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9)

  九
  「你真的認為這兩份材料不宜作為證據,法律價值不大嗎?」程鐵石心有不甘,再次問博士王。
  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鐘,電視開著卻誰也沒心去看,到底應該怎樣對待這兩份黑頭花了那麼大代價弄來的材料,從晚飯到現在的三個多小時裡,一直是他們談論的中心話題。
  下午程鐵石和博士王隨趙雅蘭到了公安局,沒費什麼周折,順利地從治安處那層樓的廁所裡拿到了黑頭藏匿的材料。材料的內容令他們憤怒、震驚。他們過去的猜測由這些材料得到了證實,他們的疑惑由這些材料得到了解釋。材料中所揭露的一重重黑幕,從銀行跟詐騙團伙勾結、為了二十萬元的賬外收益而為詐騙團伙從銀行冒領資金大開方便之門;法院立案後銀行又如何用關係、金錢、女色等一切可以運用的手段收買個別執法者、掌權者徇私枉法把案子移送到公安局,企圖將此案打入冷宮;一直到採取卑鄙的暴力手段綁架程鐵石,企圖恐嚇他令他不敢再打官司……這些事實像揭去了蓋子的下水道,污穢與醜惡、陰謀與詭詐,統統暴露在他們的眼前。
  程鐵石當即主張,立即將這些材料送給海興市紀委,趙雅蘭說應該送到檢察院去,兩人在激憤過去之後,體味到了一絲勝利的喜悅,就像獵人終於將苦苦追蹤的狐狸堵到了洞裡。
  博士王讀完這兩份材料後,卻並沒有表現出如同程鐵石與趙雅蘭那般憤慨、激動交織的亢奮情緒。他小心翼翼將材料折好,收進公文包內,然後繼續吃他的驢肉餃子。他的眉頭緊蹙,趙雅蘭連連問他兩次要不要加點蒜泥,他都沒有聽到或者根本不願搭理。吃過飯回旅館的路上,博士王找了家打字複印社,將材料複印了三份。回到旅館,趙雅蘭給程鐵石、博士王泡好茶水,便急切地等他們對這件事做出個決斷來。博士王又將材料認真看了兩遍,然後說:「對這兩份材料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此言一出,程鐵石跟趙雅蘭都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問:「為什麼?」
  博士王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在煙灰缸上彈掉煙灰,才接著往下說:「這兩份材料交待的事實我相信全都存在,可取得這兩份供詞的手段卻是對這兩份材料的否定。因為黑頭取得這兩份材料時既沒有合法身份,又採取了暴力手段,因而,法律本身就不會承認這兩份材料的合法性。另外,汪伯倫跟貓頭鷹也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這份材料是在暴力脅迫下按黑頭的意思編造的,因此,這兩份材料不宜作為證據提供給司法部門,如果提供了,反而等於承認黑頭有非法綁架、用暴力傷害人家的事實。」
  聽到這裡,趙雅蘭沮喪地問:「那麼說法律對這幫壞人真的就沒辦法了?黑頭白費力不說,這些人壞事幹盡卻可以逍遙法外,法律還有什麼用?公理又在哪裡?」
  博士王微微一笑說:「法律從來不代表公理,法律只是規範人們社會行為的籬笆牆。況且只有法律對全體社會成員一視同仁的時候,法律才能配得上公正二字。既然法律只是規範人們社會行為的籬笆和牆,籬笆總有空隙,牆就有陰影,法律也同樣。想靠法律來維護社會公理只是一種幼稚的幻想,違法的不見得是不合公理的,合法的也不見得就是符合社會公理的。就比如黑頭的行為,從法律角度看,他是違法的,從社會公理的角度看,他又是正義的。所以千萬不要再扯什麼法律維護正義、法律是公正無私的這一類話,因為法律跟正義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概念,也不具有社會同一層面上的價值意義。法律的公正無私是有前提的,這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實際上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博士王說到這裡見趙雅蘭跟程鐵石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兒,就又說:「你們也別以為讓我這麼一說,黑頭的牢就坐定了,這兩份珍貴的供詞就成廢紙了。你們知道一個好律師同一個孬律師最根本的區別在什麼地方?」
  程鐵石跟趙雅蘭都茫然地搖搖頭。
  「好律師懂得怎樣把合法的變成不合法的,還懂得怎麼樣把不合法的變成合法的。孬律師卻以為合法的就是合法的,不合法的就是不合法的。黑頭留下的這兩份供詞,如果能找到那家詐騙公司的人,就很容易成為合法證據,可那幾個騙子跑了,連公安局都抓不著,我們就更找不到了。所以眼下要讓這兩份供詞成為合法證據還比較難,可是要救出黑頭,這兩份證詞也足夠用了。」
  程鐵石一聽立即來了精神:「眼下最急的不就是救出黑頭嗎?你快說怎麼辦,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只是別再繞來繞去講理論,讓我渾身上下出冷汗。」
  趙雅蘭也說:「就是,怎麼辦王哥你快拿個主意吧。」
  博士王瞅了瞅急不可耐的程鐵石,說:「我比你還急,再急也得等到天亮,況且這份材料提供的事實對我們這場官司也極有價值,我還得認真想想。」
  趙雅蘭說:「王哥,你就先說說打算咋辦,讓我們心裡有個底,不然我今天晚上一夜也睡不著。」
  博士王說:「明天一大早程鐵石跟我去找汪伯倫、貓頭鷹談生意,你在旅館哪也不許去當聯絡員,後天我們就去接黑頭出來。」
  趙雅蘭半信半疑:「真的?」
  博士王說:「你王哥什麼時候說過不算數的話?」
  程鐵石大概摸清了博士王的思路,說:「我明天就再會會這兩個王八蛋,不管文的武的我都奉陪到底。」
  博士王說:「你現在就去查好汪伯倫的電話,省得明天費時間,雅蘭去安心睡覺,明天早點起來。」
  程鐵石很快從114查清了銀行信貸科的電話,回到房間博士王已經睡下,程鐵石沒有打擾他,洗了腳,鑽進被窩卻睡不著。他盡力排除紛繁的思緒,默數著數字,也不知數了幾千,才算朦朧入睡。覺著剛剛睡了不大一會兒,卻又驚醒,睜眼看看,房裡已透天光,便匆匆爬起,輕手輕腳地穿衣、洗涮完畢,到走廊上點了一支煙吸了起來。
  博士王、趙雅蘭都起來後,三個人到餐館每人吃了碗餛飩兩根油條,趙雅蘭回旅館等電話,博士王領著程鐵石朝城西的家屬區走去。
  路上程鐵石問:「上哪兒?」
  博士王說:「貓頭鷹家。」
  程鐵石想問他怎麼會知道貓頭鷹家,又忍住了沒有問,心裡多少有點緊張。
  倆人來到貓頭鷹家樓下,博士王像上次一樣,抓了把砂石甩到貓頭鷹家的窗戶上,等了片刻不見動靜,博士王乾脆拾了半塊磚扔上去,「嘩啦」一聲巨響,玻璃破碎,磚頭飛進了貓頭鷹的屋裡。這一回有了反應,貓頭鷹睡眼惺忪地爬在朝口朝外窺測,沒敢打開窗戶罵人,他已經讓黑頭整怕了,不再敢氣勢囂張地罵大街。
  「走,上去。」
  程鐵石跟在博士王后面爬上三樓,博士王敲門,貓頭鷹在裡面問:「誰?」聲音非常緊張。
  博士王大:「收電費。」
  貓頭鷹將門打開,看到博士王和程鐵石,不禁一愣,正想關門,博士王卻推門擠了進去,程鐵石也跟進去,然後鎖上了房門。
  「你們要幹什麼?」毛頭鷹知道來者不善,驚恐不安地問,臉成了一張白紙。
  博士王坦然坐下,問:「我們倆你應該都認識,就不用介紹了。我們倆幹啥,得看你準備幹什麼。」
  「大哥,我錯了,我做的不對,得罪你們了,可那都是汪……」貓頭鷹好漢不吃眼前虧,在博士王跟程鐵石兩雙眼睛的逼視下,不得不說軟話。程鐵石看著這個曾將他禁閉在地下室的傢伙,恨的只咬牙根,卻不知該怎麼修理他。
  「你知道得罪我們了就好,今天我們也不準備太為難你,只讓你做一件事,到公安局走一趟,你幹的事你心裡明白。」說著,博士王將他寫給黑頭供詞的複印件放到了他的面前。
  等他看完,博士王又說:「這事你看怎麼瞭解,是讓我們把這份材料交給公安局呢,還是你去主動把我們的人接出來?」
  貓頭鷹轉了轉黃眼珠,為難地說:「到公安局報案是我跟汪哥一塊去的,我一個人去翻案也不行啊。」
  博士王馬上對程鐵石說:「你去把汪伯倫叫到這兒來。」
  程鐵石下樓到電話亭要通汪伯倫的電話,告訴他公安局正在貓頭鷹家取證,讓他馬上來一趟。汪伯倫還在電話裡追問他是誰,他卻早已將電話撂了。
  回到樓上,博士王坐在方桌邊抽煙,貓頭鷹站在廚房裡,程鐵石問他在廚房幹啥,博士王說他在燒開水準備沏茶。
  又等了一陣,聽見樓梯登登登響,接著門被敲的咚咚咚地,博士王過去拉開門,汪伯論問:「小毛在嗎?」
  博士汪說:「等你一會兒了。」
  汪伯倫一進門,見到程鐵石臉色就變了。
  博士王說:「你們認識就不用介紹了,我姓王,你就叫我博士王吧,別人都這麼叫,我聽著也挺順。」
  博士王的大名汪伯倫早已如雷貫耳,今天是頭一次見面,上上下下打量著博士王,樣子怯怯地。
  貓頭鷹從廚房出來,有些尷尬,又有些釋然,這件事汪伯倫是正主,正主到了他也有一種退居二線的輕鬆感。
  「你倆都坐下,」待貓頭鷹跟汪伯倫都坐在沙發上後,博士王說:「咱們今天是兩個對兩個,來文的還是來武的隨你們挑,話說在頭裡,不管怎麼著,被你們送進局子的人我們就衝你們要。」
  汪伯倫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道關不好過,他記起貓頭鷹一夥四個人沒治住博士王的事,哪裡還有勇氣再硬頂,只得說軟話:「有事好商量麼,大哥你們說咋辦就咋辦。」
  博士王說:「那就簡單了,你倆到公安局去銷案,就說那件事不是黑頭辦的,你們認錯人了。」
  汪伯倫和貓頭鷹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吭聲,程鐵石有些急,罵道:「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綁架關押我我還沒去報案你們倒來個惡人先告狀,你們他媽的還是不是人?」越說越氣,搶上前給汪伯倫一個大耳光。
  汪伯倫自然不敢還手,捂著腮幫子哭咧烈地說:「我到公安局咋說?我要是說了人家不得追究我的誣告罪嗎?我反正倒霉倒到底了,要打你們就打,我反正也沒法了。」
  程鐵石見他耍賴,恨的牙根發癢,想再揍他,卻又下不了手。博士王把印好的複印件遞給汪伯倫:「你到公安局報案的時候忘了還有這份供詞在人家手裡吧?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我們的人,這件事如果你不肯辦,想想,這份材料交給你們行長會怎麼樣?交給檢察院又會怎麼樣?交給公安局起碼你們也得進去陪著我們那位哥們吧?」
  汪伯倫此時重看這份材料,心裡又是一份感受,臉色煞白,雙手微微顫抖,額上汗也滲了出來。貓頭鷹過去湊到邊上也把這份材料拜讀了一遍,悄聲說了句:「汪哥你完了。」
  汪伯倫看完後,將材料撕碎,說:「這是他逼著我寫的,我是被逼的。」
  博士王又拿出一份複印件說:「這種複印件我想印多少有多少,你撕得過來嗎?不管是不是逼的,這也照樣是證據,話說回來了,不逼你你能老老實實交待問題嗎?到了公安局檢察院,人家照樣得逼你交待問題,你能說是你們逼的就沒事了嗎?你把行長給賣了,你們行長知道了還不得剝你的皮?檢察院拿到這份供詞,才不會管你是不是被逼的呢。」
  汪伯倫真怕了,巨大的恐懼將他攫住,他完全喪失了分析、評估這件事的能力,他唯一的念頭只有三個字:怎麼辦?這三個字在他心裡反覆念著,已經失去了這三個字所包含著的實際意義。
  「汪哥,不行咱們就到公安局認個錯,就說咱們認錯人了,把事兒了結了拉倒。」貓頭鷹在一旁勸導。
  汪伯倫低垂頭,死不吭聲,貓頭鷹給他端了一杯水,他也不喝。
  博士王看透了他的心思,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就說過了,我們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的人出來,這件事你們去辦,別的事我們也不跟你計較,按我說的去做,你的材料原件我可以還給你。」
  汪伯倫一聽這話,馬上抬起頭,眼巴巴地瞅著博士王問:「大哥,你這話當真?」
  博士王肯定地說:「當真。」
  汪伯倫又說:「我要是去辦了,你捏著東西不給我,我咋辦?」
  博士王說:「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你要是硬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汪伯倫不吭聲了,頭又低了下去。
  博士王說:「看來你不相信我的人格,那還有個辦法,」說著掏出自己的律師證,「這是我的飯碗,先押在你手理,我的朋友出來後,我用原件跟你換。」
  汪伯倫想了一陣,接過律師證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然後說:「行。」
  博士王站起:「那就不說啥廢話了,走吧。」
  四個人出門下樓打車來到公安局,找到治安處鍾處長,汪伯倫跟貓頭鷹囁囁嚅嚅不知該如何開口,博士王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叫王永壽,是李福軍的常年法律顧問,」又指了指程鐵石:「這位是李福軍公司的助理。聽到李福軍因非法綁架、勒索錢財的嫌疑被你們拘捕,我們很吃驚,主動找被害人詳細瞭解了情況,發現這裡面有較大的誤會,事實出入也比較大,所以跟受害人一起來澄清一些事實。」
  鍾處長疑惑地問汪伯倫跟貓頭鷹:「有什麼出入?不是你們來報的案又帶人去指認的嗎?」
  汪伯倫硬著頭皮按路上博士王交待的話說:「那天晚上天黑,我又被打得蒙頭轉向,總覺得那天晚上綁我的人似乎比抓的人個頭還猛一些,年齡也大一些。」
  貓頭鷹也附和道:「那天晚上那人把我放了後,我跟蹤他進了海東大旅社,剛好被抓的人也在海東大旅社,所以可能就認成一個人了。」
  鍾處長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訓斥道:「你們這是幹啥?以為這是鬧著玩嗎?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到時候人家要來追究我們的責任,我也饒不了你們。」
  博士王說:「受害人已經承認指認錯誤,我這裡已經錄音作為證據,」說這從包裡拿出錄音機在鍾處長眼前晃了晃,「我們要求立即放人。」
  程鐵石對汪伯倫跟貓頭鷹說,實際上是給鍾處長聽:「他們抓的人是省政法委書記的侄女婿,趙書記的侄女昨天已經探過監了,現在就在海興等著接人呢。」
  鍾處長朝外喊來了張警察:「去把你們探長叫來。」
  探長來了後,鍾處長說:「這兩個小子又他媽說認錯人了,你去領他們做個筆錄,記詳細點,完後辦手續放人。真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兒。」
  探長愣住了,瞪著眼睛看汪伯倫和貓頭鷹,緩過神來後說:「你倆可給我們惹麻煩了,走吧,算我們倒霉。」
  看到鍾處長惶惶然的樣子,博士王說:「鍾處長您放心,這件事公安局沒責任,有人報案公安局破案,合情合理合法,我們不會跟公安局過不去。趙書記也一再叮囑,讓我們配合公安局查清問題,依法辦事,現在事情搞清了,公安機關二話不說就放人,我們還有啥說的。」
  聽他這麼講,鍾處長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是遞煙又是讓坐,博士王擔心汪伯倫跟貓頭鷹再變卦捅漏子,趕緊告辭,跟腚來到探長辦公室,坐在一旁盯著他們做筆錄。
  汪伯倫跟貓頭鷹到了這會兒,再想改口也不可能了,只好盡量把事說的圓滿點兒,他們幹正事不行,編起謊來卻很拿手,順順當當做完筆錄,按了手印。
  博士王問探長:「人啥時候能放出來?」
  探長氣哼哼地說:「寫完銷案報告等局裡批了就放。」
  博士王說:「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探長不理他,爬到桌上開始寫結案報告,一抬頭見汪伯倫跟貓頭鷹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不耐煩地罵:「沒你們的事了還呆這幹嗎?走吧,真他媽的煩人。」
  汪伯倫跟貓頭鷹滿面通紅狼狽不堪地被罵到走廊上。博士王對程鐵石說:「你給雅蘭打個電話,把情況給她詳細講講,省得她擔心,就讓她等著跟我們一起去接人吧。」
  探長說:「哪有那麼快。」
  博士王又對程鐵石說:「那你就告訴雅蘭,讓她乾脆到公安局來,再去找找局長,我想,人抓錯了還是放得越快越好。」
  程鐵石記得鍾處長辦公室有電話,便到鍾處長那兒借電話用,鍾處長很客氣,讓他隨便用。程鐵石給雅蘭打完電話,就到公安局門口去接雅蘭,路過汪伯倫貓頭鷹身邊時,聽見貓頭鷹正在埋怨汪伯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不睜著眼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程鐵石想起手機被他們搜走了,就對貓頭鷹說:「我身上的東西可都被你們拿跑了,乘這會兒沒事幹,趕快去給我找回來,一分錢不能少,一樣東西不能缺,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你。」
  貓頭鷹解釋:「你的東西我一樣沒動,都讓冬瓜他們拿走了。」
  程鐵石說:「誰拿走的我不管,我就衝你們倆要,少一樣也不行。」
  貓頭鷹還要說什麼,汪伯倫捅捅他說:「別扯皮了,趕快去給程哥找吧。」
  貓頭鷹為難地說:「東西好要,可錢早讓他們花光了,一下子上哪去弄?」
  汪伯倫不耐煩地說:「先把東西找回來再說,錢差多少再想辦法,你們這叫搶劫,人家要是告了,你們也得進局子。」
  貓頭鷹嘟囔著:「還不都是你讓鬧的……」邊說邊去找冬瓜了。汪伯倫還擔心這供詞原件拿不到手,不敢離開,蹲在走廊上守著,像一條眼巴巴等著主人殘羹剩飯的狗。

《越軌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