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她希望有人能愛她、憐她、疼她、惜她、保護她,從她高中情竇初開時就這麼渴望了,但是不可以是他,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呢?

  她不想害了他呀!

  「我不勉強你一定要愛我,但是,纖雨,離開他讓我來照顧你吧!」

  不愛他嗎?

  不,她怎能不愛他呢?

  從第一次他強吻她開始,她的心就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了,那樣赤裸裸的愛戀,那樣不顧一切的狂情,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呀!

  「我好愛你,纖雨,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求求你,纖雨,讓我愛你吧!」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對她總是這般殘酷?飽受折磨摧殘二十五年,這就是她唯一能得到的報償嗎?

  一份她不能接受的愛?

  吉時吉刻迎親時,藍家兩位少爺先後啟程去迎回新嫁娘,兩人同一個方向,路程卻恰好差了一倍。

  先行出發的自然是藍家二少爺,各色雜役、丫鬟、花轎,鼓樂吹打手沿途吹吹打打、熱熱鬧鬧、浩浩蕩蕩的開往蘇州,個個歡天喜地的等著領紅包吃喜宴,唯有新郎那張臉拉得比貓尾巴還長,而且高坐鞍頭上,好似瘋子般兀自嘟嘟嚷嚷的,旁人忍不住好奇地湊上去偷聽,聽得的卻是……

  「……什麼雌老虎,老子先把她扁成紙老虎,再讓她落個滿床紅,然後撕下她的皮做虎毛墊。若是這樣還不怕,我他娘的就每天照三餐給她葷素炒炸齊來,讓她天天去啃自己,娘的我就不信男人會打輸女人……」

  暗暗打了個哆嗦,一旁的僕人忍不住提醒高高在上的人,「容四小姐或許打不過二少爺,可若她來陰的呢?聽說容四小姐可不是普通的狡詐呢!」他也下丁不少注,連老婆本都押下去了,少爺可千萬別讓他輸了老婆呀!

  「她狡詐?你家二少爺我就會輸她嗎?」藍少卿嘴角陰惻惻地勾了起來,眼神猙獰又兇惡,的確是不像會輸給任何人的模樣。「老子賭博可從來沒輸過!」就算是輸了,他也要賴帳。

  那是因為二少爺都硬搶著要做莊家嘛!除非碰上老千,否則可從沒聽說過莊家也會輸場的,莊家要真輸了,那還真是衰神附身,不如趁早把銀兩全扔出去任人撿,還可以省點力氣回家抱女人。不過話又說回來……

  「容四小姐是嫁到藍府去,在二少爺的地盤裡,就算她想搞鬼也不容易吧?」

  藍少卿眼一瞇。「沒錯,這倒提醒了我,乾脆把她那些陪嫁過來的親信、丫鬟們全都調走,這樣孤立無援,我倒要瞧瞧她還能搞出什麼花巧來!」

  上梁既是歪的,下梁自然也不會正到哪裡去,緊跟在一旁的僕人立刻搓著手獻上一臉諂媚的笑。

  「既是如此,嘿嘿!少爺能不能把昨兒那位到藍府看鋪房的丫鬟賞給奴才?」

  藍少卿很慷慨地一擺手。「可以,等二少爺我玩過之後就給你。」

  僕人頓時喜出望外。「謝謝二少爺!謝謝二少爺!」二少爺的殘羹剩餚不但多,而且都好吃得很呢!

  至於後啟程的藍大少爺可就恰恰好相反了,一路上他那張嘴就沒闔過,一邊想著呂家小姐天仙化人般的絕美姿容,一邊口水涎了滿地,又黏又稠的差點讓跨下那匹馬滑四腿跌一跤。

  而藍少謙身邊的僕人模樣,看似比藍少卿的僕人稍微高尚了一點,但是那幾張嘴皮子卻更噁心。

  「大少爺,恭喜啊!終於要娶回江南第一美人做咱們的大少奶奶了,真不知有多少人要羨煞妒煞呢!」

  「沒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也只有咱們大少爺才配得上那位呂家小姐了!」

  「是啊,是啊,咱們下面人也跟著添了不少光彩呢!哪像二少爺,呿,他也只配娶只凶暴的雌老虎,日日去吵個天翻地覆,夜夜去鬧個雞飛狗跳,咱們就可瞧足熱鬧啦!」

  聽得心頭實在是爽到姥姥家去了,藍少謙那張笑容益發猖狂,嘴巴差點沒咧到耳後去,早已忘了要維持形象。

  「你們也下注啦?」

  「整個蘇州城裡誰沒下注?」

  「你們賭哪邊?」

  「這……」幾個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啦!大少爺,二少爺和容四小姐哪個都很厲害啊!說不準得過很久才分得出勝負來,這期間隨時都可以加注喔!」

  藍少謙的笑容在幸災樂禍中又帶著點兒奸猾。「幫我下一百兩。」

  「哇~~一百兩?誰?」

  「當然是我未來的弟妹容四小姐囉!」

  曾經,纖雨以為自己嫁給丈夫就是純粹擔任女傭和出氣筒的職務,沒想到幾年以後,丈夫卻開始要她學做生意,而且,在她剛懂一點皮毛之後就把公司扔給她了。雖然她的個性並不適合競爭嚴苛的商場,卻有細膩的心思和靈敏的頭腦,在企書這方面總有別出心我的創意,那家僅有十二位員工的小公司倒也因此支撐了一段時間。

  然而,如果老闆完全不管事,只顧玩樂,卻又不肯完全放手讓她管理,時時反對她的良性建議的話,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從台灣經濟開始步入蕭條景況後,丈夫的公司也逐漸走下坡了,到如今也僅是勉強維持著而已。

  自段清狂再次失控表態之後,她便常以此為借口留在公司加班以逃避他,然而,無論多晚,段清狂總會耐心地一直等到她回來,並在門口截住她。

  
《上天下海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