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披神袍者眾

    在土牆上留下了一個人形的高亞楠並沒有絲毫覺得意外。

  這些時日的戰鬥之中,她已經多次見到了林夕的這種「直覺」…因為這幾日的戰鬥之中,的確已經出現了許多次林夕不憑特殊能力就無法平安渡過的凶險,就如這個煉獄山的老神官,也是一名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大國師巔峰修行者。

  認為這就是將神天賦的高亞楠在土牆倒塌的塵土還未消散時,就屏住了呼吸,來到了煉獄山老神官的屍體前,然後微皺著眉頭開始檢查老神官身上的東西。

  背著深紅色巨弓的林夕以最快的速度撿拾完了自己射出的白色箭矢,也趕到了高亞楠的身邊。

  看到除了那面煉獄山修行者特有的黑紅色長幡之外,高亞楠在這名老神官的身上沒有搜過任何的東西,林夕的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

  些微的猶豫了一下之後,林夕看著高亞楠,輕聲道:「要不你迴避一下?」

  高亞楠很乾脆的轉身,走到了一面土牆後。

  這名煉獄山老神官的出現只能意味著她和林夕所出的境況比起先前的預估還要險惡幾分,她也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林夕必須要動用止戈系一些課程中傳授的手段來獲取更多敵人的訊息,只是那些手段還是有些血腥,連林夕都有些猶豫,才會讓她先行走開迴避。

  只是數十個呼吸之後,林夕走到了她的身前,蹙著眉頭對她道:「他前餐吃的是米飯和燻肉。」

  高亞楠沉靜的點了點頭:「要麼就是和大莽軍隊在一起,要麼就是和其餘不少修行者在一起。」

  「所以我們恐怕沒辦法再按原計劃沿這條線路返回北部。」林夕看著她,沉吟道:「我想我們或許應該反而要朝著大莽軍隊控制的區域走,這樣反而有機會脫困。」

  高亞楠很乾脆的看著他的眼睛,「你說了算。」

  「那我背你一陣,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而且還少一個人的腳印。」林夕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好。」高亞楠沒有拒絕。

  林夕笑了起來,因為方纔的血腥和可以想像的險惡環境,他的笑容有些艱澀,但卻是真正很開心。「走。」他將高亞楠背在了身上,然後便開始奔跑著離開這個小鎮廢墟。

  ……

  不到半日,十餘名騎著馬的大莽修行者,趕到了這戰鬥發生的小鎮廢墟之中。

  一名同樣身穿紅色神袍,只是神袍十分嶄新,異樣鮮紅的中年煉獄山神官很快嗅到了空氣之中的一些血腥氣,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不知為什麼,他第一時間的直覺,不是林夕死了,而是他們這邊的人再次出現了死亡。

  下意識的觸摸了一下拇指上的火焰寶石指環之後,這名面容瘦削而帶著灰藍色澤的煉獄山神官很快發現了血腥氣的來源,在掀開了數塊被人簡易堆砌上去的燒焦木板之後,看到下方那具身穿破舊神袍的屍體的瞬間,這名中年煉獄山神官以及他身後的十餘名修行者的瞳孔便瞬間的收縮了起來。

  這名中年煉獄山神官並不認識這名死在林夕手下的老神官,也並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名老神官出了煉獄山在追殺林夕。

  然而看到那名老神官身上可怖的傷口中,比厚皮甲還要明顯堅韌的筋肉和甚至閃著金屬光澤般的碎裂骨骼,他便十分清楚這名老神官的修為甚至還在他之上。同樣看著這異常新鮮的傷口,他便知道自己和身後的十餘名大莽修行者已經再次錯過了一次殺死林夕的機會。

  「我們和他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他要麼遇到我們,要麼遇到紀神官,他逃不出去的。」

  對著老神官的遺體躬身行了一禮之後,這名煉獄山神官肅穆的發出聲音,將幾塊燒焦的木板重新覆蓋在老神官的身上,隨著他的魂力滾滾從紙掌間析出,一條條火焰從他的指環上飛出,木板和老神官的身體,迅速的燃燒起來,最終化成灰燼。

  ……

  在林夕殺死胥秋白的那天,雲秦軍隊在顧雲靜的統御下,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止住了敗勢,但在後繼的糧草和軍械還無法充足保證反擊,以及各地抽調來的地方軍還需要磨合的情況下,戰局還是依舊不可避免的進入了僵持的階段。

  南陵行省的南部,半個行省的疆域和千霞邊關,還是幾乎都在大莽軍隊的控制之中。

  從煉獄山掌教發出了動用些煉獄山的力量殺死林夕之後,已經有數百名大莽國內的修行者越過了千霞山,只是為了殺死林夕。

  只有身為修行者,身處修行者世界的人,才會明白這數百的數量,已經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數字。

  之所以有如此驚人數目的修行者,不只是因為此刻的煉獄山是大莽真正的掌控者,頒布了好處驚人的懸賞,還因為此刻的林夕,對於這場國家之間的戰爭而言,對於大莽和雲秦而言,實在已經十分出名。

  在林夕在墜星湖南岸灘涂上殺死大莽南路大將軍,配合殲滅那偷襲墜星陵的三萬大莽軍,之後決鬥又殺死胥秋白之後,便已經注定會長留在雲秦和大莽的史冊之中,流傳在雲秦和大莽的故事之中,而如果一名大莽修行者能夠殺死林夕,那他非但會成為大莽的英雄,而且會以更加顯赫的方式,成為大莽的傳說。

  所以其中絕大部分的大莽修行者結伴而來,甚至都根本不是因為朝堂給出的官位等懸賞而來殺死林夕,而是為了自己的祖國和身後的榮光而來殺死林夕。

  這樣恐怖數量的大莽修行者,實際上已經在南陵行省中,醞釀起了一場洶湧的風暴。

  夜色中,紀月輪站在一座能夠看到墜星湖的山峰上,身上煉獄山血樣的神袍隨風獵獵作響,臉色冰寒到了極點。

  煉獄山在大莽始終是只用懼怕神靈的存在,所以許多修行者都必須聽命於煉獄山,就連大莽的軍隊,也必須無條件的對煉獄山提供支持,尤其聞人蒼月在殺死林夕的這件事上,本身就是因為身擔整個戰局的軍務而無法脫身,請求煉獄山,和煉獄山的目的和利益完全一致。

  所以在擁有很多修行者小團隊所無法擁有的資源之下,紀月輪這名煉獄山神官已經有很大的把握,在夜色降臨的時候,林夕和高亞楠應該就會從他這處突圍,然而此刻距離他預計的時間已經過了許久,但林夕和高亞楠卻始終沒有出現,沒有和他佈置在這片區域之中的伏兵有任何的碰撞。

  數十名身穿黑紅色重鎧的煉獄山侍者聚集在他的身後,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在又過了數十停的時間過後,一名大莽將領飛速到了他的身側,在他的耳畔輕聲且快速的描述了日間發生在那個小鎮廢墟的戰鬥,已經描述了那名老神官的外貌。

  「這是一名自己出了煉獄山的前輩,並非是長老的直接指派,和我們無關。」

  聽到大莽將領講述完畢之後,紀月輪冷漠的出聲,「既然在那裡發生戰鬥,便說明我們預想的線路是對的,又有那些人的壓迫,他還不往這裡來,就說明他已經徹底嗅到了危險,不會從這裡過了。」

  說完這句,紀月輪的身體便飄飛了起來,往山下掠去。

  見到夜色中飛速飄飛的紀月輪,想到若是這名煉獄山看重的神官的生命也和那名老神官一樣出了問題的話,自己必定也會遭受嚴厲的責罰,所以明顯也是修行者的大莽將領也是連連飛躍幾步,跟在紀月輪的身後,急切問道:「紀大人,您準備要去哪裡,要不要我們做什麼事情?」

  「我去我們軍隊多的地方,去殺死林夕。」

  聲音才剛落,紀月輪的身影便已經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唯有遠處神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的聲音隱隱傳來。

  「意思是…林夕反而會選我們一些軍隊駐紮的區域走?」

  「若是…」大莽將領眼看根本無法跟上,臉色變了數變,就在此時,夜風中又映出一片血樣的紅,又一名年紀更輕些,神色卻更顯冷傲和高高在上的煉獄山神官顯現了出來。

  年輕的煉獄山神官譏諷的看著心急如焚的大莽將領,微嘲道:「將軍你何須為紀使徒擔心?若是連他都無法殺死,那就連聖師,都殺不死林夕了。」

  大莽將領一震,充滿疑惑的看著這名年輕的煉獄山神官,他先前的心急和現在的疑惑源自他十分清楚紀月輪的修為並不到聖師,和那名被殺死的老神官修為恐怕相差無幾,既然那名老神官都會被殺死,那他當然要擔心單獨行動的紀月輪的生死,然而對方此刻說聖師,又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這疑惑也只是維持了數息的時間,腦海之中只是光芒一閃,他便極快的反應了過來,眼神中瞬間充滿了釋然和敬畏的神色,「您的意思是,紀大人已經修成了魔變?」

  年輕的煉獄山神官冷哼了一聲,他覺得根本不需要回答這樣肯定的問題,也根本不屑回答。
《仙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