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投大度路快車道上,由十數個青少年組成的車陣,正快意地以時速上百公里的速度飛速飆馳,發洩叛逆的個性,享受自由的快感,而領先者正是一輛墨黑的哈雷。

  突然,對面車道迎來幾輛狼狽的重型機車,急促的怒吼聲隨風飄來。

  「臨檢!」

  聞聲,車陣很有默契的在哈雷的帶領下陸續在下一個安全島空隙回轉到另一邊往回奔馳,但仍有幾輛依舊筆直地朝前方飛馳而去。

  「他們想幹什麼?」曉彤大吼著。

  「他們覺得向警方挑釁才夠刺激,哼!幼稚。」Dark吼回來。

  「那我們現在要到哪裡去?」

  「帶妳去見識一下台北的夜生活!」

  夜總會、PUB、舞廳嗎?

  錯!

  遲疑地踏入烏煙瘴氣的包圍中,老舊的裝演,髒污的擺設,類似酒吧之類的密閉式空間中,擠滿了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各色人種,清一色的青少年,也是清一色的男狠女辣。另類的服飾、粗暴的眼神、下流的語句,就是這一切構築成一副教人張口結舌的景象。

  她從來不知道台灣也有這麼頹廢的場所!

  曉彤自覺好像是不小心闖入狼窩的小羊,但也許是她反應過度了,在電影裡頭,那些所謂的幫派人渣不就是待在這種污穢的地方嗎?

  然而……電影?!

  開玩笑,她現在又不是在拍電影,甚至連作夢也不是!曉彤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好痛!該死,是現實沒錯!

  勉強吞下梗在咽喉處的口水,曉彤躊躇著再往前兩步,雙眸也試著要習慣映入瞳孔內的影像。於是,她直眼看去是一對正在進行B級親熱動作的男女,轉個頭是兩條粗壯的手臂在比腕力,再移開視線時,又那麼好死不死的瞧見一個酒瓶砸在一顆頭顱上面,頓時嚇得曉彤驚喘一聲,身子不由主地踉蹌後退,直到她撞上一堵堅硬的「牆壁」。

  她更驚嚇的轉首,卻又立時呆住了。Dark終於拿下頭盔了,這是她頭一次真真確確地看清楚Dark的面目,卻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好看,好看得令她一時之間竟然看癡了、傻了。

  披肩的長髮隨意地束成一條短短的馬尾,露出Dark飽滿粗獷的額頭和醒目的五官,幾撮不聽話的髮絲頹廢地垂落在兩頰旁。第一眼看去,他應該是很年輕,然而,冷硬的眼神和嚴峻寒酷的表情卻又讓人覺得他成熟得可怕!恐怕三十歲都不止。

  「怎麼?怕了?不敢進去了?」Dark嗓音低沉地問。

  曉彤這才驀然回神,「嗄?哦!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第一次看清楚你的樣子,覺得很意外而已。」她連忙解釋。

  「真的不怕?」

  毫不猶豫地,「不怕!」曉彤堅定地回道。

  「好,那我們進去喝兩杯吧!」他狂放地說道,同時很自然地伸臂擁住她往裡面走。「妳會喝酒吧?」

  「開玩笑,我的酒量好得很哪!」一被他攬進懷裡,曉彤便覺得彷彿被一股堅硬的安全感濃濃地包圍住,不由得也跟著豪放地叫道:「說不定我的酒量比你好呢!」

  「是嗎?除了我大哥之外,我可還沒有碰過第二個酒量比我好的人喔!」

  Dark一邊和周圍的人打招呼,一邊回道。

  他大哥?

  他所屬的幫派老大嗎?

  曉彤不想知道那種事,所以,她沒有問下去,只是轉口說道:「好像沒有位置了耶!」

  「放心!」Dark筆直地朝角落處而去。「我有專用的桌位。」

  果然,最角落桌位上的三個人一看到Dark,就急忙起身讓位。

  「嘿,Dark,好久不見了,最近到哪裡去混了?」

  「還不是老樣子,」Dark先讓曉彤坐進去,自己再緊靠著她落坐。「到處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地點。」

  三人其中之一看樣子是替他們拿飲料去了,剩下的兩人又坐下,較粗壯的那個胖子拚命拿暖昧的眼光瞟著曉彤。

  「喂!Dark,從沒見過你身邊有女孩子喔!」他用下巴指指曉彤。「很正點嘛!你馬子嗎?」

  「沒錯!」Dark佔有性地攬住曉彤,「她是屬於我的,去幫我傳個話,誰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親手把他撕成兩半!」他冷酷暴烈地說,俊逸的臉上是一片殘忍無情。

  胖子一聽,忙收回猥褻的目光,乖乖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另一個看起來長得滿正,卻穿得很詭異,還戴耳環、頭髮染成七顏五彩的少年則好奇地打量著Dark。

  「Dark,聽說一個月前你被轟炸機那夥人圍爐(多對一圍毆),之後有好一陣子你都不見人影,直到前些日子才又出現,不會是受了重傷吧?」

  曉彤聞言,不禁心驚地轉眼瞪著Dark,她大概可以猜到少年說的應該就是她碰上的那次。

  Dark淡淡瞥她一眼,隨即安慰地緊了緊環抱著她的手臂。

  「不是,那次根本沒打完就被條子轟散了。我是有點私事要辦,所以,有段時間沒有出來活動。」

  「這樣啊……」少年有意無意地瞟了曉彤一眼。「不過,聽說轟炸機放話非讓你掛綵不可,說不定會找你釘孤支(單挑)喔!因為他的七仔(馬子)還在肖想你咧!」

  Dark冷哼。

  「賤貨!」

《暴風雨奏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