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嗯。」

  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傅青陽打著呵欠,光不溜丟的下床讓樓沁悠服侍他穿衣梳洗。

  三個多月過去,樓沁悠終於習慣了她的夫婿,已經不會一見他的裸體就臉紅失措,更不會老盯著他的臉看,看著看著又恍神了,也摸透了他的性子,瞭解到他其實是個很單純、很直率,很好伺候的男人。

  譬如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飯菜時,她曾問他,他覺得她的手藝如何,當時,他的回答是──

  「要跟我妹妹比,沒得比;可跟我娘比,可以了。」

  也就是說,她的廚藝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嗯,我知道了。」她並沒有不開心,相反的,她很高興,因為從這兩句簡單的對話裡,她明白到一件事實。

  傅青陽是一個坦率的人,她永遠不必擔心他會欺騙她。

  而且,就算她做的菜實在不怎麼樣,但他總是很捧場的統統給她吃完,連根菜葉子也沒留下來。

  「青哥,如果不好吃,你就不必勉強,我會繼續努力改進的。」

  「不,我一定會吃完,娘說過,不管好不好吃,煮飯做菜也是辛苦的活兒,只要是妳盡心盡力去做出來的,我就該心懷感激的領受。」傅青陽一本正經的說,並捧起飯碗來,誠心誠意的向她道謝。「謝謝妳辛苦做這一餐,老婆。」

  一句簡簡單單的謝謝,立時在樓沁悠心頭蕩起一陣感動的漣漪,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響應才好,只好捧起飯碗來,把臉埋進去。

  他,好窩心。

  然而在另一方面,傅青陽也是一個十分可惡的大男人,夫是天、妻是地,他堅決要求妻子要絕對的服從丈夫,不許有任何異議,否則他會要求妳先背上一段三從四德來再說;再不行,乾脆要妳默背整本女誡。

  「用過早膳後,我要進城裡一趟,妳需要買些什麼嗎?」

  「進城裡啊……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當然不行,我爹說的,出門是男人家的事,女人家乖乖守在家裡頭就好,不可出門拋頭露面到處亂跑的,要買什麼,我幫妳買就行了。」

  「可是……」

  「不許頂嘴,我爹說的,男人家說什麼,女人家乖乖聽著就是了!」

  「我不是……」

  「閉嘴,難不成妳想再背背女誡?」

  「……不想。」

  「那就乖乖聽話。」

  「……是,青哥。」

  一聽樓沁悠那句「是,青哥」,就想到二嫂老掛在嘴上的那句「是,相公」傅青陽不禁得意起來。

  瞧,他的老婆也跟二嫂一樣溫馴乖巧呢!

  相對的,樓沁悠卻暗暗頭痛不已,這種一面倒的夫妻相處方式,完全的違背了爹爹的期望,而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夫婿那種大男人的天性。

  在大男人心裡,男人與女人之間是沒有「平等」那種詞的。

  不僅如此,傅青陽還徹底遵從「君子遠庖廚」的至理規範,打死不幫做半點家務。

  「青哥,請你幫我把菜端過去好嗎?」

  「不幫,我爹說了,家務是女人家負責的,我們男人是不碰的!」

  眼看傅青陽大刺刺的蹺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就等著老婆伺候他進早膳,樓沁悠只覺啼笑皆非。

  看來,夫婿的大男人天性是從公公那邊「繼承」來的。

  而且她敢肯定的說,那種天性是很難改變的了,就算她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可以用武力迫使他屈服,可是這麼一來,她跟娘又有什麼兩樣?

  更何況她早就發過誓,在她嫁人之後,絕不對夫婿使出武功。

  要做個平凡的妻子,她就必須捨棄過去所有的一切,身世背景、娘親、姊妹,還有武功。

  既然不能用武力強迫夫婿,那就只能任由他把她「踩在腳底下」了。

  然而,儘管他如此徹底的將女人「踩在腳底下」,但同時,他也是過度保護、愛護他的女人的。

  「我出門了。」

  「青哥慢走。」

  傅青陽出門後,樓沁悠就開始忙碌,洗碗、洗衣、打掃,又在屋旁清理出一塊地,打算用來開闢菜圃。

  忙了一上午,當她正準備從溪裡提水回屋時,傅青陽也回來了。

  「我回來……咦?別動,妳要幹嘛?」

  「提水進屋裡去準備午膳啊!」

《溫柔怒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