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蘇州的布莊?」宮雪菱驚呼。「但那是我們收益最好的店舖呀!」

  「財去人安樂,」宮孟賢不在意地微笑。「難道你寧願大家卯起來幹一場?」

  宮雪菱啞口無言,片刻後才忿忿跺腳。「可惡!可惡!表哥最可惡了!」

  「沒什麼好氣的,事情既已解決就算了吧!」宮孟賢又憐愛的揉揉她的腦袋,而後轉向獨孤笑愚。「來,女婿,該開席了,請上座吧!」

  「岳父且請稍待。」獨孤笑愚一面說著 ,一面轉身從帶來的禮物中挑出一大一小兩隻木盒子,雙手呈遞給岳父。「小婿不曾納采,也未行聘,這兩樣禮物是家母交給小婿下聘用的,不敢說是後補,尚請岳父笑納。」

  不貪禮物,只為他的有心,宮孟賢很高興的接過來,「那麼我就收下了。」順手打開,不經心的表情瞬間一掃而空,換上吃驚萬分的瞪眼。「這……這……女婿你怎會有這種東西?」

  那兩隻木盒子裡,一隻裡頭放著 一支羊脂白玉的圓形器皿,玉質細膩、光澤滋潤,工細壁薄,因而十分透明,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是價值菲薄的玉器。

  而另一隻小一些的木盒子裡頭的東西就更驚人了,那是一對滑嫩沁涼的翡翠鐲子,濃郁均勻的艷綠中透著 鮮麗明亮的陽綠,宛如純潔少女般柔膩細緻,晶瑩剔透、毫無瑕疵,而且清澈如水、透明如冰,放在手心之上,掌紋清晰可見,恐怕宮雪菱所有的嫁妝加起來都不夠買半支這種珍品等級的鐲子。

  「家叔是玉石商,在西陲的老家裡,這種玩意兒多得是。」

  宮孟賢更是驚訝,沒想到一個普通莊稼人竟是這般富有,居然說家裡多得是這種罕見的珍品。

  「那麼,呃,這鐲子,我想應該給菱兒……」

  「這就不必了,家母尚有許多要送給媳婦兒的珍寶首飾,那些,咳咳,比這翡翠鐲子更要好。」

  比這鐲子更要好?

  宮孟賢愕然怔住,已經想像不出獨孤笑愚的家境究竟有多富有,就算不是豪富,至少也是大富。

  那他幹嘛要種田?

  為了賭一口氣,宮雪菱一天比一天早起,好不容易在三朝回門過後幾天的某日清晨,她終於比獨孤笑愚早一刻醒來,躡手躡腳下了床,她回頭看仍在沉睡中的夫婿,得意洋洋。

  嘿嘿嘿,她終於比他早起了,這下子看他怎麼哭!

  獨孤笑愚沒有哭,他甚至沒吭半聲,笑吟吟的用過早膳後就下田去了,不過臨出門之前,他又「撂」下了一句話.

  「倉庫整理好了?」

  「不用整理,我請爹來載回去,暫放在鑣局裡。」

  「好,那麼你有空就清理一下豬舍吧!」

  豬舍?

  宮雪菱頓時傻眼。怎麼著 ,原來豬舍也是她負責的嗎?

  呃,也是啦,他負責下田,家裡的工作當然是「全部」交由她負責,這麼說起來,不只豬舍,還有牛捨、雞寮、鴨寮,屋右的菜園子,屋左的瓜田……

  老天,她又不像觀世音菩薩有八隻手,哪裡做得完!

  宮雪菱怔愣的呆了好半晌,終於咬咬牙,毅然捲起袖子,拉起褲管,再拖上一把竹掃帚,好像拉著 大關刀似的大步走向「戰場」。

  既然他幹得來,她也幹得來!

  結果,當中午獨孤笑愚回來用午膳時,不見半粒米,只見宮雪菱仍在豬舍裡奮戰不懈,還氣勢洶洶的舉著 竹掃帚和大豬公對峙,好像兩軍對陣一樣,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請」那幾頭又肥又蠢的笨豬讓開一下,好讓她清理它們的糞便,她總不能一掌劈死它們吧?

  眼看她從頭到腳一身豬糞好不狼狽,獨孤笑愚再也忍俊不住,豁然大笑。

  老爹說得沒錯,娶老婆的確是要靠緣分,大老遠從西陲到江南來,他果然碰上了他的緣分。

  這個小妻子,他喜歡!

  
《笑問生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