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以為無傷大雅,現在才瞭解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任性。

  愈想愈心虛、愈想愈畏縮,她開始感到不知所措的慌張,不自覺退了一步,剛剛亡命衝進來時那種天不怕、地不怕,連鬼也不怕的魄力頓時變沒力,再見他那雙令人打從心眼兒底戰慄的目光始終膠著地定在她臉上,沒來由的竟使她畏懼起來。

  不對路!

  驀地,她轉身要逃,但才一秒,她的腰肢便被一條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鎖住,於是下意識尖叫起來。

  「不!放開我!放開我!」

  「不放!再也不放手了!」

  下一秒,她被丟到床上——真方便,浴衣被扯開,胸罩也在剎那間陣亡,內褲更是粉身碎骨的壯烈成仁,然後,他一手牢牢地制住她不斷掙扎扭動的嬌軀,一手拉開自己的睡袍,裡面居然是一絲不掛的!更方便了,她只覺眼前一黑,暴民便被鎮壓住了。

  再一秒,他的嘴重重地揉上她的唇,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堅定、強勁又溫柔,她的呼吸窒住了兩秒,下一刻,全身上下所有細胞集體搞叛變,高漲的渴求迅速在她心頭築起,情慾的烈焰在她體內延燒,腦袋裡明明覺得應該要反抗!他們實在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了,雙臂卻自有意志的圈上了他的頸子,用盡全力送上自己的唇,釋出她九年來的思念。

  天,她真的好想他啊!

  第二章

  好餓!

  這是從沉沉的熟睡中醒來後,頭一個浮現在雪儂腦海中的意念,懶洋洋地睜開眸子,瞬間又闔上,因為日光太刺眼。

  難怪她餓,該吃早餐了嘛……

  咦,不對,她還沒吃晚餐啊!

  又猛然拉開眸子,她侷促不安地吞了好幾下口水,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用眼角往旁邊偷瞥過去,只一眼,忐忑的心頓時咚一下沉沒到大西洋海底咕嚕嚕溺斃,嘴裡溢出一聲無力的呻吟。

  不是作夢!

  她在心底哀號,明明是來找人的,卻先被人「干」掉了,竟然出這種狀況,她在耍呆嗎?

  再也不敢多瞄上身旁的人半眼,她唬一下跳,不,跌下床,七手八腳爬在精緻的波斯地毯上,手忙腳亂的到處撿拾胸罩內褲,再丟掉!不能穿了,最後撿起浴衣穿上,再對著房門向身後床上的人吶吶「解釋」

  「對……對不起,可是我不能不帶雅克回去,不然事情就大條了!」

  最好他能理解,如果不行的話,她也沒辦法,這種事不管說真話或謊言都無法做深入解釋,不然不是穿幫穿得很難看,就是人家以為她腦筋有問題,乾脆把她丟進療養院裡去種杜鵑花,所以她不能跟他混太久,免得他要追根究柢,到時候看她怎麼掰!

  但最怕的還是他不讓她帶雅克回去,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為強,先搶人再說!

  於是,她急吼吼地打開門就衝出去,打算一找到雅克就直接把人抓回去關一輩子禁閉……咦?

  猝然煞住腳步,左看、右看,再往後看……

  衣櫃。

  「喔,天,我回來幹什麼?」她又呻吟。

  好吧,要抓那小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她還是先上好全副戰鬥裝備再去一趟。

  於是,她用最快的速度沖澡、穿內衣褲,然後套上短袖襯衫,下擺在腰際打了個結,再穿上七分牛仔褲、襪子、運動鞋,最後將披肩長髮綁了個俐落的馬尾。

  「好,可以了!」別說捉一個小鬼,要捉猩猩、老虎也行!「上陣吧!」

  可是,她的手尚未握住第一扇門的門把,馬上又收回來。

  請等一下,她在做什麼?她真的以為可以這樣輕輕鬆鬆的越界過去,肆無忌憚的在那邊大肆搜索犯人,一找到人就直接押送回來問審嗎?

  未免想得太美好了!

  特別是,九年過去,埃米爾很明顯的改變了許多,雖然他只說過一句話,但光是看著他,她就感覺得出他不一樣了,更別提他們在床上鬼混了一整晚。

  曾經,他是冷峻嚴酷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樣在他身邊築起一道防護網,只為了想保護他自己;曾經,他也是親切溫和的,那樣努力想討好她、追求她,任由她刁難,好好脾氣的縱容她,因為他迷上她了。

  但這回再見面,他既不是溫和也不是冷峻,而是令人摸不透的深不可測,她從沒見過那種模樣的他,那樣從容不迫,彷彿能洞悉一切的深沉,透著一種帶有幾分神秘的危險氣息,不用吭半聲,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一股令人無法不屈服的懾服力。

  對她而言,那樣的他是陌生的,不能理解的,使她有點心驚,也有點膽寒。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沒變,三十七歲的年紀卻有四、五十歲的老成練達,他總是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

  他會任由她帶走雅克嗎?

  她敢用這輩子所有的薪水打賭,不可能!

  他有可能被她說服嗎?

  除非他腦袋裡的螺絲釘不小心掉了幾枚,秀逗了!

  那她該怎麼辦?

  算了,光在這邊想破腦袋也沒用,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看著辦吧,無論如何,她非得把那小鬼帶回來不可!

  
《鳥籠裡的暹邏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