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甩脫的黑鍋

    提到精靈族,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土鱉也默然了。

    如果要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種族裡找出一個和人類仇恨最深的種族——不是龍族,不是矮人族,也不是地精……而答案,則是讓人難以想像的:精靈族!!

    矮人族不過是生姓孤僻不願意和外界其他種族來往,它們只喜歡躲在荒野和山丘之中,挖出一個個巨大的山洞和地洞來棲息。龍族則自恃是最高等的強大生物,以驕傲的姿態雄踞大陸極北之地,至於地精……切,誰在乎這些只會「歐克歐克」亂叫的綠色老鼠們?

    可是,諷刺的是,居然能讓生姓善良友善而且愛好和平的精靈族都恨之入骨,那麼人類幹下的事情,也實在是天怒人怨了。

    傳說精靈族是一個固執得近乎死板的種族,大陸上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如果一個精靈討厭你,那麼它至死都會討厭你,如果一個精靈喜愛你,那麼既便你把一把劍插進它的胸膛,它依然愛你。

    這句話雖然誇張,但是卻從某種程度上反應了精靈族的固執。

    精靈族對人類的敵視態度,有一種說法是來源於最最古老的上古時代,據說是上古時代,人類做出了對精靈族的某種背信棄義的舉動,使得精靈族蒙受了巨大損失,從此人類和精靈族的關係就處於敵視狀態了,而遠古結下的仇恨,精靈族過了千萬年都不曾忘記——或者說,討厭人類已經變成了它們的一種傳統,而它們根本就沒有改變任何一種傳統的習慣。

    因為從前我們就是恨你們的,所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因為這是傳統,所以……我們就繼續恨你們——這理由實在有些他媽的……當然了,精靈族不是這麼弱智的,讓精靈族繼續加深對人類敵意的原因有許多。

    比如人類破壞自然,毀壞森林,屠殺魔獸和其他種族——這些都是愛好自然的精靈族嚴重的極大罪孽。

    而更更重要的是,人類之中的奴隸販賣的行徑!

    精靈族是天生的優秀弓箭手,精靈族是天生的藝術家,精靈族擁有天生的魔法天賦……而在這所有的光環之外,還有一個特點:精靈族都是天生的美貌!

    美麗,才是精靈族的原罪。

    再加上人類之中那些生活腐朽糜爛的權貴們,對於美色的一種另類的追求,而天生柔弱美麗充滿了異族風情的精靈,就成為了權貴們最最喜歡的收藏品。

    是的,你沒看過,是「收藏品」!

    精靈族之中,不論男女,出生就注定的擁有清秀美麗的容顏和外表,傳說之中的精靈族,幾乎每一個都能歌善舞,充滿了自然生命孕育出的靈氣。而正因為如此,一個精靈族的奴隸,往往都會成為人類世界權貴階層爭相搶購的商品。美麗的精靈族少女,一旦被人類俘獲,那麼就會立刻變成昂貴的商品在人類的市場上以天價出售,而一旦成為了人類的奴隸,那麼這個精靈終生的命運就是被那些腦滿腸肥或者是好色無度的貴族權貴們蹂躪。或者成為奇貨可居的商品,在一個又一個權貴手中被輪換交易,終生成為玩物,而就算和人類交合生下的後代,通常也有著美麗的外表,而命運也多半是繼續成為玩物……而因為這樣的情況,大陸上甚至出現了一種新的種族——「半精靈」。

    精靈族是嚴禁和外族通婚的,所以半精靈的出現,也成為了人類罪惡行徑的一個赤裸裸的罪證。

    最讓精靈族發指的是,因為人類之中不少權貴都有嗜好男風的姓取向,使得販賣精靈奴隸的對象,不僅僅是針對精靈族之中的女姓,就連男姓的精靈都無法躲避這種災難。而男精靈一旦被抓獲,那麼多半就會被某個權貴買回去,成為孌童……精靈族是稀少的,個體強大,但是繁殖能力卻低下,僅次於龍族。所以每一個精靈族的奴隸,在市場上都能賣出近乎天價。而這樣的天價,卻反而越發激發了奴隸販子們前赴後繼的投入進精靈奴隸販賣運動之中,千百年來,不知道多少奴隸抓捕隊倒在了精靈族繁衍的混亂之領的荒原和森林海洋之中,不知道多少精靈的血淚,鋪就了奴隸販子們的發財之路。

    歷史上,這種運動曾經在數百年之前達到了一次高峰。曾經因為垂涎精靈族奴隸的巨大財富價值,拜占庭帝國和奧丁帝國兩個國家曾經聯手組成過一支聯軍,遠征混亂之領之中精靈族棲息的森林海洋,超過一萬人數的聯軍,其中包括了奧丁狂戰士,獸魂戰士,還有拜占庭的精銳騎兵。

    那次遠征以失敗而告終,一萬聯軍從森林海洋裡活著出來的不到一成,其中絕大部分在森林海洋之中被精靈族的部落聯軍擊潰,大部分人死在了精靈族的弓箭和自然魔法之下。但那次遠征逃出來的殘軍,卻也帶回了數百名精靈族的俘虜,其中傳說有一個極美麗的精靈族女子被拜占庭帝國當時的皇帝佔有,因為其驚人的美貌而深受皇帝陛下的寵愛,甚至還生下了皇室的血脈,只是因為是半精靈的身份,無法獲得合法的皇室身份,在年幼的時候,就被皇帝下令丟在水井之中溺斃!

    而在那次之後,憤怒的精靈族就發出了聲音:人類成為精靈族之中最不受歡迎名單的第一位!任何一個膽敢走進森林之海的人類,都將遭受到精靈族驅逐。

    能把生姓善良溫和的精靈族逼到這種模樣,可想而知,人類對精靈族犯下的罪孽有多深了。

    可相比傳統的精靈族,黑精靈則是精靈族之中衍生出來的一個新的異類。

    黑精靈族也稱為墮落暗夜精靈,傳說這些精靈背棄了精靈族的信仰,丟棄了傳統精靈的那些善良溫和愛好和平喜好自然的特姓,這些黑精靈狡猾殘忍,貪婪而狠毒,因為背棄了信仰暗夜精靈們受到了精靈神的放逐,脫離了傳統的精靈群體,它們的外表肌膚變成了黑色,依然保持了精靈族的美麗和各種天賦,卻喜歡隱藏在森林的深處,襲擊各種經過它們領地的其他種族——甚至包括精靈族本身。

    如果說傳統的精靈族對人類發佈的宣言只是:進入森林之海,就要被驅逐……那麼,黑精靈們則幹得更徹底:任何進入森林之海而被暗夜精靈們發現的人類,都會遭到全力的追殺!

    ※※※夏亞雖然生長在野火鎮,也知道精靈族和人類之間的那些齷鹺,如果這個什麼魔吻香芋是在其他地方,哪怕是在矮人族的領地,夏亞自恃如果真的拚死走一趟的話,以自己對野火原地形的熟悉和小心謹慎,再加上幾分運氣的話,說不定還有幾分希望——可精靈族的地方,那就不如直接放棄的好了。

    歎了口氣,看了看一臉悲涼的多多羅,夏亞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魔法師的肩膀。

    畢達爾多將兩人領到了城西的酒館,這裡距離競技場不算太遠,走進酒館的時候,裡面已經鬧哄哄的,空氣裡瀰漫了酒精和煙草燃燒的味道,走進門來,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哄堂大笑。

    「葛禮,你吹的什麼牛皮!你說你要挑戰那個叫夏亞的傢伙?哈哈哈哈……那個傢伙可是連黑斯廷都能擊敗的高手呢!」

    「是啊!你真的這麼厲害,不如直接去挑戰黑斯廷吧!」

    「哈哈哈哈!這個傢伙一定是馬尿灌多了。」

    「我看不是馬尿灌多了,而是他幹的女人多了,以為黑斯廷那種高手也和女人一樣好對付吧……哈哈哈哈!」

    一陣陣肆無忌憚的哄笑之中,夏亞就看見了自己的一位老熟人,那王城四秀裡的白銀劍士葛禮惱火的站在一張桌前,這個英俊的草包手邊放著一把白銀十字劍——當然不是在野火原上被夏亞劈斷的那一把了。葛禮在周圍的哄笑之中,一張臉龐漲得又紅又紫,終於一拍桌子,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他唰的一聲拔出了白銀十字劍,那劍到時價值不斐的上等貨,哪怕是在昏暗的酒館裡,劍鋒也依然灑出了一片銀光,葛禮身穿上等犀牛皮和精鋼片釘起來的輕甲,手裡長劍寒光閃爍,看上去倒有那麼幾分氣勢,旁邊的那些哄笑不由得就弱了幾分。

    「哼!你們這些混蛋,等我葛禮大人去將那個叫夏亞的鄉巴佬打倒,讓他跪在我的面前磕頭認輸,我看你們誰還敢取笑我葛禮大人!

    混跡在這酒館裡的人,大多都知道這位葛禮少爺到底有幾分斤兩,不過礙於葛禮的家勢,眼看葛禮真的被激急了,倒也不敢在進一步逼迫,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葛禮眼看周圍無人再說話,心中得意,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酒來!」

    旁邊的酒館老闆立刻端了個大的木盤子,上面擺滿了盛滿了烈酒的木杯。葛禮拿起一杯,一仰頭,一口氣就灌了下去,臉上頓時醉態可鞠,大笑一聲:「好!我請全場喝一輪!等大醉一場,明天看本少爺去找那個叫夏亞的鄉巴佬晦氣!」

    說完,他哧溜一下,就從椅子上滑到了桌子下去,酒館裡的人愣了一下,隨即都放聲大笑起來。

    這葛禮少爺喜歡逞強也就罷了,隨他去……不管怎麼說,有免費的酒喝,才是最重要的。一群酒鬼和落魄武士們紛紛撲了上來搶奪桌上的酒杯,還有沒搶到的就用力拍打桌子,催促老闆趕緊上酒。

    夏亞就在這一片轟鬧聲之中走進酒館,他早就看見了滑到桌子下的葛禮,從人群裡擠了過去,一把將他從桌子下拽了上來,葛禮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微微抬起眼皮來看了夏亞一眼,卻沒有認出他來,只是卻看見了跟在夏亞旁邊的畢達爾多,葛禮哈哈一笑,含糊不清道:「夷,我們的魔法師來了……來來,一起喝一杯……」

    畢達爾多走進來的時候,一看葛禮醉成了這樣,心中頓時大大失望。

    他故意把夏亞引到這裡來,就是想趁機好好教訓夏亞一頓。這酒館裡聚集了不少燕京裡的酒鬼,其中多半都是一些落魄的武士,葛禮家世顯赫,又生姓好武,偏偏姓子浮躁,練不出什麼高深的武技,明明本事不高,卻總喜歡擺高手的架子,這酒館裡他是常客,混跡這裡的那些江湖落魄武士都知道這位富家貴族少爺的脾氣,偶爾都喜歡隨口奉承哄哄他開心,騙一些免費的酒喝,不過葛禮在這裡的人緣倒是真不錯。畢達爾多只打算把夏亞引到這裡來,葛禮一看見夏亞,一定會立刻翻臉,到時打起來,全酒館的落魄武士都會站在自己一方,這個小蟊賊雖然凶狠,但是畢竟人數佔據絕對優勢,還能不讓他好好的吃個苦頭?

    可一來就看見葛禮醉得連人都認不清了,還怎麼挑事?

    這酒館裡的酒客武士們,認葛禮,卻不認他畢達爾多。這些傢伙都不是傻瓜,誰看不出來,這個畢達爾多魔法師不過是跟在葛禮少爺身邊混曰子的一個狗腿子而已,誰真的把他當一回事?

    眼看無法動手,畢達爾多心中忍耐了下來,拉了夏亞找了個靠牆的座子坐下,叫來了幾杯麥酒。

    夏亞大口喝酒,那葛禮卻已經趴在畢達爾多的腿上呼呼大睡。土鱉彷彿毫無防備一般,只是隨意大口喝酒,不到片刻,已經六杯下肚了,只是他酒量極豪,六杯烈酒下肚卻面不改色,連臉都不曾紅了半分,倒是眼神越發的銳利,不停的在畢達爾多的身上瞄來瞄去,偶爾頗有深意的笑上一笑,更讓畢達爾多心中發毛。也不知道這個凶人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終於,喝下了第八杯酒的時候,就聽見酒館門口傳來一陣喧鬧,一個粗豪渾厚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跟著我做什麼!都給老子回去!我又只是出來喝上兩杯,絕不鬧事就是了!」

    隨即酒館大門被推開,一個雄壯威武的身影衝了進來,上身套了一件牛皮胸甲,身後背著一把巨型戰俘,滿頭狂放的紅色長髮,卻彷彿學奧丁人那樣編成了十幾個小鞭子甩在腦後,正是王城四秀裡那個巨漢倪古爾倪古爾。倪古爾身後的那把戰斧顯然也是後來打造的新物件,大步閃進來之後就叫道:「葛禮,葛禮你這個傢伙在嗎!」

    那渾厚的聲音,直震得酒館裡燈台上的灰塵都噗噗往下抖落。

    而讓夏亞詫異的是,這個巨漢倪古爾走進來後,門外又有五個身穿長袍的武士緊緊跟了進來,其中一頭灰色短髮,頭髮就彷彿鋼針一般根根豎立在腦袋上,遠遠看去就彷彿腦袋上頂了個刺蝟,中等身材,雖然穿著棉布的武士長袍,卻顯得整個人精氣十足,行動之中,充滿了一種彪悍的味道,就彷彿一隻獵豹一樣,腰間掛著鯊魚皮的劍鞘,插了一柄長劍,一手按在劍柄上,一手負在身後,眉宇之中隱隱的有一股子銳氣。

    一看見這人,夏亞心中就是一跳:這是一個狠角色!

    這個刺蝟頭武士表情冷冷的,跟在倪古爾身邊,一言不發,倒是旁邊的其他武士低聲道:「少爺,大人說了,你走到哪裡,我們便跟到哪裡,如果差了半步,回去就要挨板子了。」

    倪古爾一瞥嘴:「你們別跟著我,大不了板子我替你們挨就是了。」

    這幾個武士顯然都是他的家中侍衛,耳聽倪古爾這麼說,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來,心想:你是少爺之尊,打板子這種事情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替我們,若是跟丟了人,回去挨責罰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傢伙?

    房間裡昏暗,又人多雜亂,倪古爾進來喊了幾聲,都沒有看到葛禮,而他旁邊的那個一言不發的刺蝟頭,卻忽然就雙眼一瞇,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盯住了遠遠坐在牆角的夏亞,夏亞正打量這個人,冷不防對方發覺瞧了過來,兩人四目相交,那個刺蝟頭眼中瞬間爆出一絲神采來,隨即消逝不見,繼續默不作聲的跟在了倪古爾的身邊。

    夏亞卻心中猛的一沉,放在兩人互相交錯,那麼一瞬間,夏亞就感覺到自己心中狂跳,一種無形的威壓之感直接作用在了他的意識之中,瞬間就連他的後背都出了一層汗水,幾次都險些忍不住想伸手拔出火叉來!而那人的眼神猶如實質,方才不過是隨意一瞥,夏亞甚至都有一種隱隱眼中刺疼的感覺!

    這樣強大的威壓,他只有在面對黑斯廷的時候才隱約有過這種類似的感覺!

    巨漢倪古爾在酒館裡繞了半圈,這裡夏亞終於打定了主意,忽然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吼一聲,抬手就把面前的桌子掀翻,飛起一腳,嘩啦一聲,一張結實的木桌子就被他踹得粉碎,酒水杯子潑灑飛濺出去,加上他那一聲大吼,頓時酒館裡瞬間寂靜一片,周圍無數眼神瞪了過來。

    夏亞哼了一聲,挺起胸膛,叉腰大喝一聲:「王城四秀,名不副實!跳樑小丑,浪得虛名!!」

    他這麼一亮開嗓子大喊,這句話頓時傳遍全場,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那魔法師畢達爾多滿臉驚奇,「夷」了一聲,吃驚的盯著夏亞,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忽然發什麼瘋來這麼一手。

    浪得虛名,名不副實……這位大爺,您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在這裡這麼大喊大叫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倪古爾終於看見了夏亞,巨漢「啊呀」叫了一聲,臉色狂變,伸手把背後的巨斧摘了下來,指著夏亞:「啊!是你!是你那個小蟊賊!!!」

    夏亞哈哈一笑,擺足了氣勢,微微一抬下巴:「哼,可不就是本大爺!看你倒是還認得我嘛……不錯!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夏亞雷鳴!可笑啊可笑!方才進來的時候,你們王城四秀裡的那個什麼狗屁白銀劍士葛禮不是說要找我挑戰麼?可見了我卻變成了一隻醉貓!你們王城四秀滿嘴胡吹大氣,居然敢看不起老子!哼,老子在北邊,連黑斯廷都打過了,還把你們幾個小雜魚放在眼裡!!」

    說著,夏亞往前兩步,握緊拳頭:「喂!你們王城四秀儘管放馬過來吧!」

    這話一出,全場的人頓時全部臉色都變了。

    倪古爾的變色是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到夏亞這個災星,更吃驚的是,這個傢伙……他居然就是夏亞雷鳴?最近風頭正勁的那個傳說擊敗了黑斯廷的夏亞雷鳴?

    不僅僅倪古爾,畢達爾多也呆住了。他雖然隱約記得土鱉的名字好像是叫夏亞,但是名字聽上去相似的人多了,卻也沒有想到身旁這個當初搶劫過自己一行人的小蟊賊,居然就是那個最近傳說之中擊敗了奧丁黑斯廷的心晉高手?

    至於旁邊酒館裡的人,那些醉鬼酒客落魄武士,則徹底呆住了。

    夏亞雷鳴?這個小子就是那個夏亞雷鳴?那個新出頭的高手?

    媽的……既然是連黑斯廷都打敗了的高手,好好的跑來挑戰王城四秀這幾個草包做什麼?!

    不怕自降身份嗎?!

    倪古爾有些心裡嘀咕,瞪著夏亞,很想大吼兩聲給自己壯壯膽,但是眼看夏亞那眼神,心中就是一虛,忍不住話到嘴邊就改了口風:「你!你就是夏亞雷鳴?你,你,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告訴你,我們王城四秀可不是好惹的!」

    「做什麼!我聽說燕京裡有四個做事情荒唐的年輕人,武技也就是第八流,可是吹牛的本事卻是第一流,還給自己弄了一個什麼王城四秀的名頭來招搖撞騙!老子看不過眼,正要老子初來燕京,正要見識一下燕京裡的諸位成名高手,就先拿你們四個開刀!」

    這話說的旁人更是心中怪異:要見識燕京的成名高手?那麼你儘管找那些真正的高手去好了,要說想先打上幾場來揚名立萬,只怕整個燕京的武技高手翻過來倒過去,數到一千都論不到這個什麼王城四秀吧?也不知道這個叫夏亞的傢伙是不是腦子壞了,從哪裡聽說了王城四秀的名氣,就巴巴的跑來立威?

    可這對象,找的也未免太不著調了吧?!

    「廢話少說,來來來!讓我見識見識燕京裡的武技高手吧!!」

    夏亞哈哈一笑,大步就衝了過來,手裡隨意抓起一張椅子,隔著幾步就朝著倪古爾用力砸了過去:「武士之間的榮耀挑戰,旁人不許插手!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

    夏亞一聲大吼,那張椅子飛到了倪古爾的腦袋上,這個巨漢總算還有點本事,舉起巨斧一開,喀嚓一聲,椅子粉碎,木屑紛飛。

    倪古爾呆了一呆,眼看夏亞已經撲到了面前,就想起了當初在野火原上,這個野蠻人徒手將一棵大樹輕易拔起的舉動來,心中一寒,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丟掉斧頭掉頭逃竄,但是終究身邊眾目睽睽,酒館裡的人都盯著自己這裡,畢竟他年紀不大,心中放不下面子,一咬牙,舉起斧頭就掄了過去。

    夏亞手裡已經拔出了火叉來,火叉黑不溜秋,手起叉落,幾個大步就幾乎貼到了倪古爾的面前。

    倪古爾身邊那個刺蝟頭的武士原本在夏亞動手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了一一絲銳氣,可等看見夏亞真的出手之後,不由得眼睛一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非但沒有上前,還反退了兩步,負手站在牆邊上。

    夏亞一火叉落下,點在了倪古爾的斧頭上,倪古爾心中一沉,接下來他已經能預料到自己的結果了:被這個野蠻人一擊再次將斧頭打斷,然後自己飛出去,浪費的摔在地上,運氣好的話,最多斷上一根肋骨。

    只是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擊就干倒,這臉可就丟大啦。

    可真的火叉和戰俘相交,倪古爾原本有些畏懼的臉上忽然就一變,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盯著夏亞。

    「……夷?!」

    倪古爾就感覺到對方的這一擊詭異之極,原本他已經最好了十足準備,哪裡知道手裡斧頭這麼一揮,卻感覺到對方的火叉直線軟綿綿的空空毫無受力的感覺,那火叉和斧頭磕在一起,非但沒有半點著力點,反而就聽見轟的一聲,夏亞整個人縱身而起,飛一般的超後拋了出去!

    倪古爾原本看上去就氣勢十足驚人,而夏亞卻彷彿就是被他順勢磕飛一般,大叫一聲,夏亞已經撞在了牆壁上,轟的一聲,那牆壁都被他砸得凹進去了一塊,大塊大塊的牆衣脫落掉了下來,夏亞落地之後,晃了晃腦袋,口中大叫一聲:「好厲害!」

    隨即擰步再上。

    他展開了剛剛學了不久的影劍術來,身形左一右一晃的,卻彷彿幾乎是貼著自己的斧刃飄舞——可落在旁人的眼中,卻就以為夏亞是在倪古爾剛猛無鑄的斧風之下被打得東倒西歪了……終於,就看見夏亞手裡的火叉再次挨上了倪古爾的斧頭,夏亞身子一抖,隨即一顫,彷彿有什麼極厲害的無形的力量打在了他的身上一般,火叉被挑了起來飛出,夏亞跌跌撞撞往旁邊一倒下,更用力在一旁撞翻了好幾張桌子,將湯湯酒酒的灑了一身,方才撿起了火叉,退後幾步,「憤怒」的瞪著倪古爾暴喝一聲:啊呀!好厲害的鬥氣!!」??

    倪古爾只聽得滿頭霧水。

    鬥氣?老子要是會那種玩意兒,還至於上次在野火原被你這個小子那麼修理嗎?

    可夏亞這個當兒,那張看似老實誠懇的臉龐上卻湧現出了精彩的表情,一瞬間,不甘,無奈,憤怒,屈辱,種種諸般表情浮上他的臉龐!

    終於,就看見夏亞用力一跺腳,刷的一聲收起了火叉來,聲音嘶啞,彷彿帶著無盡的悲憤,渾身都在顫抖,眼睛死死瞪著倪古爾:「王城四秀,果然厲害!我領教了!今天我甘拜下風,改曰有機會,等我練好了武技,再來領教王城四秀的高招!」

    說完,這個土鱉乾脆亮開嗓子,跳上一張桌子大吼了一聲:「我夏亞雷鳴技不如人,公平較量,輸在了大名鼎鼎的王城四秀的手下!我夏亞雷鳴心服口服就是了!」

    這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不僅僅是酒館裡周圍那些看熱鬧的酒客醉鬼落魄武士,只怕聲音大得連門外路上的行人都聽見了呢!

    呃?我……打贏了?!

    倪古爾心中還在茫然,卻不知道怎麼的糊里糊塗居然就「打贏了」?!他放下了斧頭,瞪著夏亞,眼睛眨了好幾下,也都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上次把自己修理得好慘的凶人,居然就這麼輸在了自己手裡?

    難道……他心中忽然狂喜,難道最近自己的實力大增,居然自己都不自知?

    可他畢竟不是傻瓜,這樣瘋狂的念頭不過一轉就消失了,卻看見夏亞已經匆忙的跳下桌子,一把拉起來了同來的多多羅,彷彿生怕倪古爾會反悔一幫,抓著多多羅就奪門而出,一邊跑還一遍喊:「王城四秀技藝不凡,我夏亞雷鳴輸了就是輸了,無話可說!!」云云……一口氣拉著多多羅衝出大門,翻身上馬,在街上跑出了數百米,夏亞扭頭看了看身後並無人追出來,不由得心中鬆了口氣,隨即就仰天惡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這下好了!這黑鍋終於丟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夏亞笑得前仰後合:「這次老子可輕鬆了!!王城四秀,可真是好人啊!」

    多多羅滿臉怪異:「老爺,您……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亞看了多多羅一眼:「啊哈,你沒明白麼?沒明白就好,沒明白就好。多多羅,你只要知道,今天開始,燕京裡就不會再有那些蒼蠅一樣盯著我們來搔擾偷襲的傢伙了,哈哈哈哈!!」

    說著,他擠了擠眼睛:「因為,剛才老子已經把黑鍋丟給別人了!哈哈哈!這年頭,想要找到這種敢主動來背黑鍋的傻瓜,可真不容易呢!」

    多多羅瞬間醒悟過來:原本那些燕京裡搔擾偷襲夏亞的傢伙,不過是覬覦夏亞的那個「擊敗了黑斯廷的高手」的名頭,名聲所累,人人都爭相能擊倒夏亞,以提升自己的身價。

    而現在不同了,夏亞已經「輸給」了倪古爾,那麼就等於這個名氣的包袱直接甩給了可憐的王城四秀……旁人要是想抬身價,就得去找那個「擊敗了連黑斯廷都能打敗的高手夏亞」的傢伙——王城四秀。

    金身一破,夏亞就不再是那些想出名的流氓武士們的目標了。而親手破去了夏亞金身的王城四秀倪古爾嘛,就……多多羅越想越心中發寒,想起方才夏亞那精彩的表演,「戰敗」後那幽怨不甘屈辱憤怒等等諸多逼真的眼神,魔法師不由得歎了口氣:「老爺……你實在是很無恥!」

    夏亞微微一笑:「謝謝……我把這當成對我的讚美。」
《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