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猜忌

  一對相濡以沫十年的夫妻。一對平時恩愛的夫妻。丈夫因大量飲用啤酒,妒火中燒,竟向她舉起了菜刀……可怕的愚昧。毫無根據的猜忌、野蠻和殘忍,使兩個年幼的孩子永遠失去了媽媽。他因此也被推上了斷頭台。
  1.一聲槍響,給人們留下了一個沉重的故事
  1998年4月的金昌受厄爾尼諾現象的影響,天氣忽冷忽熱,昨天大街小巷剛剛亮出大姑娘、小媳婦的短裙,28日,黎明前刮了一陣風,溫度驟然下降。天氣陰冷,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儘管這樣,一大早,市文化官門前、建設路中段卻人頭攢動。
  上午10點左右,刺耳的警笛劃破茫茫雨絲在市區上空迴旋。
  「來了!來了!」人們駐足探頭。
  6輛交警摩托車開道,後面一字擺開七八輛警車。紅色的警燈在旋轉,發出淒厲的聲音。後面是一輛大卡車。
  人們看清了。大卡車上,兩位威風凜凜的全副武裝的民警押著一個40來歲,看上去挺敦厚的農民。他,近17米的個頭,黑紅的臉膛中透出蒼白。他神情麻木,目光呆滯,嘴唇微張,似乎在想說什麼。
  相識的不相識的人都在小聲議論。
  「這人怎麼這麼狠哪!」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怪,把媳婦給殺了!」
  「可憐他們的兩個孩子!」
  上了年紀的婦女們搖頭歎氣。有的在悄悄的擦拭眼角。
  文化宮內,宣判大會,座無虛席。宣判台上,審判長開始宣判:郭業林,男,漢族,現年40歲,高中文化,捕前系甘肅省張掖市……農民……遵照甘肅省高級人民法院下達執行死刑的命令,現將罪犯郭業林驗明正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腦子「嗡」的一聲,郭業林感覺天旋地轉,臉一下變成死灰。此刻,他想到了他天真可愛的9歲的兒子、7歲的女兒以及白髮蒼蒼的雙親。想起了和他相濡以沫10來年的妻子……
  他後悔,他不想死。案發那天,他曾向派出所的民警用濃濃的方言說:「我……我已經做下了,政府怎麼辦就怎麼辦。」期間,他對市中級法院以故意殺人罪一審判處死刑的決定不服,上訴高級人民法院,被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刑車開動了。人們爭先目睹這位在他妻子身上砍了30多刀的殺人兇手,並且狠狠地咒罵他、指責他的凶殘。
  中午時分,戈壁灘刑場一聲槍響,郭業林命歸西天,塵埃落定。槍聲過後,給金昌留下了一個沉重的故事。
  2.也算是樓外樓了
  40年前,當甘肅張掖城內大佛寺的鐘聲又一次響起的時候,位於張掖鄉下的一個偏遠村莊,伴隨著悠遠綿長的鐘聲,小業林來到人世。
  村裡民風淳樸,每當誰家喜得貴子,鄉親鄰居都來祝賀道喜,整個小村充滿著歡樂,郭家眉開眼笑。在他身上寄予了老一代人的希望。
  父母含辛茹苦把他供到高中,只因家境貧寒,二十七八歲尚未娶妻。父母想早一點兒抱孫子,急得火上房。郭業林也企盼成個家。後經人介紹了比他小8歲的年輕俊美、聰穎勤快的杜小華。杜家看他老實厚道,吃苦能幹,雖不愛說話,辦事卻很誠實。杜小華起初認為年齡有差異不太願意。莊戶人有句俗話:女婿大了知道疼愛。經勸說,杜小華與郭業林喜結良緣。郭家待兒媳如親生閨女,郭業林更是倍加關心。
  金鳳凰飛進小村莊,郭家其樂融融。小兩口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杜小華孝敬公婆,善於持家,日子雖不寬裕,但家庭和睦,村裡人投去羨慕的目光。以後,杜小華先後生下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真是天遂人願,一家人更是皆大歡喜。
  光陰似箭,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些。一天晚飯後,杜小華閂了大門,堵了雞窩,關了羊圈,照顧二老上炕歇息,哄著孩子睡了覺後和丈夫在炕頭說話兒。
  窗外月色溶溶,樹影婆娑。郭業林看著一雙兒女睡得香甜的臉,心裡湧上諸多感慨歎口氣道:「小華,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乾脆到外面去掙些錢,這好年頭,我不能老守著二畝地過日子。」
  「到外面掙錢能行?」杜小華的水靈靈眼睛看著丈夫,心裡很感動。
  「好男兒志在四方,咱村裡好多人不是都出去了嗎?我一個男子漢怎能看著你們娘兒幾個和老人過緊巴日子,到外面闖蕩闖蕩,興許行呢?」郭業林憨憨一笑。
  丈夫一席話勝似三冬暖,杜小華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我到金昌去吧,那裡可是被稱作有名的金娃娃的,孬好我還有點炒菜的手藝。」
  一錘定音即付之行動。不久,郭業林果真到幾百里以外的金昌打工。他省吃儉用,每月給家裡寄些錢,郭家喜不自禁,杜小華的臉整日綻開笑容。
  郭業林憑著他的手藝和誠懇在金昌某包工隊食堂當上了掌灶師傅,受到民工的擁戴和老闆的賞識。
  單身在外的他常常對著滿天繁星凝思。他思念漂亮賢惠的妻子,更想念兩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做夢都在想家。每當看到城裡人攜妻領子在馬路上散步時,他多麼盼望有一天也把妻子和孩子接到城裡來,讓她們也過一下城市的生活,享受一下城市的快樂。
  夢想成真了。1996年10月,郭業林在市區某二層小樓租了一間房子,把妻子和兩個孩子從農村接到城裡。
  杜小華高興得合不攏嘴,這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媳婦,把房間收拾得窗明几淨。城市的生活給她注入了青春的活力,她整天樂哈哈的,動不動還情不自禁地哼幾句流行歌曲。
  郭業林原來老愛繃著的臉天天掛滿笑容,和同事們的話也漸漸多起來。在農村常年累月風吹日曬聚集在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媳婦一來,他打工單身生活的汗臭氣也隨之一掃而光。
  不久,經熟人介紹,杜小華到一家公司打工,每月二三百元的收入更使他們錦上添花。兩口子經濟上都有了進項,雖比不上城裡的雙職工,但比起偏僻農村的生活,也算是樓外樓出人頭地了。
  下班回來,他們茶餘飯後常常帶著孩子逛馬路逛商店,與妻子、孩子朝夕相處,郭業林比剛成親那陣子還高興。
  新的生活,新的環境,新的開端,郭業林夫妻倆充滿了新的希望。在他們眼裡,金昌的天是那樣地高;地是那樣地闊。天,藍得讓人心花怒放,地,闊得讓人直想翻觔斗。
  杜小華要強,她不能讓城裡人看她是個鄉巴佬,隨著生活方式的改變,加上女人天生愛打扮的特點,她漸漸擺脫了鄉里人的土氣,卷髮頭,高跟鞋,長筒襪,連衣裙,加上苗條的身材,算不上亭亭玉立倒也是風姿綽約。在班上,她勤快麻利,很快贏得了同事們的稱讚。
  郭業林看著妻子漂亮的身影越發喜歡起來,但對杜小華的穿著打扮從心底裡不是很贊成。這位土生土長的農民,腦瓜還停留於封閉式的年代。他看不慣城裡那些塗脂抹粉、袒胸露臂的女人,尤其傍晚情侶們的勾肩搭背,每每見之,總是嗤之以鼻,狠狠吐幾口唾沫。
  3.屋內慘不忍睹,她倒在血泊裡
  1997年7月14日,夜幕下的金昌東區燈火輝煌。鎳都的夏夜豐富而多彩,舞廳的歌聲此起彼伏,茶園的秦腔高亢激越。人們趕夜市的,散步的,對弈的……情侶們在馬路邊的樹叢裡竊竊私語,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安祥。
  10點來鐘,從通往家屬區便道的一座小二樓上傳出一陣吵鬧,聲音斷斷續續。樓下打檯球、擺小攤的人們誰也沒有在意。
  「好像是郭家!」郭業林的鄰居小王剛下夜班正在梳洗。
  「天上下雨地下流,小兩口兒打架不記仇。」小王媳婦笑著說。
  「牙和腮還咬一口呢?」
  「哎……郭家今天是怎麼了,他們平時不吵架啊!」小王的話音剛落,只聽「光當」一聲,好像是磚頭砸在水泥地上,接著是郭業林兩個孩子的大哭聲。
  「噗噗」又是幾下子聲音傳來。
  「爸爸……」郭業林的男孩叫著哭著。
  「媽媽……」郭業林的女孩哭著叫著。
  孩子的哭聲中帶著恐怖,在夜裡叫人發怵。
  「不對勁,還真的動起手來了!」小王兩口子趿著拖鞋趕緊跑出去拉架。
  郭業林家的門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屋裡亮著燈。又是一陣「噗噗」的聲音。
  小王兩口子咚咚地敲門,沒有郭業林和杜小華的搭話,孩子只是一個勁兒地哭喊。
  從門縫裡瞧,瞧不見什麼東西;扒著窗縫看,也看不見裡面。無奈,小王只好拚命砸門。
  「咚咚咚咚」門被拳頭擂得山響。10多分鐘後,門被郭業林的兒子拉開。
  屋內,慘不忍睹。杜小華倒在血泊中,血流滿地,郭業林傻呆呆地坐在床沿上。
  郭業林的兒子光著小腳丫,腳丫上沾滿血。女孩閉著眼哭叫。
  「啊——」小王媳婦捂著臉一聲尖叫,隨即大哭著跑開。
  「殺人了!殺人了!」樓上樓下一陣急促而又恐慌的叫聲。祥和的夏夜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撕碎了。
  「丁零……」廣州路派出所值班室的電話震耳欲聾。「市區××樓發生殺人案。」二警區警長劉學文「霍」地站起立即向所長劉建國、教導員孟加賢、副所長陸永文報告。
  警車還未停穩,劉學文、張耀強等疾速跳下,百米衝刺般的衝上二樓。
  郭業林、杜小華的住房裡,郭業林穿著背心和三角褲頭傻愣愣地坐著,旁邊有一把沾血的捲了刃的菜刀。杜小華倒在血泊中已經死亡。
  兩個孩子看到警察叔叔來了,「叔叔,叔叔」地叫著給他們磕頭。
  觸目驚心的現場,兩個如此懂事的孩子。劉學文落淚了。張耀強落淚了……在場的人都落淚了。
  隨後,市局政治處主任弭善慶、刑警支隊長楊有清、政委鄭銀生及派出所領導迅速趕到,臨場指揮。郭業林被帶上警車。
  刑警支隊技術科科長熊焱率穿白大褂的法醫們也很快到達了現場。
  攝像機的小紅燈和閃光燈亮起來。照相機的快門在「卡嚓!卡嚓!」地響。
  現場勘查的結果杜小華的頭部、四肢嚴重多發性砍創,致使顱骨開放性粉碎骨折、腦組織破裂、急性失血、即速死亡。
  屋內有清晰雜亂的小孩光腳板帶血的腳印。高級法醫師尹鐸天從桌上撿起一張一寸的黑白照片,郭業林、杜小華訂婚時的半身照。他倆臉上充滿著甜蜜的微笑……
  廣州路派出所,劉學文、張耀強在作審訊筆錄。
  郭業林身上濺滿了斑斑點點的血,眼裡佈滿血絲,精神萎靡。
  「你為啥殺你的妻子?」
  「她說(指杜小華)她有她的自由,她的事不用我管。」
  「你知道殺人觸犯刑律嗎?」
  「知道……」郭業林乞求的眼神:「反正我已經做下了……政府看著怎麼辦就怎麼辦。」他頭低得下巴挨著胸膛。
  「請你談一下你殺你妻子的過程?」
  看上去郭業林已經非常疲勞,他喉嚨裡像堵了棉花,說著說著在椅子上打開了盹兒。
  張耀強連續讓他喝了幾次水。郭業林還是困得眼皮睜不開,一會兒又打起哈欠。
  劉學文頭上冒汗,不停地抽煙,用報紙扇風,只好讓郭業林先睡一會兒。
  凌晨兩點,郭業林開始交待殺妻過程。
  4.案情竟是那樣的簡單
  七月的金昌,熱得人們汗珠子滾。太陽直射下的戈壁好像要把人們的血液都從血管裡蒸發乾了似的。
  下午下班後,杜小華打發兩個孩子吃完飯忙不迭地收拾房間,又泡上衣服洗衣。9歲的兒子趴在桌上寫作業,7歲的女兒坐在旁邊,瞪著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看哥哥寫字。
  杜小華心情格外好,孩子懂事,丈夫厚道。一家人從偏遠的農村在這繁華的都市裡臨時安個家,自己還有了工作,她心滿意足,白晰的面龐泛著紅潤,明亮的眸子閃著幸福的光采。她用力在洗衣板上搓洗著衣服,不時用手背擦著臉上滾動的汗珠。
  「嚓嚓嚓……」搓衣的聲音像動聽的音樂流進她的心田。洗衣粉在盆裡泛起五顏六色的泡沫,翻騰變幻著然後又漸漸消失了。
  郭業林所在的建築工地的伙房離家100來米遠。7點來鐘,他炒完大鍋菜,熱好饅頭只等著民工吃飯。他很戀家,趁這空兒,他回家了一趟,見孩子在寫字,杜小華還沒回家。他拍拍兒子、女兒的頭又返回食堂。
  晚8點,給民工們開完飯,他解下圍裙正要回家,7歲的女兒跑過來:「爸爸,家裡來人了,我媽叫你回家。」
  「來的誰?」
  「我不認識。」
  郭業林牽著女兒的手回家。
  一進門,見杜小華和她單位的男同事A在屋裡坐著說話。「咯登」一下,郭業林心裡像被錐子扎,眼裡又像是揉進沙子。
  郭業林的臉上一層陰雲。在他看來自己心愛年輕漂亮的妻子不能和男人來往,來往就是不規矩,就是不道德,就是有悖人倫。從小在閉塞的農村生活的他,深深打下了「男女授受不親」的烙印。他愛妻子,愛得很深很深。杜小華要是和哪個男人多說上幾句話,他心裡就不自在。
  「是不是妻子和那人……」郭業林疑雲頓起。他和杜小華的同事以前見過幾回面。今天妻子居然和他在屋裡說話,這簡直是……礙於情面,他還是給A讓了根煙。
  一會兒,郭業林的熟人B某來找他商量租房子開飯館的事。A和B相互認識,屋裡的氣氛開始活躍,A提出喝幾杯酒。
  「我提瓶酒去。」郭業林站起身。
  「不了,大熱的天,我看咱們還是到外面的啤酒攤喝幾杯啤酒吧!」A連忙制止。
  「對,咱們到外邊去,把嫂子和孩子也帶上,呆在家裡也沒意思。」B積極響應。
  於是,郭業林鎖上門,杜小華帶上兩個孩子,他們來到金昌汽車站對面一家啤酒攤上。
  此時,夕陽向大地散發著最後的熱力,漸漸向龍首山後下沉。馬路上乘涼散步的人川流不息……
  啤酒攤附近,空氣裡飄浮著啤酒的醇香味兒和濃濃的煙草味兒,以及人們身上的鹹汗味兒。
  杜小華和兩個孩子在慢慢地喝著飲料。已喝了4大杯啤酒的郭業林吊著臉默默無語。咕咚,咕咚,他一仰脖第5杯啤酒又灌進肚裡。他用胳膊抹抹嘴角上的白沫,臉和脖子漲成紫紅色。
  9點多,A說回家有事,B某也隨後離開。
  郭業林、杜小華回家的路上誰也沒和誰說話。郭業林走得很慢,他酒頭上,氣上心,一股火氣直衝腦門。
  上樓梯時,郭業林奪下兩個孩子手中的羊肉串,狠狠摔下樓梯。
  杜小華氣得渾身發抖,眼裡轉動著淚花,丈夫喝了酒,她不想跟他爭什麼高低。
  郭業林脫掉外衣準備上床。杜小華脫掉裙子準備睡覺。
  「你為啥不高興?」郭業林啤酒喝得有點多,滿嘴酒氣。
  「上樓時,你為啥把孩子手裡的肉串給奪過去扔了?告訴你,肉串是我給孩子買的,你以為是誰買的。」杜小華氣也湧上心頭,她爭辯著。
  兩人大一陣小一陣的為瑣事吵起來。
  杜小華眼裡開始流淚,她嗚咽著:「像這樣我沒法活了,你把這事說清楚……」她氣得肺都炸了,同事之間的正常來往,丈夫卻這樣小肚雞腸。
  郭業林趁著酒勁,反唇相譏,兩人互不相讓。前幾天,因為孩子的事郭業林踢過杜小華一腳,她怕影響不好悄悄忍了,沒有和丈夫計較。這次她實在忍不住了。
  酒力和著猜忌的妒火像一根即燃的導火索,瞬間就要燃燒、爆炸。
  「我有我的自由,我的事你不要管。」杜小華賭氣道。
  「哼……你有你的自由。」郭業林青筋暴跳冷笑著「騰」地跳下床,鄙夷的眼光狠狠盯著妻子。
  「你除非用刀把我捅死或剁死。」杜小華甩把鼻涕眼淚也不示弱。
  兩個孩子嚇得縮在床上,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爸媽今天為啥這麼凶。
  眨眼間,一場不應發生的血案發生了。郭業林從床下放碗筷的地方抄起了菜刀。「啪」一聲,重重拍在水池的邊緣,水池被打破,像磚頭砸在水泥地面上。平日老實巴交的郭業林狂怒的像一頭獅子,他舉起菜刀「噗嗤」一刀砍在杜小華的腿上。她尖叫一聲「撲騰」倒地,腿上血流如注。
  兩個孩子見狀,嚇得小手捂起眼睛嗷嗷大哭,拚命喊叫著他們的爸媽。
  已喪失理智的郭業林揮動菜刀,在妻子頭上、四肢一陣亂剁。
  剎那間,鮮血四迸,頃刻染紅了地面。杜小華身中30多刀,在血泊中掙扎抽搐,一會兒便停止了呼吸。
  一場不該發生的悲劇發生了。一個本來幸福美滿的家庭破碎了。與郭業林朝夕相伴的妻子,曾使他深深愛戀的妻子,給他生了一雙兒女的妻子,就這樣慘死在了他的刀下。
  現場,31歲的杜小華一雙死不瞑目的眼,像是在控訴,又像是在期待。老法醫含著同情的淚費了一陣勁,才把她的眼合上。也許,她在掛記著她那一雙兒女,掛記著生她養她的父母,掛記著她年邁的公公、婆婆。她那死不瞑目的兩眼更有著幾多困惑,也許,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怎麼也不理解,深深摯愛過她的丈夫,她信賴無疑的丈夫,竟然向她舉起了帶血的刀。
  不遠處,酒樓舞廳飄來一陣歌聲:「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
  平時,這柔情似水甜甜蜜蜜的歌聲唱醉了多少人心。
  此時,這歌聲卻使這裡的人皺眉心煩,聽起來是那樣的扎耳,在場的人的心被唱碎了,不知不覺中人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郭業林殺妻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金昌。人們目瞪口呆之餘在忿忿指責郭業林的禽獸不如,同時,更多的是深深地同情他們的年幼的孩子。
  人們在為杜小華歎息。
  人們為郭業林、杜小華的孩子歎息。
  一個簡單的令人咋舌的案情,一個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案情。
  可怕的愚昧,毫無根據的猜忌,野蠻和殘忍使兩個年幼的孩子永遠失去了媽媽。
  一場不該發生的血案,一場不該發生的悲劇。

《1號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