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晨,劉俊把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然後推門叫菲爾起床吃早點,劉俊原是市美院的一名普通老師,後來,在菲爾的活動下,他終於由一般的老師提拔為工程處處長。自然他也對菲爾更言聽計從了,也更佩服菲爾了,走起路來也比往日神氣許多,在他看來,男人若沒有一官半職,感覺會活得很窩囊,別人也看不起,太大的官自己又沒本事做,風險也大,做一個有實惠的小頭目就行了。由於時間很鬆動,又沒有教學任務的壓力,所以家裡的一切家務幾乎都是他承包了,劉俊自己有時非常自豪地和學生說,沒想到自己這麼老還能找到菲爾這樣優秀的女子,不光是碩士生,而且人又漂亮能幹,還喜歡文學,自己真是太走桃花運了,劉俊千選萬選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對他來說,這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菲爾起初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主要是覺得兩人年紀有些距離,比自己大十來歲,以後自己難免照顧他,又擔心劉俊這麼晚才談戀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所以對劉俊的瘋狂追求並不上心,一直對劉俊也很冷淡,漸漸劉俊的執著和真誠打動了菲爾的芳心,安安也和她說,不要找樣樣強過你的,什麼都好過你的人不會把你當回事,而且劉俊非常愛你,又是大學老師,還有兩個寒暑假,平時又沒課,你又經常應酬,家裡總得有個人做家務吧。菲爾權衡再三,最後還是在排成隊的追求者中把繡球拋給了劉俊,並明確告訴他自己工作繁忙,而且不喜歡做家務,脾氣也不大好,要劉俊考慮清楚,不要到時後悔,劉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在事業上他是沒有多大野心的人,找到一個樣樣比自己強的老婆其實不是一件壞事。而菲爾後來也認為過日子其實就應該找劉俊這樣對自己一心一意而且願下廚的,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菲爾對劉俊日久生情,她雖然有些男人婆性格,平時說一不二,工作雷厲風行,但總的來說對劉俊還是不錯的。現在女兒劉詩琪已三歲多了,家裡基本上是菲爾主外,劉俊主內,劉俊嫌菲爾做的菜不好吃,下廚就成了劉俊的專利,他認為炒菜是一種藝術,而每道菜都是自己用心打造的藝術品,菲爾心情好時也會甜言蜜語表揚劉俊幾句,逗得劉俊很開心,幹得更歡了,也可能是劉俊太愛菲爾了,有時菲爾實在過意不去洗一下碗,劉俊也不讓她洗,說怕洗潔精弄壞了她的手,手一粗糙,跟人握手就會大煞風景。
  劉俊的母親劉母見兒子劉俊如此寵著媳婦很不高興,她常在背後說菲爾懶,不做家務,說劉俊不該找個做官的媳婦,劉母心疼兒子家務做多了,現在兒子就像侍候公主一樣地侍候著兒媳,這讓老太婆心裡很不平衡,也很看不慣。
  這時,菲爾把碗筷放進廚房,劉俊趕緊回頭大聲叮囑說:"你放在那裡,不要洗,我來洗。"這情景剛好被送詩琪上幼兒園回家的劉母瞧見,她不滿地盯了劉俊一眼,小聲地嘀咕一句:"沒出息,你乾脆飯也幫她喂掉算了。"
  劉俊看了母親一眼,笑笑不出聲。
  菲爾反身拿起皮包,匆匆和劉俊吻別,說:"寶寶我上班去啦。"
  劉母表情怪異地問菲爾:"你叫他什麼啊。"
  菲爾笑笑說:"你問他。"說完就輕輕關上門離去。
  菲爾一走,劉母就衝著兒子說:"這像什麼呀,看都看不慣,要親熱也別在我面前親熱,騷勁,家務都不做,全部讓你做,專門就會耍這些。"
  劉俊望著母親,說:"媽,你別這樣說她,大城市不同小縣城,不一樣的,你說她不做家務,平時晚上不都是菲爾帶詩琪睡覺嗎?琪琪一個晚上屙幾次尿,都是菲爾起來搞,她也很辛苦,又要上班又要帶小孩。"
  劉母生氣地望著兒子說:"她辛苦,我就不辛苦?你女兒又不好帶,我又要煮又要洗的,保姆也不請一個,你們想累死我啊,不知道你那個官老婆怎麼想的,又不是請不起。"
  "她原來說過要請的,是我不願意,你想想,家裡突然闖進一個陌生人有什麼好呢,講句話都不方便,說不定哪天把你的寶貝孫女都拐跑了,去哪裡找啊,反正我事情又不多,閒著也是閒著,幹點家務當鍛煉。"劉俊見母親不高興,忙解釋道。
  劉母繼續說:"你一個大學教授,一天到晚圍著鍋台轉,幹些女人幹的活,她倒好,整天像個大老爺兒們,就知道在外應酬,一個女人家,經常深更半夜才回,不知道幹嗎,又不懂禮貌,媽媽都不叫,講話無頭無尾。"
  劉俊笑道:"她以前都叫你的,你又總是不應,或者做臉色給她看,她也會難過啊,你有脾氣人家就沒有脾氣啊,你不要跟她計較,老跟自己過不去。"
  "你不要總幫她說話,我心裡清楚得很,你這個老婆我就是不喜歡,看不慣,人漂亮有什麼用,她當她的官,她有本事就弄你去當校長,當個處長有什麼用?還不是被她壓著,什麼都是你做,要不是琪琪,我早就回去了。"劉母氣鼓鼓地說。
  劉俊有些內疚地看著母親,笑著說:"你回去幹嗎呀,又沒人照顧你,等琪琪大一點了,我帶你出國旅遊。"
  "不講了,不講了,你乾脆認她做媽算了。"
  "媽,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啊,你回去也不一定比這裡好,起碼這裡住的地方比你那裡大吧,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四十多平方米的客廳還不是你的活動場所,你愛怎樣就怎樣,你做做操,打跟頭都可以,家裡什麼都有,多舒服。"
  "舒服什麼,她的書房我不能去,你們的臥室我也不能去,弄來弄去,只有客廳和琪琪的房我才有支配權。"
  "你還想怎樣啊,還不夠啊,她的書房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我都懶得進。"
  劉母歎口氣,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啊,什麼都聽狐狸精的。"
  菲爾坐在區委寬大的辦公室裡,正想給許暉撥個電話,問問書稿編得怎樣,五十多歲的女秘書敲門進來送文件,菲爾讓她先放在一邊,秘書應聲走了出去。
  這會兒,菲爾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過兩個月,市委領導班子要進行調整,這對於一直想進市委當主管城建副市長的菲爾來說,無疑是個機會,她想,就是萬一進不了市委領導班子,也要力保坐穩區委書記這一把椅子,最差也要平調,她知道區長明裡暗裡在跟她較勁,但區長有來頭,有後台撐著,菲爾有些奈他不得,兩人除了工作上表面上應付一下,平時都互不理睬,有時菲爾交代他的工作,他都要慢半拍,菲爾雖然很惱火,但也不敢把他怎麼樣,如果區長沒有後台撐著,菲爾早就把他踢下台了,她知道區長一直想擠她走,想坐她這個位置。她心想,你想擠我走,真不自量,你不要神氣,到那天看誰滾蛋。她心裡恨死他了,聽說新來的趙書記喜歡文學,不禁心一喜,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她想,自己還那麼年輕,還有上升的機會,何不借此機會表現一下,平時裡低調慣了,為什麼現在不高調一回,讓趙書記對自己有所瞭解,讓所有人知道陳菲爾不僅有工作能力而且還多才多藝,不是花瓶也不是交際花。如果把那本書弄出來,送給趙書記他們,還是很有用處的,至少有個好印象啊,這些無形資本就是一種可貴的資源,菲爾之所以和許暉來往,是覺得許暉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發揮作用,許暉流暢的文筆,獨特的視野,犀利的文風和沉默寡言的個性正是她需要的。她要借助許暉的力量來為她製造效應和營造某種聲勢。
  菲爾簽署了幾份文件後,忙撥通了許暉的電話,許暉在電話裡告訴她,區委的專題片解說詞已出來,另外,許暉還告訴她,書稿她已分成一輯一輯來編,到時拿給她看看。許暉在電話裡問有沒有去醫院看安安,菲爾大吃一驚,忙問安安怎麼了?許暉說,安安住院了,她是去醫院找安安才知道她住院的。
  菲爾忙了一陣子,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決定馬上去醫院看看。
  她匆匆在花店和水果店買了一束鮮花和水果便直奔醫院,找到安安的病室,安安見她進來,便欠欠身子想坐起來,被菲爾阻止了,菲爾說:"他呢?他怎麼不在這?"
  "剛走,我都不理他,像癩皮狗一樣坐在這裡,後來我叫醫院的人把他趕走的。"安安小聲說,臉色有些憔悴。
  菲爾心疼地看著安安,忙問安安是怎麼回事,安安簡單地說了一下,菲爾問她怎麼打算,安安說:"我跟他離,他又不肯離,剛剛還和我吵架說要拖死我,拖就拖吧,反正我也不回那個家了,現在分居半年就可以判離婚,協議不了也只能這樣,半年之後不判我再找法庭,直到離為止。"
  "他父母來過沒有,你有沒有告訴他父母?"菲爾坐在床邊說。
  安安挪挪身子,讓菲爾坐裡一點,說:"沒有,我也沒有和他父母說,說了也沒用。"安安有氣無力地說。
  "那你還是要說的,你不說,他們還以為是你的錯。"菲爾說。
  "可這種事怎麼開得出口,不好說。"
  "那你跟他媽媽說呀。"菲爾焦急地說。
  菲爾剝了一個龍眼塞進安安嘴裡,說:"你不能太老實了,沒用的,人家無理都還要強詞奪理,該說的你就要說,不要怕,和這種人離掉算了。"
  正說話間,王剛悄悄進來,他陰沉沉地對菲爾說:"你什麼意思啊,在這裡煽風點火,人家都是勸和不勸離,你卻在這裡說這些,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說完,裝作很體貼的樣子用濕毛巾幫安安擦擦臉,安安厭惡地推開他,說:"你不要在這裡裝模作樣,你出去。"
  菲爾平靜地看著王剛,不慌不忙地說:"你這樣對她,換誰都會這樣的,我管不管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她的朋友,不該管嗎?你本來就做得太過分了,簡直不是人做的。"
  王剛惱羞成怒地怒視著菲爾,好半晌才說:"滾開,我不是人你是人啊,你不要在這裡亂放屁。"
  菲爾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污辱,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血往上湧,她憤怒地揚手給了王剛一個耳光後,便衝到門口。
  安安急忙叫住菲爾,菲爾看了安安一眼,說:"我改天來看你。"
  安安強壓火氣,對王剛說:"你出去吧,你這樣對待我的朋友,我們之間徹底完了,我現在和你已沒有任何關係,你父母親那邊你自己去說。"
  "你現在好好養病,不要說這些了,等下父母會過來看你,高興一點。"王剛賠著笑臉說。然後又給安安倒了杯開水,俯下頭,凝視著安安小聲說:"還痛不痛,是我不好,我錯了,我是因為太愛你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我怕你和別人,我以後保證不這樣了,我給你寫保證書,好不好,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一種少有的溫情在王剛緊繃的臉上蕩漾開來,他捋了捋安安額前的頭髮,久久地注視著安安,一會兒,王剛的眼淚雨珠似的落在安安臉上,安安帶著一種敵意緊張驚詫地盯著他,只見他平時那張冷漠傲慢的臉,蒼白得如同女人一樣,眼中射出的哀傷和慾望,像一股勢不可當的危險的光芒,這光芒讓安安有些奇怪和害怕,同時又使她滋生出一些同情,在這少有的溫情的一刻,安安甚至願意那樣去想,王剛對她的無端懷疑和暴力性性佔有以及挑剔不可理喻的性格,都是因為抑鬱症所致,想到這些,她既有一種恐慌,又有一種莫名的憐憫,此刻,他那種悲絕,實在是有一種威懾力量,沖刷著安安的憤懣情緒和往日對他的不滿。
  王剛的淚水無聲地滴落在安安的臉上,熱熱的,滲透到安安周圍,安安第一次看到他流眼淚,這眼淚刺激著安安的想像和神經,也軟化了她曲折僵硬的心,可一想到平時王剛對她的態度和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安安還是決定和他離婚算了。
  房間裡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安安拉亮日光燈,平靜地對他說:"王剛,你不要這樣,我們之間很多東西講不到一塊,你平時也沒幾句話和我講,我也不想這樣過下去了,我受不了你,還是離了算了,這樣對大家都好。"安安停了一下,見王剛低著頭不出聲,又接著說,"另外你要去看看病,光看心理還不行,還要通過藥物治療,你不是神經官能症,是抑鬱症,吃點抗抑鬱的藥就會好的,但如果不治,拖下去對你的身體也沒有任何好處,我說的是真話。"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你想和我離婚就說我是抑鬱症,你想讓別人說我有心理障礙,你想讓別人說我有精神病啊……"王剛冷不防咆哮著大吼起來。
  安安委屈地說:"你喊什麼呀,我是真的為你好,以後你自殺或者殺人了,你就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
  一個護士推門走進來,看著安安說:"奉醫生,你沒事吧。"
  "沒什麼。"安安說。護士退了出去。
  "你巴不得我自殺吧,要死我們也要一塊死,這樣才公平,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王剛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光看著安安說。
  安安憐憫地看著王剛,輕聲說:"王剛,正好你也在這裡,我給你找個心理醫生,你去檢查一下,好不好。"
  王剛瞪大眼睛說:"你有神經病啊,我看什麼病,你不要在這裡故意說我有病好不好。"
  "既然這樣,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離婚吧。"
  "你以為你是什麼?別以為你很了不起,你就是這樣對我啊。"
  "我對你怎麼啦,是我對你不好嗎?我哪裡對你不好,你自己憑良心說,給你做牛做馬你也不認賬,我太清楚你了,你這樣對人,換上任何人也受不了你。"
  這時,王母和王父推門進來,兩人止住了話,安安忙和王剛的父母打招呼,王母走到床沿邊,關切地問:"好些沒有。"安安說:"沒事了。"
  王母把煲好的湯拿出來,說:"唉!累死我了。"然後看著王剛說:"小剛以後你來煲啊,你不要以為是我的事一樣。"
  王父在旁邊一直不吭聲地站著。安安聽王母這樣說,心裡突然又不知是什麼滋味。
  王剛不出聲,拿了凳子給父親坐下。
  安安看了王父王母一眼,終於鼓起勇氣說:"爸、媽,正好你們兩個來了,我就當著你們的面把話說清楚,我跟王剛實在是過不下去了,王剛怎麼對我,我也不想多說,你們也知道,離婚的事我也跟他說了,東西我都不要,但我要房子。"
  "哼,你要房子,我住哪?你要我住大街啊!"王剛冷笑著說。
  安安不假思索地說:"那你把我買房子的錢給我,房子給你。"
  王剛索性撕破臉皮,無情地說:"是你提出離婚的,房子我要,你還要給我精神補償費。"
  聽到這裡,安安冷笑一聲:"好笑,還要我給你補償費,我不問你要算是好的了,你居然還問我要,虧你說得出口。"
  "我可以和你離,不會強迫你的,你拿十萬來,我就和你離。"王剛漠然地說。
  安安氣得臉都青了,她的手微微的有些發抖,她驚詫地看著王剛,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畜生。"
  一直坐著不說話的王父氣勢洶洶地站起來,盯著安安說:"他是畜生,你是什麼,你不要亂罵啊。"
  王母急忙上前拖住王父,說:"不要動嘛,說那麼大聲幹什麼,這裡是醫院,你想喊廣播啊。"
  有了父親撐腰,王剛說話口氣更大了,他說:"你不是說我有抑鬱症嗎,你想跟我離婚就故意說我有抑鬱症,如果我真有抑鬱症也是被你折磨成抑鬱症的,我以前根本就沒有。"
  安安吃驚地看著王剛,"你幾年前就有抑鬱症了,你敢說沒有?你不要賴在我身上啊,你抑不抑鬱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憑什麼說我幾年前就有了,你不要亂說啊。"王剛故作鎮定地說。
  "憑你的病歷本,憑你的多疑妄想症,憑你的疑心病,憑你的失眠症狀,我什麼都不想說了,你還是到醫院去檢查吧。"
  這時,王父神情威嚴地看著他們,說:"那,你們現在給我聽清楚,從今以後不准說離婚,好好過日子。"
  接著,他又嚴肅地對安安說:"你做妻子的人,不要動不動就把離婚吊在嘴上,如果他有抑鬱症,那你現在就更不應該和他談離婚,如果他有什麼意外,我不會對你客氣,你記住。"說完,轉身大步走出去,王剛瞪了安安一眼,也跟著出去了。王母有些難過地看著安安,半晌,她才說:"唉,你們兩個怎麼辦啊,我知道是我的兒子不好,讓你受委屈了,無論怎麼說,你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你要實在想離,我也不阻擋你,也能理解你,但你說他有抑鬱症,我就擔心你現在跟他離,會不會影響他的心情,或者,你先帶他看看病,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抑鬱症,等情況好一點再說吧,你不要怕老頭子,他說說而已。"
  安安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一種久違的感動如水般漫上來,潮濕了她乾枯絕望的心。
  很多做母親的,不管自己的兒子對與錯都會站在兒子這邊幫兒子說話,拚命地指責兒媳的不是,可是,無論今天還是以往,王剛的母親卻從來沒有袒護包庇過自己的兒子,婆婆雖然很嚴厲,也很苛刻,有時讓人受不了,但通情達理,也不失一副菩薩心腸。
  安安心軟地說:"媽,我聽你的,你也不要急,他這個也不是什麼病,就像感冒一樣,人人都會得的,可要是他對我沒感情,不想和我過下去,我也沒有辦法,我不能勉強他,你再勸勸他去看病,這事拖不得。"
  許多時候,安安覺得婆婆更像一個朋友,親生的媽媽,好像和王剛的婚姻就因為婆婆的存在才作垂死地掙扎吧。
  長久以來,安安和王剛從戀愛到結婚都是死水一潭,沒有激情,婚前,沒有花前月下的喁喁私語,沒有燭光晚餐,婚後兩人更是無話可說,王剛對安安多數都是愛答不理,安安和王剛講的話,加起來還遠沒有和婆婆多。
  這使安安又難過又失望,幸好和婆婆的關係還好,這多少讓安安感到一種撫慰。

《女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