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擦邊球

    1尷尬暗示
    本來劉憶如和薛凌約好晚間七點金陵飯店會面,可是還在路上,薛凌就來電話說有事耽擱了,八點才能趕到會面地點,讓劉憶如和何渙先用餐,她來喝一杯茶就行。劉憶如並沒太在意,準時和何渙趕到了預定包間,她覺得這樣也挺好,正好可以和他單獨安心吃頓晚飯。
    兩人在圓桌前坐好,劉憶如先點菜,三下兩下點了五六樣菜,全是素的。然後劉憶如側身對何渙笑說:「阿渙,今天要委屈你了,我是素食主義者。」
    何渙淡然笑說:「這樣挺好,聽說經常吃素可以美容。」邊說,何渙邊細細地端詳眼前的劉憶如,這個女人肌膚豐潤,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看上去就一端莊美少婦,很難讓人相信此人就是海泰基金的掌舵人。
    劉憶如輕笑了一下,開始回憶往事:「十多年前,我很喜歡吃肉,一天助理去買便當,幫我準備了兩塊白斬雞,但雞肉上殘留的一滴血,讓我看了霎時感到心裡難過,當時我把雞肉擱在一旁,從此不再吃肉。」
    何渙表示理解:「您是因為信仰,因為慈悲,才吃素的。」
    「呵呵!」劉憶如不緊不慢說:「人類吃素的原因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因為信仰或者慈悲,不願殺生;第二種是因為環保;第三種是因為身體健康。不論因為哪種原因都是好的,而我三種原因都有。信仰太玄,但基於環保的理由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將植物蛋白變成動物蛋白的前提是破壞森林、湖泊和草原,騰出更多的地種糧食、喂牲口,後果是水源枯竭、土地沙漠化。中國北旱南澇,沙塵肆虐,都與吃肉有關。至於健康方面理由同樣明顯,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同時心血管病和糖尿病猛增,都是用餐時葷腥太重造成的。」
    何渙略感不解:「可是,現在您掌管了一家這麼大的金融機構,平時日理萬機,完全不沾葷腥,有精力嗎?」
    「絕大多數人一想到素食,肯定擔心營養不夠,更別提素食後還要承受工作上的壓力。可是,你知道嗎?有許多奧運冠軍就是吃素的,你能想到美國體育部門曾用素食作為提高運動成績的一種手段嗎?」稍加思忖,劉憶如繼續說:「其實就連多數力量大、耐力好的動物都是吃素的,馬、牛、駱駝、大象都是如此,虎、獅這類食肉動物爆發力大,它們從牙到胃的結構都只能吃肉。消化肉需要大量的胃酸,但是人的胃酸遠遠不及食肉動物,食肉動物腸子一般很短,以便毒素太多的肉盡早排除,而人的腸子是九曲迴腸,吃肉導致大量毒素滯留體內,這很容易使人生病、便秘,臉上多皺、多斑。」
    何渙感慨地說:「看來,吃素的學問真大呀!」
    談笑之間,菜上來了。嘗了幾口,何渙發現這兒素食的風貌竟擬真到比葷食還夠味呢!
    劉憶如看見他感覺很好,並不意外:「你別以為吃素,無非就是幾根青菜、幾塊豆腐,再燴一點香菇雜菜,那就夠了。就說這生魚片,只要卡得蘭膠跟蒟箬粉的比例調得好,沾芥末醬油吃,味道不比真的生魚片差。還有這三絲魚翅羹,即便採用的是素翅,由於蔬食高湯調得到位,而不是用加了素肉精的食材跟大量味精來增加風味,吃了不會感到口乾,反而津津有味。」
    何渙連連點頭,不住叫好,這讓她很開心。氣氛正酣,劉憶如忽然說:「阿渙,以後你的工作餐我給你安排,讓你每天都吃這個。」
    「啊……」何渙頓感訝異。
    這個時候,劉憶如猛然意識到這話有點失格,忙補救說:「是這樣的。我看公司員工整天埋頭工作,活動量不太夠,我怕他們身體會受影響,所以想從改善飲食著手,希望能對員工們的健康有益。我想從你開始,局部試點,等溝通好了再全面推廣。」
    何渙立即奉承一句:「劉總這是『以人為本』,是我們這些下屬的福氣。」
    聽何渙這麼講,劉憶如很失望,她語帶機鋒說:「食素讓人從裡到外敏捷、清爽,使形體和思想的輪廓更鮮明。要是你身上的肥肉比女人還柔軟,你的太太會很不高興的。」
    這話讓何渙窘得很,正不知該怎麼回應,忽然一個尖刻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我來遲了,讓二位久等了。」
    2舞杯弄盞
    其實薛凌並沒有被其他事情耽擱,她要故意耽擱一個小時,是另有目的的。薛凌早就聽說劉憶如和何渙關係不太一般,為了證實這個事情,她事先僱人在預定會面地點放了一個小型監聽裝置。近一個小時中,劉憶如跟何渙所講的話,她都監聽到了。終究還是女人瞭解女人,薛凌聽出了劉憶如對何渙的熱切期待,只是何渙似乎有點躲閃,反應相對冷漠許多。
    火候差不多了,薛凌突然冒了出來,她笑吟吟地說:「今兒真勞兩位大駕……」
    劉憶如很客氣:「過來坐吧。要不,再點倆菜?」
    「不用,我剛吃過。」那詭異的笑臉背後,薛凌暗忖要真陪這雙出軌的男女吃素,我這胃怎麼受得了?
    「那要點什麼茶?」
    「凍頂烏龍。」
    何渙招呼服務員收拾了桌子,又上好茶,薛凌坐在沙發中間,劉憶如和何渙兩旁相對而坐,薛凌貴賓似的被供起來。
    客戶面前,劉憶如對何渙改了稱呼和口吻說:「何總,薛總打算再申購三千萬份你管的成長先鋒基金。薛總說了,你的股票管理水平很高,信得過你。」
    何渙受寵若驚:「多謝薛總厚愛!在下定當竭力而為,不負薛總重托。」
    薛凌很給面子:「何總太客氣了。我哥相當看好海泰基金,他說海泰旗下基金大都屬於那種精強型的。規模控制得當,操作機動靈活,擇機避險得力,贏利水平因此相對比較穩定。不像那些大型基金,規模大效益差,像的身軀,羊的戰力,績效使人失望。」
    劉憶如很高興:「卓總太抬愛了。對了,卓總近來可好。」
    薛凌遲疑一會:「我哥,正在山西操心他那幾座礦山。最近鐵路運力緊張,煤是出了不少,就是運不出去。正犯愁呢。」
    劉憶如將信將疑說:「產業運轉不暢,造成流動資金閒置,是否應該琢磨琢磨別的投資渠道?」
    薛凌表示贊同:「不瞞你說,他還真是這麼想的。」
    何渙很是驚喜:「心動不如行動。像當下這樣的火牛行情,人一輩子能夠碰到幾回?時不我與,耽誤一天,少賺的錢都可以讓人後悔半年了。」
    薛凌思忖片刻:「我最近的兩筆申購資金,加起來應該過億了。不過,這些還都只是先頭部隊。如果這次我們兩家合作成果讓人滿意,往後肯定還有……」
    何渙燦然笑說:「薛總儘管放心,海泰基金定會負責到底。」
    薛凌輕輕一笑:「我們既然選擇海泰,當然會一路挺到底。這不,客戶回款後有了四千多萬的閒置資金,馬上跑來支持你們。分紅拆分後海泰成長先鋒淨值都還有一塊以上,只怕我再動作慢點,我這錢就買不了三千萬份了。」
    「多謝!多謝!薛總真是幫了海泰大忙!」何渙哈哈大笑,同時再次重申:「您交代的事情,我何渙決不敢怠慢,必將全力以赴。在下在此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此時何渙舞杯弄盞,明顯有點得意忘形,薛凌只是輕抿一小口茶,眼睛冷冷盯著何渙,與此同時,劉憶如正用同樣的目光緊盯著她。
    沉吟片刻,薛凌詭秘地說:「不過,這筆交易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3利益輸送
    薛凌此話一出,劉憶如立刻很警惕地問:「薛總,什麼要求?」
    薛凌頓了一下:「是這樣的。幾個月前我哥有一筆錢陷入中河煤業,希望海泰基金能出點力幫襯幫襯。」
    何渙吃了一驚:「你是想讓海泰基金掏錢幫你拉高出貨?」
    薛凌嘻然笑說:「何總真乃大智大勇,大仁大義,海泰基金有此盛情,在下感激不盡。」
    此刻何渙被薛凌這話嗆住了,他並沒有答應要做這個事情,她怎麼說「海泰基金有此盛情」?這樣反客為主著實讓人難以接受,但又不好直言回絕,就怕言語輕重拿捏不準,倒把大客戶得罪了。
    天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劉憶如早就對薛凌這種過度熱情心存疑慮,既然薛凌已經攤牌,她也不再遮遮掩掩:「一個月前我剛和卓總見過面,怎麼沒聽他提起過這事?」
    見劉憶如提出質疑,薛凌頓時臉色大變,同時話中帶刺:「難道,劉總不相信我?」
    劉憶如緩頰說:「不是,不是。薛總你別多想,只是事關重大,我們不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好對症下藥。」
    薛凌直言其事:「這事雖說事關商業機密,不過就咱們這交情,我就不隱瞞了。我們公司投資部門在股票市場裡大量投資中河煤業,大概動用了兩個億,目前出現了一定幅度的浮動虧損。要是我用這一個億補倉,即使能把股價往上拉一點兒,恐怕也難全身而退。所以這次我申購你們的成長先鋒基金,就是希望海泰想點法子,讓中河煤業盡量能平穩上行。海泰這回若能幫我排憂解難,作為回報,我這一個億就交由海泰管理一年,一年之後才會考慮贖回。」
    劉憶如冷笑說:「你想通過申購基金,放大操作,拉抬中河煤業。呵呵!這種變相融資,似乎不太合法。我們要是答應你這要求,將會犧牲全部基金持有人的利益,這不太厚道哇!」
    薛凌相當不以為然:「劉總,你這就把我當外行了吧?這種面上的話,你拿去忽悠基民還可以,對我就別來這套了。現在基金行業競爭這麼激烈,一個億的資金一年就是一百五十多萬的管理費,你能拒之門外?海泰基金能有今天,我想,應該不是那些基民散戶撐起來的。」
    劉憶如不示弱:「薛總你不是不知道,眼下中河煤業弱勢難改,我們就是動用兩個億的資金也未必能改善局面。要是被套了怎麼辦?到時候基金的淨值因此逆勢下滑,那些基民散戶還不得罵娘啊!這定會影響海泰基金的聲譽,所以我們必須慎重評估,以免將來惹出大亂子來。」
    薛凌明顯有些不快,綿裡藏針地說:「劉總果然有理想,講原則。不過我就不信,海泰基金以前從沒操縱股價?從沒利益輸送?」
    劉憶如反將她一軍:「你以為呢?」
    現場氣氛有些緊張,雙方態度都很僵硬。合作本來沒有太大問題,只是劉憶如不想被薛凌挾持,而薛凌又一直咄咄逼人,盛氣不改。
    何渙一旁賠笑:「中河煤業本來就在投資決策委員會設定的股票池中,我們多耗點錢操作這只股票應該不算犯規。薛總是想『小球玩轉大球』,不過不宜挑得太明,這事只能打擦邊球。」何渙又衝劉憶如笑了笑:「我想劉總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劉憶如讓步說:「是的,可以考慮。」
    「就這樣吧。我過兩天就把錢轉過來,至於下文,我會靜候佳音。」說完,薛凌甩手而去。
    4走出路來
    要離開飯店時,何渙突感內急匆忙跑進了洗手間,正方便著,聽到相鄰的隔間傳出奇怪的聲響。當時沒太留意,出門後一位女士扯住他的袖子焦急問:「先生……先生,有個男孩進去多時,你看見他了嗎?」
    「男孩?好的,我再進去看看。」
    又進了洗手間,何渙左顧右盼沒看見人。廁所就這麼大塊地,那孩子會跑哪去呢?何渙忽然想起剛才那陣聲響,他打開了隔壁的門,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正滿頭大汗擺弄著馬桶的抽水器。
    何渙笑問:「喂,傻小子。在這瞎折騰什麼呢?你媽媽在外面等你。」
    男孩轉過了頭,瞅了何渙一眼,喃喃地說:「我不是傻小子。」然後又指了指牆上的「沖沖沖」三個大字:「這馬桶抽不出水來,我要這樣走了,別人就不好方便了。」
    這話讓何渙震驚了。
    這是一種什麼意識?廁所的抽水器壞了,不是他的責任,男孩完全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為了不侵犯「沖沖沖」這個規則,男孩始終沒有想過離開。謹守規則,如此執著,多可貴的品質!
    何渙對男孩肅然說:「快找媽媽去吧!這個,我來幫你解決。」
    隨後,何渙撥通了飯店前台的座機……
    那晚,何渙陪劉憶如散會兒步,其間,他對她講了剛才的故事。
    劉憶如輕聲說:「怎麼,受觸動了?」
    「是的,那小男孩教育了我,我想……」
    劉憶如打斷說:「薛凌那事侵犯了規則是不是?」
    「坦白地講,這點不能否認。」
    劉憶如歎口氣:「中國股市還很封閉,侵犯規則或者變相侵犯規則,已成家常便飯。有什麼辦法呢?不去適應,就會很難生存。有幾個人在乎『廁所』是否乾淨?」
    「是的。有的黑莊上完廁所,不沖水就拍拍屁股走了;有的上市公司造假,連自己屁股都不擦,就提褲子走人;有的監管部門,明知抽水馬桶壞了,卻不及時派人維修;有的中介機構,臉忒厚心忒黑,去人為的弄壞馬桶的抽水器;而眾多的股海浮生,對環境極差的「衛生間」卻熟視無睹,對隨處『方便』者聽之任之。」
    劉憶如很詫異:「阿渙,莫非你認為咱們不應該答應薛凌?」
    何渙愣了一下,後又沉默下來。何渙掏出了一支煙,正要點上,被劉憶如一把奪去:「不許在我跟前抽煙。」
    何渙趕緊自我調侃一句:「領導,我錯了,我悔過。」
    劉憶如揶揄說:「凡事要聽領導的話,不許自作聰明,不許調皮搗蛋。」
    何渙連忙配合:「yes,madam(是的,女性長官)。」
    過了一會,劉憶如慢慢收起了笑臉:「阿渙,想在基金行業繼續生存下去,就決不要對抗這個行業的潛規則,既然無法改變這些,那你就只能適應它。」
    何渙略感困惑:「難道,這次咱們也要坐一回莊?」
    劉憶如話中帶了層玄機:「那倒未必,具體還是要看你的操作。路是靠人走出來的,你是基金經理,精英中的精英,即使無路可走,也要自己走出路來。」
    5黑金往事
    薛凌離開金陵飯店,逕直去了城東一座極豪華的海濱別墅,卓榮泰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薛凌車還沒有靠上車位,就聽到別墅內傳出一陣粗放的咆哮聲。女傭人慌慌張張跑下來,朝她小聲唏噓:「……您注意點,老爺正生氣呢……」
    最近一部反映「煤老闆」發家史的電影《黑金往事》上印了,片中黑心煤老闆的名字竟然是「薛榮泰」,兩位大腕組合其中,成了黑心、卑鄙、貪婪、官商勾結的代名詞。該片導演彷彿有意跟卓榮泰和薛凌過不去,劇情演繹明顯含沙射影,似乎就是針對此二人而來的。
    卓榮泰出生於山西晉城,跟康熙王朝的名相陳廷敬是老鄉。巧合的是,陳廷敬祖上在明朝就是靠采煤發家的,換句話說,陳家就是明朝典型的「煤老闆」。遺憾的是,直到卓榮泰快四十歲時,他才知道他還有一位如此了得的老鄉。因為卓榮泰四十歲以前,是沒多少閒工夫讀書的,那時他首要考慮的還是怎麼餬口。
    卓榮泰年幼時家境貧寒,據說18歲以前沒穿過鞋。他總共有十個兄弟姐妹,其中八個因養不活而送人了,還有一個早年因病夭折。後來卓榮泰發達了,曾花重金尋覓已失散多年的親人,最終只找到了一個妹妹,就是薛凌。因某些難言的苦衷,卓榮泰無法和薛凌直接相認,相互間只以表兄妹相稱。
    十歲那年,小學還沒畢業的卓榮泰就回家務農了。此後卓榮泰種了十幾年的地,在那期間此人積極肯幹,肯動腦子,而且偶有創新,曾設計過一個可以有效避免寶貴的牛糞資源外洩的新型農具——「牛肛罩子」,還因此獲得過相關部門頒發的「科技進步獎」。即便那麼多年如此勞心費力,卓榮泰到了30歲都還沒脫貧,就在而立之年,他的兒子因發燒無錢醫治而致使腦部受損,影響智力。這事想起來也真夠慘的,可誰又會想到,此人二十年後會成為中國風頭強勁的「煤老闆」呢?
    生活的苦難讓很多人學會了憐憫,同時也讓某些人學會了「厚黑」。既然這個世界待我如此不公,那我還這麼本分厚道幹什麼?卓榮泰心裡開始發狠了,人生根本就是掠奪,只是手段有所區別而已,四十歲前他靠的是明火執仗,四十歲後他靠的是巧取豪奪。2004年起,卓榮泰用當包工頭壓搾民工賺來的錢投資參股焦炭生意,正好趕上了煤炭價格不斷上漲的黃金年代,從中他賺取了從未想像過的巨大財富。
    煤炭行業是當時中國最典型的關係密集型行業,一座煤礦,一個煉焦車間,並不需要太多專業技術,但是如何獲取作業許可則要大費周章。礦區附近城鎮時常煙塵漫布,黑水橫流,哪個官員不知道環境在惡化?但是那群「煤老闆」很會搞公關,不就是要錢麼,老子有的是錢,要擺不平再幾十倍上百倍砸過去,剝包菜葉似的從周邊直砸到核心。正因如此,關係是那些民營煤礦得以延續的依靠,幾乎所有此類機構,都與政府或者壟斷機構有關。此類人等有自己的遊戲規則,他們十分講究信用,十分講究人情。卓榮泰平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相關官員吃飯、嚎卡拉OK,時不時就會給這群「長官」揣上幾塊嵌有名貴金屬的勞力士。
    電影《黑金往事》中「薛榮泰」的形象是:炫耀性的挺起腐敗的將軍肚,一身過氣了的名牌,只保持上午10點到中午12點的清醒度,其餘時間不是顛三倒四,就是大大咧咧咋咋呼呼滿嘴酒氣。是有點調侃,是有點譏諷,不過大體都是事實。此人的驕狂和霸道簡直無以復加,有多少小姐的臉被他用錢搧過,有多少豪華賓館的場被他用錢砸過。卓榮泰只在面對劉憶如時還保留一點文明人的姿態,因為他想賺錢,但還不懂資本運作。
    6墮落沉淪
    薛凌的遭遇比卓榮泰好很多,她被一個富裕的人家收養了,幾十年來衣食無憂,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到和卓榮泰相認時,她已經是一所知名大學的經濟系講師。卓榮泰平日裡很倚重薛凌的財經專長,不過薛凌還是有自知自明的,畢竟只是個「學院派」,缺乏最前沿的商戰歷練。為此兩年前薛凌辭去了教職,專心幫卓榮泰打理公司,沒多久就蛻變成了濱州地區知名的「煤老闆」。濱州是座工業化程度很高的沿海城市,本身並不產煤,但因煤炭消費量大,山西的煤總能在這兒賣個好價錢,所以由薛凌管理的泰達集團濱州公司,主要負責銷售環節,同時試探投入資本運作的可能性。
    這次和劉憶如與何渙的接觸,薛凌覺得還是很成功的,過去在書中看到的「基金黑幕」,在現實中似乎得到驗證。薛凌想盡快將其中某些情況向卓榮泰知會一聲,未料到他正為一部電影雷霆大怒。薛凌小心翼翼推開他的房門:「哥哥,以你現如今的身份,何必為這個發脾氣?那些編劇、導演整天胡編亂造,無非就是為了煽情,欺哄觀眾。你生那些混蛋的氣,真抬舉他們了。」
    卓榮泰歎了口氣說:「你說的是。不過,我總感覺有人是故意在針對咱們,不然,就那些跳樑小丑哪敢找咱們的茬?」
    「哥的意思,是有人想用這一手搞臭咱們?」
    「近些年來咱們是賺了不少錢,但也得罪過不少人,現在眼紅咱們的人多了,想背後捅刀子搾油水的人更不少。讓人不得不防!」
    見卓榮泰總這麼疑神疑鬼的,薛凌有點不耐煩了,不再作聲,靠到了沙發上閉目養神。
    沉默片刻,卓榮泰朝她笑了笑:「阿凌,最近有什麼收穫沒?」
    薛凌甩了下手:「有倒是有,就看你愛不愛聽了?」
    卓榮泰坐到了薛凌身邊:「先說說看。」
    薛凌調皮地笑一聲:「是一樁婚外情,你想聽嗎?」
    話剛落音,卓榮泰朝薛凌背上猛拍一下:「都四十出頭的人了,成天沒個正經,淨愛打聽人家這事。有意思嗎?」
    薛凌沉下臉說:「我以前那混賬男人,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一腳把他給蹬了的。不然,我哪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唉!都怪這個世道不好。什麼都在進步,就他媽的男人們的狼心狗肺還在墮落沉淪。」
    卓榮泰很無奈:「我說,阿凌你別亂罵。你哥我也是個男的,不一直在規規矩矩做人?」
    「哈哈哈哈……」這笑聲讓卓榮泰很不是滋味,立馬起身坐到床上去了。薛凌依舊大笑不止,邊笑邊說:「這是我這陣子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行行,你慢慢笑,真受不了你這……」
    「別走。」見卓榮泰朝房門口走去,薛凌拉住他的膀子:「還有事沒跟你說呢。」
    卓榮泰不耐煩地問:「又那破事?」
    薛凌露出很古怪的笑臉:「是那破事不假?不過,還要看看主角是誰。要是克林頓那號人,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你指的是?」
    「劉憶如和何渙。」
    「莫非傳言都是真的?」
    「呵呵!千真萬確。」

《投資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