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周天子

氣數在人族,人族為天下主角,經歷了多少年的積累,昔日各名山大川的仙人們,在人族大勢面前,也不敢造次。

天下禮樂崩壞,但,洛邑做為大周的朝都,依舊為天下中心。

此刻,洛邑城下,兩輛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上下來四人,孔子,亓官赤,南宮敬叔、子輿。褒姒終究不願露面。

「老師,這就是洛邑,你看,天空那滾滾金色的海洋,是氣數!大周的氣數!」南宮敬叔指著天空說道。

洛邑上空滾滾金色氣息之中,似乎一條長達十萬里的氣數金龍盤旋,沉睡之中。浩大無比,聲勢滔天。

洛邑的城牆很高大,四周守衛也極為森嚴。

孔丘兩輛馬車停下,四人走出馬車之際,已然引起了守衛注意。

守衛正要上前,卻是一個道袍男子搶在了前面。

「可是魯國孔子當面?」道袍男子鄭重道。

「魯國孔丘,前來請見老子!」孔子微微一禮。

「啊,果然是魯國孔子,在下楊朱,老子的學生,在此等候多時!」楊朱對著孔丘一禮道。

等候多時?

孔子微微驚奇,一旁三人也是紛紛皺起眉頭。

「老子知道我要來?」孔子笑道。

「老師推算過閣下行程,自然知之甚詳!讓我來此等候,不至失禮!」楊朱笑道。

孔丘看了看楊朱,看似平平無奇,卻又如沐春風,大方得體,深藏不露,以孔丘的眼力,更能看到,其身後大道紫氣滔天,貴不可言。

「老子有個好學生!」孔丘點了點頭。

「孔子,我道家講究道法自然,清靜無為,知禮、守禮,卻不越禮,所以我才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還望見諒!」楊朱笑道。

對於孔丘的迎接,並沒有用大禮,只是普通接待,南宮敬叔、子輿露出不滿,但,孔丘卻點了點頭:「自然最好,中庸足夠!誠心所至,形式皆簡!」

楊朱驚奇的看了眼孔丘,微微一笑:「多謝!接下來,由我暫且接待可好?」

「可以!」孔子點了點頭。

「如此,請!」楊朱恭敬道。

孔子點了點頭:「此來洛邑,請見老子之餘,我還有一份書信,需有時間呈於周天子,望閣下安排我與老子相見之時,找出可呈於周天子之時機!」

「哦?給周天子的信?」楊朱驚訝道。

「不錯!」

「不知閣下為誰呈上的信件?」楊朱好奇道。

畢竟,根據信的主人,也好確定珍貴程度,何時給周天子。

比如,君王的信函與平民的信函,洛邑朝堂對其重視程度也不一樣,君王的信函,當天就能呈到周天子面前,平民的信函,或許一輩子也到不了周天子面前。

「是我的信函!」孔丘解釋道。

「你?你給周天子寫信?」楊朱微微一怔。

楊朱雖然受老子之命,前來接待孔子,但,內心之中,對孔子並不在乎,更何況,那少正卯剛剛死在了孔子的手中。

少正卯在外做的再糟糕,那也是老子的記名弟子啊,怎麼處置,也該老子來,哪裡輪到你一個外人?

如今,還想給周天子信?

「今日,周天子在明堂祭祀,周天子平易近人,常與民同樂,不若,我帶你去?」楊朱笑道。

一旁南宮敬叔眉頭一挑。

你這楊朱,當我們鄉下來的,不知道?周之明堂,就是大周皇室祖廟,祭祀先祖的日子,你讓我老師去見周天子?人家在祭祖,如此國之大事,會理會其他人?就算普通國君前來,都不會理會吧。

周天子平易近人,常與民同樂?你這是騙鬼呢!再平易近人,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搭理任何人的啊。

這是給老師挖坑!想要讓老師出醜?

南宮敬叔正要發火。

孔子卻是微微一笑:「你能帶我去明堂?」

「我能送你到近前,只怕孔子您,到時被周天子天威所攝……!」楊朱笑道。

「那,勞煩你帶路了!」孔子卻不以為意道。

「你真要去明堂?」楊朱驚訝道。

「怎麼?有問題嗎?」孔丘看向楊朱。

楊朱眉頭深鎖,古怪的看了看孔子,最終露出一絲輕笑:「也好,是你自己想去的!」

「老師!」南宮敬叔頓時焦急道。

「你們先在洛邑城中找地方住下,夫人隨我去即可!待安置好了,前來找我!」孔子鄭重道。

「孔子,城中居住之地,我們已經備好了!」楊朱頓時皺眉道。

「不用了,洛邑城中,也有子姓家族開設的客棧,我這裡有宋國向戌大夫給的令牌,天下子姓,見令,都會有所安排的!」孔子搖了搖頭。

「可是……!」楊朱頓時一陣焦急。

孔子不跟自己走,這算自己接待有失啊,萬一老師怪罪……!

「請!」孔子不給其多說,微微一笑。

對於楊朱的態度,孔子也明白。

看不起自己!既然看不起自己,那自己沒必要住你地方,回頭,再找些風俗毛病取笑自己,自己又不是來找虐的。

「好吧,孔子,請!」楊朱眼中一陣陰晴變幻,最終點了點頭。

由楊朱領路,城門口的守衛自然不敢盤查。

畢竟,楊朱可是老子的得意弟子之一,今次親自出來迎接個客人,誰還敢為難?

老子在大周的名頭的確巨大,在洛邑,更是有著一股無可替代的地位。其學生們,自然也水漲船高。

楊朱領路,孔子、亓官赤很快來到了明堂之地。

果然,此刻正準備進行著一場巨大的祭祀。四方守衛森嚴,無數姬姓子孫,從四方歸來,參與這場祭祀。

守衛森嚴也只是對外人,對於楊朱,守衛們卻無人盤查。

很快,一行人穿過層層守衛,居然到了最裡面。

隱約看到,大量官員,將一個身穿紅色華袍的男子,圍在中央,那男子頭戴平天冠,身形極為魁梧。一股華貴之氣散發而出。遠遠望去,一股氣機鎖定天空浩大的氣數金龍,似有著一股滔天威嚴。

遠遠望去,都有種天下華貴集於一身的感覺。

「那位,就是周天子,在下人微言輕,無法靠近,孔子你的信函,要不自己送過去?」楊朱笑道。

讓孔子自己過去?

亓官赤眉頭微皺,這楊朱,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就算自己不懂事,也明白,祭祀大典,豈是隨意擅闖的?

孔子看了眼楊朱,露出一絲輕笑,卻是明白楊朱的用意了。

這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嗎?

楊朱受老子之命,前來接待自己,自然不會讓自己有事,從先前一路暢通看來,楊朱在這洛邑還是有著莫大面子的。

自己擅闖周天子祭祀大典,衝撞了周天子,被周天子、群臣一番責罰時,楊朱再站出來為自己求情。借此,落自己面子?

當然,自己都已經走到這裡,若是因為畏懼而不去,就是更丟臉了?

此刻,無論孔丘去不去,都上了楊朱的套,這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呵,如此,多謝了!」孔丘微微一笑。

說話間,孔丘踏步向著周天子所在走去,一旁亓官赤自然緊隨其後。

「你真去……?」楊朱眉頭一挑。

楊朱雖然能救下孔子,但,以為孔子看明白眼前局勢,能自己低頭的啊,他怎麼真去了?

楊朱臉色微微難看,但,想到待會孔子被周天子與一眾大臣數落,頓時露出一絲冷笑。準備坐看孔丘顏面掃地。

於此同時,洛邑的藏書殿。

老子輕輕放下了竹簡。

「老師,怎麼了?」一個學生上前道。

「楊朱?雖然悟性、心性都很優秀,就是太激進、太張揚了!跟他說了多少次,道家講究無為而治,順其自然,不可目中無人,他卻……,回頭,讓他好生面壁思過!」老子語氣平淡道。

「啊?是!」面前的學生露出茫然的點了點頭。

但,老師都開口了,楊朱肯定做了什麼錯事。

老子繼續看竹簡之際,那學生快速走出大殿。

「見過列禦寇師兄!」一群老子學生見禮道。

「楊朱何在?」列禦寇沉聲問道。

「楊朱師弟?他在城南,今日輪值負責等待孔子啊!」一個學生想了想道。

「是孔子來了?」列禦寇神色一動,明白老師為什麼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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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明堂之地!

楊朱死死盯著遠處孔子,準備等待時機,上前去『解圍』!

孔子帶著亓官赤,也走向了廣場中心。

果然,這裡一群大周官員、姬姓子孫,為了祭祀,無不盛裝而列,忽然冒出一個穿著普通衣著的男女,自然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是什麼人?」一個大周官員眼睛一瞪。

畢竟,這些大周官員負責祭祀,對來客自然清楚,這兩人,並不在姬姓子孫之列啊,他們哪裡來的?

「保護天子!」又是一個官員驚叫道。

「你們什麼人?」

「來人!」

………………

…………

……

頓時,好幾個官員發現異常叫了起來,甚至喊了遠處侍衛,孔子夫婦,即將遭遇一場審問喝斥。

遠處楊朱捏了捏拳頭,準備隨時上前,跟著『數落』孔子,然後稟報周天子,這是老子客人,然後『救下』驚魂未定的孔子夫婦。

楊朱已經想到了接下來的所有畫面,看著不遠處衝來的侍衛軍,正露出得意之色。

卻看到,大周官員中心,周天子聽到躁動,忽然扭頭看向孔子夫婦。卻是露出一臉驚喜之色。

「是你們?朕還在找你們呢,你們怎麼找來的?」周天子頓時露出一股喜色。

那一幕驚喜,讓剛剛要喝斥孔丘的大周官員,頓時如卡殼了一般,到嘴邊的喝斥全部嚥了下去。

而衝來的侍衛,在一些官員揮揮手間,全部退了回去。

雖然不知道周天子如何認識這二人的,但,從周天子態度,可以肯定,這兩人絕對不是來搗蛋的,就算來搗蛋的,周天子的驚喜,也不容任何人破壞。

「魯國孔丘,見過周天子!」孔丘微微一禮。

亓官赤也隨著孔丘一禮。

「哈哈哈哈哈,孔丘?你現在叫孔丘?好,好,來,來,我這些年,可是找你們找的好找啊!來!」周天子拉著孔丘,就要到一旁偏殿暫且休息談話。

祭祀還沒有正式開始,還有時間。

但,這一幕,卻讓遠處的楊朱露出茫然之色。

自己想要落孔子面子,結果孔子面子沒落到,是不是自己反而成了小丑,丟人現眼了?

《凌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