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巴掌比在機場聽到的更清脆響亮,大概整座警署都聽到了,然後,大家都驚愕的呆住了,包括警務課所有警察同仁們,那位正在跟警部說話的和服女人,還有幾個到警務課辦事的一般民眾,兩個小女孩下巴掉了,沃爾啼笑皆非的捂著臉頰──前後不到四天,他又被同一個女人甩耳光,第三次。

  不過,最吃驚的是琉璃自己。

  她的手火辣辣的痛,仍然揚在半空中,滿臉的無法置信。真的,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當她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自己揮出去了,事實上,她還是被巴掌聲驚得回過神來的。

  「上帝耶穌,我在幹什麼?」她驚駭的喃喃自語。「初吻就初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幹嘛又打他?」

  她說的是英文,這裡是日本,聽得懂的自然沒幾個,但很不幸的,那寥寥幾個聽得懂的人正好包括沃爾在內,只見他眸底驀然湧起一股濃濃的笑意,琉璃剛驚覺不對,已見他嘴一張霍然大笑起來。

  入耳那低沉嘶啞的獨特笑聲,琉璃不禁吐出一聲呻吟,整個人跌向前,一手扶住他震動不已的寬闊胸膛,一手猛揉自己的背脊,好像七老八十的阿婆多走幾步路就腰酸背痛。

  「算我求你,別笑了!」

  不知是同情或體貼,她一開口要求,他的笑聲很快就止住了,但自他眼底的愉悅,看得出他不但沒有因為又挨了一巴掌而生氣,反而由於某種不可解的特別原因而開心得很。

  「感恩。」她低喃,日語。

  然後,她收回撐在他胸膛上的手,慢吞吞的起身,打算逃命了,但由於她仍一手按在背部,沃爾不由得關心地問了一句。

  「妳還好吧?」

  就說他不應該說話的,至少不要說給她聽見,尤其是那麼近。

  他的話才剛說完,她就腳一滑跌向前,再一次,他們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貼上──因為他實在太高了,又恰好微仰著臉在看她。

  警署內的人又一次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不過這一回琉璃沒有生氣──她也實在沒資格生氣,三秒後,她兩手用力撐開自己,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

  「起碼,這已經不是我的初吻了!」

  盛夏為東京都內大街小巷帶來一股狂歡的熱潮,從歷史悠久的夏日傳統祭典到新據點內的活動,種類豐富,熱鬧非凡,只要懂得怎麼玩,保證可以享受到一個最愉快的夏天。

  為了作補償,琉璃自願為沃爾父女三人作導遊,帶他們到東京各處好好玩個痛快,雖然她也有研習課,但其實上不上都無所謂。

  不過她自己對東京也不是很熟,想要作導遊帶人去玩根本是在說笑話,幸好她有一個熱心愛助人的二嫂,她一開口問,問晴立刻搬出一拖拉庫來詳細解說到她差點睡著。

  「拜託,一次說一、兩個地方就夠了好不好?」

  「每天說嗎?也好,那……」

  「等等,最好是那種適合小孩子去的地方。」

  「適合小孩子的嘛……啊,對,可以去……」

  其實對雪莉和艾莉這對雙胞胎而言,只要不是太枯燥的地方,哪裡都適合她們去,因為日本對她們來講是全然的陌生,每一樣看入眼裡的事物都是新鮮的,每一項日本傳統都是有趣的,反而像是東京迪斯尼那種最適合小孩子的地方,她們毫無半點興致,因為美國也有。

  「可以走了?」

  除了頭髮一長一短不同之外,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翠綠眸小女孩一人一邊牽住琉璃的手,同樣燦爛的笑容,同樣雀躍的神情。

  「可以了!」異口同聲。

  琉璃回眸看一下沃爾,後者點點頭,沒吭聲,他的T恤、牛仔褲和球鞋都洗得乾乾淨淨的,漆黑濃密的頭髮也梳整齊了,還綁了一支短短的小馬尾。

  「好,那我們走吧!」牽著兩個小女孩,她腳步輕快的朝地鐵站方向走去。

  「今天要去哪裡?」長髮的艾莉問。

  「深川八幡祭,告訴妳們,是妳們運氣好才剛好碰上,這個祭典三年才舉行一次,可不是每年都有的哦!」

  「有什麼好玩的?」短髮的雪莉問。

  「有人會扛著五十四頂神轎遊行,大家都可以往抬轎的人身上潑水。」

  「我們也可以潑嗎?」

  「儘管潑吧!」

  由於她也是第一次在東京過夏天,說是帶雪莉和艾莉去玩,其實她自己玩得比她們更瘋,而沃爾總是默默在一旁看她們三個人又笑又叫,唇畔噙著懶洋洋的笑,艷綠色的瞳眸多半駐留在她身上。

  這樣十多天下來,她和雪莉、艾莉已經混到熟得不能再熟,三個人一玩在一起就變成同樣的年齡──八歲。

  
《一家都是寶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