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因為「玩」得太過火了,康此勒一個踉蹌,撲通一聲跌坐在水深不到三十多公分的溪岸,而安琪兒竟然還緊緊地攀在他身上,且依然大笑不已。

  康比勒呆呆地盯著她那張緋紅的臉蛋,隨後,在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幾乎是在同一秒,安琪兒的笑聲戛然而止,並鬆手放開了他,而他也差不多在同一時刻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不但嚇到了安琪兒,也嚇到了自己!

  在驚慌之際,心虛的他立刻想往後退開,卻因為安琪兒還坐在他的大腿上,結果反而自己一頭躺進水裡,旋即又咕嚕嚕地掙扎著坐起來,但他仍舊站不起來,因為安琪兒還是一手捂著嘴,滿臉驚訝地呆坐在他身上。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呃……是……呃……呃……」他不知所措地吶吶道。「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

  「我喜歡!」沒想到安琪兒卻突然大聲這麼宣佈。

  兩秒後,康比勒的腦袋驀地抬現出一臉錯愕的蠢樣。「耶?」

  「我喜歡!你的嘴軟軟的、熱熱的,」安琪兒撫著嘴,很認真地回想著。「碰起來的感覺好舒服喔!」

  「啊!」康比勒的樣子更蠢了,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嗯!我很喜歡。」安琪兒再一次強調,隨即雙眼一亮,同時興奮地猛撲向前。「我們再玩一次吧!」

  玩?!

  天哪!「嘎?等、等等、等等,你……」撲通一聲,他又倒回水裡了。「你不能……唔、咕嚕嚕……我不……唔、咕嚕嚕嚕……老天!你……唔、咕嚕嚕……救……救命……唔、咕嚕嚕嚕……」

  被大型聖伯納壓在水裡猛舔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親吻的起因、過程和結……呃……結果是,他沒有淹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而最令人尷尬的是,似乎所有蒙塔奇諾的鎮民在當天就都知道「那個台灣來的東方人差點淹死在不到三十公分深的溪裡」這件大事了,因為自從那天之後,每次他們要出遊時,就會有「好心」的鎮民「好意」的跑來提醒他某些「重要事項」,而且,每個提醒他的人都會帶著一臉戲謔的笑意。

  「要去奇安提小城堡嗎?啊!對了,奇安提小城堡後面有一條小溪,雖然不深,但你最好小心……」

  這是義大利式的幽默嗎?

  或者,「又要去維紐尼溫泉嗎?這個……溫泉雖然淹不死人,不過……」

  如果他很有禮貌的敲掉那個多嘴婆的大牙,不曉得那個多嘴婆會不會生氣?

  抑或者,「海邊?南邊的海真的會淹死人啊!所以……」

  他們當他是白癡啊?!

  也可能,「你千萬不要靠近瞭望塔下面,那邊有個小湖……」?不知道這裡的野豬吃不吃活活被掐死的人?

  不過,除卻這些教人咬牙切齒的「小問題」之外,他還是很喜歡這兒的淳樸鎮民和平靜生活……呃!只要他稍微小心一點就沒問題了,因為那次「致命的親吻」好像在無意中不小心引燃了安琪兒的熱情之火。

  如今,常常走著走著,或是笑著笑著,甚至是吃著吃著的時候,安琪兒就會莫名其妙地突然撲過來親吻他。請注意,不是抱,是撲!不是溫柔的擁抱,而是那種像快餓瘋了的老虎撲向獵物時的撲。

  這要是在路上、樹林間、農田里,甚至溪裡、湖裡、海裡都不要緊,至少在水裡他還有掙扎冒出幾個泡泡的機會;或者快噎死時,斷氣也不是那麼快的,運氣好的話,就會碰上一個好心農民A來捶捶他的背,讓他吐出卡在喉嚨裡的麵包、核桃、野兔肉,或者是吃敲敲蛋的小湯匙,同時,好心的農民B會在一旁偷笑。

  但要是在懸崖邊的話可就不是好玩的了,若一步踏空,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喊一聲救命的機會而已了。

  也許他回台灣後,最好先去找個中國功夫大師學學千斤墜的功夫比較安全吧?

  燠熱的七月下旬,以鐘樓亮燈儀式為主的卡默爾聖母節剛過沒多久,那個推拖技術一流的酒商突然主動找康比勒去談話。

  滿腹疑惑的康比勒收到傳言後,馬上就去找酒商,沒想到對方一見到他,就把一張草約交給他。

  「我這邊終於研商好了,喏!!你可以傳真過去給你們公司,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

  雖然心裡早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當酒商告訴他這一刻終於到了的時候,有一剎那間,康比勒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可以簽約了?

  現在?為什麼是現在?

  
《白色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