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紫老爺和其他四位親家相對而視,再同時轉注場中,楚無極的長槍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六節槍,然後,三百招過去了,四百招也過去了……

  「那也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厲閻王心存仁厚,不想讓楚無極太難堪,以為拖久一點,楚無極或者會自動

  收手,大家就算是平手。」

  「以楚無極那種妄自尊大的心態,他會接受平手?」紫蘿衣不以為然的哈了一聲。「我看他早已被自大蒙蔽了眼睛,根本就看不出來自己打不過老大;也或許他比我們更早看出整個狀況對他不利,但他不能、不願,也不可以認輸,所以才會急說他還找不到老大的破綻,甚至也可能想說打久了老大會自己認輸……」

  這才說對了!

  雖然楚無極自己也曾擔心會落敗,然而一旦真的動上手之後,他就不再接受會

  被打敗的想法,一意認定自己一定會贏,也非贏不可,即使情勢多麼明顯的對他不

  利,他還是不願意承認,下意識裡總存著幾分僥倖的心理。

  或許時間拖久一點,他就能夠找到厲閻王的破綻,一舉打敗對手:也或許厲閻

  王會乾脆自己認輸,反正厲閻王不在意聲名,也知道這麼一來,他就不會再來「騷擾」了,何「樂」而不為?

  總之,他絕不會認輸,因為——他不能輸!

  五百招過去了,楚無極愈來愈焦躁,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樣犀利凶狠,簡直

  就像是在對戰深仇大恨的仇敵,安心要將對方置之於死地:六百招過去了,厲千魂

  愈來愈穩健,幾乎只是在見招拆招而沒有任何反擊……

  「楚無極到底在幹嘛呀?現在連我都看得出來他下太對勁了!」紫蘿衣嘟囔。

  「真是想不到,原以為南霸與北霸之間的差距應該下會太大,最多只是毫釐之

  差而已,而且勝者必然是南槍,可是現在看來……」紫老爺感歎地搖搖頭。「他們

  之間確然有一段相當明顯的距離,而勝者恰好相反,是北索。」

  「虧南槍那樣自信、自傲可以勝過北索,才會一再主動挑釁……」紫承堯的岳

  父喟歎道。

  「他是被虛榮心所累……」

  「的確,他的虛榮心太盛,如今反要栽跟頭在那無意義的虛榮心上……」

  而這個跟頭一栽下去,恐怕南槍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快看,約莫要分勝負了!」

  眾人連忙將視線移注場中,但聞一聲爆響,纏戰中的人影驟然分開,楚無極雙

  目怒火熊熊,死死地盯住厲千魂,散亂的頭髮似刺帽般根根倒豎,連呼吸也變得粗

  濁了,活像一頭垂死掙扎的老虎。

  而厲千魂,始終那樣冷靜沉著,那樣剽悍凜冽,只是,多了幾分令人不寒而慄

  的煞氣,彷彿正待撲殺獵物的豹子。

  匆地,嘩啦啦啦聲響中,楚無極的六節槍又回復原來的長槍,再喀啦一聲,兩

  手一分競又變成一長一短雙槍,眾人正感訝異間,紫承堯的岳父已然驚悚地倒抽了

  口寒氣。

  「老天,南槍要使出他的壓箱底絕活兒:天地無雙了!」

  「你見過?」

  「一次,我只見過一次,十五年前,據我所知,南槍也只使用過那麼一次,之

  後,他便成為南七省的霸主,再也沒有使出過這一招了!」

  「那麼,果真要分勝負了。」

  語聲剛落,驀聞楚無極斷叱一聲,旋見紅霧霍然暴染,彷彿洶湧的浪潮,囊括

  了整個天與地,而耀眼的銀槍頭便隱藏在紅霧中,飛戮向厲干魂,快得匪夷所思。

  雙眼倏瞇,厲千魂原地下動,黑索卻在剎那間盤旋而起,溜溜寒芒似暴雨般從

  四面八方瀉落,圈舞的索影帶著有形與無形的激盪迴繞狂飆,空氣猶如碎裂般的呻

  吟,那紅霧也被撕碎了,彷彿紅雨般飄落四處,而那躲藏在紅霧中的銀槍頭也當的

  一聲歪了準頭,就在這一瞬間,厲干魂背後猝然出現另一抹槍尖刀影,有如來自幽

  冥的詛咒,更似來自地獄的魔手,直黥向他的背心……

  「老大!」

  在紫蘿衣的失聲尖叫中,如同開始一樣的突兀,眨眼間一切就結束了,而觀戰

  者根本沒人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見到的只是最後的結果。

  兩個對手相距十步,靜靜地相互對視。

  楚無極雙目失神、表情落寞,還有幾許迷憫與惆悵,以及一絲隱藏不住的懊

  悔,好半晌後,他伸出手。

  「還給我!」

  厲千魂一語下發,默默地把那支飛戮向他背心的短槍扔還給楚無極,楚無極怔

  愣地注視短槍片刻後,毅然轉身。

  「我們走!」

  
《夫君愛穿「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