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二樓臨窗角落那桌。

  那桌坐上了兩男三女五位年輕客人,模樣看上去都挺文雅,但攜刀背劍,一望即知是江湖人。

  「別再說了!」

  「追根究柢錯的是那些頂著皇族親貴頭銜耀武揚威的傢伙,為什麼不該給他們教訓?」

  「閉嘴,這種事輪不到你來評斷!」

  「我講的明明是事實,為什麼連說都不可以說?」

  「因為現在並不適宜講那種事。」

  話愈講愈任性、愈講愈沖,再講下去搞不好會一言不合打起來的是那對同坐一側的男女,一個俊逸爾雅,一個艷麗奪目,面貌有六、七分相似,多半是兄妹。

  「我偏偏要……」

  「黃姑娘,令兄說得是,無論你怎麼想,最好放在心裡頭,免得給大家招來麻煩。」

  而這位不過拿出幾句話,便很神奇的使黃大姑娘自動閉上大嘴巴的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容貌相當俊美,舉止沉穩,氣度非凡,只可惜眉宇問隱隱透出一股陰煞之氣,看著他久了會油然生起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或者,我們可以分道而行?」

  隨後提出這項中肯建議的是端坐於黃家兄妹對面的大姑娘,雙十年華,話聲無限輕柔甜美,粉藍色襖裙,玉骨冰肌、清麗高雅,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眼神極其冷漠,還透著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峭、幾分無視天下人的高傲。

  不過她掩飾得很好,總是垂眉斂目,看似大家閨秀的矜持,天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雜七馬八。

  「咦?要分開?為什麼?」

  與其他兩位比起來,大姑娘身旁那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可就遜色多多了。

  一身翠綠襖褲,又粗又長的髮辮烏溜溜,除了一對翠玉耳環和兩條翠綠髮帶之外,身上沒有任何其他首飾,既不像黃大姑娘那樣美艷絕倫、英氣颯颯;也不如大姑娘風華絕代、嫻靜婉約,最多只是個樸素清秀的小家碧玉,既不起眼,更不惹人注目,路上走過去絕不會有人多瞄她一下,不說明白,人家還會以為她是伺候那兩位大姑娘的婢女呢。

  然而,她眉眼間那股孩子氣的純真憨直,親切又可愛,卻也是其他兩位大姑娘所沒有的。

  「但……」大姑娘眼角閃過一絲詭譎。「有時候不太方便。」

  「可是……」少女似乎十分疑惑。明明黃氏兄妹是唯一能夠幫助她們的人,為什麼反而要跟他們分道而行呢?

  「翠袖妹妹,」大姑娘及時打斷少女的下文。「我們不該勉強別人。」

  「說得也是,橫豎我們原就不同道。」俊美年輕人贊同道。「那麼,黃公子和黃姑娘兩位……」

  「喂喂喂,到底是怎樣啊?」黃大姑娘忍下住又打開才緊閉不到幾句話的大嘴巴。「你們兩個都只為她們說話,這我都不講了,現在我已經不開口了,你們還要怎樣嘛!」

  黃公子直搖頭。「你就是這樣,他們才不想跟我們同路。」

  黃大姑娘窒了一下。「我……我又怎樣了嘛?」

  「你太任性了!」

  「人家哪有!」

  「你……」

  眼見兄妹倆好像又要吵起來了,這時候,大姑娘又適時的從中岔進去,神態自若得好像他們的衝突與她全然無關,並不是因她一句話引出來的,這種結果也不是她造成的,從頭到尾她只是個無辜的旁觀者。

  「既然黃姑娘不願意,我們繼續一道走也沒什麼。只是……」她瞥一下俊美年輕人。「玉公子要在這裡待多久呢?」

  「只等漕幫幫主回來,我得親自把信函交給他,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那麼……」大姑娘轉向黃氏兄妹。「兩位可有特別想去哪兒?」

  黃公子沒來得及出聲,黃大姑娘就搶著說:「隨便哪裡都行,我們跟定玉公子了!」

  這種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黃大姑娘中意俊美的玉公子,偏偏玉公子和那位溫文的黃公子一樣,兩人暗自戀慕的都是那位清麗高雅的大姑娘,兩個男人一般年輕、一樣出色,最後誰能奪得美人心呢?

  大家先卯起來拚個你死我活再說吧!

  唯有那位翠綠襖褲的少女袁翠袖是純看戲的觀眾,兩隻烏溜溜的眸子光在那裡轉過來、看過去,有點迷惑,似乎仍搞不清楚狀況,根本插下進嘴。

  
《只為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