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更大的秘密

    這個犯人走過來,微微向A抱了抱拳,說道:「請教是張海峰張處長嗎?」
    A點了點頭,說道:「是以前的事情了。」
    那犯人個子不高,微微有點發胖,儘管步履蹣跚,但神情舉止,說話口氣顯得孤傲的很,像是一個肚子裡有點墨水文人。
    這犯人咳嗽了一聲,說道:「鄙人叫杜剛川,不知張處長認得我嗎?」
    A臉上一樂,也微微抱拳,說道:「杜剛川?噢!久聞其名了。」
    杜剛川笑了聲,說道:「沒想到張海峰張處長竟也和鄙人關在一處,實在沒有想到。看來我們的確有緣,就是見面的地方不是太好。鄙人過來相認一二,日後再聊。」說著,竟一轉身,慢慢走了回去。
    馮進軍驚訝道:「居然你們認識的?」
    A望著杜剛川的背影,慢慢說道:「此人是重山市牛口區大大有名的才子,難得一見,據說是個癲狂而不按常理行事的人,但他的畫作,倒是見過不少。」
    馮進軍說道:「你沒見過他,他怎麼認識你?」
    A說道:「這也是我感興趣的地方,此人估計還要來找我們,咱們說話要小心了。」
    馮進軍說道:「他會是我們的同志嗎?」
    A說道:「很難說。不要關注他,保持距離就是。」
    馮進軍說道:「這白山館的人,似乎人人都可以相信,但又人人不可相信。」
    馮進軍嗯了一聲,兩人也不再打量那杜剛川。
    那杜剛川走回原處,坐下和他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竟然也不望向A這邊。而他身邊那人則一直低著頭,似乎連話都不願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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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輛黑色的轎車停在白山館門前,李聖金和其他幾個人來到門前。那白山館的大鐵門便打開了,孫德亮從裡面迎了出來,身後跟著張順民和徐行良。
    孫德亮迎上前去,客氣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請請!」
    李聖金滿臉堆著笑容,連說:「客氣客氣!又來滋擾老兄!」
    兩人客氣幾句,一行人便步入白山館。
    孫德亮將李聖金請入自己的辦公室,孫德亮對跟隨著的其他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李處長聊聊,中午時刻一起陪李處長吃飯。」
    張順民和徐行良應了一聲,便都退下了。
    孫德亮親自給李聖金砌上茶,問道:「聖金兄,每次來都不先派人打個招呼,見外了不是。」
    李聖金笑道:「德亮兄館務繁忙,我不請自來,還需海涵啊。」
    孫德亮笑道:「客氣啊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早點通知我,我還能有所準備,唯恐招待不周啊。」
    李聖金笑道:「從我剛入山來,你們白山館那八崗六哨估計早就通知老兄你了,這片山頭,飛進只蚊子,德亮兄都是知曉的。」
    這兩人閒扯了半天,你來我往互相恭維,繞了半天,才算將話繞到主題上。
    孫德亮說道:「聖金兄,今日看你好像有點心思呢?」
    李聖金說道:「萬事都逃不出德亮的法眼啊。我的確最近很是苦惱啊。」
    孫德亮說道:「請講請講,看我能不能為你分擔一些?」
    李聖金微微一笑,說道:「最近市裡面找我求情的人不少啊。天天滋擾我那小宅,說都抓起來吧,一個個都是立過戰功之人,忠黨愛國,和尋常滋事的人不同。」
    孫德亮說道:「滋擾什麼?重山市內還有李處長解決不了的?」
    李聖金微微歎了口氣,但仍然笑容不改,說道:「是為白山館裡的犯人求情的人。」
    孫德亮皺了皺眉,說道:「這個?白山館可是重地。」
    李聖金說道:「他們哪裡知道白山館是什麼來頭,就是不怕死的。」
    孫德亮說道:「敢問一句,為什麼人求情?」
    李聖金悠悠的說道:「重山市軍需處一些張海峰的部下。」
    孫德亮說道:「哦!那聖金兄怎麼說?」
    李聖金說道:「我自然是嚴辭拒絕,擺明了白山館的地位,讓他們不要再鬧。只是嘛,時間長了,多少也為他們感動。」
    孫德亮說道:「那為兄明白了,聖金兄的意思是,希望我這邊善待張海峰。」
    李聖金說道:「我可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頗受他們感動罷了。」
    孫德亮心中罵道:「老狐狸,你能感動,那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倒看看你葫蘆裡想賣什麼藥。
    孫德亮嘴上說道:「聖金兄,話不用多說,我已然明白了。張海峰的事情,我自會好好處理。」
    李聖金說道:「今天我說的不對之處,德亮兄萬萬包涵啊。」
    孫德亮說道:「哪裡哪裡!」
    這兩人岔開這個話題,又扯起其他情報方面的事情來。
    這兩人說到中午,李聖金堅決不肯留在白山館吃飯,說有要事急著走。孫德亮也不好強留,只是徐行良作陪,送李聖金下山。
    李聖金在轎車上和徐行良說道:「昨天那六個人新抓的人中,極可能有青盲的人。你也留心了。」
    徐行良說道:「青盲到底要做什麼?還使苦肉計放人進來?莫非他們覺得有什麼不對?」
    李聖金說道:「這青盲本事了得,卻總是無法連根拔了共匪地下組織的最上端。加上抓的那個劉明義很可能是誤抓,這讓青盲也認為自己尚有很多事情蒙在鼓裡。這幫人神出鬼沒,無孔不入,煞是厲害。」
    徐行良說道:「莫非他們想插手白山館?」
    李聖金說道:「暫時還沒有這個跡象,但他們關心白山館裡的一些人,倒是真的。」
    徐行良沉思片刻,說道:「莫非是張海峰?」
    李聖金說道:「此人的確是他們關心的目標之一,但我也覺得青盲不會這麼簡單。他們也許還有其他的目的。」
    徐行良說道:「那您看,下一步怎麼辦?」
    李聖金說道:「一會去我那,我讓你看個東西。」
    李聖金的特調處,是一個位於重山市主幹道盡頭的一片獨門獨戶的院落,戒備極其深嚴,兩邊的樓內牆頭,均密佈了重重荷槍實彈的特務。
    李聖金的車駛入院內,繞過前面一棟四層洋房,停在一棟靠著小池塘的二層中式小樓前。李聖金和徐行良走下汽車,李聖金徑直帶著徐行良步入樓中,直達他的辦公室。
    李聖金走進辦公室,按了桌上一個按鈕,辦公室的一側的牆面書架便橫向移開,露出一扇門來。
    李聖金從摸出一把形狀古怪的鑰匙,將門打開,帶著徐行良走了進去。
    這個密室不大,東西卻密密匝匝,圍了整整一圈。正中間有一古色古香的辦公桌,上面擺放著不少文件。
    李聖金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徐行良,說道:「你慢慢看。」說罷,坐在桌邊的碩大椅子上,從桌下摸出一根黑色的煙來,也不點火,只是含在嘴上使勁吸了幾口。
    徐行良將那本子慢慢翻開,看不了幾眼便目光閃亮,抬起頭說道:「這個是張海峰,他怎麼會和王萬誠在一起?」
    李聖金說道:「你繼續看。」
    徐行良低下頭來,邊走邊看,嘴裡唸唸有詞。半晌之後,才長喘一口氣,說道:「張海峰殺了王萬誠?」
    李聖金說道:「八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很難說得清楚。你也不要妄下結論。」
    徐行良把本子攤在桌上,一張照片赫然入目。
    那照片上面有三個人,一個是一身筆挺軍裝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邊是一個笑面如花的女人,再一邊則是一個身穿西裝的身材高挑的男人,那男人便是張海峰。
    徐行良說道:「這張海峰居然認識王萬誠的,看著照片,關係還不一般。」
    李聖金點了點頭,徐行良繼續往後翻著,有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那照片奇特的是,上面的人物居然和白山館的王玲雨有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張照片,裡面的人物彼此在說笑著,似乎是正式照相之前抓拍下來的。
    徐行良說道:「王玲雨就是王萬誠的女兒?那個孫德亮,難道是王萬誠的部下嗎?」
    李聖金說道:「那個王玲雨原名王婷婉,王萬誠死前,她還在軍醫大唸書,王萬誠死後,由於要保證她的安全,給她改名叫王玲雨。」
    徐行良指著照片中的另一個男子說道:「這個人是誰?」
    李聖金瞟了一眼,說道:「這是王萬誠的兒子,叫王國威。畢業於德國士官學校,回國後輔助他父親王萬誠建立L項目,是L項目實際的負責人之一。王萬誠死後,王國威也失蹤了。」
    徐行良似乎醒悟過來,連忙將本子關上,說道:「這是最高機密文件。李處長,你不該給我看這個。」
    李聖金笑了笑,說道:「這只是一部分最新資料的復本罷了,我讓你看,你就看。王萬誠的資料非常的少,這些也是相當稀缺的了。張海峰被抓,就是因為他借軍需物質檢驗之名,混進了市府第八檔案館,動了裡面這份文件的原件。那份資料,除非蔣委員長簽字,才能取出,張海峰去動那文件,自然是只能關進白山館了。」
    徐行良長噓一口氣,說道:「那L項目,到底是什麼?要如此保密?」
    李聖金站了起來,邊走邊慢慢說道:「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那份文件,我也沒有看過。只是一直在追查一些王萬誠的經歷,才得到這些資料。據說,L項目是一種神經毒氣的實驗,後期納粹政府在這個方向上也是研究甚多。但因為萬分機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進行交流。我現在懷疑,青盲就使用了這個L項目中的一些情報處理方式。」
    徐行良說道:「王萬誠死的那年,我還記得我剛剛結束特工培訓,這件事情風傳甚多,有人說王萬誠是日本人謀殺的,也有人說是美國人,當然說是共產黨干的佔絕大多數。」
    李聖金說道:「我們情報口的絕大多數人只知道王萬誠是中國第一情報員身份,但不知道L項目。所以眾多紛紜,也是合情合理的。」
    徐行良說道:「那張海峰難道和L項目有關?那青盲就是L項目中的人?」
    李聖金說道:「張海峰認識王萬誠是肯定的。張海峰加入國民政府軍,應該也是王萬誠的下屬安排的,但和L項目是否有關,則很難說。至於青盲和L項目有沒有關係,我認為沒有,L項目在王萬誠死後,已經消失了。但那個失蹤的王國威,我認為他可能就是青盲的成員。青盲似乎不屬於國民政府管轄,和共產黨作對也好像只是他們的一種愛好罷了。」
    徐行良說道:「那很可能是王國威認定自己的父親是共產黨殺的了?」
    李聖金說道:「這個事情千頭萬緒,很難弄清。那王萬誠和共產黨很多高層也相當的熟悉,他遊走在國共兩邊,似乎沒有什麼傾向性。王萬誠可能姓共,也可能姓國。」
    徐行良說道:「李處長,你為什麼和我說這麼多呢?」
    李聖金嘿嘿笑了兩聲,再次坐下,說道:「行良啊,我沒有孩子,今生也不會有孩子。儘管你叫我乾爹,但我實際把你當成我的親子兒子一樣看待。我需要一個接班人,那就是你。」
    徐行良驚道:「乾爹,你怎麼了,你不是好好的嗎?」
    李聖金笑道:「我現在的確是好好的,但是,我和青盲接觸太多,我擔心有一天,青盲會要了我的命。」
    徐行良說道:「乾爹,你通過青盲,已經多次被嘉獎了,也許你能調到中央去,再不用和青盲打交道了呢!」
    李聖金哈哈笑道:「行良啊,你不懂。天下哪有這種好事,我李聖金現在的成績,大多都是青盲給的,而青盲卻什麼都不找我要。如果碰到什麼都不要的人,那他最終要的就是你的命。」
    徐行良驚道:「乾爹,那你可以把青盲的事情告訴更多人啊!」
    李聖金摸了摸額頭,說道:「晚了,現在說已經晚了。我如果第一次得到青盲的情報時就說,還不至於陷的這麼深。」
    徐行良說道:「那沒有別的辦法和青盲對抗嗎?我就不相信,他們有這麼厲害,我們用整個重山市的情報力量,都扳不倒他們?」
    李聖金說道:「我何嘗不想,但我們扳倒過那幫共匪嗎?而青盲就輕輕鬆鬆扳倒了,他們還沒有發力,還是慢慢的玩,想把那幫共匪逼到走投無路,逼到自決於世。所以,除非我們知道青盲的所有秘密,我們才能扳倒他們!」
    徐行良看著李聖金,慢慢的說道:「乾爹,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青盲之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