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四章

  當你不希望時間過得太快時,時間通常都消逝得特別快,轉眼間,期末考開始了,再眨個眼,結業典禮也舉行過了,然後夏嬋就不得不出發了。

  「告訴爸爸媽媽,說我會常常寫信回來的。」視線戀戀不捨地從大姊、二姊、小妹臉上依序滑過去,夏嬋咬緊牙根強抑住心頭的慌懼和悲苦,還有逃回房裡躲在被窩裡的衝動。「你們……你們不要什麼都不做啊!太髒了隔壁的老鼠會跑過來的,煮飯也可以輪流煮,晚上家裡盡量不要唱空城計,最近闖空門的特別多,還有……還有……」

  「好了,阿嬋,該走了,會趕不上飛機的。」蘇總在門外頻頻看手錶並催促。

  「嗄?啊!好,那……那……大姊、二姊、小妹,再見了!」說完,夏嬋毅然轉身,眼眶早已紅透了。

  呆呆望著夏嬋跟隨蘇伯伯離去,剩下的三姊妹一句話也沒吭,只苦惱著:今天的午餐誰煮?

  雖然已經充分作足了心理準備,但是臨上飛機前,夏嬋還是差點傚法茱麗亞羅勃茲扮演一出落跑新娘,幸好這種事她也是慢人一步,所以,當她心中的天使和惡魔還在打得難分難解之際,蘇伯伯就一把將她扯上了飛機,她這才死心,準備乖乖做她的祭品新娘。

  直到下了飛機後,一見到聞名全世界的塞納河,她更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逃不過,就好好享受蘇伯伯所能提供的一切吧!然而,她怎麼也沒料到,當她身著浪漫得不可思議的新娘禮服站在賽納河畔的教堂內時,翟仕禹竟然也出現了,而且緊伴在她身邊。

  「咦?你……你怎麼也在這裡?」她驚訝地問。可不等翟仕禹回答,她立刻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啊!我知道了,你是伴郎對不對?」

  反應真快!

  翟仕禹但笑不語,她正想再問,神父已開始唸那些冗長又沒有人聽得懂的禱詞,她只好暫時閉上嘴。

  可只不過一會兒而已,她就忍不住扯扯翟仕禹的禮服悄聲問:「喂!你是不是站錯位置了?」她朝另一旁的蘇伯伯那邊瞄了一下。「伴郎應該站在新郎那邊,還有,那個有點老的伴娘應該站在我身邊才對吧?」

  翟仕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還是不說話。

  「算了,反正現在交換也來不及了,可是待會兒你可別又搞錯什麼步驟了喔!那很糗的耶!」語畢,陡然發現神父白眉下的咖啡色眼珠子正狠狠地瞪住她,夏嬋趕緊低頭裝作不知道,也不敢再說話了。

  在她頭上,翟仕禹和蘇總互覷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底發現同樣深濃的笑意。感覺得出來,蘇總很喜歡翟仕禹介紹給他的新娘──那個溫柔又嫻靜的中年新娘的確非常適合他,也很高興翟仕禹邀請他一起舉行婚禮。

  終於,神父呻吟般的祈禱證婚結束了,然後,他們在教堂的婚姻記錄簿上一一簽下名字,接著……

  「欸?」夏嬋兩眼錯愕地瞪著翟仕禹替她戴上戒指,「怎麼……怎麼是你幫我戴戒指呢?」回眸一瞥又瞧見蘇伯伯替「伴娘」戴戒指,她更是疑惑。「法國的婚禮習俗跟一般的不同嗎?」她茫然地問,並不斷來回觀察兩邊的情況,又被動地替翟仕禹戴上戒指。「真的好奇怪耶!居然要新娘和伴郎互戴戒指,新郎和伴娘互戴戒指,這樣不是……咦咦咦?你……你想幹什麼?」

  夏嬋瞪大兩顆又黑又圓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盯著翟仕禹緩緩俯下腦袋來,不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直到他溫暖潮濕的唇瓣覆上她,她頓時倒抽了口氣,瞬間凍結成一尊雕塑藝品。待他放開她的雙唇之後,她立刻發出憤怒的驚叫。

  「你怎麼可以親我?我……欸?等等,等等,蘇伯伯,等等我啊!那……那是伴娘耶!你怎麼帶伴娘走了?」

  挽著新婚妻子正待離開教堂的蘇總聞聲回過頭來,看得出來他有多努力才能忍住笑意。「阿嬋,怎麼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嗄?」

  「我是和她……」他瞄一眼他的新娘,「結婚,而你則是和他……」再望向翟仕禹。「結婚。」他已經快要憋不住笑了。「這樣你明白了嗎?」

  「欸?!」又圓又甜的臉蛋上頓時呈現一片癡呆樣。「你……她……結婚?我……他……結婚?這……這……怎麼……怎麼……」

  翟仕禹再也禁不住地轟然爆笑。

  原來他的新娘子不只會慢人家一步,「厲害」一點的話,一百步、一千步都有可能!

  塞納河畔羅浮宮旁靠近麗弗裡街有兩個小噴泉廣場,與歌劇院大道相望的羅浮宮飯店,從1855年拿破侖三世下令創立至今,不知迎接了多少各國皇室政界的要人,可以說是巴黎頂尖級的旅館之一。

  在羅浮宮飯店的兩百間客房裡,每間都可看到不同的巴黎古跡美景:歌劇院、皇家宮殿花園、羅浮宮等,坐在房間裡就可以看到羅浮宮雄偉古樸的雕像,怪不得畢沙羅會在此流連忘返了。

  但此刻,翟仕禹全然沒心情去欣賞那勞什子景物,夏嬋更沒有,她也看不到,因為她把自己鎖在更衣室裡了。

  「小嬋,別這樣,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呀!」翟仕禹隔著門對裡面低聲央求。

  夏嬋很用力的先哼一聲給他聽,再控訴,「你在戲弄我!」

  「沒有哇!我真的只是想讓你驚喜的嘛!」

  
《大野狼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