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美好的讓我覺得有點不現實。

——《蘇在在小仙女的日記本》

哨聲響起後, 短暫的休息時間到來。

蘇在在看到張陸讓站了起來, 往廁所那邊走。

她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

張陸讓停了下來, 回頭看她。

蘇在在站定在他面前, 踮起腳尖, 把帽子戴回他的頭上。

他沒反抗, 輕聲道:「不舒服就回去坐好。」

蘇在在從口袋裡把防曬霜拿出來, 塞進他的手裡。

「讓讓,你記得塗,你的臉都紅了。」

「……」

「太陽好大, 不塗會曬傷的,很疼的。」

「好。」

「耳朵也要塗,隔兩三個小時就要塗一次, 不然沒效果了。」

他乖乖的應下:「嗯。」

「你別再亂動了, 俯臥撐很累的。」蘇在在囑咐道。

「知道了,回去吧。」

蘇在在沉默了一瞬, 然後說:「我的心理承受力沒那麼弱。」

「什麼?」

「教官罵的更凶我也不會哭的。」她鄭重道。

高興是因為你, 難過也只因為你。

******

午休時間。

蘇在在在廁所裡用熱水擦了擦身體之後, 便回到宿舍裡。

她正打算爬上床, 下鋪的筱筱立刻扯著她, 八卦的問道:「在在,你跟理重那小帥哥啥情況?」

「沒什麼。」她懨懨道。

「還不舒服啊?」

「嗯。」

「那你快睡會吧。」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 蘇在在隱隱還能聽到宿舍另外五人壓低著聲音,興奮的在說今天的事情。

「真心帥啊, 為什麼我沒有一個這樣對我的男朋友!」

「不過有必要那麼高調嗎?好無語。」

「是有點吧……」

她擰著眉, 把被子蓋在腦袋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另外一邊。

張陸讓拿著英語單詞本在床上背單詞。

同宿舍的李煜德湊了過來,對他比了個大姆指:「讓大爺,你真酷。」

另外一個男生開始惋惜,半開玩笑:「被罰個俯臥撐就能俘獲大美女的心,張陸讓你可真有心機。」

聽到這話,張陸讓翻書的動作一頓。

李煜德接了話:「對啊,女生就吃這套,唉。」

「不行了,我也要努力了,都高一下學期了!再不談戀愛這輩子就沒機會早戀了。」

張陸讓:「……」

他的心思一動。

腦海裡卻猛地浮現起一個場景。

夜晚,星空下。

少女的臉漲得通紅,滿是不知所措。

——「我沒想過這些,真的,從來就沒有,我發四……」

——「我今年才十五歲……」

張陸讓的額角一抽。

他收回思緒,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單詞本上。

……還是算了。

******

睡了一覺,蘇在在的精神好了不少。

她提前了半小時起來,把被子疊成豆腐狀。

塗完防曬霜她才開始換衣服。

這次,確定自己沒帶漏任何東西,她才出了門。

來的算早,班裡還有一大半的人沒來。

蘇在在找了個樹蔭坐下,把帽子摘了下來,抱膝發呆。

沒過多久,旁邊湊過來一個男生。

他大大咧咧的岔開腿蹲在她的旁邊,好奇的問道:「同桌,你不舒服啊?」

蘇在在瞟了他一眼,沒答。

「你跟隔壁班那男的啥情況?」王南隨口問。

「……」

「問你話呢!」

「很多情況。」蘇在在敷衍道。

「……」

沉默了片刻後。

王南突然伸手把她垂在耳邊的頭髮挽到而後,調侃道:「頭髮這麼散著不熱?」

蘇在在皺了眉,把他的手拍掉:「你幹嘛?」

說完之後,她也不想再呆在這裡,直接站了起來。

王南也下意識的站起身,說道:「喂,我就跟你開個玩笑。」

蘇在在轉頭,疑惑道:「那你動什麼手。」

「……」

她本來心情就不好,一點都不想再跟他廢話。

蘇在在剛想走到放水的位置把水瓶放好。

一轉頭,就看到往這邊看著的張陸讓。

蘇在在一愣,立刻小跑到他的面前。

她小聲的問:「你塗防曬霜了嗎?」

「嗯。」

「我忘了告訴你,你記得要提前半小時塗啊。」

「好。」

蘇在在眨了眨眼,想起剛剛的事情。

為了避免造成誤會,不管看沒看到,她都得解釋。

「你剛剛看到了嗎?」

張陸讓別開了眼,沒說話。

「讓讓,你別吃醋呀。」

「我沒有。」他皺眉,抬手摸脖子。

「……」

蘇在在突然覺得他好可愛。

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不關我的事情,他突然伸手過來的,我都沒反應過來。」蘇在在認真的解釋,想了想,繼續道,「我也覺得你挺吃虧的,要不你也摸一次。」

張陸讓:「……」

蘇在在厚顏無恥道:「不然我今晚洗完頭之後,明天再來獻身。」

「……」

「你說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面前的張陸讓突然抬起了手。

像揉酥酥的腦袋那樣揉了揉她的頭髮。

蘇在在還沒反應過來。

張陸讓立刻別開了眼,丟下一句話就走。

「不舒服記得跟教官請假。」

蘇在在站在原地,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訓練前立正站十五分鐘。

教官邊說著話邊繞著班裡的人走了一圈。

幾分鐘後,他走到蘇在在的面前。

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帽簷,板著臉道:「誰讓你笑了?」

蘇在在第一次覺得那麼委屈。

她、她忍不住啊!

******

軍訓結束的那天。

學校租了車把學生統一送回學校,學生再各自從學校回家。

蘇在在排在班級的隊列裡。

班主任突然走過來說:「分配給我們班的車有點小,位置只有40個,有十個人得分散到別的班的車上坐。」

蘇在在撐著傘,低頭玩著手機。

「三個去理重班的車坐,還有三個去文科五班,剩下四個……」

聞言,蘇在在猛地舉起手:「老師!我自願坐理重班的車回學校!」

老師被她打斷的一愣:「……好。」

隨後,她給張陸讓發了兩條消息。

——讓讓,我一會坐你旁邊。

——給我佔個位啊。

張陸讓:「……」

******

蘇在在上了車之後,一眼就看到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張陸讓。

她走了過去,看著他旁邊的位置上放著他的書包。

張陸讓抬眼,漫不經心的把書包提了回來。

蘇在在坐了下去,轉頭看他。

他的皮膚在陽光下,白的發亮。

張陸讓望向窗外,只露出半個側臉。

眼睫向下垂,長而卷,輕顫。

嘴唇輕抿,有了些微向上彎的趨勢。

蘇在在欣賞了一會兒之後,說:「你一定是塗防曬霜塗的很細心。」

張陸讓:「……」

「等大學軍訓的時候,我也給你買防曬霜。」她輕聲說。

蘇在在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應。

她也不在意,抱著書包窩在位置上,闔上眼。

很快,一旁的張陸讓把她書包扯過,疊在他的書包上面。

而後輕聲道:「睡吧。」

蘇在在看著他,乖乖的「哦」了一聲。

她確實也困,很快就入了眠。

張陸讓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

隨後,從書包裡拿出單詞本背單詞。

不一會兒,車一晃。

蘇在在的腦袋一偏,靠在他的手臂上。

張陸讓的身體驀地一僵,很快就放鬆下來。

他舔了舔下唇,側頭看她。

看著她秀氣的臉,突然很輕很輕的開了口。

「我給你買。」

「以後,你要什麼都給你買。」

張陸讓收回了眼。

在心裡想著,就讓她靠十分鐘,然後就叫醒她。

十分鐘後,他想,再過十分鐘吧。

就這樣想了一路。

******

蘇在在跟姜佳約好在校門口等,然後一起到車站坐車。

「我剛剛跟張陸讓一起坐車回來的。」蘇在在笑嘻嘻的說。

姜佳低著頭,不知道在給誰發著消息。

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說:「可以的,追男神小達人。」

蘇在在想到這周,歎息了聲:「軍訓太痛苦了,而且還不跟你一個班,頂級的痛。」

「別吹水了,你家大美人給你戴帽子的事情都傳遍整個年級了。」

「……」

「眼光好,找了個疼老婆的。」姜佳調侃道。

蘇在在沒說話,彎了彎唇。

「跟你說件事。」姜佳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跟關瀚在一起了。」

蘇在在懵了,停下了步伐,震驚的看著她。

姜佳有些窘迫,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幹嘛呀,太誇張了……」

「你……」蘇在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沒多久,就軍訓前那周。」

蘇在在突然垂下頭:「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姜佳:「……」

「我追大美人追了……」蘇在在開始掰著手指數,「一、二……六,都快半年了我的天……」

「……」

「這周,一定得有實質性的進展!」蘇在在舉起手發誓。

「……你別衝動。」

******

週六下午,蘇在在約張陸讓一起出來遛狗。

小短腿已經四個月大了。

蘇在在給它綁上了狗繩,帶出門。

到樓下跟張陸讓會和。

兩人走到草坪處,把狗鬆開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沉默了幾分鐘。

蘇在在猶豫著怎麼開口。

很快,她委婉道:「你家酥酥有對象了嗎?」

張陸讓:「……」

想了想,性別好像還沒確定。

蘇在在繼續道:「酥酥是公的還是母的呀。」

「母的。」

蘇在在一下子就興奮起來:「我家小短腿公的耶。」

「……」

「你覺得它倆適合嗎?」

「……不。」

蘇在在瞪大了眼,問:「為什麼啊!性別多合適啊!」

張陸讓沉默了一瞬,有些尷尬:「夠不著。」

「什……」蘇在在立刻反應過來,耳根發燙,「讓讓,你略污。」

張陸讓:「……」

「佩服的五體投地。」

「蘇在在!」張陸讓皺著眉喊她。

她立刻安靜下來。

冷場片刻。

就在張陸讓準備開口的時候。

一旁的蘇在在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讓他猝不及防的話。

「張陸讓,你喜歡我。」

張陸讓下意識的側頭看她。

那一刻,周圍安靜的像是消了聲。

她也不再說話,緊張地捏著冒了汗的手。

眼神肯定,毫不退縮。

張陸讓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想不起任何事情,聽不到任何聲音。

只能,看到她。

《她病得不輕》