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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組會結束以後,差不多是傍晚六點鐘,學生們都去食堂吃飯了,林知夏和譚千澈留在了會議室。

林知夏一邊收拾背包,一邊對譚千澈說:「方怡雯的能力很強,也喜歡做研究。我把方怡雯推薦到麻省理工,是因為我相信她。」

譚千澈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捲起一本教案,夾在胳膊與身體之間:「有些博士生,論文寫得不錯,學術履歷也好,但他們做不了獨立科研……」

林知夏不假思索道:「我的學生,我瞭解,你不用多說。」

「方怡雯在你手下是還可以,」譚千澈與林知夏並排走路,「我的意思是,你別過度關注學生,替他們每一個人安排後路。你還年輕,時間要花在自個兒身上。你是天生做學術的料子,還有一家科技公司,應該能幹出驚天動地的事業,小師妹。」

天光黯淡,暮色四合,譚千澈的影子落到了林知夏身前。他已過三十歲,依然很年輕,面容在校園燈光的照耀中更顯英俊,就像幾年前一樣。

林知夏卻斟酌著說道:「你……有點變了。我讀本科的時候,你經常幫助楊術文。」

「我那時年輕。」譚千澈答道。他戴著一塊價格高昂的瑞士手錶。他低頭看了一眼表盤。

林知夏又問:「想當年,實驗室爆炸了,你送我去醫院,幫谷老師收拾殘局,是在浪費時間嗎?」

譚千澈低笑一聲,不再與她爭辯。他們走出學校的北門,剛好碰上了江逾白——他彷彿自帶光環,讓人無法忽視,譚千澈停下腳步,與他打了個招呼,他還挺禮貌地回復:「我來接林老師下班。」

林知夏直接挽住江逾白的胳膊:「你等了多久?」

江逾白說:「我剛下車。」

林知夏的語氣格外歡快:「太好了,我也剛出校門。」

江逾白和她相視而笑。兩人之間的情意之深,簡直不言而喻。

譚千澈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上車離去。深秋的冷風吹過他的頭髮,他望向深廣的夜空,望見了天琴座的織女星。

秋季的織女星最為明亮,位於夜空的東南方向。而上海那座城市,也坐落在省城的東南方——這個荒誕怪異的念頭只出現了短短幾秒鐘,就被譚千澈拋之腦後。她早就結婚了,他暗自心想。

*

風捲落葉,轎車在馬路上飛馳。

林知夏端正地坐在轎車後排,左手卻搭在江逾白的腿上,隔著一條布料極好的褲子,她悄悄用手指畫了一個圓圈。

江逾白握住她的手指。她偏過頭,他親了她的臉頰,引得她笑起來,片刻後,她問:「你見過你的堂妹了嗎?」

上個月,江逾白全家迎來了一位新成員——jessica順利地產下女兒,江紹祺做了父親。江紹祺激動地無與倫比,整夜都沒睡著,狂翻字典給女兒起名字。可惜他初中畢業就出國唸書了,語文水平實在不行,他翻破一本字典,都沒想出合適的名字。

jessica比江紹祺好不了多少。jessica雖然是新加坡華裔,但她自己都常用英文名,中文造詣較為一般。最後,還是jessica的父親出面,根據外孫女的生辰八字,取了一個不錯的名字。

江逾白介紹完堂妹的名字來歷,林知夏就說:「我也想要女兒。」

江逾白心念一動,貼著她的耳朵問:「我們什麼時候生?」

「再等等,」林知夏有些害羞,「我才二十三歲,暫時不想懷孕。」

江逾白極有先見之明:「先給女兒起個名字。」

林知夏記起她和江逾白共同創造的「林江機器人」。她停頓一下,念出一個字:「林……」

「林長纓,」江逾白問,「這名字怎麼樣?」

林知夏點頭,由衷認可道:「好名字!」

第172章 大結局(中)

「長纓」這個詞,出自東漢的《漢書·終軍傳》,代指「克敵制勝的力量」,宋代文人陸游也曾在他的《夜讀兵書》一詩中寫道:「長纓果可請,上馬不躊躇。」

長纓果可請,上馬不躊躇,江逾白很喜歡這句話。

他和林知夏已經認識了十幾年,是彼此的摯友、伴侶、愛人。他給女兒起名「長纓」,含蓄地表達了他想與她攜手共進的心願。雖然他還沒有女兒,但他可以想像。他穩穩地握住林知夏的手,似乎能感受到她的脈搏正在跳動。

她一語不發,偏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車窗之外,夜色流淌,寬闊街道兩側的行人熙熙攘攘,摩天大樓鱗次櫛比,萬家燈火交相輝映,林知夏的內心安逸又平靜。她輕輕地觸碰江逾白的手背,最終與他十指相扣,即便他們沒有出聲交談,脈脈溫情也盡在不言中。

*

江逾白和林知夏回到了江家莊園,專程來探望即將滿月的堂妹。

堂妹剛出生一個月,還是個小嬰兒,只有小小一團。她躺在一張圍著護欄的床上,安安靜靜地睡覺,林知夏就站在遠處觀望她,不敢上前一步,生怕驚擾到她的美夢。

「好可愛。」林知夏發自肺腑地評價道。

江逾白勾住她的手指。房間裡光線昏暗,寂靜無聲,她轉頭看著他,雙眼明澈,亮晶晶的。她嗓音極輕地說:「再過幾年,我們也生一個。」

「像你一樣可愛。」江逾白預測道。

他牽著林知夏走出房間,叔叔和嬸嬸正在門外聊天。

叔叔滿臉都是初為人父的喜悅。他搭住江逾白的肩膀,無私地向侄子傳授「如何做好一個父親」的秘訣,他還囑咐道:「早點把日子定下來,我和你嬸嬸都盼著喝你們的喜酒。」

江逾白順水推舟,當天晚上就和林知夏詳細地討論了婚禮安排。林知夏和她的家人們都喜歡海島,江逾白決定在海南辦婚禮。他打開一本萬年曆,翻到2018年8月的那一頁,林知夏立刻湊了過來。

檯燈的光暈散開,她濃密的眼睫眨了兩下,像是黑色蝴蝶的羽翼。她左手托腮,右手指在萬年曆上:「八月二十四號,宜出行,宜嫁娶,就這一天好了。辦完婚禮,再過幾天,我還可以給你慶祝生日。」

江逾白用紅筆圈出「八月二十四號」,並在一旁標註:「江逾白和林知夏的婚禮。」

林知夏心血來潮,嬌聲嬌氣地喊他:「老公。」

江逾白從未聽她用過這種腔調。他一時走神,筆劃拖長,神色依舊湛定:「你想請哪些親戚朋友?訂好名單,我來發請柬。」

林知夏只笑著說:「老公,你看看我嘛。」

江逾白不為所動:「先把正事做完。」

江逾白心裡清楚,對於林知夏而言,「老公」二字激發他越大的反應,林知夏就越覺得有趣——她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好奇心很重,探索欲很強。小時候,她會不停地喊「小江總,小江總」,而現在,她又念道:「老公?」

江逾白合上萬年曆,打開一本工作筆記,瀏覽明年的項目規劃,還說:「八月下旬,我們休假半個月。」

江逾白耐住性子,就等林知夏來纏他。

果不其然,林知夏推開他的筆記本,挪動椅子,離他更近。

她尚未講出一個字,他就收攏她的手腕,再稍微彎腰,順利地吻上她的嘴唇,汲取她的唇蜜用以止渴。他還用極溫柔的聲音反覆念她的小名。林知夏的心底驀地沸騰,浪濤翻滾,燒灼的熱度融化了她的耳朵。

*

江逾白和林知夏確定了婚禮的日子,也通知了雙方的家人。

林知夏的爸爸媽媽既為女兒感到高興,又有些牽掛和不捨。為此,林家特意召開了一場家庭會議,商討婚禮的細節。

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握著林知夏的手說:「夏夏明年才二十四歲,要嫁人了……」

林澤秋插話道:「江逾白那小子,迫不及待地想娶老婆。」

爸爸似乎已經倒戈:「秋秋啊,你妹妹和妹夫感情好,別總是挑你妹夫的刺兒,他也不容易,很懂事的一個孩子。」

林澤秋一言不發地瞅著爸爸,爸爸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說:「夏夏和小江結婚以後,就住在對面那條街的小區裡,跟咱們離得不遠,夏夏每週還會回家住,我跟你媽都滿足了。」

媽媽忽然接話道:「秋秋,你比你妹妹還大幾歲,你妹妹都快結婚了,你還不談個女朋友?公司裡頭,可有合適的女孩子?要不,媽給你介紹姑娘?」

《天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