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好好好,」他握住她的柔荑親一下,「我想有些事是該讓你知道了。」回身,面對一直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婢女。「來,先見見香萍和香月。」

  那是兩個相當俏皮的少女,一高一矮,一瘦一豐滿,但嘴邊都掛著同樣甜爽的笑容,十分討喜。

  「奴婢香萍、香月見過夫人。」

  「你們,一個去泡壺茶、弄點糕餅來,可別挑那種甜不拉嘰的;另一個幫夫人把衣物箱子送進寢室裡頭去,其它拉拉雜雜的先給放到繡房去。」視線再往後。「鐵保,去通知富良一聲,說我回來了。」

  富良是鑲藍旗滿洲副都統,每回金日離京,總是把一切都丟給富良去頭痛,可憐他一個人干兩人工,薪餉也沒多半文。

  「是,貝子爺。」

  那三人先後離去,只餘下何倫泰仍舊跟在他們身後,當金日和翠袖進入暖閣之後,他便伺候在門外。如果現在有人瞧見他,一定萬分驚訝,因為——

  他在笑。

  小主子沒有趕他和鐵保回莊親王府,表示他們可以留在貝子府,留在小主子身邊了。

  盼了十年,終於給他們盼到了!

  暖閣內,西窗下的炕榻上,金日與翠袖親親熱熱地依偎而坐,連腳都抬上去了,她靠在他肩窩上,他還是一樣,撫摸著她圓圓的肚子,好像他多摸幾下,孩子就會給他愈摸愈大似的。

  「你要告訴我什麼事嗎?」

  金日頷首,「首先,我要告訴你,出京我才用金日這個名字,至於我的本名是……」他頓了一下。「愛新覺羅?弘普。」

  「愛新覺羅?」翠袖大叫,猛一下坐正,「我就知道!」她不但不意外,還興奮的大聲嚷嚷起來。「大家都在猜說貝子是宗室爵位,那你一定是姓愛新覺羅,果然沒錯!」

  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得意,還一副想討獎品的模樣,金日不禁莞爾而笑。

  「至於阿瑪……呃,我想先問問你,對京城裡的宗室,你知道多少?」

  「兩個!」翠袖想都沒想就舉起兩根手指頭比給他看。「爹跟我提過兩個,一再的提,所以我印象很深。」

  「哦,哪兩個?」

  「恂郡王允褆,當年軍功赫赫的撫遠大將軍,是我爹生平最敬佩的人之一!」

  「的確,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英雄豪傑。」金日贊同道。「岳父大人是武將,自然會敬佩他。」

  「另一位是莊親王允祿。」翠袖再說出另一個人。

  「他?」金日意外地睜了睜眸子。「為什麼?他可沒什麼軍功啊!」至少阿瑪立的軍功應該都是沒人知道的。

  「當然有!」翠袖狠狠地點了一下腦袋。

  「有?」金日攢眉用力想。「什麼時候?」

  「雍正十三年。」

  「雍正十三年?」金日更是茫然。「有嗎?」難道他這個兒子真是如此不孝,連老爹立了什麼偉大的軍功他都不知道?

  「那年貴州苗民叛亂,朝廷派兵征剿半年多毫無成果,反倒使叛亂更蔓延至內地,後來乾隆皇帝改派張廣泗將軍去統一指揮作戰,結果幾個月內就平定了這場亂事……」

  「請等一下,現下你到底在說誰?」金日困惑地問。「莊親王?張廣泗?」

  「哎呀,」翠袖白他一眼。「你聽人家說下去就知道了嘛!」

  「好好好,」金日舉手投降。「你說!你說!」

  「嗯,剛剛講到哪裡了?」翠袖自言自語。「啊,對了,當年我爹也參加了那場戰事,才有機會親眼目睹那場決定性的一戰,他說叛兵的巢穴牛皮大箐是個形勢極為險惡之處,之前朝廷派去的將軍都在那裡吃了敗仗,一說要進攻牛皮大箐,將士們各個都苦起臉來……」

  她咧咧嘴。「我爹也是。」

  金日失笑。

  「將士若是畏懼,准打敗仗,我爹說的。」翠袖嚴肅地頷首強調。「於是張將軍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圍困,想要逼他們自行投降。可是那兒煙瘴冪冪,霧雨冥冥,半個月後,士兵們開始生病了……」

  「這可慘了!」金日嘟囔。「那種環境,總是一個接一個病倒的。」

  「那可不!」翠袖用力點了一下腦袋。「所以張將軍開始焦急了,可是又無計可施,正想不顧一切攻進去,就在這時,他出現了……」

  「他?」張廣泗?還是她爹?

  「莊親王嘛!」翠袖嬌嗔的橫他一眼,怪他不仔細聽她說。

  
《只要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