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當大任憑武功

    話說,這海上桃源,迅速發展,日新月異,每日添人進口,光由內陸各受災區救助而來的,每天就有上千口子!

    有人問了?一天上千口子,一個月就三萬,吃什麼?住什麼呀?

    你別慌!

    島上目前還不到二十萬人口,每人每月吃三斗米,也不過一兩半銀子,全島也不過三十萬銀子,島主手上有幾千萬兩白花花,你緊張個什麼勁!更何況島上還有太上二老——釣鰲叟與老學究呢!

    這二老對島上早有完整的規劃,老漁翁不是已然規劃了四個區麼?可是那也得有個先後哇!

    他把島上原有的一萬名原住民,分成兩組,一組建行政區一一包括行政大廳,武備衙門,學堂,辦公廳等等!

    另一組則專門建急造房屋——竹籬茅舍!

    幹嘛?叫來的人全當隱士啊?跟陶淵明一樣,采菊東籬下,歸臥南山垂呀!

    朋友!你錯啦,錯會了意啦!請想,大批災民,湧入寶島,最起碼也得有個趴風的地方啊!總不能露宿吧!

    就這樣,五千餘人的熟手工,一天蓋四百座茅屋,足可容納二干人,而且這些小茅屋,全是沿河蓋的!

    為啥?

    最近取水呀?沒飯吃,餓個三五天死不了,沒水一天也不行啊!

    又有人問啦,那一切都準備好了,災民來了,光吃飯,養大爺不成?

    才不呢!這些人來了不但有活幹,而且還累呢!

    住——小茅屋!

    吃——大鍋飯!

    幹活——燒磚的燒磚,燒瓦的燒瓦,建大厝的建大厝!

    這?幹啥?那人當奴隸嘛!可是沒一個人不拚命的幹活!為啥?他們骨頭賤哪?

    朋友!你又錯啦!老漁翁把那小茅屋起了個很雅的名字——叫「斯須居」(暫厝之意)建大厝,才是將來他們自己的呢,你說,能不拚命的幹麼?

    四合院的大瓦房,一棟棟的起來了,按荒島的順序,優先進住!

    就這樣,一年下來,島上竟然收容了三十多萬口子!

    你沒聽說麼?人上百,形形色色!那要上萬,上了幾十萬呢?沒個法規豈不大亂?

    好在那年頭人性純樸,可仍然大事不犯,小事不斷!

    這也是老漁翁千算、萬算,漏了這麼一算!

    島上雖有規法,那是老漁翁習當年蕭何代劉邦擬的約法三章:

    一、殺人者——死。

    二、傷人者——刑。

    三、盜及亂者一抵罪!

    可是人一多就亂了套啦!尤以黃泛區來的居多,民風尚武,強悍、彪武!平時就好惹事生非,這天居然打起群架來,說句文話——傷亡慘重,死了八個,傷了足有兩百多,鬧到島主這兒來了!

    人命關天。聞玉龍不得不處理呀?怎麼辦?

    他去請教老漁翁!

    老漁翁這時候也傻眼了!

    別怕!不要緊,還有高人呢!

    誰?

    書簍子,老學究哇!

    咳!文治、武功!想安邦治國還要讀書人哪!

    書簍子就是書簍子,果真有一套!

    他先把傷的治傷,死的棺殮,讓大家靜下來!

    然後命兩方各推十名代表,他任大理寺正卿(法院院長)主持訟事!

    這雙方一打官司,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最後他這大理寺正卿正式宣判——兩方全有理,島主沒理!

    理由:島主不該把他們這群人,從黃泛區死亡邊緣救到島來,更不該給他們蓋大瓦房,使其住者有其屋,每人分田十畝,使耕者有其田!也不該設五行八做,商業區,給予資本,叫他們經商營運!

    兩邊一聽這判決,全傻了眼啦!

    可不麼?當初黃泛之時,要不是島主援手,少說淹死、餓死、痛死,也得去一半!如今大伙被救到島上來,分田地,配大屋,給資本,民生樂利,吃飽了無事生非,打了個你死我活,真丟人!

    這一來,代表們全跪下了,同聲道:「我等愚昧暈昏,請老先生責罰!」

    老學究道:「你們都沒錯,錯在法度不嚴,組織不密!」

    大伙又同聲道:「請老先生訓誨!」

    「好!既是這樣,我想講幾句話,各位來自山、陝、豫各處,算是客人,可是島主在這世外桃源,又給各位安了個家,所以我先給各位定個位,咱們通稱為『客家』人吧!既是同命相連,就均為手足,今後全要以手足相認!」

    大伙聽到這兒,忙恭身應是!

    老學究又道:「既然手足之親,骨肉相連,咱今後要同漢朝一樣,『尚軍功而戒私鬥』!各位能做到嗎?」

    「能!」大伙之聲「能」,差點把房頂衝垮!

    「好!大家既然能化除恩怨,齊一心力,我可對島上要立點規矩了!」

    大夥同道:「老先生只管立法,我等共遵!」

    「好!我先建立島上的組織,全島以島主為尊,下設三亭,亭——各設亭長,掌理本亭一切事務,每亭下設三里,以里長領之,裡下設鄰,由鄰長領之,每家算一戶,以戶長領之!各位有沒疑問?」

    大夥同道:「沒有!」

    「各位沒疑問,咱們就這麼做,至於領導人物的產生,我打算這樣,戶長,由本家年長輩尊者充任!致於鄰、裡、亭長,由各鄰、裡、亭,選賢公推,各位認為如何?」

    有人問了:「老先生,多少戶設一鄰,多少鄰為一里呢?」

    「問得好!每亭在各處已立有界碑,而裡、鄰數不設限!凡百戶為一鄰,十鄰為裡,應選德高望重者為鄰里長,另設合議庭,處理裡鄰內事務!

    而亭,設仲裁所,由全亭所有里長任仲裁官,若有重大爭議,則由島主與三位亭長商議後裁定!」

    大伙道:「島上這下好了,有了章法啦!」

    「你們回去,馬上告訴大家,三天之後,開始推舉鄰里長!」

    大家歡聲雷動而散!

    這天老偷兒忽然接到了大弟子賀古寒急報道:「開封府有呈文進京,報稱水災過後,災民流失,請免除賦稅案,事已然驚動了兩廠一衛,前曾有人來揚州明查暗訪,希望島上多加警覺!」

    老偷兒立即把這份情報,告訴了老漁翁同書簍子!

    茲事體大,書簍子立即招集了高層人士研究,參加的有正、副島主,三亭亭長,以及老偷兒同丐幫幫主!

    首先書簍子把這份情報向大家宣佈!

    島主聞玉龍立即徵求大家的意見!

    老漁翁道:「要想一國強,必須靠文治武功,今天島上大家業已安居樂業,一片祥和,有賴文治之功,本來咱們全是練武之人,而島上居民,大多來自中原,會武的也很多。可是由於沒有測驗,沒有編組,真如散沙一般,萬一有人入侵,將不戰自亂!我建議,島上立即準備武備!」

    他說的是事實,全體無異議通過了!

    整軍經武,少不得又落在老學究身上了!

    書簍子也當仁不讓,宣佈道:「咱們島上,只有一個港口,而且港口還有雙峰為屏障,而且島主又命能工巧匠打造了四門巨炮,把大門,可是從沒試過,不知咱這四門火炮打不打的響?打不打得遠,打不打得中?」

    老偷兒笑道:「老爺子,這還不簡單麼?試一試不就行了麼?」

    大伙也都認為只有試了,於是把已報廢的漁船,連在一起,上鋪木板,長、寬與大船一樣,由洋海盜船,牽入海中當靶子打!

    先試火炮威力,居然能打十里之遙!

    再試火炮精準,五里內均能發發命中!

    島主聞玉龍一高興,立時封這四門大炮叫大、二、三、四將軍!

    島上攔劫有了四將軍,岸上呢?

    岸上更好辦!

    怎麼辦?

    比武選英雄啊!於是島上高搭擂台,懸燈結綵!

    一切整理好了之後,由三位亭長,分別通知下去,凡有武技之人,不分男、女、老、幼,均可報名參加!

    這一來可熱鬧了,二十多萬口子,全來自中州,幾乎人人會武,各個認為有兩把刷子,幾乎全報了名!

    這一來,麻煩大啦!

    啥麻煩?這麼多人參賽,一個擂台怎麼夠?

    你別忙,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層層剝皮嘛!

    怎麼剝皮法?每個鄰先生在家裡比,優勝的前五十名,參加裡比賽,每裡取二百名參加亭決賽!每亭取一百五十人,參加全島決賽,這一來總決賽的人,就不超過五百人啦!

    逐級選拔,逐級淘汰,決賽的人終於選出來了!

    全島性的比武大賽,正式開鑼了!

    島主聞玉龍當眾宣佈比賽規則,以及獎勵辦法!

    島主聞玉龍道:「為了增強本島戰力,今天起特別比武選武狀元!比賽辦法如下:

    一、今日參加決賽的人員,全是武士,每人得獎金白銀一百兩!

    二、凡比賽勝一人者,為一等武士,每人獎金白銀二百兩,並授任伍長!

    三、能連勝十人者為勇士,每人獎金白銀一千兩,並授任百夫長!

    四、由百夫長中再選前六名為干夫長,獎金黃金三百兩!

    五、由千夫長中再選出冠軍一名,亞軍二名!冠軍得獎黃金五百兩,授任統領,亞軍獎黃金四百兩,一任副統領,一任總教總頭!

    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大夥同聲道:「明白了!」

    「好!我現在介紹裁判!」他一指裁判席道,「首席裁判是——長江釣鰲叟余樂水,余老前輩!」

    老漁翁起立,向大家一抱拳,大傢伙的掌聲,幾乎震破了天!

    接著島主往下介紹道:「副首席——東海讀書樂,樂開宣樂老前輩!」

    大伙的掌是一直的鼓了下去,島主再介紹道:

    「扯旗門門主時破天,時前輩,丐幫幫主,酒丐武老全武前輩,本島副島主二和尚王猛!」

    裁判介紹完了,現在比賽開始!

    紅旗一展,鑼、鼓齊鳴,擂台正式開鑼了!

    因為這是選拔賽,選上就可以當官,與賽之人,全卯上了!只要勝一個,不但當了一等武士,而且還能得冠軍呢,頭一場要敗了陣,那可是王二奶奶哭孫子——沒指望嘍!所以看家壓箱子底的功夫,全出籠了!

    十天之後,一等武士,兩百五十人選出來了,可是下面選百夫長可就不簡單嘍,每人那得過十關才行!

    可是,要能選上百夫長,那可露臉啦!不但一等武士們全摩拳擦掌,就連參觀的也是滿坑滿谷!

    別看參賽的大多是黃泛區來的,可是門派還不少呢!少林俗家弟子最多,中選一等武士的不下五十人!其次華山派的弟子也不少!終南的也有十多位,山西五台派的也有七八個!武當分支也有十多位,剩下的小門小派的有——形意門、鷹爪門、八卦門等等!

    比武正式開始,島主又宣佈了!

    「要想一口氣連勝十人,絕大多數的高手辦不到,現在采單淘汰制,每天每人只比一場,勝者列名,敗者淘汰!然後再比,仍然是勝者留名,敗者淘汰!」

    結果比了整整二十天,才選出二十五個人來!

    這二十五人被島主當場任命為百夫長,月俸三百兩!同時島主又宣佈了!

    「我跟五位評審商量過啦,這種比賽法,並不十分公平,因為單淘汰制,你一出手就遇上個最強的,豈不冤枉?為免遺珠之恨,你們可以向百夫長挑戰,如能勝過百夫長或打成平手,統統取為百夫長!」

    本來有很多人,這麼多天看下來,真感到冤枉抱屈,這一來可好啦,紛紛指名向百夫長挑戰!

    又打了十天,結果,百夫長又增加了五名,合計三十名,名單如下!

    青龍刀李義。

    地趟拳褚雲飛。

    九節鞭關勇。

    三節棍曹猛。

    查拳查承祖。

    譚腿譚小飛。

    長拳連正和。

    白鶴拳陳亮。

    五祖拳靳仁。

    羅漢拳黃春雁。

    蛇拳白燕。

    鴛鴦劍季小鸞。

    打虎將李剛。

    太極劍陳長有。

    醉拳蓋清苑。

    地龍拳苟忠。

    鷹爪拳燕西山。

    八卦拳游四方。

    日月斧姚春霖。

    峨嵋刺藍毓芳。

    九連環方玉。

    開山斧秦英。

    吳鉤劍展飛。

    雙拐萬福良。

    單刀鞭馬靜。

    子母鉞郝家駒。

    鏈子鏢劉遠。

    雙劍客齊通。

    少林棍伍士元。

    太祖神拳凌元化。

    現在要選千夫長了,每十人一組,複式循環,取前二名為千夫長!

    千夫長月俸干兩,誰不想?想歸想,那得本事啊!

    一連比了五天才選出了干夫長,計為:

    青龍刀李義。

    譚腿譚小飛。

    太極劍陳長有。

    醉拳蓋清苑。

    吳鉤劍展飛。

    子母鉞郝家駒。

    最後重頭戲,是決選!這六名中將產生一位統領,一位副統領,一位總教頭,剩下來的三位才是千夫長!

    怎麼選?

    要這六位全部輪流交戰!

    連勝五人者,任統領!

    連勝四人者,任副統領!

    連勝三人者,任總教頭!

    剩下來的三位是千夫長!

    這場比賽,要打六六三十六場,每人全使足了勁,整整比了五天,前三名才產生了!

    計:

    第一名:太極劍——陳長有,任統領!

    第二名:醉拳——蓋清苑,任副統領!

    第三名:青龍刀——李義,任總教頭!

    第四名:譚腿——譚小飛,第一隊千夫長!

    第五名:子母鉞——郝家駒,第二隊干夫長!

    第六名:吳鉤劍——展飛,第三隊於夫長!

    頭子們全比出來了,獎金也發了,職也派了,島主說話了,道:

    「各位已然榮獲全島武功前六名,可喜可賀,不過,我這島主主持比了二個月,有點手癢,想明天邀約前三名以武會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三個人一商量,蓋清苑道:「二位,我知道島主會武,神力過人,但從沒見他施展過武功,我提議答應下來,咱們評量、評量他!」

    另二位同時讚好,還是由蓋清苑回答道:「屬下等遵命,敬領島主絕學!」

    「好!咱們明天擂台相會!」

    翌日!

    擂台前真是人山人海,島主親自邀戰新選出的武魁,還不來大飽眼福?

    時間到,鑼一響,較技開始!

    島主道:「三位誰先來?」

    青龍刀道:「屬下先來?這叫笨鳥先飛!」

    島主道:「競賽場上不讓父!」

    「對!動手不留情!」

    好!兩個人對上了,別看青龍刀在決賽時,連過三關,可是跟島主一比,可就成了嬰兒,勉強支持百招,自甘落敗,道:

    「島主神人,屬下自甘認敗,心服口服!」

    島主道:「你們二位誰先上?」

    這二人在旁看了很久,見島主走的是剛猛路子,太極劍能在全島奪魁,自然有他的一套,暗想:「我太極門向以柔克剛,正是島主功力的剋星!」於是道:「屬下領教島主絕學!」

    「好!放馬過來!」

    二人打在一起,可是島主一反常態,動作比太極劍還來得柔,以柔克柔,這可就得看誰的功力深厚了!

    島主他怎麼一下子又柔起來了呢?

    因為他主持比賽時,對每個人的功夫,看得清清楚楚,青龍刀,走的是剛猛路子,他就以剛克剛,而太極劍一向以柔見長,他才以本門真功夫,玄元心法來克制太極劍,兩人又鬥了百招,太極劍自認不敵!

    醉拳蓋清苑倒好,笑道:「島主神人,小子認敗,省得丟醜!」

    島主聞玉龍為啥要邀鬥前三名呢?原來受了老學究的暗中指點,怕這前三名恃技而驕,影響今後的統御!

    這一次比賽下來,全島無人不知島主神勇,個個心悅誠服啦!對島上今後的建設,影響深遠啦!

    比賽完了,獎也發了,頭頭也有了,可是兵勢在哪裡呢?

    島主下令了,島上組成防衛隊,分水、陸兩方面,陸上設防衛總隊,由正副統領領軍!總隊下設三個大隊,以三位千夫長任大隊長,每大隊下設八哨,每哨百人,由百夫長領之!

    一等武士,分至各哨,任伍長,武士二百五十人,分至各哨,任副目,再令各亭長,於各亭內,選武功優秀者,任隊長,每亭選八百人,撥交三百大隊!

    陸軍有了,下面談水軍!

    水運統領,由副島主二和尚兼任!

    鐵船八艘,為第一大隊,千夫長由洋海盜的翁擔任!

    木船二十四艘,分三大隊,也是每隊八艘。

    分由鬧海蛟、毒角龍及水上漂三人擔任千夫長!

    一切陸海隊伍編組完成,這是島上一件大事,並由眾人議定九月初一為建軍節!

    到了九月初一,島上熱烈慶賀這建軍節!

    怎麼慶賀法?

    島上這些「客家」老鄉,全是順扯旗門的管道引進的,所以這次慶賀由老偷兒做總提調呢!

    他把全島分了三十個演藝區,高搭戲台,然後把各項藝人分成三十組,循回獻藝,整整演了三十天,才完成了一個輪迴,從現在起,藝人們就正式演出了!這一來,島上的人,可飽了眼福啦!

    島上日日興旺,又引進了六畜——馬、牛、羊、雞、犬、豬!到後來,簡直家家有飯吃,戶戶有餘糧,錢淹腳目!老漁翁見島上一切大治,樂得老懷大慰!

    這天沒事閒聊,老漁翁道:「少俠,老朽答應你兩件事,把本島建成世外桃源,如今已大致就緒,另一件是幫你去找尋你師母,現在你把島上事務安排安排,咱好動身啦!」

    「老前輩,島上有樂老前輩在,還安排什麼?」

    「你離開也總要有個代理的呀,何況水、陸現已成軍,你是統帥呀,能夠不交待一聲麼?」

    島主聽了,這話也對,於是召來了千夫長以上的武職,以及里長以上的行政人員,道:

    「兄弟承先恩師遺命,找尋師母,本來已去了大陸,因平倭,順路邀請余老前輩蒞島巡視,沒想到余老前輩另有一番見解,叫兄弟把孤島建成海上世外桃源,協助規劃,去災區招人。

    如今一切已經就緒,各位也都安居樂業啦,余老前輩要帶同兄弟去找師母啦,在兄弟離島之前,有幾件事交待!」

    大夥同聲道:「恭聆島主訓示,我等洗耳恭聽!」

    「好!首先島主由副島主二和尚王猛代理,大家今後對副島主要同對我一樣!第二,副島主有啥疑難之處,就去向樂老前輩請教!其他一切,全照島上已立了的規矩行事,大家能否遵守?」

    大伙又同聲回:「能!」

    「好!這樣我就放心啦!」

    大伙散去之後,島主就準備行囊,這時候老偷兒來啦,說道:「島主去尋師母,小老兒也想追隨驥尾!」

    「時老想去內陸逛逛?」

    「我在來的時候不是也跟島主說了麼,我帶去的珠寶,處理後,招來災區難民,剩下的叫小徒在東南一帶開珠寶錢莊

    麼!這次我隨島主去,正好請你去看看哪!」

    「好!時老願意,咱們就一起吧!可是時老去,那時姑娘怎麼辦?」

    「咳!這不簡單麼!叫她跟我一塊啊!」

    「時姑娘跟我們這群大男人一起,方便麼?」

    老漁翁笑道:「哪有啥不方便的,我跟你去找老樵子,還能把丫頭甩了麼,時姑娘要去正好同丫頭做伴!」

    島主沒話說了,只好道:「委屈姑娘們啦!」

    丐幫幫主,酒丐武老全道:「老化子也陪各位走一趟!」

    老漁翁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老前輩,這話怎麼說的?」

    「你們丐幫弟子遍天下,消息最靈通,別說找個人,連找根針都跑不了,有你跟著,島主的師母,豈不手到請來麼!」他說完了哈哈大笑!

    好!人就這麼決定了!

    島上人,知道了島主要去尋親,特別為他舉行了盛大的惜別會,希望他早日尋親歸來!

    島主也要一切聽副島主的相勉!

    話說,尋親人選決定之後,他們乘島主專艦,直髮錢塘江口,進了錢塘江,就在杭州靠了岸!

    杭州,為我國六大古都之一,帝王曾二度定都於此,一是五代吳越時期,錢玉-於此建都,名西府!

    一是南宋時代,為避金兵,高宗南渡杭州,並於此建行所,是為京師臨安府!

    杭州在大禹治水時,劃入揚州,春秋時屬越國,戰國後屬楚地,秦改為錢塘,漢屬會稽郡,至隋煬帝運河,始正式命名杭州!

    眾人在碼頭上岸之後,沿大街走,沒多遠,忽見從仁和堂老藥店跑出了位山東大漢,店裡的夥計在後面追打!

    那大漢一面跑,口中不停地在叫,就聽他道:「你們藥鋪不講理,俺要買藥,為啥打人呢?」

    夥計也嚷道:「你上門罵人,能不揍你麼!」

    島上來的人,看了全都一愣,島主忙用福建官話問道:「你們為了蝦米呆級?」

    好!他這官話,人家聽不懂,還是丐幫幫主上前問道:「這位山東哥兒們,他們為啥揍你?」

    「這位老哥,我到他們鋪子去買藥,他們不講理,硬揍人!」

    老化子笑道:「八成誤會吧?」

    轉頭他又問藥店夥計道:「你們為啥打人呢?」

    「啊呀!老兄啊!他罵人!」

    這位山東哥兒插口道:「俺沒罵你呀!」

    「你還沒罵人!啊?」

    老化子道:「這位山東老哥,你買藥的話,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好!我一進店,就問他們會不會杭州話?」

    夥計插口道:「廢話,杭州門嗎,不懂杭州話!」

    山東哥們道:「我就說了,先肉你娘、甘肉你娘,風乾你娘老穴!」

    老要飯的一聽,道:「別說藥店夥計揍人,我都要揍你,你這是什麼話?」

    「你老哥先別忙,聽我說,你懂杭州話不懂?」

    「要飯的吃八方,杭州話懂那麼幾句!」

    「好!請問你杭州這二兩怎麼說?」

    「你娘!」

    「這不就對了麼?」

    「怎麼對法?」

    「俺是怕把分兩弄錯,所以藥名俺說的是山東話,而重量則是講的杭州話!」

    「嘿!原來你是山東話、杭州話和在一起說的呀!」

    「這就對了!」

    「好麼!你這頓打捺的多冤!」轉頭對藥店夥計道:

    「掌櫃的,我問明白了,他不是罵你,是真買藥,他把山東話同杭州話和在一起說啦!他是要買仙草二兩、甘草二兩,再來風乾二兩老橘子皮!」

    夥計一聽道:「嘿——你說的真有趣!」

    這事處理完了,大伙也餓了,就見江邊有座大館子,字號是「江濱樓」,非常氣派,五開間的二層樓,雕樑畫柱,金碧輝煌!

    老漁翁領頭,進了大門,直往樓上走!

    夥計在旁眼都氣直了,心說:「憑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樓下還不坐呢,要上樓!」

    忙去向掌櫃的報告道:「樓上來了幫卻貨,一個老漁翁,兩個要飯的,帶一個愣頭青還有兩個姑娘,樓下不坐,硬上了樓!」

    掌櫃的道:「上門就是財神爺,給人家叫吃的!」

    夥計問道:「要他們吃了沒錢呢?」

    「你別管,飯館子沒先要錢的,沒錢,等他們吃完再說!」

    夥計跟著上了樓,見他們六位,大模大樣的坐在最大一張圓桌上了,忙過去問道:「幾位吃什麼?」

    老漁翁道:「你們這兒有什麼呀?」

    「我們這兒啥都有!煎、炒、烹、炸、燒、矯白煮,上等高擺海味全席!要什麼,有什麼!」

    他這一來不要緊,惹火了老偷兒,道:「有窩窩頭麼?」

    夥計一聽,差點氣炸了肺,「窩窩頭」乃北方窮人家的主食,他居然跑到杭州最大館子要窩窩頭,真是豈有此理,忙道:「窩窩頭您家吃去吧!飯館子哪有賣窩窩頭的?」

    「你說什麼窩窩頭大館子不賣?」

    「窩窩頭還不是棒子面或小米面?」

    「呸!我啐你一臉撒西蜜,窩窩頭大館子沒有賣的?北京八寶齋專賣窩窩頭,你聽過麼?」

    「北京路遠,小的耳朵短,沒聽過!」

    好!飯館子夥計也夠刁的!

    老偷兒道:「我告訴你,也讓你長點見識,聽著,我點的這窩窩頭是要六樣面,有雲豆面、黃米面、綠豆面、玉米面、江米面還有栗子面、青絲、紅絲,加點白糖,大大雞子一發,名叫窩窩頭,實際就是八寶大槽糕!是皇宮御膳房名點,北京城只有八寶齋一家有賣!」

    好!飯館子夥計讓老偷兒教訓了一頓,只有乾生氣的份,只好忍!

    老偷兒刁開了,笑道:「你們大館子沒窩窩頭不要緊,我點幾樣菜想必有齋!」

    夥計現在可不敢吹了,忙恭身道:「小號有的,一定為您做!」

    老偷兒道:「如今已然立冬,燒駝峰、醬駝蹄這兩道菜想必現成吧?」

    夥計一聽,傻了眼了,這老小子不簡單,開口就是大八珍,他沒轍了,只好道:「客官,您點的是大八珍,小的去櫃上問問!」

    好!他藉機溜了,到櫃上向掌櫃的一報告,掌櫃的才知這群人不簡單,忙親自前去接待!

    他先向這桌客人一抱拳道:「夥計不懂事,得罪了貴客,還請看在下薄面,賜予包涵吧!」

    老偷兒道:「好說掌櫃的,既然你親自來了,那就隨便弄幾個菜,來兩壇陳紹吧!不過我想托你請個朋友!」

    「他在哪兒住?」

    「清波門外吳家大厝,吳霄!」

    「啊!您認識敝東家?」

    「噢!他是你們東家呀?那好,咱這頓白吃了,快去請吧!」

    不一會吳霄來了,一見老偷兒,忙趴下去就行了大禮,還口稱:「恩師在上,弟子有禮了!」

    老偷兒道:「起來,見過余老前輩、武幫主和聞島主!」

    吳霄又要行大禮,叫老漁翁攔住了!

    這時,時姑娘起立,沖吳霄一抱拳道:「見過六師兄!」

    「唷!師妹幾年不見,成大人了,而且越長越漂亮啦!」

    「死六哥,你壞透了!」

    老漁翁叫小丫頭拜見吳叔叔!

    小慧起來向吳霄施禮,正要叫叔叔,吳霄忙道:「小妹妹,你叫我六哥就好!」

    小慧也是不吃虧的機靈鬼,順帶叫了聲吳大哥!

    吳霄來了之後,只好添陪末座了!

    飯館掌櫃的見東家的師父——老東家來了,還不全卯上麼?不用問,酒菜準是一級棒!你看看:

    酒——五十年的陳紹!

    菜!豁,更不得了,第一道五個下酒菜,看:

    爐雞、爐鴨、醬雞、臘肉,外加十錦拼盤!

    這群人中,不分男女老少,全是酒簍,這下子可逮著了!

    菜!接著上,第二道菜又是五個!看:

    妙炒野雞丁、清炒蝦仁,溜丸子、炸裡脊、溜蟹肉,也是下酒菜!

    第三道,又來了!好,全是海味,計有:

    清蒸翅子、桂花翅子、芙蓉干貝、燴銀魚、紅燒燕窩!

    酒喝夠了,該吃飯了!

    最後上了一道大菜,什麼大菜?乖乖!

    一盤團臍霜蟹!

    一盤紫姜四腮鱸!

    一盤扒肘子!

    一盤百家童子雞!

    一大碗三鮮木樨湯!

    這一頓,可真酒足飯飽了,各個挺個大肚子,蒙古、蒙古的!

    時玉鐲,酒足飯飽之後道:「六師哥,我好些年沒來杭州了,西湖還好吧!」

    吳霄道:「師妹呀,西湖慘嘍,連畫舫都少嘍!」

    大伙忙問為啥?

    吳霄道:「近來西湖多了一般專收規費的人,而且對年輕貌美的少女,還不規矩呢!」

    老偷兒道:「誰這麼大膽?」

    「師父,京裡來的一批大爺!」

    「京裡大爺?誰?」

    「當年杭州只東廠有一個二檔頭主持,打從憲宗年間汪直成立西廠,漸漸的把勢力伸入全國,近來杭州派來了一位大檔頭,不但帶了一批人來,還利用了一批地方混混,現在他們全成了大哥大啦!」

    「那東西兩廠全有黑衙門在杭州,不起磨擦麼?」

    「師父,西廠在京裡表面上和睦相處,骨子裡你欺、我詐,可是他們派在外面的人,卻合作無間!」

    「啊?有這種事?為什麼?」

    「咳!一切為錢哪!全都向錢看,豈不志同道合了麼!」

    「他們怎麼向錢看哪?」

    「咳!他們利用那幫混混,打入江湖,把各行道全給吞了,就拿咱們門裡講,占偷、賭、騙三門,可是偷,得孝敬他們一半,否則案子必犯!賭,本來門中是只准替人當莊,不准設場子,而當莊所得,又得繳出八成行善,誰知杭發賭場,他們一來就把蘇杭一鼎剛果,剛老大給整了,乖乖的讓出了賭場,咱們的人也全都退出來了!」

    「場子上沒好手當莊那還贏誰?」

    「不知他們那找來一批不入流的貨當莊把場子,雖然手段不高,可是玩假行啊!」

    「咱們門中人,在賭上全憑的是真本事硬功夫,從不出千,難道現在他們場子上出千麼?」

    「豈止出千,簡直輸打贏要!」

    「那誰還敢上賭場去玩!」

    「當然有哇,而且還越來越多呢!」

    「為啥?大夥兒賤哪,有錢燒得睡不著覺!」

    「不是啦,他們把場子又擴大啦,以前本是個高級場子,沒點身家的,進不了場子,現在三教九流全收,不過場子上又分三六九等!」

    「哼!賭場越來花樣越多!」

    「可不是麼!外大廳,是一般賭客!稍有點身家的,在二廳,那三廳裡賭的全是大商家!」

    「商人重利,很少玩賭場啊?」

    「您不知道,商人重利,可是耳目也最靈!他們知道了場子幕後是東西兩廠人主持的,經常來輸點,可以消災免禍!」

    「好嘛!商人全夠機靈的,那咱們子弟們退出了賭場,扒點什麼又得跟他們對分,那他們現在全在於啥?」

    「弟子怕這群番子們得理不讓人,將來吃大虧,近年來,叫他們全歇手了!」

    「咱們門中從來糧不存隔宿,偷富一定要濟貧,吃什麼呀?」

    「大師兄賀古寒前些日子送筆錢來,要我在杭州一帶開家錢莊,我除錢莊外,又做了兩家錢糧行,買了這家『江濱樓』,門裡弟兄也就安置了!」

    「西廠在杭州作威作福,你開店不受干擾麼?」

    「受嘔!那能不受干擾,像這江濱樓,他們來了不但白吃、白喝,逢年過節還得大大的孝敬一番呢!」

    時姑娘道:「六師哥,在揚州我手癢,很想賭,大師哥說:當莊的全是門中弟子,我這做師姑的沒法子!如今這『杭發』全是癟三下三濫當莊,我可得好好展展身手!」

    老偷兒道:「你不怕人家把你揍扁嘍?」

    聞玉龍道:「時老,我還沒痛痛快快的打過一架,這次我給時妹妹保鏢,他們要不講理,咱們就來真的!」

    「好哇!丫頭讓你這一寵,她敢上天!」

    原來聞玉龍與時玉鐲這段時間相處,早已眉來眼去的有了意思了,他見姑娘要去賭,他願意撐腰!

    小丫頭慧兒,雖然年齡尚小,可是對玉哥哥也頗有好感,不願他單獨同時姐姐在一起,於是道:

    「爺爺,在島上聽由天橋請來拉洋片的說,西湖美景八大片,有什麼法國人的跳舞,美國人的踢球,日本人的洗澡,英國人的鬥牛,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老漁翁笑道:「西湖美景,那有外國人哪!你聽他亂蓋,告訴你,西湖有十大美景!」

    「爺爺,西湖有哪十大美景啊?」

    「嘿嘿!爺爺也說不上來,問吳大哥吧!」

    吳霄沒等問,主動答道:

    「西湖十大美景啊?有:

    蘇堤春曉、

    花港觀魚、

    曲院風荷、

    南屏晚鐘、

    雷峰夕照、

    三潭印月、

    柳浪聞鶯、

    斷橋殘雪、

    平湖秋月、

    雙峰插雲。

    你算算,是十個不是?」

    小慧掰著手一算,可不是整十個!

    大伙吃過飯之後,由吳霄帶領下,去逛西湖!

    還好!吳霄在杭州總算是人物,大伙平平安安的倒沒遇上什麼不愉快的事!

    他們出了清波門,經錢王祠右側,首先到了十景中的第六景——柳浪聞鶯處!

    小慧問道:「吳大哥,這兒為啥叫柳浪聞鶯?」

    「小妹子,此地原為南宋聚景園舊址,四周樹木扶疏,水波蕩漾,景色幽靜,這兒柳浪橋西側有一千多株柳樹,每屆春天,迎風飄搖,形成波波柳浪,而陣陣清脆悅耳的鶯啼,處處傳送,故叫柳浪聞鶯!」

    「吳大哥,不用問,這長堤就是『蘇堤春曉,了。」

    「不錯!這條正是蘇堤,那是蘇東坡知杭州時所築的。」

    「那為啥又叫『蘇堤春曉,呢?」

    「有人形容蘇堤是『十里長亭跨六橋,一株楊柳一株桃』,那是說堤上桃柳萬株,於春天爭艷!」

    「那六橋?」

    「第一橋叫『映波』,第二橋叫『鎖瀾』,第三橋叫『望山』,第四橋叫『壓堤』,第五橋叫『東浦』,第六橋叫『跨虹』。」

    他們繼續往前走,到了第二橋「鎖瀾」處!

    吳霄道:「橋南就是第二景『花港觀魚』!」

    大伙全納悶,既是「花港觀魚」怎麼不見魚呢?

    吳霄笑道:「各位想看魚呀?那得招來才行!」

    小慧問道:「怎麼招法,你招招看!」

    吳霄在堤上小販手中,買了一大包魚餌,交給小慧道:「小妹妹,用力把它撒入湖中,魚就來了!」

    小慧把魚餌撒入湖中之後,可不麼,大群、大群的錦鯉,全來了,真好看!

    時玉鐲也買了一大包,撒在了湖中!

    大伙過了「跨虹」橋,已達西湖北岸!

    吳霄一指空蕩蕩的湖面道:「這就是『曲院荷風』。」

    小慧嘻嘻笑道:「什麼曲院荷風,我看叫風平浪靜還差不多!」

    老漁翁斥道:「丫頭,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了,湖裡蓮藕都挖出來了,還那來的荷花、荷葉!」

    小丫頭自己打了自己腦袋一下子道:「嘻嘻,真笨!」

    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按說,西湖之冬,冷而爽朗,下雪時,整個西湖粉妝玉琢,成了銀色世界,此時可往孤山踏雪尋梅,可是如今剛立冬,還沒下過雪!

    他們一行人,又轉往白堤!

    白堤第一座橋及斷橋,橋成弓形,水光瀲灩,橋影倒浸,因白堤自孤山到此即斷,故名斷橋!

    每值春雪未消,佇立橋頭,遙望四周樓台殿宇,如鋪瓊砌玉,而春水初生,橋留殘雪,畫橋倒映,晃朗生姿,斷橋殘雪,因而得名。

    他們再西行,過錦帶橋,便抵孤山東端,便到了西湖第八景「平湖秋月」處!

    這平湖旁,有處鋪建白玉平台,以為望月之所,每當秋高氣爽,皓月中天,千頃如銀,恍如置身廣寒月宮,因而叫做「平湖秋月」。

    孤山之西,有座西冷橋,橋頭有錢塘名妓——蘇小小墓,再過去,就是名垂千古的岳廟與岳墳了!

    他們到了岳廟,全都很虔誠的進去參拜!拜罷,到各處去瞻仰!

    廟中除供奉岳王像外,尚祀岳王父母、妻、子媳及其部將!兩旁掛滿了楹聯,為劉大白所題的:

    子孝臣忠,決戰早成三字獄;

    君猜臣忌,偏安還賴十年功。

    又有黃文秀所題的:

    想像背搜軍,同仇敵愾,肯遂令外族橫行,中原板蕩;

    蒼涼南渡事,傷心異代,且莫話西湖歌舞,大將風流。

    廟前有精忠園,園中古柏已數百年,枝皆向南,陶九成所謂「老樹尚知朝禹穴」即指此。

    岳墳在廟西,相傳只是衣冠塚。

    他們繼續往前走,就見西南方有南高峰與北高峰,兩峰相距十餘里,其間層巒疊障,蜿蜒蟠結,列峙爭雄,上多奇雲,而雙峰又高出雲表,時露雙尖,遠望如插天際,人稱「雙峰插雲」,為西湖第十景。

    再往前走,就到全國聞名的「靈隱寺」了,它為啥那麼出名?原來南宋年間,濟公禪師曾在該廟剃度!

    唐張佑有題靈隱寺詩,詩云:

    峰巒開一掌,

    朱楹幾環延,

    佛地花公界。

    僧房竹引泉;

    五更樓下月,

    十里郭中煙,

    後塔聳亭後,

    前山橫閣前;

    溪沙涵水靜,

    澗石點苔蘚,

    如是呼猿久,

    西巖深響連。

    由此詩,可見靈隱寺之雄偉了!

    他們在寺內各殿上過香後,又去游飛來峰!

    飛來峰,一名靈鷲峰,介於靈隱、天竺兩山之間,高約數十丈,中空外奇,處處怪石森羅,青蒼玉削,若駭駒蹲獅,筆卓劍植,橫縱偃仰,益玩益奇。中有巖洞數十處,以龍泓、五乳、射旭、一線天、呼猿等洞最為有名。

    摩崖壁上,滿鐫精美石刻造像,其中最為人喜愛的是——布袋和尚和十八羅漢,相傳是元僧楊璉真伽的作品。

    晉鹹和年間,有天竺僧慧理,登而歎日:

    「此乃中天竺國靈鷲山之小嶺,不知何年飛來仙靈隱窟,今復爾否?」遂於此樹錫結庵,名為靈隱,命其峰曰飛來。

    飛來峰麓,靈隱寺前,有一冷泉,泉水寒冽,溪澗源自古天竺。

    縈繞飛來峰,出回龍橋,沿路有三亭,一曰「冷泉」、一曰「壑雷」、一曰「春淙」,以冷泉亭最享盛名。

    他們一行人,來到冷泉亭中,正好這兒有人賣茶,游了一天,大家也渴了,到冷泉亭喝杯好茶!

    還沒進亭子,就見柱子上有副對聯,上刻:

    泉自幾時冷起?

    峰從何處飛來?

    聞玉龍自幼受聞嘯天的熏陶,文學頗有根底,笑道:「這兩聯只是問題呀!我要給他個答案!」

    時玉鐲問道:「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的答案是:

    在山本清,泉自源頭冷起;

    入世皆幻,峰從天外飛來!

    如何?」

    大夥一聽,全道:果然對的好,饒富禪機!

    然後紛紛在亭子中落座,茶博士迎來問道:「各位喝什麼茶?」

    吳霄道:「在西湖當然喝龍井啦!難道你們還賣五夷鐵觀音!」

    「這位客官,在杭州當然喝龍井茶,可是龍井茶也有區分哪!」

    大伙這是頭一回聽說,龍井茶還有區分!

    老漁翁笑道:「這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茶博士,龍井有多少種啊?」

    「老先生聽了,我們杭州龍井,被公認為綠茶極品,但龍井茶品種極多,以產區地名識別,則有獅子峰、龍井村、五雲山、虎跑山等。

    我們杭州人稱之為『獅』、『龍』、『雲』、『虎』,而以獅子峰的龍井得天獨厚,聲譽最隆,也比較貴,我這兒每杯多五個制錢!」

    老漁翁又道:「好嘛!龍井茶還有這麼多講究呢,不用問,那泡茶的水也有關係了?」

    「當然、當然!龍井茶葉虎跑水嘛!我這水保證是虎跑寺運來的!」

    茶泡上來,大家一品嚐,果然清香,而且回味甘甜,令人有齒頤留香之感!

    翌日!

    時玉鐲一定要去賭它一番,吳霄攔不住,只好道:

    「小師妹,去杭發賭場,小兄可不能陪你去,這你可得單挑了!那裡當莊的全是老千,而且賭的咱們門裡不一樣,牌、骰子全是假的,你去可以,小紅就得收市,不然贏多了也帶不走!」

    時玉鐲冷笑道:「我就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敢打搶!」

    「小師妹,他們豈止打搶,弄不好連人都留下!」

    聞玉龍聽得不順耳,也道:「這杭州府難道沒王法了麼?」

    「島主,在東、西兩廠眼中,他們就是王法呀!」

    「我也不信他們敢動分毫!」轉對時玉鐲道:「時大妹子,走,我陪你去,給你當保鏢!」

    小丫頭一聽時姐姐同玉哥哥都要去,對老漁翁道:「爺爺,我也去!」

    老漁翁哈哈笑道:「丫頭,你去幹啥?又不會賭,當電燈泡啊!」

    他這句話,羞紅了兩張臉,可是小慧不管這套,道:「有人欺負時姐姐,我可以幫她揍人!」

    聞玉龍也道:「小慧妹妹去也好,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場子上要亂來,正好由她先出手!」

    這一來,小慧更堅持要去了!

    老漁翁無奈,只好點了頭,並道:「你們去賭,最好別鬧事!」

    三人假意應承,聯袂去了杭發賭場。

    杭發賭場,不愧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賭窟!

    光看這氣派,就足夠唬人的了!

    這賭場本是前朝一位大官的府邸,門前四棵龍爪槐。門旁一對石獅子,還有上馬石、下馬石。門對面,一溜八字雪

    白影壁,兩旁全是繫馬樁!門口台階,就有十多級。朱紅大門,銅獸環,光這門口氣勢,足夠嚇人的了!門口站著四個彪形大漢,手中雖然沒帶著兵刃,可是個個緊身短打,露胳膊、網袖子,就跟門神一樣!

    再看這所宅子!

    中是住宅,五開間正面,不知深幾許?左邊是同樣深的花園,由外面看,園中還有樓呢!右邊是大車門,原來是馬廄與車庫。

    他們來到門口,一上台階,就被擋了駕!

    其中一位大漢說了:「三位面生得很!」

    聞玉龍道:「這頭一回當然面生,下回不就面熟了麼!」

    大漢道:「你們知這是啥地方麼?」

    聞玉龍哈哈大笑道:「名滿江南的杭發賭場啊!」

    「可有引薦?」

    「引薦?我們又不是求差事,上賭場還要什麼引薦?」

    「杭發不同,不接受來歷不明的客人!」

    「我們有錢哪!」

    「有錢也不行!」

    「好嘛,把財神爺往外推!」

    另外一個大漢說了:「你有多少錢嘛?」

    「多少錢?買你們杭發這樣賭場,十家八家的用不完!」

    「你們別吹,小孩打水——亮亮梢!」

    「哦!要掂掂底啊!好!」他由懷中掏出一把東西,一張是京華錢莊,全國通用的銀票!乖乖,一萬兩!這還不算,另外有兩顆龍眼大的貓兒眼,大鑽石,一顆足有一寸直徑的大珍珠,哇!這豈不成了夜明珠!

    光看這珠子已價值連城了,何況還有二顆幾十克大的大藍晶鑽!這下子看門的大漢傻了眼了,真要把財神爺轟走,這干係他們還真擔不了!忙一反常態,鞠躬哈腰忙不迭地往裡讓!

    他們進門一瞧,還有個二門,院中種滿了奇花異草,環境還滿雅的呢!

    過了二門,又是個小院,打掃得清潔溜溜!

    過去是二層正廳,五開間緊相連的,光線很明亮,廳中放了五張檯子,足有七八十口子正在「呼蘆喝雉」呢!

    他們一進門,就過來一位十四五歲的小丫鬟,對他們三人請了個蹲安,道:「公子、小姐,在哪桌玩玩?小婢去給您換籌碼!」

    噢!這家賭場不用現金!

    時玉鐲掏了張二千兩的銀票,交給了小婢!

    小婢一見是大戶,不一會換了黃碼一百個,紅碼二十個!不用問,黃碼代表十兩,紅碼表示五十兩!

    小婢又問道:「公子、小姐在哪桌上玩?」

    時玉鐲道:「我們先看看再說!」說著就給了她一個紅碼道:「拿去買花戴吧!」

    乖乖,打賞出手就五十兩,小婢樂得嘴要沒耳朵擋著,能裂到脖子後頭去!

    他們一桌桌地看!

    頭一桌是大排九,莊家是個生意人打扮,四十來歲,白淨淨的,兩手指還留了長長指甲,推起莊來,斯斯文文的!

    本來大排九在賭場中是最溫和的賭了,四張牌配點,分前後方,有和(不輸贏)的機會!也稱文場!賭的人不多,輸贏也不大,他們看了一會兒,到了第二桌。

    第二桌是小排九,一翻兩瞪眼,在賭上論,該算武場了!夠刺激,好賭的人大多喜歡這個,這桌人特別多!

    再看當莊的,是位花信年華的大妞,人長得跟粉團一樣,穿著旗裝小襖,露出半截藕也似的小臂,玉手十指,如蔥絲嫩筍一般,十隻指甲,尖尖的,還塗著蔻丹!

    再看臉蛋兒,柳葉眉,杏核眼,懸膽的鼻子,櫻桃小口一點點,不笑不張嘴,一笑不但兩酒窩,而且露出編貝似的玉齒,人不但美,而且有股子媚勁,在她這兒賭,別說贏,輸了都心甘情願!

    聞玉龍,本非好色之徒,平時與時玉鐲與余慧敏一起相處,雖然壯慕少艾,但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分,可是如今一見這當莊的朝他飛眼,就有了生理反射。

    這……還能往下看麼?

    時玉鐲已有所覺,當時臉一紅,道:「玉哥哥,咱們就在這兒殺她幾把吧!」

    她……這語帶雙關,聞玉龍聽了之後臉通紅,也只好在這桌了!

    剛好,天門這位輸光了,讓了個位子,他也就當仁不讓,坐了下去!

    時姑娘同小慧,對不起,只好站在兩旁充哼、哈二將了!

    賭!對聞玉龍本來並不外行,因為在島上也經常與手下海盜們玩,再加上遇見時姑娘後,加以惡補,已然上段了,今天正好在這兒表演一番!

    誰知,他的段,終究沒有莊家段高,不上半個時辰,他的籌碼已像梢瓜打驢——去了大半啦!

    時玉鐲又叫賭場丫鬟再換二千兩!

    結果一樣,又是高麗國晉京——送銅啦!

    經過了一個時辰的賭,聞玉龍的籌碼已下去差不多了。

    時玉鐲道:「玉哥哥,咱們到別的桌上晃晃吧!」

    他們放棄了賭小排九,往別桌去參觀!

    女莊家見他輸了足有三千兩,現在要到別處去,忙飛眼勾魂!

    誰知,聞玉龍真是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說走就走,可是女莊家這動作,全落入小丫頭眼中!

    小丫頭大聲道:「噯也!噁心死了也!」

    好!她這句話,逗得賭客,哄堂大笑!

    也有人順代吃豆腐道:「唷!小妹妹這麼大就吃醋啊,大了怎麼得了喂!」

    小慧聽了,白了他一眼,可是沒發脾氣,又惹來個哄堂大笑!

    他們往下看!

    下一桌,是賭攤!也叫壓單雙,雪白的桌布,上面只寫「單、雙」二個大字,中央有一大把黃豆,另一個竹板刮子!

    當莊的是個中年漢子,兩隻袖口捲得高高的。

    因為這賭沒法子玩假,賭的人很多!

    原來這賭法是大伙先下好注後,由莊家擲骰子,看是幾點,然後用竹板照擲出的點數,一次一次撥黃豆,剩下不夠一次撥的時候,看剩的是單還是雙,就決定輸贏了,這公道,難做假!

    時玉鐲問道:「玉哥哥,這是賭運氣,下不下?」

    聞玉龍道:「咱們今天把場子上的賭全看看,要下明天再下!」

    「那三千兩白花花銀子輸了就認啦?」

    「三千兩算什麼,你沒聽過花錢消災麼!」

    好!他老兄跑賭場消災來啦!逗得賭客們,又是哄堂大笑!

    他們接著往下看!

    下一桌是黑、紅寶!這完全是鬥智,分場子與暗房,做寶的人,躲在暗房,不叫賭徒看到面孔,怕被人從面孔上看出端倪!

    他做好了,由寶倌再送到案面上,由大家來押,共分一、二、三、四門,可以押獨點孤丁,一賠三,也可以押黑、紅拐,對穿等,輸贏一比一,輸一門,也贏一門,另兩門不賭!

    看案子的也是姑娘,年齡大點,約有二十五六了,長得也足夠看的,不時報出賭客押的方位與錢數,鶯聲燕語,煞是好聽!

    時玉鐲問道:「玉哥哥,有興趣麼?」

    「怎麼?時妹妹對這有興趣?」

    「鬥智麼!」

    「你說這寶該押幾?」

    「三!」

    「為啥押三?」

    「這叫闖三!」

    「好!咱們不押,看看你猜得準不准!」

    寶開了,果然是三!

    聞玉龍笑道:「嘿!時妹妹猜得真靈嘿!」

    正說著,下一寶又上來了!

    莊家又燕語鶯聲的叫下注了:「下下,多下多贏,少下少贏!」特別衝他們三人笑笑道:「不下的不贏!」

    聞玉龍問道:「時妹妹,你猜這寶是幾?」

    「仍押三,同剛才一樣!」

    押寶的賭客,見時姑娘猜得真準,很多人都想押三,可是其中有人說了,這寶不可能是三!有人問了,為什麼?這人道:「緊改,慢坐窩!這寶上得太快!」

    大家一聽,也有道理,結果沒一個押三的!

    女莊家一聽時姑娘叫押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人一打岔,心又放下啦!

    結果寶一開,果然是三!

    很多人氣得跺腳,本來想押三,被這東西一說,意志動搖了,結果莊家通吃!

    第三寶很久才做好,寶倌送上來了!

    賭客全望著時姑娘!

    時姑娘只望著莊家笑!

    她這一笑,笑得莊家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沒法子,只好咬牙道:「快、快、快下注,船開不等客啊!」

    大家等了半天,沒聽時姑娘講話,只好紛紛下注了!

    等大家下好了,小慧問道:「時姐姐,你連猜兩把紅,這把還敢猜麼?」

    時姑娘道:「這把是二!」

    「為什麼是二?」

    「做寶的是高人,這叫黑虎下山!」

    這時賭客們就在嘀咕:「他連猜兩把紅,這把也許沒準,既然押了,就不動了!」

    也有押黑拐的,心說:「管它是二是三,我全贏!」當然不動了!

    你別說,還真有二位,把押在別門上的注,挪到二上。

    莊家看看二上的注不大,也就開了!

    大家一看,果然是二,才知時姑娘是高人!

    第四寶上來之後,大伙全不押,望著時姑娘,等她開口!時姑娘促狹,沖莊家擠擠眼,扭頭走啦!

    莊家這顆心哪,撲通、撲通直跳!

《蠻島俠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