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把酒問君

    「哦,『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這飲中八趣知者甚少,先生不知,倒也不足為奇,自是怪不得先生;」凌天的話令葉輕塵臉上一陣紅紅白白,甚為不自在。「那麼,先生定然知道『飲中八禁』?」

    「……呃!這卻也不知,願聞其詳。」葉輕塵臉上有冷汗滴落下來,適才喝下去的美酒頓時也已經醒了大半。

    「奧~,那麼『飲中八人』先生定然是知道的!」凌天換做了一個肯定的語調!似乎有些安慰的道。

    「這個……」葉輕塵一張老臉變成了深秋的柿子,紅裡帶紫。

    「呃,不意竟先生仍然不知,我道孤矣!」凌天的話中雖帶遺憾之意似乎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失望,搖了搖頭,似乎已不打算再問下去;半晌,才彷彿帶著最後一點希望似的問道:「那,『飲中八地』可先生知否?」這句問話已經似乎是帶上了有些責難的意味。意思是你說酒中天下沒有人比你懂得更多,怎地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全答不上來?最後這個總該知道了吧?

    青衣相士葉輕塵已是徹底地無地自容!一張臉漲成了醬紫色;期期艾艾,眼神之中竟帶有了幾分求饒的意思。一個原本高傲的頭顱一點點地垂了下去!似乎在找地下哪裡有一個洞,自己也好趕緊鑽了進去!

    能將這位當世之中的飲中仙人、武林絕頂高手在三言兩語之間逼成這副模樣,凌天縱不能說是後無來者,卻也可說是前無古人了!

    葉輕塵長歎一聲,神情頹廢至極。抓過酒罈,倒滿酒杯,端了起來,正要一飲而盡,突然想到自己如此夜郎自大,狂妄自負,如今卻連一個晚輩的幾個酒道疑問也答不上來,還有何資格喝這天下至美之酒?一念到此,忍不住慢慢又將酒杯放了下來,又是一聲長長歎息,神色之間,一片蕭索。

    「呃!」凌天似乎是突然醒過神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晚輩不過隨口說說,前輩原也不必太多在意。既是酒道知己,旨在切磋,若有冒犯之處,尚請前輩見諒!請,請!」端起酒杯,做出邀約之勢。

    隨口說說!!葉輕塵幾乎跳了起來!你將老夫幾十年的驕傲打擊的點滴無餘,也就剩下了自卑了;將老夫整個人貶的一文不值;而你現在竟然說自己還只是隨口說說!若被其他酒國同道知道了,自己的老臉望難擱?!

    剛要跳起來發飆,突然想到自己的學識與對方相比實在是天差地遠,對方就算說自己兩句,又值得了什麼?難道對方問自己的問題,自己一定得知道,雖然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其他酒國知己也未必能知道,更何況人家並沒有說錯,酒道知己,旨在切磋,自己有什麼理由生氣?自己在生什麼氣?!不覺啞然失笑,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酒杯湊到嘴邊,突然間覺得連這以前自己從沒有喝過的絕世美酒也是變得索然無味!喝在嘴裡,如同黃連入口,苦不堪言!

    「今曰與先生一聚,凌天困擾胸中多年的問題一朝得解,大慰平生;胸中塊壘,一掃而空;尚要多多謝過先生指教之恩。」凌天站起身來,深深一揖,做出一副馬上就要告辭離去的意思,嘴上雖然說著感激的話,可臉上卻表現出一種『念天地之悠悠、獨知音卻難覓』的淡淡惆悵之色,只是一閃而逝,似乎在竭力掩飾。

    青衣相士葉輕塵是什麼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在酒道上可以於自己盡情一談,並且所知還是超越自己甚多的人物,如何肯放過?更何況,聽凌天說到什麼酒中八趣、酒中八地、酒中八禁、酒中八人;早已是心癢難搔,刷的站了起來,一把扯住凌天的袍袖,口中急急慌慌的道:「公子且慢。」

    凌天轉過身去的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得意,等到他轉回身來,卻已變成了一臉兩眼的大惑不解:「呃,不知先生,尚有何賜教?」

    葉輕塵瞪著眼睛,頜下鼠鬚微微顫抖,喉中格格幾聲,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難道以自己的身份還要說一句『公子求你留下來給老夫解解惑吧』那樣的話嗎?若是那樣,自己還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雖說問道有先後,問個自己不知道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咋說自己也是花甲之齡的人了,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低聲下氣的討教,這老臉還要不要了?

    可是自己要想要這老臉,恐怕這酒中至理便要與自己擦肩而過!這,該如何是好?

    看出了葉輕塵臉上的為難之意,凌天心中暗笑起來。對葉輕塵這等世外高人,凌天絕無輕視之意,更不敢有半點耍弄之心!所以,現在能把如此高人擠兌到如此地步,凌天都很佩服自己,不過……

    但直至現在,葉輕塵在凌天眼裡,依然是一個謎!一個異常巨大、難以解決,也無從解決的謎團!

    此人來自何方?來這幹什麼的?有何目的?他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他為什麼知道這麼多?一個一個的問題也是堆積在凌天心裡,這些問題不搞清楚,便是葉輕塵自己想走,恐怕凌天也絕不會放他離去!

    但葉輕塵卻絕不是一個用武力、財力、(人格魅力?!)便可讓他服軟的人物,要想從他嘴中得到消息,必須另辟蹊境;凌天一再試探,才確定了或許可以得到葉輕塵的消息的辦法。也就是說,自從凌天吩咐凌晨回府取那竹葉青酒的那一刻開始,葉輕塵便已經墮入了凌天的算計之中!

    凌天面現難色,似乎很有些為難的道:「先生,你我言語投機,相見恨晚,先生之神通、博學更是超凡入聖,更是令凌天仰慕不已,本欲多多請教,奈何天色已晚,若是尋常時分,倒也沒什麼;但先生自然也知道,現在承天正值多事之秋,在外逗留久了,唯恐家中掛念啊。」

    (未完待續)
《凌天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