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一連兩個週末都是孔太平獨自留守青干班宿舍。有幾次課間休息時,孔太平開玩笑要那些已經熟悉起的學員付給自己值班費。學員們也開玩笑,說孔太平這樣清高太可怕了,必須讓他也下水游一遊,否則不定哪天他會將大家全賣了換一個老大的政治資本。學員們說這話時很輕鬆,倒是孔太平感到四周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過完第二個週末,湯有林照例是週一趕個大早回到411房間,那一臉還沒有消褪的倦容裡包含的內容,412房間的兩個女人也看出來了。週一的課堂裡總是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風油精氣味。孔太平留意看過,就是女學員中也只有安如娜沒有往太陽穴上抹風油精。第一節課上到一半時,湯有林小聲告訴孔太平,自己有點撐不住了,他讓孔太平在自己要打瞌睡時幫忙擰一把。湯有林話剛說就開始打瞌睡了。孔太平擰了一把,湯有林的眼皮就睜一下。擰了幾把後,孔太平就懶得再擰了。一會兒工夫湯有林的嘴裡就有口水流出來。惹得安如娜不停地回過頭來衝著孔太平笑。孔太平以為正在講授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課程的曾副校長會對湯有林實施某種懲戒,他一直等到下課鈴響,也不見曾副校長有何表示。湯有林睡了差不多一上午,下午總算有了精神,他一邊聽課一邊要過孔太平的筆記本,將那些遺漏的筆記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正抄著,湯有林扭頭小聲告訴孔太平,段人慶今天要來省城,約他晚上出去搞點活動。湯有林說:「你也去,一個地方的人嘛!」
    天黑後,四樓走廊上的腳步聲又頻繁地響起來,不時有人低聲說一句什麼,樓梯上上來的人少,下去的人多。湯有林遲遲出不了門,上午講課的曾副校長在房間裡一坐就是一個小時。省委黨校有一個造價五百萬的黨建專家樓的報告,在財政廳裡壓了快一年,曾副校長要湯有林幫忙周旋一下,盡快批下來。湯有林面對曾副校長的急切,一直表現得和顏悅色含而不露,不說答應幫忙,也不說不答應幫忙。這時候安如娜和孫萍上食堂買飯回來,從門前路過時,見曾副校長在就拐了進來。安如娜將飯盒裡的飯菜扒給曾副校長看,並說自己的三圍正合標準,還不到要減肥的時候。曾副校長笑著說,當年蔣經國在江西贛州為國民黨辦青干班時,專門讓學員去吃最苦的飯菜。孫萍馬上說,曾副校長這樣說話是否不妥。曾副校長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的確不妥,他朝湯有林叮囑一句後,終於起身離開了房間。
    湯有林吁了一口氣,他將孫萍和安如娜的飯盒奪下來扔進衛生間裡,讓她倆跟著去吃段人慶的請。孔太平見推不脫,就趁安如娜與孫萍回房間收拾自己的臉和頭髮時,先行出門。他有意在黨校門前的小吃攤上買了一碗素麵,站在街邊的路燈下大口大口地吃著,同時打量著四周的動靜。擺小吃攤的男人說孔太平這樣子如果沒人介紹,根本無人相信他是青干班的。擺小吃攤的男人還說,這條街上的餐館酒店賺的全是黨校學員們的錢。說著話孔太平就看到有幾個青干班的學員,滿臉酒色地從好萊塢酒店晃出來。吃完素面,孔太平估計湯有林他們要出來了,便到二百米開外的蘇鑒書店門前等候。
    安如娜穿的那件羊皮短大衣細膩得像是女人肌膚,孔太平緊挨著她坐在出租車的後排。安如娜告訴孫萍,這件羊皮短大衣是法國名牌,叫夏奈兒。安如娜還說她現在已經接受了最現代的觀點,更看重內衣的品質,不管是讓別人看還是讓自己看,那才是最有欣賞趣味的。安如娜的話不輕不重,孔太平以為湯有林聽不見,哪知他扭過頭來,說安如娜的身子對不起這些名牌時裝。安如娜生氣地唾了湯有林一口。
    出租車開過長江,在江北的街道上轉了十來年彎,最後停在對門就是公安分局的一家夜總會門前。在走廊盡頭,迎賓小姐停下來將一扇門敲了兩下。開門的果然是段人慶。孔太平正要上前與段人慶打招呼,目光一轉,發現包房裡還有兩個小姐。
    湯有林說:「慶老闆,不好意思,多帶了幾個朋友!」
    段人慶一臉的笑容說:「這是林老闆看得起我!」
    湯有林在將孔太平、孫萍和安如娜向段人慶作介紹時,分別說成是平老闆、萍小姐和如小姐。段人慶將湯有林叫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後,回頭支走一個小姐留下那個被他叫棠的小姐。大家落座時,段人慶湊到孔太平耳邊小聲說,沒想到只讀半個月的青干班,孔太平就變得讓人刮目相看了。孔太平知道段人慶將孫萍和安如娜當成小姐了,一邊在心裡地竊竊地笑著,一邊等著段人慶鬧出笑話來。菜上好後,服務員便主動退到門外。段人慶上來就發話,要三位小姐對三位先生進行大包干,在他的安排下孫萍與湯有林配合,安如娜與孔太平配合。棠小姐自然是他自己的了。棠小姐一點也不怩忸,一個媚眼沒做完手臂就勾住了段人慶的脖子。段人慶也不含糊,嘴裡說要喝交懷酒,兩隻手輪流在棠小姐身上摸過來揉回去。湯有林瞅著段人慶的樣子禁不住笑出聲來。
    段人慶回頭衝著孫萍和安如娜說:「萍小姐和如小姐,我有話說在先,你們若不能做到讓兩位老闆滿意,回頭要小費時別說我慶老闆小氣。」
    棠小姐看了幾眼後:「慶老闆看錯人了吧?她們不像是做小姐的!」
    湯有林在一旁搶著說:「萍小姐和如小姐以往只是坐台,今天是頭一次放鴿子。」
    說著湯有林就將孫萍拉站起來,拿起話筒唱起了卡拉OK。湯有林唱卡拉OK的水平相當高,兩首歌唱下來,孫萍的眼睛就開始熠熠發光。湯有林趁機將一隻手搭在孫萍的腰上,孫萍扭了兩下並無更進一步的動作,湯有林一邊將話筒舉到孫萍的嘴邊,一邊極具彈性地用手將孫萍往自己懷里拉。孔太平眼看著孫萍掙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被湯有林拉了過去,由於是背對著大家沒人看清此前發生了什麼,就見孫萍揮起耳光對著湯有林的臉輕輕扇了一下。
    正在與棠小姐糾纏不清的段人慶發現不對,立即毫不客氣地說:「是不是媽咪沒將你教好?」
    孫萍這時一揚眉頭說:「段人慶你裝什麼鬼,你沒讀上青干班也沒必要這樣自暴自棄呀!」
    段人慶頓時大驚失色,他飛快地摸出一些錢將棠小姐送出門外,回過頭來連連對孫萍說對不起,只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湯有林這時將大家的身份一一重新作了介紹。段人慶端起酒杯先行自罰三杯,然後又給每個人連敬三杯。孫萍見段人慶如此心誠,也不再板著臉不笑了。接下來是湯有林向孫萍說對不起,湯有林同樣連喝三杯,孫萍陪了一杯後睃了湯有林一眼,說他萬一哪天犯下風流下崗了,可以到娛樂城裡當歌手。
    趁著孫萍與湯有林說話時,孔太平端起酒杯和安如娜碰了一下。安如娜也不說話,輕輕一揚脖子一杯酒就沒了。一連喝了三杯後,安如娜的嘴唇就像沖血一樣開始發脹,那種飽滿渾圓的魅力完全能超過發育稍微不好的Rx房。回去時,孔太平依然和安如娜坐在一起。在車窗外側射燈光的映襯下,安如娜的嘴唇簡直就是夜總會裡能讓亮光慢悠悠跑著的鐳射燈泡。坐在前排的湯有林回過頭來,要同孫萍說悄悄話。安如娜將身子往孔太平這邊靠了靠後,用極小的聲音告訴孔太平,要不了幾天就會孫萍落入虎口。出租車快到黨校門口時,孔太平先下了車,他真的在公用電話亭裡給月紡打電話。家裡一切都好,孔太平說自己這個週末要回來時,月紡笑著要他別回,免得那麼遠的白跑一趟。孔太平知道月紡的例假要來心裡反而更衝動,夜裡躺在床上時,身體裡有種東西在左衝右突,弄得他都快憋不住了。
    早上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湯有林在和誰說話。聲音不大但能聽清楚。湯有林像是不高興,說自己再也不會去見她,都連續三次了,每次去她都要行使女人的專有權力。孔太平禁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湯有林正好有理由收了手機。湯有林伸了一個懶腰後,說孔太平昨天夜裡做夢時不停地叫安如娜。孔太平不相信。兩個人正在爭辯,安如娜在外面敲門問他們幹嗎一大早就關在屋裡議論她。孔太平來不及阻攔,湯有林就將他們爭吵的原因告訴了安如娜。安如娜嫵媚地笑起來,說自己見過不少在夢裡叫她的名字的男人。
    本週二的課程有變化。上午是省紀委的一位副書記來做關於青年幹部如何抵制腐朽文化侵蝕的專題講座,下午又安排反貪局的一位局長報告本省近兩年來發生幾起沒有公開報導的高級幹部腐敗案例。這種課都不讓作筆記,將來也不作結業考試內容,大家聽起來都顯得很輕鬆。放學後,湯有林讓學員們在教室裡多留了十分鐘,一個個地叮囑,要大家一定在明天下午交上一篇關於這兩場報告的心得體會,而且不得少於一千五百字。吃完晚飯,湯有林就不見了。孔太平以為他晚上又有活動,便閂上門打開筆記本電腦,很快就找到幾篇有用的文章。他將它們複製到一個新文件夾裡,經過一番刪改,一篇不錯的學習心得便寫成了。孔太平將它另存到軟盤上,關了電腦,拿著軟盤出門準備將它打印出來。快到蘇鑒書店旁邊的文印社時,湯炎迎面走來。
    湯炎望著孔太平亮了亮手中的軟盤,不大相信地說:「你會用電腦?」
    孔太平說:「老婆教的。」
    湯炎又問:「上網了嗎?」
    孔太平說:「上了。我用的是663。還下載過你在網上發表的文章。」
    湯炎笑著走遠後,從文印社裡鑽出幾個青干班的學員,拉著孔太平問他用了什麼訣竅,居然讓湯炎這種人衝著自己笑。孔太平要他們別瞎想,也許湯炎今天高興被他碰上了。說著話孔太平忽然改了主意,不再急著將軟盤上的文章打印出來,而是決定用自己放洪塔山一馬這件事寫成文章。他想讓湯炎也像區師傅那樣被感動一次。孔太平正要回宿舍,湯有林尋路找來。老遠就叫孔太平趕緊跟他去一個地方。
    出租車這一次沒有過江,他們在緊靠長江南岸的一家酒店門前下了車。孔太平一見酒店的樣子以為真有什麼正經活動,湯有林帶著他上了電梯直奔樓頂酒吧。城市生活真是這樣浪漫,很大的一片樓頂用一些很大的玻璃罩上後,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燈盞變得渾然一體,加上酒吧裡不明不暗的蠟燭,孔太平一眼看上去就被打動了。東道主已經先到了,這一次湯有林早早就將對方的身份告訴了孔太平,同時叮囑孔太平今晚放開一些抓緊時間盡興,不能拖得太久,因為週三是湯炎的課,他不想到時又打瞌睡。說完湯有林就問對方,怎麼菜還沒上來。對方不動聲色地對著手機輕輕說了兩句,隨後將一把鑰匙交給湯有林。湯有林拿過鑰匙正要走開,孔太平叫了一聲。對方按住孔太平,隨手掏出第二把鑰匙。孔太平這時已經明白地怎麼回事,他一邊伸手擋住一邊說自己從來不作這種事。對方以為孔太平是在拿架子,就叫他先去看看,如果不滿意,再回來也不遲。孔太平還是不肯,對方只好打電話叫等在房間裡的小姐上來與孔太平見面。等了一會兒,小姐來了。孔太平一聽小姐的聲音竟有些熟悉。酒吧裡燈光太暗,孔太平盯著小姐看時,小姐以為他在挑剔,故意做出許多嬌媚之態讓他看。
    孔太平越看越有把握,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是春到?」
    孔太平的話惹得小姐大驚失色,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老闆認錯人了!」
    孔太平說:「你是春到。你不認識我了,半年前我在春到酒店裡見過你。」
    孔太平的話沒有引起小姐的共鳴。「老闆,你確實是認錯人了!」
    孔太平正要繼續追問,湯有林老大不高興地走回來。對方趕緊上前迎著問出了什麼事。湯有林生氣地說對方太小瞧自己了,拿一個完全靠化妝品堆起來的假美女來糊弄他。見湯有林沒興趣了,孔太平趕緊提出不如回去,還有文章沒寫。對方很不好意思,連連說下次再安排。孔太平站起來正要走,那個小姐將一張紙片塞進他的口袋裡。下了電梯來到酒店大堂,孔太平從口袋裡摸出紙片一看,上面寫著一個call機號碼:126-9690751。孔太平明白,那個小姐肯定是春到了。
    回黨校的路上,湯有林問孔太平為什麼還在吃素。孔太平說這是食草動物與食肉動物天生的不同。湯有林不信,不過他不像別人那樣擔心孔太平的不合群是另有所圖。湯有林有信心讓孔太平進化成既吃草又吃肉的現代人。
    孔太平在蘇鑒書店門前下了車,說是想買一本書,其實還是不想與湯有林一道進省委黨校大門。孔太平從黨校門前的小吃攤上時,擺小吃攤的男人不好意地叫住他,說他昨天吃了素面後忘了給錢就走了。孔太平雖然想不起來,但他還是馬上掏出錢來補上,同時還與擺小吃攤的男人開玩笑,說素面裡一定放了罌粟,不然的話自己不會這麼快就上癮。
    擺小吃攤的男人說:「剛開始時生意非常差,是湯老師勸我才沒有撂攤。湯老師說在這樣的地方擺小吃攤簡直就是試金石。我想也對,守在這兒萬一要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比別人早些看見苗頭。」
    孔太平說:「你看到苗頭了嗎?」
    擺小吃攤的男人說:「看到一些,好學員越來越謹慎,不好的學員越來越猖狂。」
    黨校的夜非常安靜,孔太平見湯有林不在房間裡,便將筆記本電腦擺好。剛敲出二百個字,他又想起自己有三天沒有解大便。他見衛生間裡有電源插座,就將筆記本電腦搬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重寫有關反腐敗的心得體會。正敲得起勁,有人開門進屋了。孔太平知道是湯有林回來了,似乎有個女人也跟了進來。片刻後,果然聽見孫萍的聲音。孔太平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語氣有些詭秘。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東西摔在床上。
    孫萍的聲音稍大了些:「湯有林,你不能這樣!」
    聽不見湯有林的聲音。孫萍又說:「真的不行,孔太平會回來的!」
    湯有林還沒吭聲,屋裡就發生不太激烈的撕鬥。隨著孫萍長長的一聲呻呤,撕斗聲變得有規律了。孔太平很清楚屋裡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他感到全身被一股灼熱的氣流撐得鼓鼓的。大約經過了十來分鐘,孫萍忽然尖叫了一聲,緊接著湯有林也像車胎洩氣一樣長吁起來。
    幾分鐘後,湯有林終於開口說話了:「孫小姐,這是我給你的小費。」
    孫萍吃吃地笑起來。大約是湯有林給了一筆不算少的錢,孫萍驚訝地問:「你這是慷誰的慨?」
    湯有林說:「這是昨天段人慶給的,我也懶得數,不知是多少。」
    孫萍像是在數數,過了一會兒才說:「整一萬。」
    湯有林說:「拿去買幾件好點的衣服吧,別再聽著安如娜說什麼夏奈兒時不敢吭聲!你這種魔鬼身材才配得上那些名牌時裝。」
    孔太平在衛生間裡呆到孫萍走了還不敢出來。他不知如何面對這種事。沒想到湯朋林在外面敲了一下門說:「別躲了,出來吧,我要洗洗身子。」
    孔太平開門走出來後,湯有林看著他笑個不停。孔太平鼓足氣上前一把揪住湯有林的領口,揮起拳頭對著湯有林的小腹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我不管你做的事是不是可以見人,可你應該知道,你不能夠在我的眼皮底下幹這種事!」
    湯有林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說:「我知道你在衛生間裡,我若是練了氣功就會將你遁出去。男人就是這樣,一旦有女人為自己動情,當然就不能放過她。我有個方案,安如娜早就對你有意思,回頭你們到一起時,我也給你方便。」
    這一次孔太平真的氣憤起來。「放你的臭屁!」
    他想罵得重一些,好不容易選擇的措辭卻將湯有林惹笑了。湯有林這樣做有他的理由,他太太得到一個肥差,過完年就去了歐洲,估計要到八月才能回來。對這一點湯有林很委屈,畢竟他才三十五歲,身體又那麼強壯,若是硬憋下去,反而會鬧出大問題來。湯有林以孔太平為證,孔太平離開老婆才十幾天,夜裡做夢就喊著安如娜。
    湯有林認真地說。「這是我和女人們上床感覺最好的一次。知道旁邊有人在偷窺,真是說不出來的剌激。」
    孔太平不與他說這些,他還有明天得交上去的文章要寫。孔太平的文采一向不好,他咬著牙,硬撐著往下寫。實在寫不下去時就走走神想想別的。好幾次他都想起那個對孫萍如癡如醉,寫起文章來妙筆生花的男人,雖然不曾見面孔太平還是在心裡為其歎息。不過孔太平後來又想通了:誰能保證那個單身男人不像湯有林那樣,一出省委大院就換上另一副人皮,四處花天酒地哩!下半夜,孔太平的十個指頭總算有了感覺,如同月紡所說,像是十個小人在鍵盤上跳舞。心裡興奮,身體就敏感起來。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安如娜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那種意思?孔太平將睡得正香的湯有林弄醒,問他為何這麼膽大,不怕孫萍上法院告他。湯有林嗯了一聲說,天底下越是扭扭捏捏做作的女人越是喜歡男人的強暴。

《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