察覺這些彪形大漢孔武有力,一身橫練刀槍不入,若硬砍硬殺,必會活活累死不可,眼珠一轉,長笑道:「說得也是,袁某就隨你一行。」聲出人起劍出,搏向一雙彪形大漢而去。

    凌空下撲,迅如電奔,劍光閃出兩朵寒芒,刺向一雙彪形大漢耳旁空穴而去。

    要知耳旁空穴乃最難練到的一點,但其穴位細如米粒,若不認穴奇準,毫釐不爽,必難致命。

    只聽兩聲炸耳淒厲慘嗥起處,一雙彪形大漢在猝不及防下登時斃命倒下。

    鼠目老者大怒,一聲令下,命匪徒猛攻圍襲。

    這樣一來,袁綬被陷入重圍,對方又是派不畏死之輩,力大無窮,硬砍猛揮,只仗著武功玄詭精妙,身法靈巧閃避,卻也費力,心內異常焦急。

    匪徒圍攻袁綬人手外,尚隱藏甚多的黑道高手均在竊竊私議袁綬並非如少令主閻玉所疑的就是桂中秋化身,此舉未免小題大做,引起桂中秋吳越戒心,打草驚蛇,反弄巧成拙。

    袁綬也想到這點,若施展本身絕學,將圍攻彪形大漢悉數就戮毫無困難,但,必將暴露身份,甩脫不了追蹤,暗暗盤算脫困之策,心中甚是追悔不該不聽諸葛敬之言返回客棧惹來無窮禍患

    但事後追悔又有何用,寒芒起處又是一個彪形大漢慘嗥聲中倒地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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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村客店中,閻玉正抱著一個治蕩狐媚一絲不掛的少女尋歡作樂。

    店外伏椿密佈,不亞天羅網。

    紅日即將下山,天際泛起一片絢麗霞彩,不疾不徐,飄然自若,卻似緩實速。

    道旁突竄起持刀黑衣勁裝漢子,雙刀一揚,攔住了背劍老叟,喝道:「站住!」

    老叟微笑道:「兩位可是少令主手下麼?老朽乃本幫總護法鍾離胡有要事晉見少令主?」

    一雙漢子相顧一愕,只見左立一個抱拳笑道:「原來是總護法,只是少令主有命……」

    鍾離胡手拳一擺,接道:「少令主已在危中,煩勞二位火速通稟,片刻之後桂中秋即率眾來犯。」

    一雙漢子面色一驚,左首一人怔道:「總護法請稍待,容小的通稟……」迅疾將身飛奔而去

    須臾,那漠子自客廳內疾奔而來,抱拳躬身道:「少令主傳總護法晉見,少令主正在盛怒,總護法要小心了!」

    鍾離胡一聽傳見,不禁目泛怒光,但倏然斂去,微微一笑道:「有勞帶路!」隨著那勁裝黑衣漠子邁入客廳。

    閻玉憤怒鍾離胡擾興,目睹鍾離胡進入,沉聲道:「你就是鍾離胡麼?」

    鍾離胡傲然一笑道:「老朽正是,少令主,老朽奉令主親授會符,生殺予奪,縱使是少令主也不例外,少令主你竟敢對老朽局傲無禮。」

    閻玉不禁面色一變,目注鍾離胡一眼,漸轉笑容道:「鍾離總護法請坐,在下自幼不管本門中事,此次奉家父之命誅殺桂中秋吳越兩人,你我不相統率,不能以門規約束,請見諒!」

    鍾離胡欠身坐下,笑道:「吳越系有功之人,為何還要誅戮?難道這少令主不希望與天下第一絕色美女司徒嬋娟結成姻侶麼?」

    閻玉不禁呆得一呆,道:「聽說司徒老夫人提出三個條件?」

    「不錯。」鍾離胡笑道:「少令主必是從吳越手下口中得知!雖然極難,但事在人為!」

    閻玉想起司徒錦霞,雖紗中蒙面但彷彿甚美,不禁心中一動,道:「家父嚴令誅殺,在下不敢違背,為之奈何?」

    鍾離胡呵呵大笑道:「少令主是否飛訊稟知令主請示麼?」

    「有,卻並無回訊!」

    鍾離胡笑容未斂,道:「令主事實真像未明,不該遣少令主露面,再說少令主英武神勇,身負令主家傳絕學,足可縱橫江湖,但仍然不是吳越桂中秋敵手!」

    閻玉兩道劍眉一剔,厲聲道:「總護法此言是真?」

    鍾離胡面色一整,正色道:「時刻無多,老朽所以前來,就是告知少令主調出兩批人手,一去太聖宮,另一是圍襲袁綬,恐凶多吉少,再桂中秋即將率眾來犯,少令主是否有制勝之把握?」

    閻玉心中一凜,說道:「兩批人手雖非本門中人,卻是江湖中一流頂尖高手,袁綬獨自一人竟有如此高的能為麼?」

    「袁綬並非獨自一人,還有諸葛敬、斧魔靈霄等人之助。」

    鍾離胡道:「少令主,你我先別談這些,桂中秋即將來犯,談如何應付?」

    閻玉縱身長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在下不信桂中秋生有三頭六臂。」忽面色一變道:「難道袁綬他不是桂中秋化身麼?」

    鍾離胡道:「老朽原先亦是如此想法,結果證實非是!」

    忽聞店外天際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鍾離胡面色一變,忙抱拳道:「老朽出外一探是否桂中秋率眾來犯,去去就來」飛掠出得店外,循看嘯聲傳來方向奔去。

    奔出五里之遙發現一片竹林外立著五人,正是簡松逸所扮的吳越和鄧安平祝賽朱九珍及御風乘龍符韶等人。

    鍾離胡發現吳越左臂上立著一隻毛色蒼黃的兀鷹,認出用來傳訊總壇的猛禽,詫道:「吳賢弟,本座急於與你晤面,但無法尋覓飛虎谷在何處,賢弟派遣與本座聯絡之人又堅不吐實……」

    吳越笑道:「小弟這不是來了麼?」

    鍾離胡端詳了吳越臂上蒼鷹兩眼,道:「這蒼鷹何來?」

    「小弟就是為此而來。」吳越神色甚怒道:「此乃令主訊閻玉之物。想不到總護法亦在誅殺之列。」

    鍾離胡神色大變,道:「本座不信!」

    「信管就是此鷹足上!」吳越一伸左臂道:「總護法不信就取出瞧瞧,但不可損壞,尚須放回閻玉手中。」

    鍾離胡照言取出信管內紙卷,展開詳閱之下,不由駭然失色,大怒道:「不料令主如此狠毒,本座對他忠心耿耿。」

    吳越皺眉道:「事因複雜,情勢所*,也許令主迫不得已!」

    鍾離胡道:「這傳諭須放回少令主手上麼?」

    「不錯。」吳越道:「如非如此,令主恐日後堅不承認有其事。」說著笑了一笑道:「也好,他如此做,無非是把劫奪長江鏢局暗鏢諉卸我等,他可置身事外,也希冀保全了他暗通消息,勾結為奸的王公宗親。」說著接過原信還之於鷹足,放之離去。

    那兀鷹撲撲展翅穿雲直上,竟向那荒村客棧飛去。

    鍾離胡搖首歎息道:「本座恐死無葬身之地了!」

    吳越轉眉笑道:「總護法為何恐懼少令主閻玉若此?」

    鍾離胡道:「傳言閻玉那雷霆一擊,靈霄等人會全力迎猶未佔上風,本座有自知之明,不敢誇下海口!」

    吳越道:「總護法只須用五禽劍法,雖未必勝,亦未必落敗!」

    鍾離胡目露驚詫之色,道:「賢弟何從知悉本座諳習五禽劍法,多年來本座深藏不露,真乃匪夷所思?」

    遠處忽送來一聲長嘯,吳越怔道:「桂中秋黨羽趕至,我等暫取觀望之策,俾收漁翁之利!」

    口口口

    大聖宮,深處幽谷叢中,地險人稀,到處殘垣斷壁,殿梁倒塌,長草及人,荒涼陰森。

    當年,這片山中非但蛇獸為患,而且妖鬼崇人,於是有人募迷大聖宮,但地頗廣,正殿供奉齊天大聖鎮妖降魔,金碧輝煌,畫棟雕粱,惜時日久遠,香火冷落,地塌敗壞,遂成陳跡。

    太陽尚未西沉,深谷中已是晦暝如暮。

    大聖宮殿坪上只見人影兔起鵠落,寒光如電,空中黃虹倏沉倏起,喝叱聲中尚不時騰起慘嗥淒厲之聲。

    片刻之後又歸沉寂。

    只聽斧魔靈霄宏聲道:「諸葛少俠,這些死者真是閻玉小輩黨羽麼?」

    諸葛敬遍體血污,答道:「不錯,靈老當家屬下亦傷折了三人,在下問心不安?」

    靈霄宏聲大笑道:「人在江湖,死傷難免,對方身手極高,不幸卻遇見了老夫。」面露得色,又道:「袁綬今晚準會應約而至麼?」

    忽聞傳來一聲冷笑道:「袁綬恐怕來不了啦!」

    靈霄面色一變,大喝道:「誰?」

    一株參天古柏上搜搜落下兩條人影。

    諾葛敬一眼瞥見來人正是披髮老者及小三兒,忙抱拳相迎道:「老前輩!」

    披髮老者道:「袁綬現被閻玉黨羽圍在離此西北二十里外密林中,恐苗疆十八金剛無人制服,除了靈老當家無法抵敵!」言畢與小三兒衝霄掠空而去。

    靈霄怔得一怔,說道:「此人是何來歷?」

    諸葛敬搖首道:「在下只知是武林前輩,不知是何來歷?他說除了靈老當家外,恐無人制服了苗疆十八金剛!」

    靈霄面現得意笑容,道:「不料閻玉竟然說動苗疆十八金剛相助,可見鬼影子心懷叵測,居然網羅了中原之外無數凶邪惡煞,假以時日,我等必無瞧類矣,快走!」

    口口口

    俟斧魔靈霄趕至之前,袁綬已是疲累不堪,雖然十八金剛為他歹毒暗器刺破氣穴斃命,仍有十四彪形獷蠻大漢硬打猛劈。

    袁綬武功雖高,卻亦不敢硬封硬架,仗著身法轉頭,劍招玄奧游閃無定,不禁汗透重襟,急怒交加。

    鼠目老者領著多人藏伏林中近處,不時出言譏諷潮訕。

    袁綬本欲施展殺手絕招,又恐識破身份,不至性命攸關之際絕不施展。

    但,他此時也顧不了這麼多,正欲施展殺手之際,驀聞宏聲如雷大笑道:「百靈洞內徒子徒孫也來了麼?」一條巨大身影徒空升落,正是斧魔靈霄。

    其餘諸葛敬等人則橫向四外林中而去,數時起了一片喝叱拚殺之聲。

    靈霄一立在當場,竟比那苗疆十四金剛高出一個頭,巍然宛如天神,威風凜凜,震懾心神。

    十四苗疆惡煞金剛一剎那間竟然呆住。

    靈霄笑向袁綬道:「這十四人由老朽來收拾,袁老師請相勸諸葛敬少俠入洞立肅清余寇!」

    袁綬抱拳略拱相謝,揮劍躍向諸葛敬拚搏之處。

    林中亟暗如漆,雙方拚鬥全仗著夜眼分辨。

    突然,林中四外忽冒起多處火光,有一二丈來高,呼呼熊熊,照耀得近處光亮如畫。

    此火顯然是藥物所制,卻不致蔓延開來難點乾枝枯葉,呼呼不熄。

    靈霄面對十四巨實惡煞,冷笑道:「你們是一齊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來?」

    一個光頭耳帶金環貌像獰惡大漢,手中狼牙棒一橫,冷笑道:「你就是靈霄麼?有我一人便足夠了?」說時狼牙棒一式風捲殘雲覆掃而出,呼的一聲掃向靈霄腰際。

    「找死!」靈霄話聲出口,五隻手指疾張,身形疾閃,迅疾無倫一把扣住狼牙棒,猛力一擰一帶,那光頭耳帶金環大漢不由自立地向前衝出一步。

    只見靈霄高舉,駢掌如刀,倏的猛砍而下。

    「篤」的一聲,光頭大漢骨斷頭折,嗥聲未出口外,立即橫死在地。

    立時三條人影如巨鵬展翅般撲了上來,錐、棍、塑一般兵器縱楝呼嘯襲去。

    靈霄哈哈發出宏雷大笑,奪來的狼牙棒橫掃千軍。

    只聽三聲淺厲慘嗥騰起,鮮血飛濺,顱裂漿液,骨折腰斷而亡。

    其餘十人不由瞻寒魂飛,掉頭就逃。

    靈霄身形騰空追出,雙肩八柄金斧亦離體電漩虹射出,只聞數聲冷哼,顯然有數人被飛斧砍中。

    但他們均是鋼筋鐵骨,僅受震砍微傷,身形只沉得一沉,又接踵而起,去勢如風逃得無蹤無影了。

    斧魔靈霄見去得甚遠,又為森森林木所阻,敲空飛斧難以為力,只得將收回飛斧,轉面撲向叱殺傳來方向,意欲相助諾葛敬等人。

    忽聞天羅網主卜熊嘶喊怒極語聲道:「老夫要叫你受盡練魂銷迫之苦方消此恨!」

    靈霄循聲掠去,只見那鼠目老者已然倒地,肩胸等處冒出般紅鮮血,瞪目張牙似不勝其痛苦之狀。

    天羅網主卜熊身中十數支搖疆毒箭,怒目*視鼠目老者,身軀搖搖欲傾。

    靈霄大驚失色道:「卜兄,你是怎麼了?」

    卜熊苦笑一聲道:「不料卜某陰溝裡翻船,誤中暗算,不過這毒箭雖是見血封喉,卻死不了卜某。」

    靈霄駭詫道:「卜兄罡煞護體,因何為毒箭所傷?」

    卜熊伸手拔出一箭,道:「靈兄,你瞧!」

    靈霄展目望去,只見箭鏃首端凸出一針,長僅八分,針端有目力難辨小孔。

    卜熊道:「針為寒鐵真金所製,銳利無比,專破氣功橫練,一中人體刺破層孔,針內毒液即壓射注入,其毒無比,見血封喉,幸卜某及時封住穴道,得已全命。」

    靈霄道:「毒箭為這老鬼所發麼?」發現鼠目老者受不住痛苦,自行閉氣絕命,耳眼口鼻冒出湧泉般黑血,死狀慘厲,悚目驚心。

    卜熊答道:「這老鬼安排了甚多弓弩手,卜某被他纏住,無法全部避閃開去仍被射中。」

    靈霄忽感四外一片沉寂,喝叱拚殺之聲已無,詫道:「匪徒已逃去了麼?那袁綬諸葛敬等人何在?」

    忽聞袁綬傳來語聲道:「袁某在此,匪徒已悉數就戮了,諸葛敬少俠方才追殺一匪,不久即回,那些弓弩手均喪在袁某劍下了。」說時袁綬手挽長劍已飄然走來。

    他們存身之處四外仍然還有數處火焰冒起,呼呼熊熊,景物可辨。

    忽見一條身影掠去,正是諸葛敬,尚未至三人之處,突一個踉艙仆地不起……

    林中四外人影紛紛掠來,均是靈霄隨來的同黨,竟傷折了一半。

    靈霄見諸葛敬倒地,忙一把扶起,說道:「諸葛少俠傷得怎樣?」只見諸葛敬嘴角尚有殘餘血跡。

    諸葛敬並未昏迷,神智清楚,緩緩坐起道:「多謝靈老山主,在下追殺那廝,為在下一劍穿肋而過,豈知那廝反有反噬之能,竭最後真力推出,在下不防為其擊傷內腑,幸遇披髮老前輩救治……」

    袁綬心中一動,暗道:「又是他!此人來歷委實可疑。」

    但見諸葛敬歇了一歇,接道:「披髮老前輩救洽在下之時,其徒小三兒忽掠來報知,說吳越探知閻玉隱身離此東北廿餘里外荒村客店內,遣出半數人手截殺袁大俠事,意欲先發制人,率眾趕往荒村小店襲殺閻玉,披髮前輩面色一變,道:「閻玉此人事關重大隱秘,絕不能讓吳越此賊得手,吳越比桂中秋猶更陰險毒辣!」他說在下傷勢已然無礙,言畢偕同小三兒飛奔出林離去……」

    諸葛敬說到此處,突止口不言,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吞下,閉目行動自療。

    靈霄長歎一聲道:「靈某自愧無能,受人之托不能忠人所事,迄至如今,非但吳越人影不見,而且累及同道傷折了不少。」這下不勝欷噓。

    卜熊冷笑道:「靈兄,越來越變得婆婆***,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何必自怨自艾!」

    靈霄搖首嘿嘿乾笑兩聲道:「靈某已是騎虎難下,欲罷不能!」

    天羅網主卜熊也不再言,徐徐拔出身中毒箭,席地坐下,瞑目行功驅毒。

    靈霄忽轉目注視袁綬道:「袁老師,可否領老朽與桂中秋相見一面?」

    袁綬道:「袁某確輿桂中秋義結金蘭,但他習性剛愎,不允袁某出手相助,所以袁某只能暗中助他。但他形蹤飄忽不定,只有他找上袁某,袁某卻無法覓尋他的蹤跡,不過吳越此則已趕往閻玉處,桂中秋必追蹤其後。」

    靈霄點點首,道:「老朽相信袁老師的話,但老朽只覺吳越身為首座護法,亦未叛幫,何以閻玉奉命誅殺吳越桂中秋,其中必有蹊蹺!」

    「這老朽知道。」一條白影疾掠而去,話了身落,現出白骨追魂滴血魔主。

    袁綬不禁一怔,道:「是你!」

    「不錯,正是老朽。」白骨滴血魔主陰慘慘的面孔拉得甚長,道:「桂中秋必已告訴了你,老朽是什麼人?為何要找他!」

    袁綬冷冷一笑道:「桂中秋什麼也未告知袁某,袁某怎麼知你找他則甚?」雖是這麼說,七年前往事一一湧現腦際,暗暗心驚道:「他遭了自己毒手,陳屍山洞,為何得已還陽,瞧他面色紅潤必已武功全復。」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陰側側冷笑道:「老朽來此途中有人告知你在此與人拚鬥,只要找到你,在你身上必可找到桂中秋,你要脫身恐難於登天。」

    靈霄道:「你是白骨追魂滴血魔主麼?靈某手下之人輿你無怨無仇,因何遭你毒手所害?」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冷笑答道:「靈山主,你我俱是黑道著名人物,倘若老朽手下冒犯靈山主的禁忌,更出手無禮,靈山主你說如何處置?」

    靈霄毫不思索答道:「殺?」接著又道:「此事暫且撇過,聽說你與桂中秋有仇?」

    「不共戴天!」

    「所以要找桂中秋!」

    「不錯!」白骨追魂滴血魔主手指袁綬:「先要找他袁綬,只有袁綬才可以找到桂中秋!」

    袁綬被他一指,心神不禁猛凜,只道白骨追魂滴血魔主認出他就是桂中秋,及至他說方始釋重負,朗笑一聲道:「好,你是要找桂中秋麼?請隨袁某來!」

    靈霄不禁面色一變,道:「袁老師,老朽兩次相求均拒不見召引往桂中秋處,難道老朽……」

    袁綬忙道:「靈老當家請別誤會,在下實不知桂中秋身在何處……」說著望了行功自療的諸葛敬一眼,接道:「方纔諸葛敬不是說過吳越今晚欲先發制人,夜襲荒村客店一舉襲殺閻玉麼?袁某料定桂中秋必聞風趕去,是以袁某才勉強應允,不過諸位必須應允袁某一件事?」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道:「什麼事?」

    「若非目睹桂中秋,諸位切莫露面。」袁綬冷森森一笑,接道:「否則桂中秋遁去與袁某無干。」·

    滴血魔主頷首道:「好!咱們這就走!」

    只見天羅洞主卜熊一躍而起,道:「卜某也去!」

    雙月劍諸葛敬開雙目,淡淡一笑道:「在下隨後趕到。」言畢復又閉上兩眼。

    袁綬一聲:「走吧!」出口,身形飄然掠出,心內默默盤算如何猝施毒手一舉襲殺白骨追魂魔主之計。

    群邪疾隨而去……

    口口口

    再出江湖的白骨追魂魔主被簡松逸揭穿他是假冒,忘魂逃去,與其黨羽會合,商議之下只覺報卻師仇追回秘笈凶險異常。

    因桂中秋已成眾矢之的,倘不擒先生擒桂中秋,恐一番苦心俱付之東流了。

    正無計可施之際,忽吳越現身飄出。

    白骨滴血魔主大怒,喝道:「尊駕一再梗阻,可別怨老朽心辣手黑!」

    吳越手中折扇輕搖了搖,神態詳和微笑道:「閣下不想報那師仇麼?」

    滴血魔主聞之不禁大驚失色,道:「不錯,尊駕既揭穿老朽乃易容冒充,但何以知道真正白骨追魂魔主已死!」

    吳越微笑道:「閣下身為魔主新傳弟子,垂暮之年尚欲為師復仇雪恨,其行極堪欽佩,在下吳越輿他有不解之仇,極願襄助其成,只有在下能誘擒桂中秋自投羅網,閣下如想獨任其難,不但梗阻重重,而且白白送了性命豈非冤枉。」

    白骨滴血魔主道:「尊駕未免言詞誇大了點!」

    吳越哈哈一笑道:「閣下知否桂中秋為何必須殺除在下而後快麼?只有在下有能力才可殺他,若不見信,閣下等盡其全力不擇手段攻襲在下,不出三招閣下等必皆倒地無還手之力。」

    白骨滴血魔主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略一沉吟,答道:「老朽極願相信尊駕之言不假,但不知尊駕何故願相助老朽?」

    吳越遂滔滔不絕盡言其故及如何誘擒桂中秋之策,最後才道:「閣下當知桂中秋昔年縱橫海上,殺人越貨積案如山,當年苦主後代友戚親朋非殺之而後快,卻不料他竟會漏網,在下以待罪之身須將他緝捕縣案,縱然在下不為難閣下,還有其他人未必不出手梗阻。」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沉吟思索良久,頷首殷然同意。

    吳越又道:「桂中秋不僅是險譎狠毒,而且武功驚人,他的同黨袁綬亦是一丘之貉,手段之狠辣比桂中秋尤有甚之,在下必讓閣下親眼目睹!」隨即轉身領著白骨追魂滴血魔主一行走去…

    這白骨追魂滴血魔主乃是魔主唯一門徒勝環,年逾七旬,廿年前已封刀不出江湖,閉門家居納福,但每年必返山探望其師一次,七年前發現其師已奄奄一息,遭人毒手暗害,驚問之下才知其故,七年來橫奔江湖打聽桂中秋貌像,數月前偶獲機緣相識一天鷹幫內匪徒,言說貌像極似本門舵主桂中秋。

    但說匪徒只見過桂中秋數面,留下極為深刻影像而已,卻不知桂中秋如今何在,勝環未免空歡喜一場。

    直至最近,才獲知桂中秋已新離天鷹幫,以重金相酬斧魔靈霄誅殺吳越,這才找上袁綬。

    本來勝環不易為吳越說服,但吳越卻言勝環既不識桂中秋本人,更不曾當場目擊毒害其師,萬一桂中秋不承認有其事,豈非勝環血口噴人,必須誘桂中秋自己吐實不可,不言而知在林中與靈霄袁綬晤面的白骨追魂滴血魔主並非勝環本人。

    倒是居然能騙過袁綬,信而不疑的認定他是昔年在自己毒手之下卻未喪命的白骨追魂滴血魔主。

    袁綬相信,斧魔靈霄更深信不疑。

    林中療傷勢的諸葛敬已自漸癒,心頭卻思緒如麻,一雙恩師尚無法探出真正下落,不料江湖行竟有如此艱險,所遇的更是一等一的武林高人。

    四外火焰漸已闇弱,再過片刻即將熄滅。

    諸葛敬緩緩立起,正待離去之時,忽見一雙魅影疾如飄風掠去,正是蓬萊雙魅戈戎戈盾兩人。

    戈盾站在諸葛敬面前,道:「年輕人,你為何到處打著老夫兩人名號,說是老夫兩人衣缽真傳弟子?」

    諸葛敬不禁心頭大發怒道:「在下從未說過此話,而且你們也不配!」

    雙魅仍然帶著頭罩,瞧不出面部表情變化,但可見雙肩一陣撼震,必激怒異常無疑。

    戈戎陰側惻笑道:「老夫兩人不配當你師父,那麼令師是誰,說出老夫聽聽!」

    忽聞一輕笑聲傳來道:「好一雙不要臉老匹夫,放著正事不辦,到處惹事生非,自取其辱,真要輿在落月山莊一般灰頭土臉麼?」

    雙魅心神大凜。

    戈盾厲喝道:「你是誰?為何不現身露面?」

    只聽語聲傳來道:「你們放心,我既然目睹但不願揭破,反正是你們一雙怪物的事與我何干,諸葛敬說得不錯,你們不配當他的師父,他也未打著你們名號,因為你們自身也笈笈可危,閻白楓司徒白兩人,合謀計算你們蓬萊雙魅陷入滅亡之途,泥菩薩過江,尚要到處惹事生非,夜郎自大麼?」

    蓬萊雙魅相顧了一眼,忽騰身撲去。

    諸葛敬聽出那語聲正是披髮老者,不由面現笑容,忽見面前人影一閃,現出披髮老者。

    披髮老者笑道:「老朽劣徒小三兒諸使雙魅追向閻玉投宿的荒村客店而去,目前最上之策,莫過於生擒閻玉,迫使閻白楓露面。」說著目注了諸葛敬一眼,接道:「老朽聽說你那一雙恩師已不在天鷹幫手中。」

    諸葛敬驚道:「在下恩師現在何處,望前輩見告?」

    披髮老者搖首答道:「老朽只知被人劫走,究竟為何人所劫,必須當面請問吳越才知。」

    諸葛敬不禁楞住,詫道:「吳越不是暗算在下恩師擒囚移往天鷹幫之人麼?」

    披髮老者道:「吳越與令師無怨無仇,為何如此,老朽原也未知其故,現在才明白了,令師兩人攸護著一宗重大的隱情,被甚多隱名武林高手追輯,因令師隱情與天鷹幫大有關係,閻白楓為防萬一,令吳越先下手為強將令師誘擒,不料令師又為人劫走。」

    諸葛敬道:「好,請老前輩指點吳越在何處可以找到?」

    披髮老者哈哈一笑道:「少俠是個聰明人,不難想出何處可以找到吳越。」言畢身形一鶴沖天拔起,穿入森鬱林中不見。

    諸葛敬不由呆住,喝道:「不錯,閻玉存身之處,吳越必然會去!」

    閻玉為何存身在荒村野店內棲身,因其地為天鷹幫一處秘密分舵,雖四山瑗繞,地處谷內,但卻為通往北縣,太屬、拓城、寧陵捷徑孔道,百餘戶人家,一條短短石板街道,由於行旅來往,倒也不太淒清冷落。

    月明長空,星斗閃爍。

    山谷內不時飄傳一聲兩聲長嘯,小村卻平靜似水。

    斧魔靈霄等一行抵達一處土崖之上,松杉密翳,吟嘯如潮。

    天羅洞主卜能手指谷內一片平原田野中燈火明滅處,冷冷一笑道:「那有燈光處就是小賊閻玉藏處麼?」

    靈霄答道:「不錯!」

    「我等在此守株待冤麼?」

    「老朽目的志在桂中秋,桂中秋若不現身露面,閻玉與老朽無干。」

    「靈兄,話雖如此,我等在此如何知道桂中秋是否來了!」

    「那有問袁綬!」

    卜熊別面望去,只見袁綬躺在十數丈外一塊山石上,仰視夜空,不知在想什麼?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則距桂中秋不遠一株巨松下靠身而坐,點著一竿煙吞雲吐霧。

    卜熊想了一想,飄身慢步走向袁綬之前,道:「袁老師,那桂中秋何時到來?」

    袁綬仍仰面著山石上,道:「等!」

    「等到何時!」

    袁綬冷冷一笑道:「誰知道,袁某是被*而來,卜洞主如不耐煩,盡可離去,桂中秋與卜洞主有怨隙麼?」

    「沒有!」

    「既然沒有,卜洞主為何在此?」

    卜熊長歎一聲道:「為了一柄劍!」

    袁綬只說了一個字:「難!」

    卜熊忽壓低了語聲道:「卜某知道甚難,何況劍尚是銹劍,也不在桂中秋手中,吳越將劍埋藏秘處!」

    「一柄銹劍於卜洞主何能值得如此重視!」

    「依卜某推測,必是一柄鋒利無匹稀世神兵利器,吳越桂中秋兩人必清楚此劍來歷,不過非須冶劍名家重加冶練才能脫鞘而出!」

    「卜洞主知道得委實很多,惜乎眼前就有甚多人亦覷覦此劍,只恐洞主夢想成空,袁某不願捲入這場是非漩渦中,恕無能為力相助了。」

    卜熊微微一笑道:「雖說卜某為了一柄劍,卻無心佔有,只借用一次,不瞞袁老師說,借來此劍向佛陀禿驢雪仇洗恨!」

    忽聞白骨追魂滴血魔主冷惻惻笑道:「能在佛舵手下留下一條狗命已經算是不錯了,還妄想雪仇洗恨,你是壽星公吊頸,活得不耐煩了麼?」

    天羅洞主卜熊聞言怒火高湧,厲聲道:「你罵誰?」

    白骨魔主道:「你明明聽得清清楚楚還要問麼?」

    卜熊道:「如此說來,你是存心奚落卜某了。」

    白骨魔主嘿嘿冷笑道:「我這是好意相勸,信不信在你!我敢斷言你這天羅洞主活不到明日此刻!」

    斧魔靈霄立在遠處聽得卻清晰無比,他心中極端厭惡卜熊,料定卜熊必激怒出手,卻故作聽而無聞,視若無聞,別過而去。

    果然不出靈霄所料,天羅洞主卜熊大喝一聲道:「就憑你!」疾撤一柄佛手拐分心刺去。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坐式不動,倏的平飛而起,一個凌雲倒翻落在兩丈開外,笑道:「卜熊,老夫不似佛陀慈悲為懷好說話,要你死準不能活!」

    卜熊更是殺機暴泛,獰笑一聲,佛手拐振起漫天拐影攻去。

    白骨魔主一支煙竿招街轉頭、打、撥、點、截搶攻。

    這時袁綬已長身立起,目中泛出一抹冷芒。

    卜熊忽聞袁綬傳聲道:「卜洞主,袁某必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將這魔頭除去!」

    白骨魔主竹節煙竿招式竟含蘊各大門派不傳之秘,卜熊攻招盡被克制。

    袁綬暗感駭凜,忖道:「此人不除終是心腹之患!」撤劍出鞘,護住身形,故作避開,其實等急有利時機給白骨魔主猝施奇襲,一聲致命,傳聲卜熊移動方位。

    卜熊聞聲移轉方位,手中佛手拐出招愈更歹毒,使白骨魔主無法分心胸後受襲。

    驀地,袁綬身形暴射掠出,手中長劍直指一式『畫龍點睛』猛刺而出。

    劍法凌厲快極,眨眼已刺及白骨魔主後心。

    只聽一式哈哈長笑,白骨魔主身形沖天而起。

    袁綬劍光只毫釐之差竟然滑開。

    但聞一聲悶哼,血光迸閃,兩條人影迅急分了開來。

    原來袁綬劍式用老,卜熊攻勢又急,無巧不巧卜熊左臂被袁綬長劍刺中。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業已落在十數丈外呵呵大笑不絕。

    斧魔靈霄不能再裝聾作啞,身形掠來,沉聲道:「這是何意?」

    卜熊悻悻然憤然怒道:「那白骨魔頭謂卜某活不到明日此刻,故而怒極出手!」

    袁綬忙向卜熊賠笑謝罪。

    靈霄抬目望去,那白骨滴血魔主不見蹤影,詫道:「他居然走了!」

    突見一條人影疾掠而來,正是雙月劍諸葛敬,身形一止,即道:「那吳越已率眾撲向閻玉所居客店,靈老當家還要守在此麼?」說時目光轉注袁綬。

    袁綬冷冷一笑道:「吳越輿袁某何干,倘桂中秋先不來,袁某無須淌入渾水中!」

    林中忽傳來白骨追魂滴血魔主陰惻惻語聲道:「這由不得你!」

    袁綬目中怒焰如火,冷笑道:「誰說由不得袁某!」

    林中忽邁出蓬萊雙魅。

    戈戎冷笑道:「他不說,老夫兩人也是這麼說,要找出桂中秋非你不可!」

    袁綬哈哈大笑道:「你們蓬萊雙魅又豈奈袁某何?」

    忽聞斧魔靈霄手下一人發出一聲淒厲慘嗥。

    群邪不禁一怔,循望望去,但見那人眼中溢流鮮血,張口似驚極之色,胸前被利爪抓破四五條裂口,血痕斑斑,挺然渾立搖了兩搖倒了下去。

    白骨追魂滴血魔主傳聲道:「閻玉手下已掩來此處發動猝襲,諸位若不突圍而出恐死無葬身之地!」

    崖谷林葉密處突發出夜梟般怪鳴,此落彼起,光銳刺耳,令人心悸。

    不言而知,群邪已被閻玉黨羽圍住。

    雙月劍諸葛敬倏的拔劍出鞘,竟縱身躍下崖去。

    斧魔靈霄見狀不禁一怔,憬然悟出諸葛敬心意,與其突圍反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撲向閻玉居處,忙揮身示意,率眾紛紛掠落下崖,撲向小村。

    天羅洞主卜熊逕向南方山口奔去。

    蓬萊雙魅相顧了一眼,戈戎道:「袁老師,是與老朽兩人同行,有百利而無一害。」

    袁綬冷笑道:「袁某一向獨行其是,不勞費心」說著潛龍升天拔起,穿入林中而去。

    身形甫落之際,忽聞身後響起一聲嗤的輕笑道:「你想溜麼?未必如此容易!」

    袁綬心中一凜,暗道:「這老魔頭宛如陰魂不散,想甩脫他恐不容易咧!」

    眼前忽現出幢幢人影,林深幽暗,分辨不出貌像,但為首者是一濃須蟯腮豹首虎睛老者,冷笑道:「你就是袁綬麼!」

    袁綬知非出手不可,沉聲道:「正是袁某!」

    「老朽奉命延請尊駕隨同去見少令主!」右手一柄雁翎厚背鋼刀一擺。接道:「請!」

    「袁某要是不去咧!」

    「恐由不得你!」

    「未必!」袁綬話出劍出,一招靈蛇吐信分心刺去,凌厲快疾無倫。

    他那裡快,豹首虎睛老者也快。

    「噹」的一聲乃金鐵交擊,老者一刀橫掃競將哀綬長劍蕩了開去。

    袁綬心頭更是猛凜,劍勢宛如長虹驚天攻去……

    口口口

    距小村約莫三里之遙,雙月劍諸葛敬及斧魔靈霄等人已遇阻,陷身重圍中,浴血拚搏,喊殺連天。

    天羅洞主卜熊尚未掠出山口,亦遇十二人阻住展開拚殺。

    蓬萊雙魅眼見袁綬騰空掠入林中,也不追趕,戈戎冶冷一笑道:「老二,我倆志在司徒白閻白楓兩人,涉及其他徒招煩惱,不如暗中潛守不動,伺機擒住閻白楓孽子閻玉挾制,豈非事半功倍!」

    戈盾頷首笑道:「此計甚妙,咱們快走!」身形疾閃隱入暗中。

    一處山窪內吳越與薛瑜等低聲聚議。

    無影刀薛瑜道:「此刻袁綬正在閻玉帶來的黨羽包圍中,老朽發現閻玉黨羽無一不是南荒域外項尖黑道高手,恐袁綬不敵!」

    吳越搖首笑道:「縱使袁綬不敵,閻玉黨羽也要死傷大半,暗中尚有夏老相護著必可無慮」

    神槍谷鳴道:「袁綬就是桂中秋,何不乘機揭破他的真正面目,免得夜長夢多。」

    吳越搖首道:「袁綬若不見著吳越,絕不死心,以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又何樂不為!」

    四外鬼哭神嗥,隨風陣陣送入耳,袁綬已在與凶匪拚鬥,吳越等人處身奇門禁制無虞發現。

    驀地,鄧安平祝賽朱九珍田京四人紛紛掠入。

    田京抱拳一拱,手持一紙卷,遞與吳越,道:「少俠,此乃百了老禪師托交,請少俠速閱照計行事。」

    吳越接過展視。

    斧鳴煽著了夜行火折,亮起熊熊火焰。

    吳越匆匆閱完,微笑道:「看來我等心機不算白費,一切均已水落石出,惟顏總鏢頭尚不知下落,走,我等依計行事……」

    蓬萊雙魅隱在巨樹之上,屋高凌下,俯視袁綬展開疆紀凌厲劍法迎敵。

    只見袁綬一劍揮出,寒芒疾閃過處,那豹骨虎目老者竟然挪閃不及,胸腹之間倒破一條血槽,身形望後倒去。

    袁綬劍勢排山倒海般寒飄狂捲,攻來群匪又是三個身首異處,血噴如泉。

    戈盾皺了皺眉道:「袁綬使展的是什麼劍法,凌厲無比!」

    忽聞鄰近一株巨幹上濃翳密葉內傳來,輕微笑聲道:「此乃奪命三招,袁綬仗以保命劍法,此刻反覆施展第一招『合羿射日』,不過攻殺袁綬的匪徒一批比一批強,袁綬如要全身而退,恐難於登天咧!」

    戈戎道:「尊駕是何來歷,望請見告?」

    那人答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兩位不是急要尋覓司徒白生死下落麼,在下可以告訴兩位,他在伏牛山,由李青店向北走一百廿里插天崖附近,不過步步死域,凶險萬分!」

    戈戎詫道:「尊駕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信不信端在兩位,去不去亦在兩位?」

    雙魅互望了一眼,倏地穿空撲去,只見一條身影似離弦之弩穿林飛掠,雙魅追蹤不捨。

    但見這人身法輕靈矯捷奇快,揉出三里之遠飄然落在一片坦斜山坡上,轉身立定,忿怒道:「兩位為何追蹤不捨?」

    蓬萊雙魅發現此人系一中年儒生,手持折扇,彷彿傳說中的吳越。

    這人正是吳越,折扇一搖,冷冷說道:「兩位當知在下是誰了,若依在下之勸,兩位最好不要去插天崖免得身敗名裂!」說時折扇揮向雙魅面門而去,哈哈長笑聲中穿空如雲掠去。

    雙魅怒喝一聲道:「那裡走!」卻感面門涼透,一雙面罩飄舞如蝶般隨風滑向丈外落地……

    口口口

    月華如霧,鄉野景物一片清冷淒迷。

    田滕雜草叢中倒著一條遍體血污的雙月劍諸葛敬,手中仍緊握著那柄鋒刃微弧的利劍,口中吐出微弱的呻吟。

    今晚,他手刃了強勁武學絕高的黑道高手,但勝來不易,身罹多處致命的傷勢,在凶險萬分中逃出了重圍,不支倒地。

    遠處隱隱隨風送來怒嘯喝殺之聲,無疑斧魔靈霄仍在奮勇拚搏,他親眼目睹靈霄虛空馭斧威勢,雷霆狙殺之下當者血向橫飛,軀裂骨折,只覺自身武功薄弱得無法與當世知名人物比擬於萬一。

    正在自怨自艾之際,忽見遠處一條身形飛掠而來,東閃西挪似在尋覓何人,心中暗暗一凜,忖道:「邪匪仍不死心亟於找尋自己!」強提聚了一口真氣,欲施展博浪一擊同歸於盡。

    那條身影卻倏地在距身兩丈開外停住,兩道冷露般目光注視著自己,月色之下察出來人卻是披髮老者,心中一陣狂喜,道:「是老前輩麼?」

    披髮老者一躍落在諸葛敬身前,道:「果然你還未死,老朽從追殺你的匪徒聞知你身負重傷,兔脫無蹤!」說著蹲下伸手扶疾脈象,搖首歎息道:「果然身負重傷,臟腑已微離位,難道你未服傷藥麼?」

    諸葛敬淒然一笑,道:「服了,只是藥不對症!」

    披髮老者取出三粒丹藥,笑道:「並非不對症,而是你身罹內外不同的傷勢!」

    諸葛敬謝了一聲接過服下。

    披髮老者歎息道:「你確屬無辜,速離這是非漩渦,趕緊上京去搭救你那一雙令師吧!」

    諸葛敬心神一驚,道:「不是說家師被救出了麼?」

    「老朽是說令師耿飄牛孫二人又被劫走,片刻之前老朽才獲訊無訛,因令師身獲重大隱秘,現陷身刑部牢中,如想救出令師,不妨找上大內一等侍衛言曉嵐,或可有望。」

    諸葛敬詫道:「言曉嵐為報同僚蕭天良被殺之仇,與晚輩訂下三月之約,他怎能相助晚輩。」

    披髮老者深深地望了諸葛敬一眼,頷首笑道:「你只要應約,決可無事,老朽深知言曉嵐為人,又似蕭天良凶殘暴戾,老朽還可指點一條明路,豫章武林耆宿鐵膽孟嘗徐三泰已去京,此人古道熱腸,一言九鼎,隨便向那家鏢局打聽,便可問出徐老爺子下落。」說著忽伸掌緊抵在諸葛敬胸前,接道:「老朽助你行功速愈,幸虧你未遇上閻玉,不然你有九條性命,此刻亦已暴屍田野了。」

    諸葛敬功行圓天,不覺傷痛已愈大半,詫道:「閻玉不在此處麼?」

    披髮老者道:「閻玉此刻諒已找上袁綬了,老朽心疑袁綬就是桂中秋,不過尚未證實,你速趕往京師吧,老朽還有要事待辦,珍重再見。」話落身形疾閃遠去。

    諸葛敬定了定神,還劍回鞘,邁步如風,身影漸遠,消失無蹤……

    口口口

    天羅洞主卜熊遭遇十二名邪氣濃重惡煞阻截,那十二人以車輪戰法襲攻。

    一個時辰後。

    十二邪匪均一一橫死血壑,死狀極慘,七竅溢流黑血,猙獰恐怖。

    不言而知,卜熊賴陰磷斷魂砂僥倖獲勝。

    卜熊疲累不堪,仰天長呼了一口氣,只覺與當年與佛陀上人之戰一般艱辛勞力,只不過勝敗之別而已。

    山谷間夜風很冷,卜熊練就寒熱不侵,一陣風刮過,忍不住打一個哆嗦。

    忽隨風遂來一個冰冷澈骨語聲道:「尊駕得意了麼?」

    卜熊不禁大驚,別面循聲望去。

    那人就在身後不及三丈左右站住,面色冷漠如冰,正是閻玉。

    卜熊生平不知經歷過多少兇殺場面,血腥滿手,聞言冷惻側一笑道:「此乃微不足道,有何得意!」

    閻玉道:「要如何能使尊駕得意?」

    卜熊道:「你心中明白還要多問什麼?」

    閻玉雙眉微微一揚,道:「尊駕知否這十二人乃我的手下麼?」

    卜熊獰笑道:「老夫只知犯我者必死!你的手下又如何?」

    「好狂的口氣,這也難怪,誰叫尊駕是威懾江湖的天羅洞主卜熊咧!」閻玉緩緩撤出肩後那柄巨劍,冷笑道:「套用尊駕一句話,犯我者必死無疑!」話音未落,劍已揮出。

    劍勢一出,立時狂颶湧出,劍影漫天挾著一片怒濤,宛如排山倒海壓下。

    卜熊始不及料閻玉劍勢有如此強勁,等見不妙已是不及。身形閃避時突感背上如挨了一記重擊,猛嗥出聲身形亦掠飛而起。

    漫空劍影疾收,只見卜熊如血人般躺在地上,一件黑衫呈現十數道劃破口子。

    不言而知卜熊已為閻玉砍了十數劍,力道無異千斤,內腑已然擊糜,口中不時溢出黑紫血液。

    但,卜熊尚未死去,目注閻玉滿懷怨毒,獰笑道:「你方才使的是什麼劍法?老夫不死在佛陀禿驢之手,竟然喪命在你後生晚輩劍下,真乃匪夷所思。」

    閻玉不答,面色金紙,沒有一點血色,但眼中呈泛一點狠毒得意之色。

    暗中掠出三個巨靈大漢,均禿頂盤辮手持重兵刃,同地望著閻玉目露驚訝之色。

    其中一大漢道:「少令主方才施展的是狂風之劍最後一招『九天刮陣』麼?其實盡可用第二招足以致他死命!」

    狂風之劍乃最霸道的劍法,尤其是第三招不僅轉盡體能潛力極限之外,而且亦被反震之力自身罹受極重的內傷。

    假使卜熊武功內力均超過閻玉的話,閻玉必遭反震斃命,而且死得很慘。

    閻玉片刻之後,面上才顯露一點血色,望了天羅洞主卜熊一眼,道:「這個你不懂,假使不施展第三招的話,決制不了卜熊的死命,死者十二人都是南荒城外頂尖高手,合他們之力恐你們之人也必遭不幸,卜熊若不除,禍害無窮!」

    那人冷惻惻笑道:「少令主,你太高估了卜熊了!」

    驀地,卜熊突一躍而起,身形疾射撲向閻玉等四人,兩手齊發,十數縷寒芒打出。

    三聲慘嗥騰起,那三個巨靈大漢為卜熊鋒利絕毒七稜釘深嵌入太陽穴上,當場斃命氣絕。

    卜熊一個身子與暗器急掠向閻玉而來,因閻玉距身較遠,卻讓閻玉及時閃挪開去,但亦被卜熊掌力擊中左肩。

    強弩之末,閻玉只覺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暗器打中點被震落墜地,毫不為意。

    只見卜熊一頭撞在土中,氣絕斃命。

    閻玉見三巨靈大漢死於非命,亦不禁暗感心驚,只覺卜熊不愧是江湖一流凶邪。

    此刻,又是一個瘦削黑衣帶刀人飛掠而至,見狀不由呆住,道:「少令主你無恙麼?」

    閻玉搖首一笑道:「我並無什麼不好,情勢如何?」

    黑衣帶刀漢子道:「回少令主,靈霄等人深陷伏中,必能力竭成擒,不過我等人手亦傷亡了不少,如果少令主坐鎮,靈霄等已然宿首就擒,此刻也不會猶作困獸之鬥了。」

    閻玉道:「你隨我多年還不知我的心意麼?令主傳訊務必將吳越、桂中秋、鍾離胡三人一舉搏殺,不容漏網以絕後患,今晚情勢看來,吳越、鍾離胡必去暗中窺伺,我不現身誘便他們出來,還要等待何時,尤其使我最憤怨的是鍾離胡言說我不是吳越、桂中秋的敵手。」

    黑衣漢子道:「少令主神勇蓋世,豈是吳越、桂中秋所能比擬,倒是屬下發現那袁綬武功極高。」

    閻玉冷笑道:「我疑心袁綬就是桂中秋,走,我要將袁綬雙手雙足削去!」

    黑衣漢子遵命領著閻玉趕去,轉眼無蹤。林陰深暗突飄然走出吳越、鍾離胡兩人。

    吳越道:「總護法,你瞧見了閻玉方才施展的那一式狂風三招第三招『九天刮降』麼?」

    鍾離胡目露憂容道:「瞧到了,厲害!委實威力無比!」

    吳越道:「總護法如能接下這一招,閻玉定遭反震之力身負重傷,總護法有此把握麼?」

    鍾離胡搖了頭道:「實無把握,閻玉從何處得來這曠絕劍學?」

    「一定是司徒白教的!」吳越笑笑道:「其中必有深意在內。」

    鍾離胡驚訖道:「司徒白為何要傳授閻玉?有何深意?」

    吳越微笑道:「其中道理吳某只是猜測而已,稍時再說,你我先去觀察袁綬是否為桂中秋易容敢扮。」

    口口口

    袁綬一柄長劍施展歹毒手辣招式誅斃了五個匪邪,但來敵竟是有增無減,喝罵命他束手就縛,暗道:「看來自己再不可戀戰了,速離此處是為上策1」但不知白骨追魂滴血魔主是否仍在暗中隱伏,心念雷轉道是先離去為妙,一連三劍疾展,迫開攻來邪惡,正欲穿空逸去之際,忽聞傳來一聲大喝道:「你們散開!」

    邪匪聞聲紛紛撤招倒躍了出去。

    一條身影電瀉降下,現出天鷹幫少令主閻玉。

    閻玉目注袁綬沉聲道:「袁老師何必作此困獸之鬥?」

    袁綬淡淡一笑道:「袁某輿你無怨無仇,委實不知你目的何在?」

    「不錯,袁老師確與本幫風馬牛毫不相關,只是袁老師錯在知悉桂中秋下落!」閻玉笑笑道:「袁老師只須帶路找著桂中秋,在下必不傷袁老師毫髮任由離去!」

    「可惜袁某也不知桂中秋下落!」

    閻玉目中殺機暴閃,厲聲道:「袁老師,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怨我閻玉心辣手黑!」

    袁綬哈哈大笑道:「袁某無不接著!」口中雖如此說,但逃離之念更緊。

    閻玉大喝道:「桂中秋,你接著就是!」巨劍揮出。

    只見他一出手就是狂風三式中的三式『九天刮降』,劍發風起,飛瀑怒潮般*襲袁綬而起,波及四外,巨干晃搖。

    袁綬沖空而起,長劍揮捲成一條光柱卷束他的身形,晃搖中爆射朵朵寒芒刺向閻玉而去。

    狂風刮湧中響起一聲刺耳裂帛巨響,只見光柱束著袁綬身形沖空宛如流星曳射掠去無蹤。

    閻玉劍式倏斂,巨劍彎地,面色蒼白如紙,喝道:「我等速回接應,務必將來犯之敵生死不論,不容漏網!」

    那些凶煞邪惡聞命紛紛奔離而去。

    黑衣持刀漢子疾掠而去,道:「少令主,你為何一再施展第三式?」

    閻玉怒道:「你知道什麼?那袁綬受傷不輕,逃之不遠,袁綬必是桂中秋無疑!」

    黑衣漢於驚道:「他真是桂中秋麼?」

    閻玉忽從嘴角溢出一口鮮血。

    黑衣漢子不禁大驚失色。

    閻玉搖首道:「無妨。」伸手入懷取出一粒丹藥服下,接道:「這點傷勢稱得了什麼?不要大驚小怪,你速追覓那袁綬下落吧。」

    「屬下遵命!」黑衣漢子道:「少令主此刻竟欲何往?」

    「當然回去靜待吳越到來!」

    黑衣漢子詫道:「少令主怎知吳越一定會來?」

    閻玉徒的面色一寒,那黑衣漢子不敢再言揮面疾掠而去。

    這時閻玉忽聞身後傳來清朗語聲道:「少令主委實料事如神,怎知我吳越準會到來!」

    迎面人影一閃,現出手持折扇,丰神儒雅,衣袂飄飄的吳越。

    閻玉不禁面色一變道:「你就是吳越!」

    「不錯,本座就是吳越!」吳越微笑道:「令主曾命吳越與少令主提親,親事可望有成,但不知令主何故視我吳越如同叛逆,下令追殺?」

    「那是傳言吳護法已叛幫,處處與本門中人為對,何況家父亦未接獲吳護法回訊!」閻玉答道:「最好吳護法回山向家父陳明解釋傳言之誤!」

    吳越哈哈大笑道:「那是當然之理,本座對本幫忠心耿耿,並不貪生畏死,不過……」

    「不過什麼?」

    「吳某尚有兩事未了!」吳越冷冷一笑道:「首先須擒住桂中秋不可,吳某已在飛虎谷內布下天羅地網,不怕桂中秋不來,其次……」說著望了閻玉一眼,面現笑意,接道:「少令主已經露面,那是再好不過,吳某急欲偕同少令主去見司徒老夫人母女,那司徒嬋娟確是天香國色,舉世無雙,但不知少令主可否見過總護法鍾離胡麼?」

    閻玉心中一動,道:「鍾離胡確在不久晤面,那司徒老夫人提出三條件是否有其事?」

    「確有其事。」吳越道:「少令主能否辦到?」

    閻玉眉頭微微一皺,道:「司徒老夫人所提之三條件,我並非聽總護法之言,而是吳護法屬下聽說!頭一個條件就不易辦到!」—吳越哈哈大笑道:「有何辦不到,少令主要知令尊及司徒大俠相互受制,要死不能獨活,要活亦無法獨死。」

    閻玉面色一變道:「那有如此之事?」

    「確有其事。」吳越道:「所以第一個條件,其實也是最後的條件?」

    閻玉詫道:「這話怎麼說?」

    「少令主想想二三條件無法使司徒老夫人母女滿意,這第一條件又另當別論。」

    「難道她們不想司徒大俠安然返回百花坳了麼?」

    「即使沒有少令主提親之事,司徒老夫人母女也要救出司徒大俠,目的如一,手段卻不同而已。」

    閻玉默然須臾,道:「吳護法,那司徒嬋娟武功竟然強過我閻玉麼?」

    吳越搖首微笑道:「難說,吳某見識了少令主狂風三招,但超越了少令主體能的極限,而且並未完全參悟狂風三式的神髓……」說時又是一笑道:「莫非狂風三式乃令主手繪命少命主照式自練?」

    閻玉不由神色大變,詫道:「吳護法何以知之?」

    吳越歎息一聲道:「其中道理吳某明白了,令主是在司徒大俠口中得來這狂風三式,司徒大俠亦未藏私,只是他亦未悟徹玄奧神髓而已。」

    閻玉默然須臾,道:「吳護法一定須與桂中秋拚個生死高下,我閻玉願助一臂之力。」

    「多謝少令主,那是再好不過,此刻司徒老夫人母女亦去飛虎谷內作客,吳某先行返回飛虎谷略作安排,少令主隨時可以前往,只須到達太康揚廟,吳某有人為少令主引路。」抱拳一拱,轉面如飛而去。

    閻玉還有許多事詢問,卻礙難出口,又心懸客店之外帶來人手與斧魔靈霄勝負傷亡如何,見吳越一走,隨即轉身疾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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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鷹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