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他抓抓脖子。

  「怎麼說呢?我大哥那個人啊,腦筋是很古板的,做事一板一眼,想法也一板一眼,如果他知道我想作什麼,不抓我去碎碎念個三天三夜才怪!他一定會說什麼搶人家的未婚妻是不道德的啦,為這種事吃人家的公司更是卑鄙無恥啦,檯面下的苦衷他一概不論,所以說找他是不行的。」

  吁了口氣,他又說:「當然,找我二哥或三哥也行,三哥或許會慢一點,但肯定沒問題。可是……」他無奈地搖搖頭。

  「二哥、三哥從不對大哥隱瞞任何事,所以我也不能找二哥或三哥幫忙,因此還是我得靠自己。不過妳放心,我正在想辦法套我大哥的嘴,讓他教我該怎麼作,我相信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你的身體……」纖雨眼帶擔憂地低喃。「我不要你勉強自己……」

  「安啦,安啦,我不會勉強自己的!」段清狂掠來她的柔荑親了一下。「只要我知道該怎麼作,一台計算機就可以掌控一切了,我大哥都嘛是這樣!」

  見她還想說什麼,他趕緊搶著轉移話題。「我餓了,我們先去餐廳吃東西,下午妳有三堂課,我在這兒睡覺等妳,妳一下課就來找我,OK?」說著,他跳下床拉著她就走。

  「下午養好精神,嘿嘿嘿,我要好好在妳身上種幾顆草莓!」

  夜裡摸黑走路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尤其是山裡的路,段清狂跌了好幾跤,吃了好多土才狼狽地繞過主宅摸到了自家地盤上,從涼台進到黑漆漆的起居室,再回到臥室裡啪一下打開電燈,五秒後,啪一下又暗了。

  情況不妙,非常非常不妙,剛剛那五秒鐘裡有三秒鐘他在適應光亮,而剩下的那兩秒鐘已足夠他看清楚一張狂風暴雨的臉,還有一張天崩地裂的臉,最恐怖的是那張世界末日的臉。

  他死定了!

  「老四,開燈!」

  「不要!」

  「開燈!」

  「死都不要!」

  一陣靜默後,段清狂感覺到有人摸到他身邊,下一秒,世界再度恢復光明,他的心卻烏黑一片,不待某人火山爆發宣告世界末日來臨,他就搶著大叫。

  「大哥,我警告你喔,我現在很累,非常非常累,你要是敢對我大吼,我保證一定會哮喘得喘不過氣來,或者緊張得胃穿孔吐血,也可能嚇得心臟病發作,甚至腦溢血當場噶屁……」

  這樣一連串威脅下來,不要說火山了,大概連太陽也要熄火了!

  「夠了!」段仕濤低歎,無奈又哭笑不得。「老二,去幫老四放水讓他洗澡;老三,打電話請陳醫生盡快來一趟,說老四的臉發青;老四,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他的臉發青?

  可是他不覺得自己有這麼累呀!

  摸著自己的臉頰,段清狂乖乖地依言坐下,段仕濤也在一旁落座,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半天,那眼神是萬分憂慮的,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更是憐惜溺愛的,看的段清狂都有點同情起他來了。

  「老四。」

  「大哥?」段清狂戒備地瞅著眼。

  「我們真的很擔心你呀!」段仕濤耐心地把語氣放到最溫和,甚至帶點哀求的味道。

  「誰叫你都不讓我去上課。」段清狂嘟囔。

  「我說過,只要確定你沒事了,自然會讓你去上課。」

  「那我這學期又得休學了。」

  「學校不點名的。」

  「可是要寫報告或考試啊,」段清狂反駁。「我都沒上課怎麼寫報告,怎麼考試?」

  「你可以跟同學借筆記。」

  「有些課光是看筆記還是不懂嘛!」

  「我可以請教授另外替你上課。」

  「那我不如休學算了!」段清狂賭氣地說。

  段仕濤又看了他好一會兒。

  「好吧,」他不得不讓步了。「那麼只要陳醫生說你可以去上課了,我就讓你去上課,這樣可以吧?」

  險勝一局!

  段清狂差點爆出得意的狂笑。

  「一言為定!」陳醫生才不像大哥這麼龜毛哩!

  段仕濤點點頭。

  「好,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今天究竟到哪裡去了嗎?你並沒有去上課呀!」

  段清狂聳聳肩。「我在醫輔中心的病房睡覺!」

  「欸?」

  他辛辛苦苦溜出去,就為了跑到醫輔中心睡覺?

  段仕濤忍不住東張西望。「醫輔中心的病房裡有什麼這裡沒有的嗎?」

  「當然有。」

  「什麼?」

  「便器。」

  「……」

  
《人生自是有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